“怎么找个这么远地方聚餐?”梁梧沅收好备用机,拿着手机带着耳机出门了。

    “二沅啊,这是毕业聚餐,你一定要来啊!下次见你就不知道啥时候了,点了你爱吃的锅底哦。”室友在群里撒娇的发着语音。

    “我马上就到!下次换别的地方吧,我是真不想走小区后门去搭车。”梁梧沅叹着气慵懒地说着。

    临近毕业之际,梁梧沅搬到了公司租房里,其实她也不想那么快搬出宿舍,说是公司租房,但其实就是老板在一个老小区里租了几个单人间,去晚了,她可能就要自己找房子了,所以无奈赶紧搬了出来。

    这个老小区的后门出去,就是一个职业学校的后街,老城区街道非常混乱,梁梧沅遇到好几次那种“转角杀”。

    有几次下班晚了,她只好抄近路从后门那些弯弯绕绕的巷子里走,好快点回家,但转弯不是遇到突然冲出去的电动车,就是一些附近喝多了的男学生在角落随地小便,搞得她现在走后门都要做心理建设。

    毕竟小区附近的唯一公交站,也只能从后门出去。

    梁梧沅推开后门,入眼就是不分昼夜热闹的后街,好些年轻男女在这里约会,还有弹着吉他唱着情歌的男生,只是再往前走两百米,这些热闹就和她无关了,因为她要从一个弯弯绕绕平常无人的巷子里穿行出去,到公交站。

    梁梧沅来到巷子口,把挎肩包往前移了移,低着头就快步不停地往前走,走到转角处的时候,她隔着耳机隐约听到一阵男生的哭声和求饶声,她按着心跳把背后的帽子戴上,直接跨过转角低头往里冲,希望快点出去,可是才冲了两三步,她立马停住了脚步。

    她误闯了别人的危难。

    就在梁梧沅面前五米不远处,五六个男生正围着一个另一个男生狂揍,血腥味和刺鼻的气味冲撞着梁梧沅;她只看见那个男生已经被打得满脸是血,屎尿横流。

    梁梧沅吓得低下头,转身就往回走,她捂着口鼻不敢出声,只希望刚刚那群人没发现自己,她刚转弯,就听到撕心裂肺得呼救声:“救我!别走!求求……”

    梁梧沅惨白的脸色愣了一下,随即摸着口袋里手机,低着头加快步伐远离这阵呼救声,她心里又害怕又惊恐,满脸虚汗的想:“不是我不救,这可是五六个一米八的壮汉,我要是离远点还能帮你报警,现在我有什么办法?只希望那群人没发现我,不会找我这个无冤无仇的麻烦。”

    梁梧沅心里祈祷着,皱着眉眼着急的就往巷子口跑着,刚转第二个弯看到了巷子口时,她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大力的往回拉了一下,让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妈的还跑,手机给我!”

    梁梧沅看着眼前头发长的遮眼,两个花臂,破洞的背心撩到胸前,浑身烟味、汗味混着狐臭,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对着自己吼着,她屏住呼吸脑袋嗡嗡的侧了下头回着:“那个……我、我在听歌。”

    男生近了一步,一把扯掉她的帽子,恶狠狠地俯视着她的眼睛,伸手往她口袋里摸去。

    梁梧沅害怕的马上递出去手机,男生讽笑一声翻着手机,又随意的伸手扯了梁梧沅的一只耳机带着听了起来。

    “学生吗?”

    “啊?哦哦,对。”

    “附近水利职业的?”

    “是的是的。”梁梧沅低着眉眼答着。

    “什么名字哪个专业哪个班的?”

    “陈薇,水、水利四班的。”梁梧沅知道这种问题最不能犹豫,顺口就编了出来。

    “没拍照没报警的,还算识相,滚吧。”

    男生说完就把手机和耳机扔了回去。

    梁梧沅拿着手机就准备跑。

    男生又一把拉住她:“哪一级的?”

    梁梧沅马上接了上去:“19级。”

    “嗯,滚。”

    梁梧沅脸色苍白的忍着厌恶,低着头就快速的往前走。

    刚转弯,梁梧沅隔着墙,听到墙背后另一阵脚步走了过来,随即一阵低沉不耐烦的声音冒出来:“我不是要你带过去吗?”

    “一傻逼女的有什么好教训的,我已经搞清楚她是哪的了,还嫌身上案子少啊?弄爽这个不就得了。”

    “你他妈玩了几个水利职业的女的,见个女的就他妈□□硬,心里软了。”

    “别他妈乱说我,赶紧回去!”

    “不用急,山子在上他,你想看你就去。”

    “我操他妈,又……”

    梁梧沅死死抓紧衣服,不敢跑出声,只能边听墙那边着他们大声吵嚷着,边小跑的赶紧出了巷子,在巷子口梁梧沅赶紧打了车去了聚餐的地方。

    在车上,梁梧沅下定决心不再管这件事,不再去想那个男生的惨样,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休息了起来,她想起自己以前类似的遭遇,小学时她也被附近初中的学生勒索欺负,初中时班上的混子也喜欢欺负她这种老实巴交的同学。

    似乎大学以前的读书时代,最不缺的不是书本,而是这类最喜欢给别人带来厄难的恶人。

    然后,这样的人还可以靠着时间和关系洗白。

    唯独,梁梧沅不敢回忆高中,那个植树节的午后,她打理着学校要求种在后山的树苗,刚下山她就看到十几个同级的男同学围殴一个男生,他们轮流对着那个男生扇着耳光,耳光声响了很久很久……

    梁梧沅捂着嘴蹲在山脚听着却不敢出声,直到一个人喊着:“老师来了!”

    这场殴打才终于结束了,那个时候没有手机,如果有她真的很想把这群人录下来告到教务处,曝光到全世界;直到等那群同级的男生走了,她才敢走了过去,然后看到那个满脸鲜血的身影,那个别扭的用小把戏偷偷给她告白的叫岳述岸的男生。

    最后直到高考那一日梁梧沅再也没见到岳述岸,只听说他失聪了,只听说这场殴打的起因只是打篮球的一个小摩擦……

    每次想到这里,梁梧沅就窒息般的喘息着,她不敢回忆那个倒在地上,微弱呼救的身影,甚至那个身影与今天这个男生的身影重合了起来。

    为什么自己每次都不勇敢……

    梁梧沅想着,拿出备用机,打开熟悉的聊天框,依旧是发着没有回应的消息。

    “你好吗?”

    “我遇到了一个男生……”

    “我又没有勇敢,我该怎么办?”

    聊天框依旧没有回应,梁梧沅准备收起备用机时,却看到岳述岸的签名更新了,是一个"well"。

    梁梧沅眼眶红了,她仰头,眼泪滑落,经年的回应,像少年多年前写给她的“不怪你。”

    梁梧沅擦干眼泪,拿出备用机,用着在老家安市的手机卡报了警。

    六月底,H大在举行毕业典礼。

    回学校的途中,梁梧沅坐在出租车里听着司机放着早间新闻电台,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她宁愿花点钱打车,距离近点的就自己骑电动车,反正再也不走后门了,还好这个老小区的后门看管的也比较严格。

    直到新闻里播放的一则新闻,将梁梧沅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昨天本市芙蓉区高级人民法院就五名男子在杉市水利职业技术学校附近故意伤害侮辱李某一案进行宣判……”

    梁梧沅听到这条消息时,顿时整个人清醒了十分,连忙拿出手机搜索这个消息,看着新闻上陌生的名字和面孔,梁梧沅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人嘴角上扬开来,尤其见到图片上最左边的那个剃了头发的男子,特别像是查看她手机的那个人,看到这里梁梧沅吁了口气说句:“全抓了。”

    但是看着那些两年、三年刑期二十几岁的犯人,梁梧沅发出苦笑想着,受害人要多辛苦才会走出来,甚至一辈子都无法痊愈,而这些给别人带来厄难的人却还会回来,还会照常生活。

    命运总不与苦难和解。

    “妈的肯定是那个婊子!凛哥记得帮我搞她。”

    “你蹲两年也好,长个记性,下次记得别在女人身上吃亏。”

    “记得等我们五个出来,就可惜山子和老陈判的太重了点,七年八年的。”

    “他们两个帮我背了点事,你们放聪明点。”

    章凛阴沉着脸,看着小龙被警察带走,警察走后,老张从房内走了出来,对着章凛开口:“章凛你给我收敛点,我这次动了不少手段才保下你。”

    章凛却毫不在意的笑着踢开凳子,用手向后梳着头站起身来向里面走去。

    “你什么态度,你要是还想惹事,我就让你爸妈亲自请你喝茶!”老张夹着眼纹说着。

    “老张,你要知道我爸妈还没你能管得住我。”章凛看着小龙回头对自己使者眼色,便了然的拍了拍身旁还气着的老张的肩膀,摔门进去了。

    章凛看着新闻里播报着小龙他们被判刑的消息。

    耐人寻味的翻看着小龙发给自己的信息:“陈薇……啧”

    “查到了吗?”

    “凛哥,连男的我们都查了,压根没找到龙哥说的那个什么四班的陈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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