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
哈利的家以及巢穴符合任何人对于老派巫师的印象，我则更加喜爱明亮的屋顶豪宅，并不是说我有得选。一只胖到变形的猫科生物在门廊里冷冷地看着我，面前的食盆空无一物。它要么是一只特别大的猫，要么就是一只特别小的黑豹。它身边一只小小狗躺在地板上，个头很小，但是四肢很粗，正对着饭盆露出渴望的神色。
“晚上好，密斯特，还有茂斯。”哈利嘟嘟囔囔地说。密斯特用四脚支撑起庞大的身躯，屁股朝上伸了一个大懒腰。
托马斯跟在哈利的背后挤进房门，他从一旁柜子底下拖出一袋猫粮，倒进米斯特空空如也的饭盆里。后者心满意足地喵了一声，把脸埋进饭盆里。托马斯直起身：“你们走的时候约翰尼·马科来了，我跟他说哈利出去了。”
“他还说了什么？”我问道。绅士约翰尼是芝加哥的地下之王——考虑到地下这个词的歧义，至少是有组织犯罪之王。我不太清楚他和哈利的过去，但是我有理由相信他是哈利的前男友，虽然后者号称是直男。
“你知道马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客气了的寒暄几句就坐着他的豪华轿车走了，叫哈利有事给他打电话。”托马斯说着，摘下他的墨镜。这个年代已经不太流行皮肤苍白的帅哥，但是托马斯依旧带着旧时代的美好幻象。但是，时刻牢记着美丽的表象下是陷阱，人生就会少走很多弯路。
“我猜，绅士约翰尼对于他的城市里游走着一个连环儿童绑架犯也很不爽吧。”而且这种不爽是可以理解的。满大街乱溜达的警车和漫无目的乱窜的警察一定给他的生意造成了不良影响。我不是说绅士约翰尼是什么好人，但是他把罪恶控制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假如你去过底特律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外面开始下雨了。我打了个寒颤，这天气烧壁炉太热了，但是现在又太冷。有时候我也羡慕猫咪那样的厚重皮毛。
“谁先洗澡？你还是哈利？”托马斯问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我总觉得身上沾染了犯罪现场的血腥气味——但是这味道也可能是从托马斯身上传来的。哈利没有吭声，我默认这是他让出了浴室的优先使用权。他瘫倒在沙发上，肥猫密斯特以一种只有超重猫咪不该会有的灵巧姿态沉重的落在他的大腿上。茂斯把头埋进猫的食盆里，发出类似吸尘器似的声音。
“客人优先。”我宣布道。托马斯对此毫无意见，在哈利的沙发上坐下。我对他们共用的房子没有任何期待，但是当我看见浴室只有一瓶老香料的n合一沐浴液/洗发水/洁面霜之后还是震惊了。我大可以直接一个咒语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但是这感觉和流动的水还是不一样的，后者更可以清除掉任何魔法痕迹，有时候我希望把自己放在一个更加世俗的角度来看待问题。
显然哈利并不擅长家务魔法，浴室地板的角落甚至长了青苔。我捏着鼻子，从屁股口袋里掏出魔杖，将整个浴室清理一新——我实在是无法忍受生活在一个肮脏的环境里。就当我付了租金吧。
好在起码还有热水。我飞快地冲完澡、洗完头发穿上睡衣出来，哈利已经不在客厅里。托马斯坐在沙发上，密斯特在他旁边专注的舔着屁股。电视机是打开的，像素马里奥正在上面躲过一只又一只食人花：“哈利在地下室里。”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所以调查得怎么样了？”
“还没有任何线索，而且现在又多了个谋杀案。”我在密斯特旁边坐下。它毛茸茸的尾巴扫在我的胳膊上。我对猫过敏，马上对着茶几上半杯浑浊的咖啡打了个喷嚏。
“听起来不像是个好消息。”托马斯叹了一口气。他总是有这种特别富有人性的时刻，会让人轻易遗忘掉他也拥有吸血鬼的残忍本性，不过下一秒他就要我离电视机远一点，因为他没钱再买一台了。
我也叹了一口气。一个失踪案也许是偶然，两个也许也是，但是当第三个小男孩失踪的时候故事就很难说得通了。半个芝加哥的警察都焦头烂额。这三起失踪案都有共同特点：他们是在自己的卧室里失踪的。最后一起发生在四天前，而在此之前，每起失踪案直到发现尸体都是不多不少五天时间。我的意思是，但凡会做加减法的小学生都能算出来我们的时间不太多了。
我的肚子适时发出空虚的响声。托马斯拍了拍脑袋，想起冰箱里还有吃剩下披萨。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正好哈利从地下室里冒出脑袋。
“明天早上我要去迈克尔·格雷厄姆的家里，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他说道。迈克尔·格雷厄姆是失踪名单上最新名字。
“我也去吗？”我问道。
“拜托，不然我请你来是为了什么？让你白吃白喝吗？”他说道，把长袍从身上抖下来，我发誓那东西至少十年没有洗过了。
“那我呢？”托马斯已经把电视机的电源线拔了。他真的很爱打游戏，不能冒着电视机被哈利弄坏的风险。哈利摇摇脑袋：“你留下来看家，托马斯。”
我朝窗外看了看：“今天是残月。”也就是一轮月相接近尾声的时刻。残月时，我们无法在晚上看见月亮。对神秘学生物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们无法从月光中汲取力量，无论是施法还是变形都会比满月时更加困难。很遗憾，巫师也包含在神秘学生物这个概念之中。即使我们能召唤出灵体，它们也没法在这种条件下支持太多时间。
“我知道。如果我想开降灵会，会去找莫提莫尔·林德吉斯特——我只是有种感觉，格雷厄姆夫妇可能有什么事情没有和警察说。”哈利说，“而他们可能自己都意识不到。”
“听起来好像不太合法。”我警惕地说。
“你没有必要非要看他们的眼睛，格洛里。”他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我们这是在做好事。”
“那你能先做点好事吗？我不想吃剩下的披萨。”
他耸耸肩：“电话在那边。”
我点了越南餐馆的河粉外卖。都这个点了，也没有什么选择。而且哈利·德累斯顿一直处于持续的贫穷状态，他的好兄弟托马斯更是干脆利落的失业在家，给他当全职保姆，我们也承受不起更贵的东西了，好在河粉味道还不错。
吃饱喝足满足物理需要之后，按理就是形而上的心理健康时间了，托马斯礼貌的请我和哈利离开客厅，以免我们邪恶的魔法磁场摧毁电视和游戏机。我对此没有意见，但是也没有兴趣这么早睡觉，哈利在此时提出了非常有建设性的意见：“你的药水做的怎么样？”
我感觉脸部的肌肉开始抽搐。我的魔药老师是一位阴沉的老光棍，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关学生禁闭和参加黑魔法社团。我不喜欢他，但他在专业上颇有造诣，不能说我从他那没学到多少东西。
“还行吧。”
“好极了，老鲍威胁说不给他定色情杂志他就不帮我做加强药水。”
“……”
巫师们普遍来说都是很注重隐私的，绝大部分的可能是因为他们喜欢在自家地窖里面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因此在踏入他的地下室时我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尽管无事发生。房间尽头的壁橱上一个苍白的头骨眼眶里闪烁起绿莹莹的火焰。尽管理论上仅凭骨头没法作出任何表情，老鲍还是竭尽全力表现出了他的不爽。
“哈？哈利，这就是你对含辛茹苦帮助你的我的态度？我要求的一点也不多，只不过是五期《花花公子》而已！”
“鲍勃，你又没有犯罪工具，为什么对人类繁衍的方式这么感兴趣啊？”我问道。
老鲍发出一声不爽的吭声。哈利把烧杯架在酒精灯上，让这个地方不再像蹩脚的塞勒姆景点。
我开始用玻璃棒搅拌烧杯中的液体。我不确定哈利想要的效果是什么，但是他做药水的风格肯定和我不一样。我把一把干燥的鼠尾草丢进烧杯里，至少可以保证不会爆炸。
“蹩脚。”老鲍评论道。
“看不下去你就自己亲手来，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没有手。”
骷髅眼眶里的火焰变成愤怒的鲜红色。假如不是被契约束缚，老鲍很可能已经砸到了我的脑袋上。透明的液体变成鲜艳的紫色，我把瓶盖盖回酒精灯上。
“喝了这玩意不代表你能变成超级赛亚人。”我嘱咐哈利，他有一种轻佻的本性，导致他的行动往往结束于一身烧伤、骨折以及开放性伤口。毕竟我做出的不是吉尔伽美什的不死药，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
他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他有理由这么担忧，因为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麻烦绝对不止抓到凶手这么一件事。
“晚上好，密斯特，还有茂斯。”哈利嘟嘟囔囔地说。密斯特用四脚支撑起庞大的身躯，屁股朝上伸了一个大懒腰。
托马斯跟在哈利的背后挤进房门，他从一旁柜子底下拖出一袋猫粮，倒进米斯特空空如也的饭盆里。后者心满意足地喵了一声，把脸埋进饭盆里。托马斯直起身：“你们走的时候约翰尼·马科来了，我跟他说哈利出去了。”
“他还说了什么？”我问道。绅士约翰尼是芝加哥的地下之王——考虑到地下这个词的歧义，至少是有组织犯罪之王。我不太清楚他和哈利的过去，但是我有理由相信他是哈利的前男友，虽然后者号称是直男。
“你知道马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客气了的寒暄几句就坐着他的豪华轿车走了，叫哈利有事给他打电话。”托马斯说着，摘下他的墨镜。这个年代已经不太流行皮肤苍白的帅哥，但是托马斯依旧带着旧时代的美好幻象。但是，时刻牢记着美丽的表象下是陷阱，人生就会少走很多弯路。
“我猜，绅士约翰尼对于他的城市里游走着一个连环儿童绑架犯也很不爽吧。”而且这种不爽是可以理解的。满大街乱溜达的警车和漫无目的乱窜的警察一定给他的生意造成了不良影响。我不是说绅士约翰尼是什么好人，但是他把罪恶控制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假如你去过底特律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外面开始下雨了。我打了个寒颤，这天气烧壁炉太热了，但是现在又太冷。有时候我也羡慕猫咪那样的厚重皮毛。
“谁先洗澡？你还是哈利？”托马斯问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我总觉得身上沾染了犯罪现场的血腥气味——但是这味道也可能是从托马斯身上传来的。哈利没有吭声，我默认这是他让出了浴室的优先使用权。他瘫倒在沙发上，肥猫密斯特以一种只有超重猫咪不该会有的灵巧姿态沉重的落在他的大腿上。茂斯把头埋进猫的食盆里，发出类似吸尘器似的声音。
“客人优先。”我宣布道。托马斯对此毫无意见，在哈利的沙发上坐下。我对他们共用的房子没有任何期待，但是当我看见浴室只有一瓶老香料的n合一沐浴液/洗发水/洁面霜之后还是震惊了。我大可以直接一个咒语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但是这感觉和流动的水还是不一样的，后者更可以清除掉任何魔法痕迹，有时候我希望把自己放在一个更加世俗的角度来看待问题。
显然哈利并不擅长家务魔法，浴室地板的角落甚至长了青苔。我捏着鼻子，从屁股口袋里掏出魔杖，将整个浴室清理一新——我实在是无法忍受生活在一个肮脏的环境里。就当我付了租金吧。
好在起码还有热水。我飞快地冲完澡、洗完头发穿上睡衣出来，哈利已经不在客厅里。托马斯坐在沙发上，密斯特在他旁边专注的舔着屁股。电视机是打开的，像素马里奥正在上面躲过一只又一只食人花：“哈利在地下室里。”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所以调查得怎么样了？”
“还没有任何线索，而且现在又多了个谋杀案。”我在密斯特旁边坐下。它毛茸茸的尾巴扫在我的胳膊上。我对猫过敏，马上对着茶几上半杯浑浊的咖啡打了个喷嚏。
“听起来不像是个好消息。”托马斯叹了一口气。他总是有这种特别富有人性的时刻，会让人轻易遗忘掉他也拥有吸血鬼的残忍本性，不过下一秒他就要我离电视机远一点，因为他没钱再买一台了。
我也叹了一口气。一个失踪案也许是偶然，两个也许也是，但是当第三个小男孩失踪的时候故事就很难说得通了。半个芝加哥的警察都焦头烂额。这三起失踪案都有共同特点：他们是在自己的卧室里失踪的。最后一起发生在四天前，而在此之前，每起失踪案直到发现尸体都是不多不少五天时间。我的意思是，但凡会做加减法的小学生都能算出来我们的时间不太多了。
我的肚子适时发出空虚的响声。托马斯拍了拍脑袋，想起冰箱里还有吃剩下披萨。我从沙发上站起来，正好哈利从地下室里冒出脑袋。
“明天早上我要去迈克尔·格雷厄姆的家里，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他说道。迈克尔·格雷厄姆是失踪名单上最新名字。
“我也去吗？”我问道。
“拜托，不然我请你来是为了什么？让你白吃白喝吗？”他说道，把长袍从身上抖下来，我发誓那东西至少十年没有洗过了。
“那我呢？”托马斯已经把电视机的电源线拔了。他真的很爱打游戏，不能冒着电视机被哈利弄坏的风险。哈利摇摇脑袋：“你留下来看家，托马斯。”
我朝窗外看了看：“今天是残月。”也就是一轮月相接近尾声的时刻。残月时，我们无法在晚上看见月亮。对神秘学生物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他们无法从月光中汲取力量，无论是施法还是变形都会比满月时更加困难。很遗憾，巫师也包含在神秘学生物这个概念之中。即使我们能召唤出灵体，它们也没法在这种条件下支持太多时间。
“我知道。如果我想开降灵会，会去找莫提莫尔·林德吉斯特——我只是有种感觉，格雷厄姆夫妇可能有什么事情没有和警察说。”哈利说，“而他们可能自己都意识不到。”
“听起来好像不太合法。”我警惕地说。
“你没有必要非要看他们的眼睛，格洛里。”他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我们这是在做好事。”
“那你能先做点好事吗？我不想吃剩下的披萨。”
他耸耸肩：“电话在那边。”
我点了越南餐馆的河粉外卖。都这个点了，也没有什么选择。而且哈利·德累斯顿一直处于持续的贫穷状态，他的好兄弟托马斯更是干脆利落的失业在家，给他当全职保姆，我们也承受不起更贵的东西了，好在河粉味道还不错。
吃饱喝足满足物理需要之后，按理就是形而上的心理健康时间了，托马斯礼貌的请我和哈利离开客厅，以免我们邪恶的魔法磁场摧毁电视和游戏机。我对此没有意见，但是也没有兴趣这么早睡觉，哈利在此时提出了非常有建设性的意见：“你的药水做的怎么样？”
我感觉脸部的肌肉开始抽搐。我的魔药老师是一位阴沉的老光棍，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关学生禁闭和参加黑魔法社团。我不喜欢他，但他在专业上颇有造诣，不能说我从他那没学到多少东西。
“还行吧。”
“好极了，老鲍威胁说不给他定色情杂志他就不帮我做加强药水。”
“……”
巫师们普遍来说都是很注重隐私的，绝大部分的可能是因为他们喜欢在自家地窖里面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因此在踏入他的地下室时我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尽管无事发生。房间尽头的壁橱上一个苍白的头骨眼眶里闪烁起绿莹莹的火焰。尽管理论上仅凭骨头没法作出任何表情，老鲍还是竭尽全力表现出了他的不爽。
“哈？哈利，这就是你对含辛茹苦帮助你的我的态度？我要求的一点也不多，只不过是五期《花花公子》而已！”
“鲍勃，你又没有犯罪工具，为什么对人类繁衍的方式这么感兴趣啊？”我问道。
老鲍发出一声不爽的吭声。哈利把烧杯架在酒精灯上，让这个地方不再像蹩脚的塞勒姆景点。
我开始用玻璃棒搅拌烧杯中的液体。我不确定哈利想要的效果是什么，但是他做药水的风格肯定和我不一样。我把一把干燥的鼠尾草丢进烧杯里，至少可以保证不会爆炸。
“蹩脚。”老鲍评论道。
“看不下去你就自己亲手来，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没有手。”
骷髅眼眶里的火焰变成愤怒的鲜红色。假如不是被契约束缚，老鲍很可能已经砸到了我的脑袋上。透明的液体变成鲜艳的紫色，我把瓶盖盖回酒精灯上。
“喝了这玩意不代表你能变成超级赛亚人。”我嘱咐哈利，他有一种轻佻的本性，导致他的行动往往结束于一身烧伤、骨折以及开放性伤口。毕竟我做出的不是吉尔伽美什的不死药，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
他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他有理由这么担忧，因为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麻烦绝对不止抓到凶手这么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