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昏迷中的李盼山骤然感到一阵窒息，粗喘几声猛地睁开双眼。
眼前是模糊一片，隐隐绰绰能见到人影，但是这人影……
李盼山大惊，这人影分明是那妖女！
明玉茭的幻瞳术妖异难抗，昏迷前最后一刻他还在幻象中苦苦挣扎，想起陷进幻象里的痛苦他两眼一闭又想昏过去。
明玉茭手握弓柄，弓弦抵在李盼山颈间：“醒了就别装，你师兄仁慈，我不会。”
若不是留着李盼山还有用，当日在议事殿时她早已将其诛杀。
她稍稍放松手中力道，让李盼山不至于现在被勒死：“你那功法，谁给你的？”
李盼山闭上眼，脖颈被弓弦压迫，艰难发声：“是我从溱水崖一处大能遗迹中取得，不是谁给我的。”
明玉茭神色平静：“最后一次机会，好好答。”
李盼山双唇颤抖哆嗦几下，突然做了个侧耳倾听的姿势。
不消片刻，他本就面若金纸的颓脸更是变得衰败无比，呼吸一轻。
李盼山闭上的眼睛蓦地睁开，定定看向她，瞳孔逐渐扩散，喉间发出粗粝几声：“嗬...嗬......”
“救...我...”
他仅用脖颈抵住明玉茭的弓弦，突地从床上支坐起身！
弓弦深深没入李盼山的脖子，猩红血液大股大股涌出。
明玉茭动作不变，面无表情。
“李盼山”原本瑟缩的神情陡然变得亢奋，即使脑袋都要断了还像是毫无所觉一般，睁大眼睛死命凑近。
他口中疯癫嘿嘿直笑：“呵呵呵呵呵，你也想要九安幽澧功？这小子只练不足两成就已至极限，你是妖族？妖族适合，妖族太适合了！嘿嘿嘿嘿，你来极川！来极川找本座，本座传你功法，保你......”
明玉茭手中灵力弓弦渐渐凝实，她抬臂将弓弦往前一送。
弓弦带着锋利劲气顺势割断“李盼山”咽喉。
鲜血将身下的被褥浸湿，“李盼山”彻底咽气。
与此同时，弓弦瞬间化成幽幽几缕丝线，相交缠绕，狠狠刺进“李盼山”的灵台！
极北之地。
冰川高耸林立，地势高低悬殊。
白雪覆盖下的土地布满一个个镂空的黑岩洞穴。
某处洞穴内，一个形容枯槁的红衣女人本死寂般盘腿坐于一块巨冰上，突地面容狰狞一瞬。
她像是经历了极大痛苦，狠狠呕出一口黑血！
女人骤然睁眼，眼睛处竟只有两只漆黑深洞，此刻这张似鬼非鬼的脸上充满怨恨：“妖族！！”
声音又突地变得柔弱：“是......是、是鲛人！”
又是疯癫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鲛人！”
她颤巍巍撑地起身，踉跄几步，骷髅般的身躯仿佛下一刻便会散架。
女人静立片刻，忽然化为一缕黑色烟雾消失原地。
—
明玉茭散去灵弓。
最烦听不懂人话的人。
她转身离开长老阁，漫无目的走在路上，心中思绪翻腾。
那些压抑不住的情绪充盈心口，让她连呼吸都窒住片刻。
可能是因为望海“斥候”的到来，她封死的记忆被刺激得打开了一点缺口。
她想起了不少事情。
若干天前她抵达乌昭门，那时她还不太确定乌昭门究竟是不是前东家。
如今细细回忆起来，乌昭门确实就是那个“水云间”。
那个千年前她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创立的水云间。
千多年前她还小，听从母亲的吩咐跟随大哥前往陆地游历，几年游历下来，路上同行的同伴逐渐增多，大哥几人决心开宗立派。
明玉茭踢了踢脚下的一颗石子，那之后呢？
她在水云间以长老的身份待了近百年，和大哥闹了点矛盾之后她一时气不过和水云间彻底割席，跑回南海接任母亲成为南海妖族的领主。
再之后是母亲故去，大哥等几人失踪，南海和水云间乱成一团。
那段时间她为了这两个地方的各种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每天都想着什么时候能结束这种日子。
但等到局势逐渐明朗，突然开始的战争又将她打得猝不及防。
途径一处浅湖，明玉茭走到湖心亭中坐下。
她垂眸看向水面，继续拼凑零散的记忆。
那场突然开始的战争，她已经做好在战场上身死道逍的准备。
但她不仅没死，反而被洗去记忆困在一个叫“望海”的地方浑浑噩噩七百余年。
明玉茭抬眼望向远处，蒙敏等一众堂主长老还在挥舞武器抗击外敌。
今天日光很好，湖水粼粼。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现在连物也不是了。
明玉茭无声叹了口气，确实想起了不少事情，但还是有很多没想起来的。
而且她还有很多疑惑，比如说当时是因为什么和大哥吵起来？大哥到底在哪？母亲又是为什么突然病故？
现在南海的领主是谁？其他人呢？曾经水云间的一众骨干们都去哪了？
要找人，要调查真相，还要手刃仇敌。
明玉茭揉揉额角，这些事情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让她头痛无比。
—
隋雁臣捧着掌心焰已经在这附近转悠了许久。
从艳阳高照到到日暮西山，此时天边是一望无际的橘红晚霞。
晚霞虽美，他却无心欣赏。
明玉茭丢下一句命令就走了，隋雁臣将纳戒捡起就开始寻找她。
他看看手中的掌心焰，掌心焰里燃着一张寻人符箓，符箓几乎燃尽，但人他还是没有找到。
找不到明玉茭，也不敢用“十里之内”瞬间传送的法子去找她，隋雁臣找人已经找得有些精神恍惚。
终于在经过惜花湖的时候看见了站在湖心亭“悠然”赏景的门主。
隋雁臣看见她，脸上苦闷的表情瞬间变得惊喜。
他熄去掌心焰朝明玉茭快步走近：“尊上！可算找到您了！我......”
明玉茭听见声音，回头。
隋雁臣脚步突然顿住，一时间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
明玉茭面无表情。
惜花湖附近是一片梨树林，丛丛郁郁，阵法维护下梨花常年开放，点点片片，飘扬飞舞。
梨花白色的花瓣落于湖中，铺了浅浅一层，这也是湖水“惜花”之名的由来。
隋雁臣走得快，微风将一片梨花随风送到明玉茭眼前，巧合带走了她脸上滑落的泪珠。
明玉茭被脸上轻柔的触感稍稍唤回神，还以为听错了，原来真的有人在叫她。
她用指腹点了点脸颊，感受到手中湿润，刚才太过沉浸在情绪里，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在流泪。
泪水控制不住还在往下流淌，明玉茭见没办法控制，索性也不管了，任由它们划过脸颊，随便落到什么地方。
怎么哭了？
不过这人怎么连哭都是这么冷漠的，隋雁臣有点尴尬，要不我这会儿还是装作没看见先走了了算了。
隋雁臣赶紧将眼睛转开：“那什么，前辈，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先......”
脚尖一转话没说完就要走。
“回来。”
隋雁臣将身体转了回来，神色恭敬：“是，尊上。”
“过来。”
隋雁臣走过去。
明玉茭伸手：“戒指。”
隋雁臣拿出纳戒递给她。
“抬头。”
隋雁臣听话抬头。
映入眼帘就是明玉茭还在安静落泪，止不住一样的，但是看门主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甚至没有多余的神情。
正常人哭应该不是这样吧？
隋雁臣思索，难道是中了什么催泪咒之类的？
他说：“尊上可是不小心中了什么催泪的法咒？我有一法解开。”
明玉茭看着纳戒的眼睛移向他，没有说话。
隋雁臣摸摸鼻子，觉得更尴尬了，这句话说得真多余啊......
谁知明玉茭突然问：“什么法子？”
隋雁臣看了她一眼，在乾坤袋里找了找。
明玉茭跟着探头看去。
额头上突然被贴上了一张红色的符箓。
“这什......”
明玉茭刚开口问，脑中突地闪过一些景象。
心中泛起了一丝喜悦的情感，她看不清这些景象，但知道这是自己的记忆。
她感到记忆里的自己很开心。
明玉茭将红符摘下。
隋雁臣接过，看她虽然不落泪了，但还是一脸平静，不由疑惑：效用变了？不应该啊。
这种符是专门针对生灵的情感制作的，不论境界，只要有这种情感就能唤醒相关记忆。
比如这张红符，即是悦颜符，据说止泪很有用，还能让人开怀大笑。
催泪咒当然是个幌子，能够不动声色递了个台阶给这位祖宗，让她不至于因为自己发现她哭恼羞成怒把自己灭口......
虽然他觉得以这位的脾气应该不会灭口，她应该是会不断给人安排差事任务。
他没有傻到觉得一个实力近仙的人会被区区催泪咒困住。
但是他也做不到出口安慰，这太难了。
只能用这种偏方，希望明玉茭能开心点，但是没想到连这也没有用。
“谢谢。”明玉茭说。
隋雁臣有点受宠若惊，他张张嘴，欲言又止但还是问出口：“尊上您......发生什么事了？”
明玉茭：“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看了眼已经结束混战的各处：“什么时候结束的？”
隋雁臣：“两个时辰前。”
那就是在自己刚到惜花湖的时候。
收拾好心情，她对隋雁臣说：“和我去一趟映月潭。”
隋雁臣皱皱眉，他并不觉得能让明玉茭落泪的事情会是小事。
他说：“尊上，您需不需要先休息一下？”
明玉茭：“不用，你需要吗？”
隋雁臣赶紧摇头，尊上不休息那属下肯定也是不用休息的。
—
映月潭。
还是明玉茭遁光带隋雁臣过来，没办法，这人境界太低。
金丹弟子一般还是御剑，元婴期才能御空而行，遁光速度更快，但对境界的要求就已经是出窍期了。
不过他是什么时候到的元婴期？明玉茭惊讶，不久前这人的气息还是金丹后期。
“什么时候晋级的元婴？”她问。
隋雁臣：“午间和其他宗门打架的时候。”
明玉茭：“明年提升至出窍期。”
隋雁臣茫然，您之前对我的要求好像没有这么高。
无视隋雁臣欲言又止的神色，明玉茭走到潭边。
上次要过来的时候还是满心欢喜，这才过去多久，竟只能心情复杂站在这里。
明玉茭叹了口气，回头对隋雁臣说：“你下去。”
隋雁臣：“？”
又来？
明玉茭有一瞬被隋雁臣逗笑：“不用这么吃惊。”
“这次你只需要办一件事。”明玉茭轻声说，“进入潭底，打开禁制。”
隋雁臣知道禁制，但他记得这禁制是封印一只千年乌岐的，他能打开吗？而且为什么由他来打开？
他将心中疑惑问出，明玉茭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知道这个。
据蒙敏所说，乌昭门只有历代掌门才知道潭底或许还生活着一只乌岐。
明玉茭说：“乌岐当年出了一些问题，由本座亲手封印沉睡，但那封印如今只有你能解开。”
隋雁臣：“？”
她又叹了口气：“而且本座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乌岐。”
隋雁臣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两句话无论哪句话他都听不明白，还想再问明玉茭“只有他能打开封印”是有什么深意。
但不等他问出口，就听见明玉茭说：“去吧。”
又是猝不及防一脚踹向他。
“等……！”隋雁臣眼前一花，扑通一下就掉进了水里。
遥遥听见明玉茭说：“等你好消息！”
昏迷中的李盼山骤然感到一阵窒息，粗喘几声猛地睁开双眼。
眼前是模糊一片，隐隐绰绰能见到人影，但是这人影……
李盼山大惊，这人影分明是那妖女！
明玉茭的幻瞳术妖异难抗，昏迷前最后一刻他还在幻象中苦苦挣扎，想起陷进幻象里的痛苦他两眼一闭又想昏过去。
明玉茭手握弓柄，弓弦抵在李盼山颈间：“醒了就别装，你师兄仁慈，我不会。”
若不是留着李盼山还有用，当日在议事殿时她早已将其诛杀。
她稍稍放松手中力道，让李盼山不至于现在被勒死：“你那功法，谁给你的？”
李盼山闭上眼，脖颈被弓弦压迫，艰难发声：“是我从溱水崖一处大能遗迹中取得，不是谁给我的。”
明玉茭神色平静：“最后一次机会，好好答。”
李盼山双唇颤抖哆嗦几下，突然做了个侧耳倾听的姿势。
不消片刻，他本就面若金纸的颓脸更是变得衰败无比，呼吸一轻。
李盼山闭上的眼睛蓦地睁开，定定看向她，瞳孔逐渐扩散，喉间发出粗粝几声：“嗬...嗬......”
“救...我...”
他仅用脖颈抵住明玉茭的弓弦，突地从床上支坐起身！
弓弦深深没入李盼山的脖子，猩红血液大股大股涌出。
明玉茭动作不变，面无表情。
“李盼山”原本瑟缩的神情陡然变得亢奋，即使脑袋都要断了还像是毫无所觉一般，睁大眼睛死命凑近。
他口中疯癫嘿嘿直笑：“呵呵呵呵呵，你也想要九安幽澧功？这小子只练不足两成就已至极限，你是妖族？妖族适合，妖族太适合了！嘿嘿嘿嘿，你来极川！来极川找本座，本座传你功法，保你......”
明玉茭手中灵力弓弦渐渐凝实，她抬臂将弓弦往前一送。
弓弦带着锋利劲气顺势割断“李盼山”咽喉。
鲜血将身下的被褥浸湿，“李盼山”彻底咽气。
与此同时，弓弦瞬间化成幽幽几缕丝线，相交缠绕，狠狠刺进“李盼山”的灵台！
极北之地。
冰川高耸林立，地势高低悬殊。
白雪覆盖下的土地布满一个个镂空的黑岩洞穴。
某处洞穴内，一个形容枯槁的红衣女人本死寂般盘腿坐于一块巨冰上，突地面容狰狞一瞬。
她像是经历了极大痛苦，狠狠呕出一口黑血！
女人骤然睁眼，眼睛处竟只有两只漆黑深洞，此刻这张似鬼非鬼的脸上充满怨恨：“妖族！！”
声音又突地变得柔弱：“是......是、是鲛人！”
又是疯癫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鲛人！”
她颤巍巍撑地起身，踉跄几步，骷髅般的身躯仿佛下一刻便会散架。
女人静立片刻，忽然化为一缕黑色烟雾消失原地。
—
明玉茭散去灵弓。
最烦听不懂人话的人。
她转身离开长老阁，漫无目的走在路上，心中思绪翻腾。
那些压抑不住的情绪充盈心口，让她连呼吸都窒住片刻。
可能是因为望海“斥候”的到来，她封死的记忆被刺激得打开了一点缺口。
她想起了不少事情。
若干天前她抵达乌昭门，那时她还不太确定乌昭门究竟是不是前东家。
如今细细回忆起来，乌昭门确实就是那个“水云间”。
那个千年前她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创立的水云间。
千多年前她还小，听从母亲的吩咐跟随大哥前往陆地游历，几年游历下来，路上同行的同伴逐渐增多，大哥几人决心开宗立派。
明玉茭踢了踢脚下的一颗石子，那之后呢？
她在水云间以长老的身份待了近百年，和大哥闹了点矛盾之后她一时气不过和水云间彻底割席，跑回南海接任母亲成为南海妖族的领主。
再之后是母亲故去，大哥等几人失踪，南海和水云间乱成一团。
那段时间她为了这两个地方的各种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每天都想着什么时候能结束这种日子。
但等到局势逐渐明朗，突然开始的战争又将她打得猝不及防。
途径一处浅湖，明玉茭走到湖心亭中坐下。
她垂眸看向水面，继续拼凑零散的记忆。
那场突然开始的战争，她已经做好在战场上身死道逍的准备。
但她不仅没死，反而被洗去记忆困在一个叫“望海”的地方浑浑噩噩七百余年。
明玉茭抬眼望向远处，蒙敏等一众堂主长老还在挥舞武器抗击外敌。
今天日光很好，湖水粼粼。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现在连物也不是了。
明玉茭无声叹了口气，确实想起了不少事情，但还是有很多没想起来的。
而且她还有很多疑惑，比如说当时是因为什么和大哥吵起来？大哥到底在哪？母亲又是为什么突然病故？
现在南海的领主是谁？其他人呢？曾经水云间的一众骨干们都去哪了？
要找人，要调查真相，还要手刃仇敌。
明玉茭揉揉额角，这些事情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让她头痛无比。
—
隋雁臣捧着掌心焰已经在这附近转悠了许久。
从艳阳高照到到日暮西山，此时天边是一望无际的橘红晚霞。
晚霞虽美，他却无心欣赏。
明玉茭丢下一句命令就走了，隋雁臣将纳戒捡起就开始寻找她。
他看看手中的掌心焰，掌心焰里燃着一张寻人符箓，符箓几乎燃尽，但人他还是没有找到。
找不到明玉茭，也不敢用“十里之内”瞬间传送的法子去找她，隋雁臣找人已经找得有些精神恍惚。
终于在经过惜花湖的时候看见了站在湖心亭“悠然”赏景的门主。
隋雁臣看见她，脸上苦闷的表情瞬间变得惊喜。
他熄去掌心焰朝明玉茭快步走近：“尊上！可算找到您了！我......”
明玉茭听见声音，回头。
隋雁臣脚步突然顿住，一时间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
明玉茭面无表情。
惜花湖附近是一片梨树林，丛丛郁郁，阵法维护下梨花常年开放，点点片片，飘扬飞舞。
梨花白色的花瓣落于湖中，铺了浅浅一层，这也是湖水“惜花”之名的由来。
隋雁臣走得快，微风将一片梨花随风送到明玉茭眼前，巧合带走了她脸上滑落的泪珠。
明玉茭被脸上轻柔的触感稍稍唤回神，还以为听错了，原来真的有人在叫她。
她用指腹点了点脸颊，感受到手中湿润，刚才太过沉浸在情绪里，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在流泪。
泪水控制不住还在往下流淌，明玉茭见没办法控制，索性也不管了，任由它们划过脸颊，随便落到什么地方。
怎么哭了？
不过这人怎么连哭都是这么冷漠的，隋雁臣有点尴尬，要不我这会儿还是装作没看见先走了了算了。
隋雁臣赶紧将眼睛转开：“那什么，前辈，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先......”
脚尖一转话没说完就要走。
“回来。”
隋雁臣将身体转了回来，神色恭敬：“是，尊上。”
“过来。”
隋雁臣走过去。
明玉茭伸手：“戒指。”
隋雁臣拿出纳戒递给她。
“抬头。”
隋雁臣听话抬头。
映入眼帘就是明玉茭还在安静落泪，止不住一样的，但是看门主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甚至没有多余的神情。
正常人哭应该不是这样吧？
隋雁臣思索，难道是中了什么催泪咒之类的？
他说：“尊上可是不小心中了什么催泪的法咒？我有一法解开。”
明玉茭看着纳戒的眼睛移向他，没有说话。
隋雁臣摸摸鼻子，觉得更尴尬了，这句话说得真多余啊......
谁知明玉茭突然问：“什么法子？”
隋雁臣看了她一眼，在乾坤袋里找了找。
明玉茭跟着探头看去。
额头上突然被贴上了一张红色的符箓。
“这什......”
明玉茭刚开口问，脑中突地闪过一些景象。
心中泛起了一丝喜悦的情感，她看不清这些景象，但知道这是自己的记忆。
她感到记忆里的自己很开心。
明玉茭将红符摘下。
隋雁臣接过，看她虽然不落泪了，但还是一脸平静，不由疑惑：效用变了？不应该啊。
这种符是专门针对生灵的情感制作的，不论境界，只要有这种情感就能唤醒相关记忆。
比如这张红符，即是悦颜符，据说止泪很有用，还能让人开怀大笑。
催泪咒当然是个幌子，能够不动声色递了个台阶给这位祖宗，让她不至于因为自己发现她哭恼羞成怒把自己灭口......
虽然他觉得以这位的脾气应该不会灭口，她应该是会不断给人安排差事任务。
他没有傻到觉得一个实力近仙的人会被区区催泪咒困住。
但是他也做不到出口安慰，这太难了。
只能用这种偏方，希望明玉茭能开心点，但是没想到连这也没有用。
“谢谢。”明玉茭说。
隋雁臣有点受宠若惊，他张张嘴，欲言又止但还是问出口：“尊上您......发生什么事了？”
明玉茭：“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看了眼已经结束混战的各处：“什么时候结束的？”
隋雁臣：“两个时辰前。”
那就是在自己刚到惜花湖的时候。
收拾好心情，她对隋雁臣说：“和我去一趟映月潭。”
隋雁臣皱皱眉，他并不觉得能让明玉茭落泪的事情会是小事。
他说：“尊上，您需不需要先休息一下？”
明玉茭：“不用，你需要吗？”
隋雁臣赶紧摇头，尊上不休息那属下肯定也是不用休息的。
—
映月潭。
还是明玉茭遁光带隋雁臣过来，没办法，这人境界太低。
金丹弟子一般还是御剑，元婴期才能御空而行，遁光速度更快，但对境界的要求就已经是出窍期了。
不过他是什么时候到的元婴期？明玉茭惊讶，不久前这人的气息还是金丹后期。
“什么时候晋级的元婴？”她问。
隋雁臣：“午间和其他宗门打架的时候。”
明玉茭：“明年提升至出窍期。”
隋雁臣茫然，您之前对我的要求好像没有这么高。
无视隋雁臣欲言又止的神色，明玉茭走到潭边。
上次要过来的时候还是满心欢喜，这才过去多久，竟只能心情复杂站在这里。
明玉茭叹了口气，回头对隋雁臣说：“你下去。”
隋雁臣：“？”
又来？
明玉茭有一瞬被隋雁臣逗笑：“不用这么吃惊。”
“这次你只需要办一件事。”明玉茭轻声说，“进入潭底，打开禁制。”
隋雁臣知道禁制，但他记得这禁制是封印一只千年乌岐的，他能打开吗？而且为什么由他来打开？
他将心中疑惑问出，明玉茭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知道这个。
据蒙敏所说，乌昭门只有历代掌门才知道潭底或许还生活着一只乌岐。
明玉茭说：“乌岐当年出了一些问题，由本座亲手封印沉睡，但那封印如今只有你能解开。”
隋雁臣：“？”
她又叹了口气：“而且本座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乌岐。”
隋雁臣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两句话无论哪句话他都听不明白，还想再问明玉茭“只有他能打开封印”是有什么深意。
但不等他问出口，就听见明玉茭说：“去吧。”
又是猝不及防一脚踹向他。
“等……！”隋雁臣眼前一花，扑通一下就掉进了水里。
遥遥听见明玉茭说：“等你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