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安好!”恭候多时的周嬷嬷问候道。

    林珏连带着小青一起行了一礼,“不知周嬷嬷是在这被什么事耽搁了,也不知小女是否能帮上什么忙。”

    周嬷嬷会心一笑,果然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林姑娘客气,若说帮忙,老奴还真有一事。”说着周嬷嬷拉开车帘,笑脸相迎,“林姑娘,太后有请。”

    林珏像是早已猜到一般正欲上前,却没想周嬷嬷将身后的阿青拦了下来。

    “周嬷嬷?”

    “林姑娘莫要误会,老奴也是奉旨行事,太后她老人家只邀您一人前往!”周嬷嬷解释着。

    林珏思量片刻,随后给阿青姑娘塞了些碎银,悄悄地搁人耳边说了几句。

    一旁周嬷嬷瞧着主仆二人说着悄悄话,原本还以为会被留下的阿青,一听自家姑娘的话连忙点头,“放心姑娘,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如此便劳烦周嬷嬷了。”林珏刚坐上车,便觉车内犹如黑夜,尤其是车门纱帘着实厚重,是半丝光透不进来。

    晃一眼,竟觉自己像是被关押起来似的。

    然下一秒周嬷嬷拿了一块黑布,是想将她的眼睛给蒙住。

    “周嬷嬷,这是?”林珏略有推辞。

    “林姑娘,这也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周嬷嬷再次解释道,说着用黑布将人双眼蒙住。

    昏暗的环境下,林珏只听见车外一声‘驾’,底下的马车也跟着动了起来。

    为不让自己那么被动,林珏仅仅靠着车壁,听着外头从安静到人口嘈杂的闹市。

    鼻尖嗅得一股异香,她们这是出来了。

    前头车夫还在稳当地驾着车,就连车外的人声也是时远时近的。

    渐渐地,声音远去——

    “林姑娘,此番万幸脱困,想来必有后福。”车内周嬷嬷寒暄着。

    “小女不敢自专,承蒙太后恩泽方能脱险,理应是我觐见太后致谢才是。”林珏客气一声,但心里却着实没了主意。

    要知天上不可能掉馅饼,此次太后出手相助,也不知道其背后牵扯着些什么。

    再加上如此暗中将自己接送来,只怕是哪家的皇亲贵胄出了什么茬子。

    “林姑娘如此识得大体,着实难得。”周嬷嬷慈声说道,“不愧是女官秦兰之女。”

    秦兰一名,她已有三年没有听见了。

    每每想起那人,林珏都恍若隔世。

    那个冲向火海,毅然决然融于黑烟的身影,这三年给自己的印象也不过是供台上那块冰冷的木碑。

    林珏轻笑地摇摇头,正欲答话,却又听人话锋一转。

    “可惜若世上之人皆如林姑娘这般,太后她老人家也不必如此烦心。”

    见人话外有话,林珏顺着人的意思说道,“恕林珏愚钝,太后福泽深厚,天子又在跟前敬孝,究竟是什么能让她老人家心烦不堪?”

    “林姑娘可知萧国公府的安阳郡主。”明眼人不说暗话,周嬷嬷有心提醒道。

    经人这么一说,林珏倒是想起来这号响当当的人物。

    在城中若是论起女子,要么是相夫教子的贤妻,要么是那才貌双全的才女。

    可说起这位安阳郡主萧红梅,却只有骄纵跋扈、仗势欺人的名号来,世道激愤,可偏偏对此人毫无办法。

    只因开朝之乱时,险遭叛军暗杀的太后,得当时萧国公府的楚大娘子以命搭救,人临终托付幼女,祈愿她平安顺遂。

    此后安阳郡主便仗皇恩横行霸道,就连天子亲妹妹安玉公主也得避让三分。

    若是太后为此心烦,林珏倒也能想通。

    “安阳郡主实乃性情中人,怕是过于耿直冲撞了太后?”林珏猜测着。

    然而周嬷嬷摇了摇头,“非也,实则安阳郡主已失踪一月有余。”

    “一月有余?”林珏惊讶,不止是人失踪,而是人失踪了近一月有余消息竟封锁得如此密不通风,“可我记得年初之时,郡主不是议亲给了平反南疆的大功臣裴凌、裴小将军吗?”

    当时此事天下皆知,就连她身边的阿青也说了一句,‘都说人走狗屎运,去没想姓裴的倒霉一脚踩进了粪坑里。’

    当时自己并未多想此事,只道一声缘分。

    可万般没想到,在两人议亲之后不足两月,人便失踪。

    “莫不是太后猜测,是裴小将军想毁婚约,所以……”林珏打探着。

    “林姑娘慎言,此事万般不敢随意揣测,要知众口铄金。”周嬷嬷阻止道。

    林珏也知道此事厉害,京畿重地,一位皇亲贵胄就这么无声无息失踪,若消息传出,怕也只人心惶惶。

    可就是如此要事,怎会告知于她,即便是为了寻人,大可寻那大理寺的去,何必和非亲非故的她全盘托出,莫非……

    “可是郡主有了消息,还与我有关?”林珏再次问道。

    然而这回,周嬷嬷久久并未回话。

    林珏心感不安,鼻尖那股奇香也越发浓郁。

    暗叹不好的林珏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只管揭开蒙眼黑布,入眼却瞧见车内不止她和周嬷嬷二人。

    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蒙面的蓝衣女娃,正焚着手上迷香。

    只见人身着一身圆领窄袖袍,腰间系上一道鹅黄腰带。瞧其年岁莫约十二、三岁,虽看不清其摸样,但双眉正中一点红痣颇有神性,在配上人一双狡黠灵动的眼,好似初下人间的小仙人。

    林珏刚想开口问人是谁,却发现自己发声微弱,甚至力气全散。

    再瞧瞧车内另外两人,无一不是捂住口鼻,想来害自己这般的怕是蓝衣女娃手中的迷香。

    “林家的,劝你还是省点力气,我制的香曾迷死过三只斗虎,你能是对手吗?”女娃笃定着,神情桀骜似是不满林珏的反抗。

    “为、何、是、我?”林珏靠在一处可借力之地,用尽力气说道。

    “这事我也想知道。”女娃说着便看向周嬷嬷一眼,周嬷嬷顺势从怀中拿出信件,一把在林珏面前展开。

    林珏细细读来,不禁瞪大双眼。

    信上所写便可化作一句话,‘若要寻得萧红梅,四月四日子时到东郊竹林拿林珏来换!’

    “林珏,你究竟是得罪谁了?”小女娃看着被蒙在鼓里的林珏,不禁感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1

    可究竟有谁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用一位皇亲贵胄来换一介被弃的官宦之女。

    此时,林珏算是明白自己是上了贼船,虽不知是得了谁的算计,但她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当务之急是找个法子脱困。

    “你要做什么?”小女娃大喊着,一旁的周嬷嬷也没来得及阻止。

    两人就亲眼看见,林珏从头上拔下一簪,借簪尖往腿上一次,一瞬鲜血溢出染红衣衫。

    林珏虽是吃痛,但也得了清醒。

    接着她又将簪拔出,紧握手中,看着双双惊恐的二人。

    “林珏,就算你靠此法子得了清醒,可我们有两个人,你逃不了的!”小女娃劝诫着,心里不光是惊讶人对自己的狠心,更多的还是暗叹人做的傻事。

    “我深闺时曾读一书,书上曾言‘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林珏虚弱地举起滴血的兰簪,簪尖对准自己的脖子,眼神坚定却对二人轻蔑一笑,“每每读到这处,我总会笑它一声。”

    “笑它什么?”

    “笑它不懂我并非是那认命之人!”林珏笑的恣意,可簪尖的血从尖头落下,红得触目惊心。

    “疯子!”小女娃暗骂一句,都说林家林珏体弱多病,她真想带这些人瞧瞧人如今这副披头散发、步步逼人的样,好似烈狱走出来的修罗,有几分是像病秧子的?

    见状,蓝衣女娃和周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便问道,“难道林珏你是想抗旨不成?”

    二人想借太后之名压制林珏,带着人分清其中利害。

    “若我抗旨,林家不保。”林珏抬眸看向二人,“林珏虽不认命,但也不想牵连他人,故不会抗旨。”

    见人放话,周嬷嬷喜笑颜开地出面打圆场,“老奴就知林姑娘是不会为难我们的!”

    话虽如此,可人手上的簪子却未曾放下过。

    “那林姑娘这是……”周嬷嬷不明白林珏为何还是言行不一。

    “但我命由我,若二位真想大可带我的尸首前去,也不算抗旨。”林珏说得风轻云淡, “就是不知两日之后,我尸首腐烂是否惊扰太后圣驾,那贼人还是要我尸首换人?”

    周嬷嬷一阵心惊,没想到人如此决绝。

    “哼,她都知道是拿她的命去换别人的命,哪里会那么容易松口。”蓝衣女娃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林珏分明是什么都明白,就等着她们二人开口问话呢。

    想此她顿时没了耐性,斜躺在马车上,托腮没个好声地商量着,“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咱们这儿倒也没那么绝情,饿死鬼都得吃个饱饭上路的。”

    “小娘子!”周嬷嬷也未猜到女娃娃直接把话说开了,这万一眼前人出了什么差池,她们二人又该如何向太后交代。

    见目的达成,林珏微微低头示礼,“小女要觐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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