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虽然借到车，但是一辆板车，秦月坐在板上，还要辅助旁边，防止掉下来，小五坐在前面驾车。二月的风依然凌冽，傍晚离开了阳光的暖意，更加寒冷。
好在小二强硬给她穿了一件棉衣，虽然看起来鼓鼓嬢嬢，显得笨重，但是很暖和。
小五还给她带了一个小被子，让她披上，用来防风，不得不说特别管用。秦月透着被子前面的缝隙看向四周，一条小道将无尽的荒野从中切开，弯弯曲曲延伸向远方。
这条路秦月来大沟村时走过，现在却如第一次走一般，一点儿都不熟悉，可能来的时候光想以后的日子是什么样子，没有留意这条不起眼的路。
那时她对那个村子完全不了解，心想也不过换个地方当郎中，没什么大不了，但依然有丝惴惴不安，担心她能不能在一个全是陌生人的环境中活下来，毕竟她并不是一个活络的人，但好在这里的人虽陌生，但热情。
如今再走在这条路上，她已经可以专心地看看周围天空和原野，夕阳的余晖和一望无际的旷野让秦月视线可以延伸向无尽之处，与之相比，人太过于渺小。秦月扶着板子躺下来，天空好高，云好淡，心里面好静。
秦月幼时其实更愿意当个闲散小姐，只是阿爹要求高，又严厉，即使女子也不能轻松。
她从小每个年龄段都有女先生安排各种学习内容，除了不用像其他哥哥一样参加科举，他们学得东西都一样，从未有歇息的机会。
可她知道阿爹是为她好，便忍耐每一天，渐渐地这种时刻的紧迫成为习惯，融入到她的人生中。治病救人信念更是深入骨髓之中。
这份惬意只能有一会儿，随着小五一声“快到了！”，那条小路也快要走到尽头，秦月坐起来已经看到城门了。
两人在城门口下车，拉着车排队。秦月看到这个熟悉的大门，前些日子中零星的片段又清晰起来，明明也不过一月有余，为何恍如隔世。
秦月偏头看到旁边的小五，他头微微颔着，眉头微微皱起。她想起小二的话：小五这个弟弟看着呆，其实感情真挚，对家人和朋友真的好。
因为不是最小，所以要照顾弟弟，没有获得父母溺爱，比小六只大两岁，但瘦弱的肩膀早已担上了养家的责任。
平日里也没有姐姐们会说漂亮话，但却是最实在的人，他会默不作声帮爹下地干活，农闲时也会出去干活儿挣钱，哪怕是卖力气，也不放过一点儿机会。
虽然没有获得家人最多的温暖，但却是最爱家人的孩子。
秦月碰碰小五，小五一惊，扭头看向她：“秦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秦月摆摆手，然后轻拍他肩膀道：“小五，别担心，婶子会好的。”
小五被说中心事，也不装坚强，颓气更甚：“秦姑娘，我希望家人都平平安安的。”
心中一股酸涩直冲脑门，秦月突然仰起头，看向灰黑的天空，好不让来势汹汹的泪意喷薄而出。家人都平安，多么简单而朴素的愿望啊，而对她来说遥不可及。
两人进城后，小五先将板车停在熟悉之人家中，在秦月的带领下，他们来到方记，这里的药材应该是最全的。
秦月知道方记的规矩，所以她先让小五上前问挂号的伙计：家中有人生病，需要麻黄来救，这里若有他再排队。
秦月则躲在一旁躲起来，静静地看着那边的情况，她希望那里有麻黄，只要有，她给小五的钱和病症描述，完全可以让坐诊郎中开出治疗婶子的药。
秦月双手互相绕紧，心中忐忑不安，她希望小五能带来好消息，若方记没有，她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找药。
半刻后，小五空手而出，冲她摇摇头，秦月脑中紧绷的弦断了。柳管事跟在小五身后出来，略有所思看着小五，秦月猛然退回来，她不能让方记的人看到她。
秦月闭着眼靠向墙，使劲向它锤了几下，无力地滑落到地上。
自小受阿爹影响，她认为只要努力学习，就能改变许多人的命运。此时，她觉得自己像浩瀚大地之间的一粒尘埃，小到不仔细看都看不到，费劲全力也改变不了什么。
许久后，小五坐到秦月身边。
秦月心情没有刚刚那么激动，转头问道：“我看你出了门，为何这么久才来。”
小五轻声道：“你突然缩进来，我才察觉被人跟踪，然后就开始满大街的绕路，直到那人不再跟了，才敢过来。”
“他们怎么说。”
“没说有，也没说没有，只是说看诊后需要排队抓药。而且我听医馆看病的病人说许多药都涨价了，现在一副药几乎等于平日五倍。”
“这么贵！”
小五点头。
秦月满眼不解，总觉得有些奇怪，可又想不通哪里有问题。想到刚刚瞥见的一眼，柳管事应该起疑，才会亲自跟踪。
秦月仔细回想她交代给小五的话，应该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唯一有的可能就是小五描述地过于准确，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们对一个病人也太过谨慎。
方记明显就是想赚看诊费，看完诊后若还没有麻黄，他们就吃亏了。
这家店可以不用考虑，秦月有些失望，本以为买个药手到擒来，可却难于上青天。而小五娘的病若不能尽快好，越来越重完全有可能死去，只有快速用麻黄这样的猛药治好，才能不会走向绝境。
秦月见过不少这样的病例，但她不敢告诉小五一家人，心中希望婶子不会如此倒霉。
秦月心中失望，缓缓对小五道：“我还知道几家医馆，咱们去碰碰运气。”
小五点头，两人站起离开时，小五突然碰了碰秦月，秦月转头，小五看到她的眼眶微红，她应该很伤心吧，小五傻傻道：“秦姑娘，若真买不到，也没关系，或许我娘再躺几天就好了。”
秦月心中百转千回，不能直言，压抑的情绪因这句话突然喷薄而出，“哇”的一声向前抱住他：“小五，我真没用！”
小五不会说漂亮话，只能笨拙地安慰道：“小月医术这么好，怎么会没用，只是人哪能什么都行，那不就是神仙了。”
小月破涕为笑，她擦干眼泪，这家人好的如此真挚，她由内到外被温暖，下定决心看向小五：“咱们今天就算将北祈镇翻一遍，也要找到麻黄。”
小五被小月的气势吓住了，茫然地点头，心中的忧虑好像真的被震走了些。
他们顺着北祈镇的街市，自北向南，挨个药铺询问，不论大小，只是麻黄向是绝了迹一般，哪家也找不到。卖药伙计忙着算账，头都每抬就同他们说没有。
他们走到最后一家，这是一个兼顾卖草药和杂货的药铺，秦月觉得这些药应该不是用来的治病的，但也想试试。
“掌柜，你们这儿有麻黄吗？”
掌柜年纪看着不小，佝偻着腰专心在铺子门口的板子上写今日热品，头也没回，扯着嗓子喊：“什么黄？”
秦月超前走几步，对着掌柜提高声音：“麻黄。”
掌柜慢慢转过身子，看向秦月，声音响亮：“没有。”然后又转回去摆弄他的货品。
秦月微微叹息，她继续问：“那...您知道哪能找到吗？”
掌柜摆摆手：“姑娘，看看街上的人，是不是都行色匆匆，他们要不就是要去医馆看病，要不就是从医馆回来。”
夜幕已经降临，秦月转头看向街上匆匆而过的行人，大家的神色确实有些慌张，没有平日里结束一日辛劳的悠闲，难道都是去看病吗，可她在医馆所见看诊之人也不多啊，这同麻黄有关吗？
掌柜缓缓道：“那是因为你来的不是时候，现在只上午卖药，下午不卖药，只看诊。若你上午来就能看到药铺被踏破的场面，麻黄这种紧俏药材各家药铺供不应求，我一卖杂货的哪能知道哪里有。姑娘你是在为难我啊！”
小五长长呼出一口叹息，秦月则觉得被耍了，这个大爷直接说他不知道不就行了。
秦月面对又一次失望，眼前是数不尽的迷茫，正要抬脚离开，却恍然之间脑子出现掌柜刚刚所言中奇怪之处，她立马转头问道：“大爷，为何最近会有这么多人来看诊啊，麻黄又为何紧俏啊？”
掌柜大爷哼一声，似乎嫌秦月话多，没好气道：“因为最近大家扎堆生病，一家总有几个头疼脑热，麻黄那东西散热效果好，自然被用得多，没排个几天，都买不上药，这么简单的事情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爷收拾完货物后，没理会他们直接进了屋子。
秦月和小五面面相觑，没想到北祈镇如此多人生病，他们今日不可能拿上药了。
秦月怔在远处，茫然地看着周边来来去的人流，仿佛入定一般，她此时真的没有办法。
小五拉起秦月的手：“我们要回去了，看着点儿路。”
“小五！”秦月皱着眉，拉住小五，踌躇着想说些什么，或者安慰，或者抱歉，可小五嘴角带笑的脸让她一句话说不来。是她给了他们一家希望，又让他们迎接失望，这比当初告诉他们一个直接可触到的路更加残忍。
小五停下转身看向她，缓缓道：“小月，我也想给我娘最合适的药，可我们已经尽力了，我娘又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只是好的慢些，受些苦，不要觉得世界都塌了。”
小五看起来不善言谈，但却十分务实，他也有那种不着边际的希望，可对他最重要的还是眼前触手可及的东西，将它们紧紧握在手中，努力且真诚地度过每一天，他喜欢这种踏实的感觉。
秦月跟着小五走向放车的地方，他们穿过热闹的街，在一家卖地瓜干的摊子前停下，小五娘喜欢这种现炒的小吃，走亲戚后念叨许久。
许多小贩为了多挣点钱，在寒风中还支着摊，只是有些乏味。
地瓜干摊子旁，一个卖肉夹馍的摊主和一个卖羊肉串的老板你一句我一句打发时间。
“这家店生意真好，每日下午一车车货物朝这里运，从不间断，真让人羡慕。哪像我这儿，上元节后不知怎么回事，人这么少。”
“最近好多人生病了，医馆生意能不好吗，至于咱们，大家都光
顾着生病，哪有闲情出来吃小吃，妈的，冻死老子，明日我也不出来了。”
“不出来你喝西北风啊！”
“哼，老子有的是门路，怎么也能找到一个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活儿干。”
“你倒是能去那，每天那么多药，总得有人来管吧，今天我还看到好几家医馆招人。你不是门路多吗，有本事去那啊！”
“老子才不去医馆，看见那些病恹恹的人就心烦。”
“就你能，你能到一辈子别生病。”
“老子真的从小到大没生过病。”
秦月开始只是随便听听，后来听到医馆二字，才入了心，她缓缓回过头想看看哪家医馆生意好的出奇。
方记的后门出现在秦月眼前，她记得以前隔几日才会有人来送货，如今一天就有几趟，既然如此频繁，可见量大，若真如此，怎会还要排队抓药。
秦月盯着那群忙着卸货的伙计出了神。
好在小二强硬给她穿了一件棉衣，虽然看起来鼓鼓嬢嬢，显得笨重，但是很暖和。
小五还给她带了一个小被子，让她披上，用来防风，不得不说特别管用。秦月透着被子前面的缝隙看向四周，一条小道将无尽的荒野从中切开，弯弯曲曲延伸向远方。
这条路秦月来大沟村时走过，现在却如第一次走一般，一点儿都不熟悉，可能来的时候光想以后的日子是什么样子，没有留意这条不起眼的路。
那时她对那个村子完全不了解，心想也不过换个地方当郎中，没什么大不了，但依然有丝惴惴不安，担心她能不能在一个全是陌生人的环境中活下来，毕竟她并不是一个活络的人，但好在这里的人虽陌生，但热情。
如今再走在这条路上，她已经可以专心地看看周围天空和原野，夕阳的余晖和一望无际的旷野让秦月视线可以延伸向无尽之处，与之相比，人太过于渺小。秦月扶着板子躺下来，天空好高，云好淡，心里面好静。
秦月幼时其实更愿意当个闲散小姐，只是阿爹要求高，又严厉，即使女子也不能轻松。
她从小每个年龄段都有女先生安排各种学习内容，除了不用像其他哥哥一样参加科举，他们学得东西都一样，从未有歇息的机会。
可她知道阿爹是为她好，便忍耐每一天，渐渐地这种时刻的紧迫成为习惯，融入到她的人生中。治病救人信念更是深入骨髓之中。
这份惬意只能有一会儿，随着小五一声“快到了！”，那条小路也快要走到尽头，秦月坐起来已经看到城门了。
两人在城门口下车，拉着车排队。秦月看到这个熟悉的大门，前些日子中零星的片段又清晰起来，明明也不过一月有余，为何恍如隔世。
秦月偏头看到旁边的小五，他头微微颔着，眉头微微皱起。她想起小二的话：小五这个弟弟看着呆，其实感情真挚，对家人和朋友真的好。
因为不是最小，所以要照顾弟弟，没有获得父母溺爱，比小六只大两岁，但瘦弱的肩膀早已担上了养家的责任。
平日里也没有姐姐们会说漂亮话，但却是最实在的人，他会默不作声帮爹下地干活，农闲时也会出去干活儿挣钱，哪怕是卖力气，也不放过一点儿机会。
虽然没有获得家人最多的温暖，但却是最爱家人的孩子。
秦月碰碰小五，小五一惊，扭头看向她：“秦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秦月摆摆手，然后轻拍他肩膀道：“小五，别担心，婶子会好的。”
小五被说中心事，也不装坚强，颓气更甚：“秦姑娘，我希望家人都平平安安的。”
心中一股酸涩直冲脑门，秦月突然仰起头，看向灰黑的天空，好不让来势汹汹的泪意喷薄而出。家人都平安，多么简单而朴素的愿望啊，而对她来说遥不可及。
两人进城后，小五先将板车停在熟悉之人家中，在秦月的带领下，他们来到方记，这里的药材应该是最全的。
秦月知道方记的规矩，所以她先让小五上前问挂号的伙计：家中有人生病，需要麻黄来救，这里若有他再排队。
秦月则躲在一旁躲起来，静静地看着那边的情况，她希望那里有麻黄，只要有，她给小五的钱和病症描述，完全可以让坐诊郎中开出治疗婶子的药。
秦月双手互相绕紧，心中忐忑不安，她希望小五能带来好消息，若方记没有，她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找药。
半刻后，小五空手而出，冲她摇摇头，秦月脑中紧绷的弦断了。柳管事跟在小五身后出来，略有所思看着小五，秦月猛然退回来，她不能让方记的人看到她。
秦月闭着眼靠向墙，使劲向它锤了几下，无力地滑落到地上。
自小受阿爹影响，她认为只要努力学习，就能改变许多人的命运。此时，她觉得自己像浩瀚大地之间的一粒尘埃，小到不仔细看都看不到，费劲全力也改变不了什么。
许久后，小五坐到秦月身边。
秦月心情没有刚刚那么激动，转头问道：“我看你出了门，为何这么久才来。”
小五轻声道：“你突然缩进来，我才察觉被人跟踪，然后就开始满大街的绕路，直到那人不再跟了，才敢过来。”
“他们怎么说。”
“没说有，也没说没有，只是说看诊后需要排队抓药。而且我听医馆看病的病人说许多药都涨价了，现在一副药几乎等于平日五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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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点头。
秦月满眼不解，总觉得有些奇怪，可又想不通哪里有问题。想到刚刚瞥见的一眼，柳管事应该起疑，才会亲自跟踪。
秦月仔细回想她交代给小五的话，应该没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唯一有的可能就是小五描述地过于准确，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们对一个病人也太过谨慎。
方记明显就是想赚看诊费，看完诊后若还没有麻黄，他们就吃亏了。
这家店可以不用考虑，秦月有些失望，本以为买个药手到擒来，可却难于上青天。而小五娘的病若不能尽快好，越来越重完全有可能死去，只有快速用麻黄这样的猛药治好，才能不会走向绝境。
秦月见过不少这样的病例，但她不敢告诉小五一家人，心中希望婶子不会如此倒霉。
秦月心中失望，缓缓对小五道：“我还知道几家医馆，咱们去碰碰运气。”
小五点头，两人站起离开时，小五突然碰了碰秦月，秦月转头，小五看到她的眼眶微红，她应该很伤心吧，小五傻傻道：“秦姑娘，若真买不到，也没关系，或许我娘再躺几天就好了。”
秦月心中百转千回，不能直言，压抑的情绪因这句话突然喷薄而出，“哇”的一声向前抱住他：“小五，我真没用！”
小五不会说漂亮话，只能笨拙地安慰道：“小月医术这么好，怎么会没用，只是人哪能什么都行，那不就是神仙了。”
小月破涕为笑，她擦干眼泪，这家人好的如此真挚，她由内到外被温暖，下定决心看向小五：“咱们今天就算将北祈镇翻一遍，也要找到麻黄。”
小五被小月的气势吓住了，茫然地点头，心中的忧虑好像真的被震走了些。
他们顺着北祈镇的街市，自北向南，挨个药铺询问，不论大小，只是麻黄向是绝了迹一般，哪家也找不到。卖药伙计忙着算账，头都每抬就同他们说没有。
他们走到最后一家，这是一个兼顾卖草药和杂货的药铺，秦月觉得这些药应该不是用来的治病的，但也想试试。
“掌柜，你们这儿有麻黄吗？”
掌柜年纪看着不小，佝偻着腰专心在铺子门口的板子上写今日热品，头也没回，扯着嗓子喊：“什么黄？”
秦月超前走几步，对着掌柜提高声音：“麻黄。”
掌柜慢慢转过身子，看向秦月，声音响亮：“没有。”然后又转回去摆弄他的货品。
秦月微微叹息，她继续问：“那...您知道哪能找到吗？”
掌柜摆摆手：“姑娘，看看街上的人，是不是都行色匆匆，他们要不就是要去医馆看病，要不就是从医馆回来。”
夜幕已经降临，秦月转头看向街上匆匆而过的行人，大家的神色确实有些慌张，没有平日里结束一日辛劳的悠闲，难道都是去看病吗，可她在医馆所见看诊之人也不多啊，这同麻黄有关吗？
掌柜缓缓道：“那是因为你来的不是时候，现在只上午卖药，下午不卖药，只看诊。若你上午来就能看到药铺被踏破的场面，麻黄这种紧俏药材各家药铺供不应求，我一卖杂货的哪能知道哪里有。姑娘你是在为难我啊！”
小五长长呼出一口叹息，秦月则觉得被耍了，这个大爷直接说他不知道不就行了。
秦月面对又一次失望，眼前是数不尽的迷茫，正要抬脚离开，却恍然之间脑子出现掌柜刚刚所言中奇怪之处，她立马转头问道：“大爷，为何最近会有这么多人来看诊啊，麻黄又为何紧俏啊？”
掌柜大爷哼一声，似乎嫌秦月话多，没好气道：“因为最近大家扎堆生病，一家总有几个头疼脑热，麻黄那东西散热效果好，自然被用得多，没排个几天，都买不上药，这么简单的事情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爷收拾完货物后，没理会他们直接进了屋子。
秦月和小五面面相觑，没想到北祈镇如此多人生病，他们今日不可能拿上药了。
秦月怔在远处，茫然地看着周边来来去的人流，仿佛入定一般，她此时真的没有办法。
小五拉起秦月的手：“我们要回去了，看着点儿路。”
“小五！”秦月皱着眉，拉住小五，踌躇着想说些什么，或者安慰，或者抱歉，可小五嘴角带笑的脸让她一句话说不来。是她给了他们一家希望，又让他们迎接失望，这比当初告诉他们一个直接可触到的路更加残忍。
小五停下转身看向她，缓缓道：“小月，我也想给我娘最合适的药，可我们已经尽力了，我娘又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只是好的慢些，受些苦，不要觉得世界都塌了。”
小五看起来不善言谈，但却十分务实，他也有那种不着边际的希望，可对他最重要的还是眼前触手可及的东西，将它们紧紧握在手中，努力且真诚地度过每一天，他喜欢这种踏实的感觉。
秦月跟着小五走向放车的地方，他们穿过热闹的街，在一家卖地瓜干的摊子前停下，小五娘喜欢这种现炒的小吃，走亲戚后念叨许久。
许多小贩为了多挣点钱，在寒风中还支着摊，只是有些乏味。
地瓜干摊子旁，一个卖肉夹馍的摊主和一个卖羊肉串的老板你一句我一句打发时间。
“这家店生意真好，每日下午一车车货物朝这里运，从不间断，真让人羡慕。哪像我这儿，上元节后不知怎么回事，人这么少。”
“最近好多人生病了，医馆生意能不好吗，至于咱们，大家都光
顾着生病，哪有闲情出来吃小吃，妈的，冻死老子，明日我也不出来了。”
“不出来你喝西北风啊！”
“哼，老子有的是门路，怎么也能找到一个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活儿干。”
“你倒是能去那，每天那么多药，总得有人来管吧，今天我还看到好几家医馆招人。你不是门路多吗，有本事去那啊！”
“老子才不去医馆，看见那些病恹恹的人就心烦。”
“就你能，你能到一辈子别生病。”
“老子真的从小到大没生过病。”
秦月开始只是随便听听，后来听到医馆二字，才入了心，她缓缓回过头想看看哪家医馆生意好的出奇。
方记的后门出现在秦月眼前，她记得以前隔几日才会有人来送货，如今一天就有几趟，既然如此频繁，可见量大，若真如此，怎会还要排队抓药。
秦月盯着那群忙着卸货的伙计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