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她爹本来没让她来,只让她在家里等着事情的结果,一个姑娘抛头露面不好,可刘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游行这种事情,好奇心让她悄悄跑出来。她也没多大胆子,只想来看看热闹就回去,没想到遇上秦月,这下找了个伴,也就壮着胆子同这些人一同走,只是她要紧紧抓着秦月。

    秦月只是听大姐的话来到这儿跟着这群人,这些人要干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看着横幅和头巾上的字,应该是要去示威要个说法吧。虽然她也想知道原因,可她还有个名义上的弟弟,不想掺和进这个混乱的游行中,若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给董力惹麻烦。

    走到一条街的转角处使,秦月借口要去如厕。

    “那你快点啊,顺着这条路直着走再拐个弯,就能看到我们了。”刘云热情地给秦月指路。

    秦月等到所有人离开后便转头朝回走,这么多人都离开,病区里的病人怎么办。越想秦月越觉得她应该会去。

    “咚!”心事重重的秦月没看路,重重撞上一人。

    “姑娘,走路小心点儿,黑灯瞎火更要看路。”一道熟悉的男生令秦月抬头。

    对方背着一个书框,手提一个灯笼,碰触脑门还沾染着衣服上的冷意,可能灯光太过昏暗,秦月想不起这个声音何时听过,后退一步连忙道歉:“抱歉,有没有撞疼阁下。”

    男人轻笑:“阁下,也没过几日,姑娘就不认识我了,可恰好我还认得姑娘。”

    秦月闻言仔细观察半张脸以及这个声音,猛然想起风雨巷中男子,作揖行礼:“原来是风雨巷中所见的公子,那日因有事,走得匆忙,不知那天所遇小孩子娘亲病情是否有好转?”

    男子缓缓道:“多谢姑娘记挂,按照姑娘的药方喝下后果然好转不少。目前不太严重了。”

    秦月想到那日她承诺会送来后续的药材,如今可能做不到:“他们日后的药材可能要麻烦公子帮助了,我看诊的地方除了些变故。恐怕做不到当日答应之事。”

    男子关心道:“姑娘聪慧,日后不论在何处都能帮扶别人。若日后有需要在下帮助的地方,可尽情开口。”

    此人声音清澈如溪谷流水之声,带着一种镇静的力量,其所言虽是礼貌性的夸赞,但也让她纠结自己是不是做得好的心平静下来:“多谢公子。”

    男子递给秦月手上的灯,笑道:“我快到了,此灯给姑娘照明吧,别在撞上别人了。”

    秦月听出男子笑意,不得不说,他比上次见时亲切许多:“多谢。”

    两人随即各自离开,回到救助所,秦月才想到他和她都未介绍过自己,所言的以后恐怕是无期,至于这灯也还不回了。

    男子绕过挤满人的前门,通过一个隐秘的小门进入楼中。每个大门和楼道两边都有侍卫守着,这些侍卫所穿衣服同普通衙役一样,可站姿挺拔,目光坚定,不像是普通衙役的作风。

    这里是北祈镇唯一的驿站,一楼平日接待些来往的官员足够,这次京中来人众多,二楼也被占上。

    平日中寂静的小楼瞬间热闹起来,可也只是多了些人的走动声音,无人会大声说话,除了有个随性的公子哥。

    “浩然,你可真慢,我们都等你好久了。”一个清爽少年带着毛茸茸的帽子伸出头来对着下面的人大叫。

    “知道了,我马上就上来。”方浩然自然地将身上之物都交给跟上来的随从,拿过其手上暖炉。

    随从边走边:“公子,你可回来了。前方闹得凶,公子回来可曾受伤。”

    男人脚步不停轻声道:“他们没看到我。”

    “那就好,这些人如疯子一般聚在一起,若不是圣上给的亲卫,恐怕他们就会闯进来。”随从拍着心脏的位置担忧道。

    老爷出门前同公子为此事大吵一架,最后拗不过只能让他参加这次危险的差事。顺来自从来到北祈镇的地盘,两只眼睛当四只用,就担心他们家公子出什么意外。

    男子换下面巾,送到来顺手里道:“顺来叔,皱纹已经够多了,别再愁眉苦脸了,这里虽然在闹瘟疫,可衙门还能送一些他们自己种的当地食物,去到京城可是吃不到这样地方风味,好好享受,别天天看着我,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

    “公子在小的心中永远都是小孩子。”来顺心里道。

    看着方浩然背影,发出一阵叹息,以前公子多开朗,若不是半年前那件事,公子也不会变化如此之大,甚至声音都变了个人。

    方浩然进入房间,张典御坐在最中间,旁边依次站着他的学生,均是青年人,刚刚叫人的少年在离张典御最远的地方,见到他进来后,便向其招手示意,就担心他看不到自己一样,方浩然不理会他的小动作,径直走到前方,拜礼道:“老师,学生来晚了。”

    张典御扶着胡子背手而立:“我们都看了你写的文书,照此看来解决北祈镇的瘟疫根源未必在治疗本身,而在其他,浩然,说说你的想法。”

    方浩然站起,拱手道:“老师,目前来说逐步将救助所的管理人员和郎中全部换掉,加快病人流转,让更多穷苦之人能有机会受到救治,同时药材全部换成我们惠民局的药材。”

    张典御看向其他人:“你们觉得呢?”

    几人互相看看,均道好。

    其他人均大多为在官药局学习之人,书读地多,这次来主要是根据瘟疫情况制定出有效的药方,从而记录编纂,方便后世,也为后续入仕做铺垫。

    这群人从小生长于高门之家,自然明白在别人的地盘上兴风作浪难度有多大,只是出了一个辞退的告示,就引来一堆人堵门,后面还不知道怎么样。不过,大家心知肚明地不去趟这个浑水,方浩然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刚刚那名少年突然开口道:“这些人太凶悍,等到时态平息下咱们再入驻救助所吧。否则倒霉的是病人。”

    他们原打算随着接替的郎中一起进入救助所,就目前来看,不适合现在就去。

    方浩然看向蒋玉,自小玩到大,他自然知道蒋玉心中的小算盘,救助所条件自然比驿站差,进去后十天半个月出不来,蒋玉哪里能受的了这个。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蒋玉说的有理。”

    方浩然也虽然想早些进入,却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确实有理。”

    典御含笑道:“那就这样定下,三日后咱们再进驻。这次的瘟疫希望大家据实记录病人病情进程和表征,为之后的瘟疫防范和药物配置打下基础。”

    那日的聚众示威随着示威之人困乏而散场,终究也没有什么结果。那日过后,救助所就来了不少郎中补上原来的缺。原来那些每日喊着讨个说法的人也偃旗息鼓。

    秦月自从被通知要离开后便不用再当值,晚上能安安稳稳睡个觉。刘云回家后也没再回来,楚瑜下工后轻轻打开房门,担心吵醒屋中休息之人。

    “我还没睡。”床上传来秦月闷闷的声音。

    楚瑜见秦月没睡,也不用蹑手蹑脚:“好不容易轻松些,为何还没睡。”

    “睡不着,以后有的时间睡。”秦月已经坐起来,揉揉眼睛。

    从床上下来,从茶壶倒出一杯茶汤递给楚瑜:“里面是新泡的茶,改良的配方,清新不苦,你尝尝。”

    楚瑜带着满身寒气接过茶杯,手上和心都被暖到,无不惋惜道:“今日许多病人还问起你,特别是轻症区的那位话痨公子,我告诉她你要离开,他大骂不公平,看着那架势就要去同那些人干一仗。只是他没机会了,新来的郎中诊断他并无大碍,让他明日离开。”

    秦月含笑道:“他会乖乖离开吗?”

    楚瑜面露疑惑道:“今日不光来了许多郎中,还跟着一些人,看上去身材健壮,不像是管人的,黑着脸,严肃地要命,一双眼睛盯着你收拾东西。”

    秦月奇怪:“没听说过衙门再找人啊!”

    楚瑜凑过来小声道:“我听说那些人都是从京城来的人带来的。”

    秦月惊讶道:“若救助所真由他们管了,那为何没见过主事之人。”

    楚瑜一下子躺在床上:“管它主不主事,谁当家不是干活儿啊,每月定时发口粮就行。不过今日还拉来不少药材,比之前种类多了不少,听说过几日还要将病人的病情根据症状再划分,可有几天折腾的。”

    秦月心中透出欣喜:官药局之人果然有厉害之人,这些病人虽然都是瘟疫,但是病症并不相同,若将病症相似的放在一起管理,也便于隔绝加重感染的可能。她之前想过,但因前车之鉴,也就不触霉头。

    不过,一股沮丧之感随之而来,她都要离开这里,多想也无益。只希望这场瘟疫能快速过去。

    夜深人静时,一把带着信的箭射到驿站二楼的一个大门上,正在看书的方浩然听到响动出来。

    “公子小心。”他爹派来随身保护的侍卫从黑暗中出来,阻止他的动作,在检查完无毒后才递给他。

    方浩然看完便递给身旁之人:“查查此上的人名为何被辞退,同时上次让你查的人查到没。”

    侍卫将信纸收好后低头会应:“所用的药材出自方记,但方记的药材流向太广,画像又不准确,目前没有查到。”

    方浩然对他道:“这事不急,可慢慢查,最要紧的留心衙门和方记那些人的动向。”

    侍卫低头道:“属下明白。”

    不远处一初民房中,张惜对几人道:“方记跟踪之人查出来了吗?”

    云衣双手行礼道:“确实是齐鹏之人,每日会将密信米店门口的砖下。”

    张惜拿着一个草棍子拍拍头道:“衙门有什么动向吗?”

    云清上前:“驿站之人换了救助所的人和药,方记的掌柜这段日子同县令密会频繁。”

    张惜问道:“齐鹏没同他们一起吗?”

    云风道:“没有,军营之人为了防止瘟疫,每日进出人都会登记,请示批准才会被允许。似乎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张惜心中奇怪:这几日那间商铺除了平日零星的购买,并没有大宗的商品进出,难道他猜错了,齐鹏为了避风声同方记断了。不,若是那样,为何会有特殊运输单据,方记的购买远远大于其销售量的。

    “继续盯着他们。”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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