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惜给秦月使眼色让她离开,可秦月抬头时发现齐鹏已然走到门口,她贸然离开更加惹人怀疑。

    方浩然抬眸便看到传说中的齐鹏将军,年纪同他相近,可军功赫赫,就算是朝中那些老臣见面也要给几分薄面。

    只是就算如此,没有打招呼就上门拉人,也太不将官药局放在眼中。

    “方医官,有失远迎,为何不提前打个招呼,好让在下有所准备。”尽管方浩然没有他官职高,但齐鹏热情周到地向方浩然行礼。齐鹏看过军医的汇报,也调查过方书逸。若他想平息军营中的疫情,只能依靠官药局,方书逸虽然只是个医官,但却有主事之力。

    方浩然拱起两手回礼:“齐将军太过客气,知齐将军公务繁忙,不忍打扰。更何况此次前来只是询问下属情况,他们来地匆忙,救助所的值班也被打乱。例行公事而已,还请齐将军不要责怪。”

    “哈哈,方医官不愧张典御得意弟子,颇有老师风骨。”齐鹏用轻笑来缓解方浩然话里话外中的讽刺。

    军中之人均知道,齐将军就算打了胜仗都不会如此笑,这个看起来年轻的后辈真胆大,副将和其余几人提起十二分精神。

    齐鹏这件事做的确实不妥,只是当时情况危险,他只能先找郎中查看情况,再同官药局商量后续之事。

    谁知方浩然先行找来,让他完全失去主动权。

    方浩然虽然官职低,但就像齐鹏所言,他有其师风骨,张典御就是京中官员口中顽固不会变通之人,方浩然也是一板一眼的性子,所以即使面对战功赫赫的齐鹏,他也毫不胆怯:“齐将军若想见老师,在下可帮着约时间,想必老师也愿意同将军聊聊。

    只是当下军营突发疫情,此为官药局职责,必然尽力救治,只是所派郎中希望能得到军营的照拂。否则我们不得不换种方式来完成此项任务。”

    能当众威胁齐鹏之人还真不多,齐鹏对这个京城的世家子弟倒有些欣赏,转向副将:“照着方医官所言,安排下去,同时将对郎中出言不善士兵仗责二十。”

    那些大兵头脑简单,满嘴骂骂咧咧,不知有些人是不能惹得,如今也只能拿他们开刀,副将低头领命。

    方浩然微微鞠躬:“齐将军果然治军严明。”转而看向秦月:“董郎中治疗疫病经验丰富,目前暂由她来负责治疗,不过方案我们会整体协商。”

    齐鹏颔首,目光扫过旁边二人,在张惜身上停下:“董郎中之事已然听说,在下深表遗憾,若有不便,还请告知,我们会尽力协调。”

    秦月颔首感谢,方浩然道:“多谢齐将军,不耽误齐将军时间,我们先退下。”

    齐鹏点头让他们自便,几人身影在他目光中渐渐远去,副将轻道:“这个方医官倒是挺有骨气。”

    齐鹏哼笑:“骨气,算不上,也就是锦衣玉食养成的傲气。”

    副官笑笑,将军最看不上这些公子哥,可官药局偏偏有不少,张典御那个老学究,将军与他话不投机,这也是他没有在他们来时就去拜访的原因:“不过救助所这两个郎中倒是务实之人,走路姿势都与寻常之人不同。”

    齐鹏抬眸,张惜正好随手掀起有些碍事的长袍下摆,为何这个动作有些熟悉。

    副官的话令目光停在两人片刻,他们走路的动作确实不似市井郎中随意,腰背板正,男子落脚很轻,步伐却很快,女子步伐小,却大小差不多,吩咐副官:“这两人的情况让军医每日汇报,同时打听一下背景。”

    “是!”副官不知将军有何怀疑,应该很重要,要不然军中如此多事,哪里有闲心来关心两个郎中。

    秦月交给方浩然一叠之前做的初症治疗和预付方案以及军营中疫情的治疗方案。

    方浩然将这些册子装好,嘱咐她多休息,不要过于着急,剩下的事情交给他。

    秦月重重点头,方浩然自小就是个重承诺之人,他既然已承诺,必然会做到,她安心不少。

    目送方浩然的马车离开,秦月瞅见门外街道上几乎无人,此处她记得离夜市不远,本应该热闹繁华,如今却十分冷清。都是这场瘟疫所致,它如春日的野草,烧不尽,风一吹就重生。秦月不知能否看到北祈镇再现热闹之景。

    “怎么了,恋恋不舍啊,要不然你回去,换个人来!”张惜冷冷话音打断秦月思绪,她转向张惜,不知为何说这些莫名奇妙的话,她也不甘示弱:“哼,换个人能配合你换药吗,不得把他吓跑啊!”

    秦月转身不理会他即将要发出的怒火,“你站住!”张惜在后面低声喊道,前面之人转头给他比了一个鬼脸然后跑开了,张惜只能将满肚子怒气全部咽下,心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原来那胆小懦弱模样定是装的。

    秦月同张惜相处越久越敢惹怒他,因为不用担心他不同她说话。方浩然则正相反。秦月幼时与方浩然玩闹从来不敢过分,若不小心让他不高兴,方浩然会黑着脸许久,直到她主动开口。

    可张惜这次却一反常态没同他说话,吃饭沉默,看诊沉默,只是在她与其他人需要交流时才开尊口。两人无必要不交流。

    秦月懊悔她给他方子太早,才让张惜这次有恃无恐。

    几日下来,轻症病人的病情已经渐渐稳定,但有些重症病人病程发展太快,二三日就不省人事,秦月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好在病情算是控制住。

    今日看诊结束,离开饭还有些日子,秦月在整理病人病症变化,张惜在一旁埋头勾勾画画。秦月可以确定那个东西同病症无关,她半站起身,跪在椅子上伸长脖子想看清他到底在画什么,可就在她要看清时,张惜突然抬头,秦月躲闪不及,慌张转到一边装作看向别处。

    张惜瞅秦月一眼,低下头忙着手里的事情,秦月余光见他低下头,以为没被发现,她又伸着脖子朝那边看,张惜突然抬头,正好抓住她偷窥的目光,张惜嘴角挂起,轻笑到:“董医官,工作要专心,别东张西望,那些病人的命都要靠你救。”

    秦月也不装了,轻轻从椅子跳下来,突然跑到张惜身边,一个头伸过去,不相信看向他:“你在画地图?”

    张惜环臂好整以暇看向她,含笑道:“当然,这个地方太复杂,禁区又多,我索性同他们要了一副地图好不迷路,要给董医官拓一份吗?”

    她要地图作甚,每日所去之处目之所及便能看到,还需要地图吗。秦月顿感无聊,撇着嘴离开,转念一想又感不对,转头正要问他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秦月来不及细想连忙回到座位坐好。

    “董医官,官药局医官需要见你。”士兵来报。

    秦月看向窗外,疑惑时辰还没到,为何会提前来。

    “可能有别的事情,先过去。”张惜起身催促道。

    “好!”秦月起身看过去时没有看到刚刚那张纸。

    来到前厅,秦月看到来人,面色惊讶,心道:“蒋医官怎么会来?”

    蒋玉突然上前抓住秦月:“董医官,先同我回去,此处官药局会派医官过来。”

    秦月连忙问道:“发生何事令你如此着急。”

    蒋玉的慌张肉眼可见,能让一个向来不紧不慢之人如此紧张,可见是有大事发生。

    “我就知道你装的,回去再同你细说。”蒋玉说着就要拉秦月出去。

    秦月这才发现她忘了自己在装失音,这下还要解释,秦月想想就头大。

    张惜则大臂一张拦住二人去路:“这位医官,友情提醒一句,这里是军营,董医官为治疗负责之人,若离开或者换人是否要同齐将军大个招呼,否则日后会责怪官药局不懂礼数。”

    “你是谁?”蒋玉目瞪如珠,长袖向后一挥,有些生气道。

    秦月急忙解释:“蒋医官可能没见过他,他也是救助所的郎中,这次军中要人,就是他第一个站出的。”

    蒋玉面色渐缓,颔首行礼:“郎中心中有大义,请原来在下的唐突。”

    张惜无所谓摆手:“医官客气,要不然告诉我发生何事,我好留下应付此处之人。”

    蒋玉有些为难,但思虑片刻便上前在张惜耳旁低声道,说罢还提醒道:“希望郎中对此事保密,负责郎中稍后便可过来,若有人问起,还请郎中告知。”

    张惜行礼道:“在下尽力而为。”

    秦月被拉着向前走,她边走边转身向后看,迎上张惜的目光后,他冲他点头,让她安心。

    秦月上马车后才知道这件急事就是方浩然被刺。他没有追问为何装失音,她索性不提这档子事情。

    秦月询问:“能确定杀手吗?”

    蒋玉摇头:“目前不能,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他受伤后无法料理救助所之事,只能让你回来。军营那里你有合适人选吗?”

    秦月想起刚刚他同张惜所言,惊讶道:“你还没定?”

    蒋玉白她一眼:“那里的人我一个也不识,怎么能定,等着你回去定。”

    “那你为何刚刚说稍后派人。”

    蒋玉责怪她大惊小怪:“随口安抚之人的说辞而已。”

    秦月正色道:“不能骗人!”

    蒋玉没好气得撇她一眼:“也不知谁装不能说话”,心道:同方浩然那个榆木疙瘩还真挺像。

    秦月将手指放在嘴上告诫:“我那是形势所迫,不许将此事告诉方浩然。”

    蒋玉挑眉:都直呼其名了。

章节目录

魂迁医女历险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乔羽一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乔羽一并收藏魂迁医女历险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