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只一眼便误终身。

    对谢琏来说,寒月就是这样的人。

    她一袭粉色裙装,精心打扮的妆容只为让寒月能记住她。

    御花园的莲池拐角,寒月冷不防被突然窜出的女子吓了一跳。

    谢琏昂着头,仰面一笑,“国师大人,可否帮琏儿看看手相?”这个托词她想了好久。

    只是在她凑近的一瞬,寒月本能向后退了一步,微痛的心在这一刻近乎停止。如果说崔宥眠的出现让他心痛,公主的靠近却令他莫名怵得慌!

    寒月微不可见皱了眉,有些许画面在脑海出现。

    微凉的黑夜不见一丝月光,却被漫天大火烧红了半边天,浓烟滚滚,听不到任何呐喊呼救的声音......

    待看清被烧的宫殿,寒月不禁呢喃出声,“昭仁殿...”

    谢琏疑惑:“嗯?什么?”

    寒月猛地惊醒,面色凝重,望向眼前天真浪漫的少女,又恢复了以往冷漠的模样,淡淡道:“公主殿下,本师不会看手相。”

    谢琏见人越身离开,不愿与她多说一句话的样子,心里划过一丝低落,国师大人果真不似一般人,她贵为公主,深得帝王宠爱,多少男子绞尽脑汁想搏她一眼,她都不屑一顾。

    可如今,她放低身姿,却换来别人对她的不屑。

    不过,想到传闻中景都第一美人都未能打动他,心中又平衡了许多。

    她追上他的脚步,再次将人拦住,“国师大人可否看看琏儿的姻缘?”

    寒月脚下一滞,不是被少女的要求吓到,而是心间发怵愈发浓重...他不明白,自己怎会惧怕这样一个少女?!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他几乎不想与她有任何交流,寒月未置一言,避开少女炙热的眼,抬腿就要离开。

    小凡看出他的不喜,转而替他答道:“公主殿下慎重,我家大人执掌司天台,一言一行关乎国运。”

    谢琏斜了仆童一眼,她是不知?!

    她还欲纠缠,抬眼瞧见直奔而来的中宫嬷嬷,心知皇后那里派来的,当场泄气道:“先回宫。”

    有风掠过,池面莲叶如轻波起伏,寒月停驻,转而望了眼离去的人,眸色渐冷,“终于要变天了!”

    仆童不解道:“大人何意?”

    寒月沉思,只道:“寒风起,隆冬将至...”

    “隆冬?”仆童望了眼天,天高云淡,这才刚入秋,虽早晚凉意浓,但也不至于马上就要下雪呀...

    他循着寒月的目光,在落日余晖中看向宫中的另一角。

    **

    勤政殿外,二皇子和三皇子双双跪在了此。

    谢宣旻动手教训了三皇子,人还未到宫门口,就被景和帝身边的高内侍召来此,他原以为谢宣霖青天白日就敢招惹储妃,是不敢将此事捅入宫的。

    然而,他们的一言一行,宫里早就收到了消息。

    两人同时被带到,谢宣霖鼻青脸肿略显狼狈,瞧见他,冷哼了一声,心想着父皇最不喜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装疯卖傻,谢宣旻今日卸了伪装,必定惹得帝王勃然大怒。

    哪知,高内侍传了圣人旨意,“皇家子嗣竟在宫外打架斗殴,实属胡闹!罚两位在勤政殿外跪满两个时辰!”

    对于谢宣旻的所作所为,帝王连个斥责也没有,只一句斗殴了事。

    这样的惩罚,谢宣旻也是没想到的,二话不说先跪了下来;谢宣霖则气得不行,高内侍一个手势提醒,让他切勿扰了圣心,谢宣霖只得认罚。

    淑妃在丽鸣宫收到消息,人被打了,却一同被罚跪,急冲冲就跑到景和帝这里来上眼药水。

    不一会儿,里头传来女子娇媚柔顺的声音,“圣人偏心,臣妾不依呢。”

    “他们竟把主意打到肃王府,霖儿只是追查心怀鬼胎之人。”

    景和帝不语,一直翻着手中的折子。

    淑妃见此,整个人攀上他的腰,“霖儿被人揍,脸一直肿着呢。”

    被她这么缠着,景和帝只得放下手中的事务,极为宠溺刮了一下女子小巧的鼻子,安慰道:“就是平常人家的手足兄弟也会打架,更何况朕的儿子们?算不得什么大事。”

    淑妃气急,帝王这话明显有失偏颇,但她也不敢太过造次,只得撇撇嘴,“臣妾看哪,如今的二皇子仗着陛下的信任,谁都不放在眼里。”

    ......

    她的话刚落,却见帝王冷了脸,径直甩了手中的奏章,淑妃不知哪句话触碰到逆鳞,忙低眉顺眼,伏膝请罪,“臣妾失言。”

    帝王却怒斥道:“朕看这些天淑妃日子过得太滋润!”

    相比于皇后的伏低做小,这段时间淑妃在后宫整顿宫规,不少嫔妃都吃了苦头,能不在帝王耳旁吹枕头风?吹得多了,自然惹得帝王不快。

    淑妃连声委屈,“圣人莫不是听了她人的编排,臣妾一心为君!”

    终究是多年宠着的女人,景和帝也没再抓着不放,软了语气,“你这脾气呀,有时就是娇蛮了些!”

    淑妃松口气,嗲声道:“圣人不就喜欢臣妾的娇蛮。”

    说着,十分有眼力的忽略了还被罚跪在外的儿子,又与帝王一番撒娇卖乖,终是引得人松口今晚去她那里才罢休。

    回程的御花园内,随侍在侧的掌事宫女十分不服气,“娘娘怎地就咽下这口气!那二皇子也太不把咱们丽鸣宫放在眼里!”

    淑妃本就有气,一听这话,抬手就给了两大耳光,“闭嘴!若是不知轻重传到勤政殿内,本宫扒了你的皮!”

    宫女被打懵了,二皇子从前什么德行,大景无人不知,这才敢替三皇子抱不平!

    淑妃伴君多年,深得君心,很大程度是因为她懂得审时度势,清楚知道帝王心中所想,所以今日在大殿发现苗头不对,立马避轻就重,转危为安。

    勤政殿内受了气,总也要找个出气的。

    她凤眸一转,又问道:“那个惹事的贱婢呢!”

    有婢女回应:“一直扣在西侧殿的耳房。”

    淑妃抬起修长的鎏金护甲,掐断路旁一株海棠花,漫不经心道:“趁着天黑,去将人请到宫里来坐坐,本宫该好好教教她!”

    被打的掌事宫女明白她的意思,听吩咐离去。

    **

    崔宥眠回到芳华殿不久,先是听到二皇子和三皇子被请进宫一事,悬着的心未落,丽鸣宫就遣人来请。

    刚入淑妃宫中,她被请进了西侧殿,刚落座,便听见不远的耳房传来人声。先是有人不断求饶磕头,一直沉默不语的淑妃慵懒地开了口,“现在求饶是不是晚了?”

    说着,招呼崔宥眠进去一起审。

    崔宥眠本不知淑妃此举何意,直到见到瘫在地的人才明了,那个名叫卫儿的管事姑姑,也是当年为母亲领过路的宫女。只是,此刻的卫儿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满眼惊恐。

    淑妃一见到她,笑着请她坐到身边,又吩咐人上了茶水点心,才问:“听说储妃在寻这个宫婢?”

    崔宥眠心头咯噔一下,抿嘴不言。

    淑妃本也没打算听她开口,继续道:“倒也是消息灵通,知道卫儿有一妹妹,想通过她撬开这贱婢的嘴。”

    崔宥眠强装镇定,福了福身,道:“不知娘娘此话何意,若无其他事,小女还得回去完成夫子留下的作业。”

    见人起身就要离开,淑妃也不恼,捏起一块白玉水晶糕,悠悠道:“你知道本宫为何独爱它?”

    崔宥眠其实一点也不想知道为什么,但淑妃自顾自话,“因为它单一,没有掺杂其他材料。于人而言,想要让自己变得无坚不摧,首先就要变得单一,没有负累!”

    这些话,崔宥眠听得似懂非懂,瘫在地瑟瑟发抖的卫儿却是听懂了,她几乎拼尽全力爬向一宫之主,嘴里不断求饶,“娘娘,奴婢错了!当初就该清理干净的!万不该露了踪迹,还被人寻上门...”

    崔宥眠偷觑时,只见卫儿爬过去得地面上多出一条血痕,她觉得血腥味有些重,强忍心头的不舒服,回道:“娘娘之言不无道理,只是教训奴才的话,小女不知也罢。”

    淑妃呵呵笑出声,出口的话意味不明,“是教训奴才,亦是...杀鸡儆猴呢!你知道那个锦儿是怎么死的吗?”

    崔宥眠脑海浮现福满楼见到的尸体,这才想到那具尸体上致命一击是被人捅入心脏,当场毙命。只是她倒下去的姿势却是十分奇怪,不像是暴乱中被人砍死...

    淑妃见她疑惑,眸中泛着冷光,指了指地上的卫儿,“还不好好说说!”

    地上的人面色痛苦,但还是咬着牙道:“是奴婢亲手了结的!早在多年前,奴婢就该听从娘娘的话,孑然一身才配留在您身边,是、是奴婢贪心、求娘娘饶奴婢一命...”

    闻此,崔宥眠一脸难以置信,她们可是亲姊妹!

    却见,端坐上首的淑妃冷漠地笑着,她缓步来到卫儿面前,尖锐的护甲抬起婢女的下颚,“饶你一命?可是有人想撬开你的嘴,你说怎么办?”

    卫儿几乎毫不犹豫,“奴婢自会证明给娘娘看。”

    话落,端起托盘上一碗滚烫的药猛灌下去...

    霎时,只听得女人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因为

    药效的关系,不过须臾间,那哀嚎声渐渐弱了,只见她不断张大嘴巴,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极致的痛苦令她在地上不断翻滚,又不断掐着自己的脖子...

    整个人痛得弯成蛆,最终,抽搐着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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