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东京中央区的某一栋塔楼。
李念紧张地抱着自己的包包，亦步亦趋地跟着川田律师踏入电梯。这里的装修很豪华，李念看到玻璃隔间中的咖啡厅、健身房等一系列功能性房间，忍不住感叹：这里真是有钱人的天堂！
室内还有一个音乐喷泉，迷你而精致，是和风与西洋风混合风格。
走廊很安静。
李念看着川田的背影，看着他的西装随身体的动作挤出动态的褶皱。
她觉得很荒诞。她只是一个初中生，但现在好像踏入了大人的世界一样。
“3307，是了，是这里。”川田回头，把一张吉他拨片大小的小卡递给李念，“小姐，这是钥匙。”
李念接过钥匙。
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川田长得高大，看不清李念的眼神，但他觉得，李念在迷茫。
“你若喜欢，可以叫朋友们来做客，我想老板不会在意的。”他心里微微触动。
这样小的年纪，这样有钱的家庭，可她却孤身一人。他都不敢想，若自己只身一人在外国，住的地方还爆炸了……
他打了一个冷战。
李念却扬起笑容：“嗯！但是为了这个家的安全，在我的事情解决之前，就不要暴露这个住所啦！”
川田叹了口气。
……
李念进屋后，在玄关处换上拖鞋。她看到鞋柜里眼花缭乱的高跟鞋，心里有点难过。
妈妈真厉害，她想。
童年里，妈妈最在乎的就是小念。但如今，小念已经不是妈妈最在乎的孩子了。
妈妈从此最在乎的是事业。
因为……因为妈妈就是因为事业，和老爸离婚，也不要小念了……
李念关上鞋柜，伫立良久，才转身。
为回应童年的母亲而扎的双马尾，也焉了一般低沉地垂落着，仿佛再也不会俏皮地跳动一般……
大多数日本房屋的格局，玄关之后是狭长的走廊，走廊边上有不同的房门。她需要推开一扇门，才能进入客厅。
一进客厅，李念就傻眼了。
这真的是妈妈的家吗！？
地面全都是化妆品和衣服，还有许多塞满的垃圾袋。沙发上的衣服和包包都堆成了山。她还闻道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是从桌上的香薰上传来的。
香薰是日本某个高档牌子，可是主人似乎不爱惜它，有许多蜡粉飘落在桌上，也没被收拾。
客厅的一面是全景落地窗，但是被暗灰色的窗帘遮住一半，让室内变得无比昏暗。李念拍拍窗帘，扬起的灰尘差点让她窒息。
“咳咳咳咳——”她捂住鼻子，咳得脸都紫了，随后用衣摆捂住口鼻，缓了好一会儿。
李念把窗帘全拉开，扎在一边。“咵啦咵啦”的金属声过后，屋内瞬间亮堂起来。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震惊得说不出话。
蓝天白云下，东京塔、晴空塔、六本木的摩天大楼、街道边林立的小房屋、来回穿梭的新干线、车水马龙的公路……
“想说话，但什么都说不出……”李念愣愣地站着，自言自语起来。
她感觉自己看到了现代日本版的清明上河图，更让她触动的是，外界如此繁忙纷扰，而她站立的地方却如此宁静安逸。
她回头，凝望着一地狼藉，忽然下定决心。
她想好好收拾这里。
……
折腾了一整天，李念才勉强把客厅整理得像模像样。所有的衣服都被她折好了，放在干净的衣篮里，化妆品也按照分类摆在了置物架上。
窗帘拆卸起来很麻烦，李念却很有耐心，站在凳子上，一颗一颗地拆掉金属扣。随后抱着窗帘走进洗衣房。
窗帘很大，放洗衣机绝对不现实，李念就用水管和清洁剂洗刷了一遍，最后晾在干衣区。
做完这些后，天色暗下来了。
城市的夜景也很吸引人。李念坐在沙发上，呆呆望着远处。彩虹大桥横跨在墨色的水面上，灯光与水面的波光粼粼相互辉映。
李念觉得，这座城市是由霓虹灯堆砌的。
“滴——”
随后是齿轮转动的机械声，李念猛地回头。
一身摩登大衣的秦紫萍满脸倦容，蹬掉腿上的高跟鞋后，迷迷糊糊地开灯。
“啊？”她眯眯眼，打了个哈欠，“小念啊，对哦，你今天开始住我这了……”
“妈妈，你没事吧？”李念慌乱地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她闻到了酒的味道。
秦紫萍挣开李念的手，注意到全景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似着了魔一样走到窗前，一言不发。
李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也没有说话。
“啊，我就喜欢这个景象。”秦紫萍笑了，“你收拾的吗？太棒了！”
李念皱眉，有些担心秦紫萍的精神状态。
“妈妈，你是不是喝醉了？”
秦紫萍摇摇头：“我没醉，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在怪我，对不对？”
“我没有怪你。”
“不要说谎。”秦紫萍脱掉大衣，扔在沙发上。
李念不知怎么地，有一种要过去收好衣服的冲动。
李念刚要迈步，秦紫萍就叫住她。
“等等，小念。”秦紫萍一步一步靠近李念，“我有问题要问你。”
不知是不是酒意上头了，秦紫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道：“我知道。不对，我是说，川田都告诉我了，你何必要掺和那些小混混的事？”
“他们不是小混混，他们是我的朋友！”
“为了朋友你可以连命都不要！？”秦紫萍愤怒道，“别人被欺负了你出头，别人有危险了你顶上，伤心了、难过了，你也上赶子去替他们排忧……”
李念不明白秦紫萍对她的意见为什么这么大。
“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当然不对！小念，你怎么这么作贱自己？”秦紫萍的语气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一直在讨好别人。你这样的身份，好好做你自己就好了。”
因为我想让你回来看看我！
李念感觉心里有股气，想要发泄，优秀的情绪控制能力此刻好像失灵了一样。
“我干嘛会变成这样，不都是你们害的吗！？”李念忍不住吼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对妈妈发火。
因为李念对妈妈还有期望。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做好乖女儿的角色，至少在妈妈眼里是这样。
可现在……李念已经顾不得是不是酒精作用了，总之她觉得秦紫萍很陌生。
“你们根本就不关心我！”她觉得眼睛烫烫的，应该是哭了吧，“我只好去找同龄人。可他们跟我本来就没什么关系！我能怎样！？我只能去讨好他们啊！别人一句话，一个眼神，一声叹息，我都要揣摩好久，担心好久！
“我也想像你说的一样做好自己就可以！可我做不到！”
如果不维系和外人的关系，她就真的没有一处归宿了。
她突然扯掉自己的辫子。
头发扎得太久了，有一道明显的弯曲。
“我讨厌你们！”她的眼神也去了温度。
“替我谢谢川田先生，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我不要你们了！”
李念轰然冲出屋。
“唉！”秦紫萍慌了，“这丫头！我哪句话说错了！？尽和不良少年玩在一起，性子也变野了！”
她明明只想让这丫头好好在乎自己罢了。
她抓狂了，来回踱步，最后打开手机给李峥消息轰炸。发了十多条后，突然跌坐在地上。
妈的，她把工作的压力都加在李念身上了！
可就因为这样，她才当不了一个好母亲啊。
秦紫萍从冰箱里掏出啤酒，颓坐在沙发上喝起来。
……
李念从高档小区里跑出来，长长的头发在空中飘动。眼泪接触到外界的冷空气，冻得眼眶红红的。
什么嘛！什么嘛！
什么时候，妈妈也开始变成这样了……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明明一点也不了解她，明明根本没参与她的人生中，却对她的性格指指点点。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胡乱地坐上电车，也不管是那个站，胡乱地下车了。
她累了。她找到一处静谧的街道，坐在长凳上，就这样仰头看着天，一直看到眼皮撑不住，睡了过去。
……
睁开眼，李念觉得鼻子痒痒的，打了一个喷嚏。
忽然，眼前出现一张洁白的纸巾。
李念恍惚地接过，猛地擦鼻子，把鼻子刮得又红又痛。
“啊，大哥，她醒了。”灰谷龙胆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晃来晃去。
李念目光清明了，吓到跳起来。
“你们，”她警惕地看着他们，“灰谷龙胆，还有……”
她抬眸，看到在不远处的池塘边逗鱼的灰谷兰。灰谷兰心眼坏得很，拿着一包饲料在鱼群面前晃来晃去，就是不洒。
注意到李念的视线，他站起身来，两条麻花辫在胸前一晃一晃的。
“哦呀，露宿街头的小猫醒了。”灰谷兰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缓步靠近。
两兄弟都戴着讲究的正装白手套，和他们的发型一样，抢眼得很。
“你们要做什么？”李念刚要质问，突然又打了一个喷嚏。
好丢人！
她笨拙地拿刚刚擦过的纸巾捂住鼻子。
灰谷兄弟颇为好笑地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灰谷龙胆看不下去，再递了一张纸巾。
“谢谢。”李念生硬地道谢。
“不客气。”灰谷龙胆站起来，“毕竟你是伊佐那指名的嘉宾。”
李念表情崩坏：哈？
“指名嘉宾！？”
“我们还想问你呢，什么时候离开东卍，加入我们「天竺」？”灰谷龙胆坏笑着指着地面。
李念站起来，视线从他们俩之间来回扫视。
加入天竺为什么要退出东卍啊？
“我想问问，「天竺」不是志愿者组织吗？”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毕竟她所知的天竺是为无家可归者提供归宿的组织啊。
灰谷兰和灰谷龙胆面面相觑，齐齐傻眼。
“开什么玩笑！？”灰谷兰有点无语，“「天竺」是横滨一带的暴走族啊，什么时候变志愿者了？”
完！
李念绝望地捂脸。
市场假象了啊！！她真不知道「天竺」是暴走族。
“那个，因为我已经是东卍成员了，还是五番队哦！”她强调道，“是专门抓叛徒的五番队。所以……”
“啊，对了。”灰谷龙胆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东卍五番队除了你，全是天竺的人。你要想见你的队长和队员，来天竺就见到了。”
李念惊掉下巴。
“开玩笑的？”
灰谷龙胆：“认真的。”
不，不是。五番队全员背叛了东卍！？
“伊佐那很期待你的到来噢！”灰谷兰笑道，“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只好把你抢过来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变得异常阴狠。
“那……好吧。我考虑一下。”李念头疼地揉揉太阳穴。
这都是什么发展啊！？她觉得现在得找武小道开作战会议。
“话说你为什么在大街上睡着啊？”灰谷龙胆好奇问道，“还是一个女孩子，心也太大了。”
“和家人吵架了。”至于细节，李念没有说。
灰谷龙胆和大哥对望一眼，转头看向李念，挑眉问道：“带你去好玩的地方，来不来？”
李念狐疑：“网吧和游戏厅就算了，我打游戏很菜。”
灰谷龙胆骑上了自己的机车，启动了引擎。轰隆隆的声音好像某种怪兽的咆哮。
他斜斜望向李念。
“不是那种地方。是クラブ（俱乐部）。”
李念松了一口气。
“不是キャバクラ（夜总会）就好。”
她坐在灰谷龙胆的后座上，犹豫了一会后，双手环住他的腰。
“我们怎么可能带女孩子去キャバクラ啊！？”灰谷龙胆语气无奈。
他没有回头，感受到腰上的力道后，问：“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景色开始迅速倒退。她把头埋进灰谷龙胆背后，任由冷风舞起她的头发。
耳朵被风刮得冷冰冰的，但是很爽！
“把烦恼忘掉吧！”灰谷龙胆雀跃叫着。
李念看到灰谷兰也骑着机车追上来了。他脸正对前方，借着余光瞥了李念一眼。
紫罗兰色的眼睛在夜晚好像会发光。
他轻笑一下，目视前方，突然就往前冲。很快，李念就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淹没在一片霓虹色中。
“真是的！大哥就爱逞风头！”灰谷龙胆抱怨了一句，也提上速度。
李念紧张地抱着自己的包包，亦步亦趋地跟着川田律师踏入电梯。这里的装修很豪华，李念看到玻璃隔间中的咖啡厅、健身房等一系列功能性房间，忍不住感叹：这里真是有钱人的天堂！
室内还有一个音乐喷泉，迷你而精致，是和风与西洋风混合风格。
走廊很安静。
李念看着川田的背影，看着他的西装随身体的动作挤出动态的褶皱。
她觉得很荒诞。她只是一个初中生，但现在好像踏入了大人的世界一样。
“3307，是了，是这里。”川田回头，把一张吉他拨片大小的小卡递给李念，“小姐，这是钥匙。”
李念接过钥匙。
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川田长得高大，看不清李念的眼神，但他觉得，李念在迷茫。
“你若喜欢，可以叫朋友们来做客，我想老板不会在意的。”他心里微微触动。
这样小的年纪，这样有钱的家庭，可她却孤身一人。他都不敢想，若自己只身一人在外国，住的地方还爆炸了……
他打了一个冷战。
李念却扬起笑容：“嗯！但是为了这个家的安全，在我的事情解决之前，就不要暴露这个住所啦！”
川田叹了口气。
……
李念进屋后，在玄关处换上拖鞋。她看到鞋柜里眼花缭乱的高跟鞋，心里有点难过。
妈妈真厉害，她想。
童年里，妈妈最在乎的就是小念。但如今，小念已经不是妈妈最在乎的孩子了。
妈妈从此最在乎的是事业。
因为……因为妈妈就是因为事业，和老爸离婚，也不要小念了……
李念关上鞋柜，伫立良久，才转身。
为回应童年的母亲而扎的双马尾，也焉了一般低沉地垂落着，仿佛再也不会俏皮地跳动一般……
大多数日本房屋的格局，玄关之后是狭长的走廊，走廊边上有不同的房门。她需要推开一扇门，才能进入客厅。
一进客厅，李念就傻眼了。
这真的是妈妈的家吗！？
地面全都是化妆品和衣服，还有许多塞满的垃圾袋。沙发上的衣服和包包都堆成了山。她还闻道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是从桌上的香薰上传来的。
香薰是日本某个高档牌子，可是主人似乎不爱惜它，有许多蜡粉飘落在桌上，也没被收拾。
客厅的一面是全景落地窗，但是被暗灰色的窗帘遮住一半，让室内变得无比昏暗。李念拍拍窗帘，扬起的灰尘差点让她窒息。
“咳咳咳咳——”她捂住鼻子，咳得脸都紫了，随后用衣摆捂住口鼻，缓了好一会儿。
李念把窗帘全拉开，扎在一边。“咵啦咵啦”的金属声过后，屋内瞬间亮堂起来。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震惊得说不出话。
蓝天白云下，东京塔、晴空塔、六本木的摩天大楼、街道边林立的小房屋、来回穿梭的新干线、车水马龙的公路……
“想说话，但什么都说不出……”李念愣愣地站着，自言自语起来。
她感觉自己看到了现代日本版的清明上河图，更让她触动的是，外界如此繁忙纷扰，而她站立的地方却如此宁静安逸。
她回头，凝望着一地狼藉，忽然下定决心。
她想好好收拾这里。
……
折腾了一整天，李念才勉强把客厅整理得像模像样。所有的衣服都被她折好了，放在干净的衣篮里，化妆品也按照分类摆在了置物架上。
窗帘拆卸起来很麻烦，李念却很有耐心，站在凳子上，一颗一颗地拆掉金属扣。随后抱着窗帘走进洗衣房。
窗帘很大，放洗衣机绝对不现实，李念就用水管和清洁剂洗刷了一遍，最后晾在干衣区。
做完这些后，天色暗下来了。
城市的夜景也很吸引人。李念坐在沙发上，呆呆望着远处。彩虹大桥横跨在墨色的水面上，灯光与水面的波光粼粼相互辉映。
李念觉得，这座城市是由霓虹灯堆砌的。
“滴——”
随后是齿轮转动的机械声，李念猛地回头。
一身摩登大衣的秦紫萍满脸倦容，蹬掉腿上的高跟鞋后，迷迷糊糊地开灯。
“啊？”她眯眯眼，打了个哈欠，“小念啊，对哦，你今天开始住我这了……”
“妈妈，你没事吧？”李念慌乱地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她闻到了酒的味道。
秦紫萍挣开李念的手，注意到全景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似着了魔一样走到窗前，一言不发。
李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也没有说话。
“啊，我就喜欢这个景象。”秦紫萍笑了，“你收拾的吗？太棒了！”
李念皱眉，有些担心秦紫萍的精神状态。
“妈妈，你是不是喝醉了？”
秦紫萍摇摇头：“我没醉，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在怪我，对不对？”
“我没有怪你。”
“不要说谎。”秦紫萍脱掉大衣，扔在沙发上。
李念不知怎么地，有一种要过去收好衣服的冲动。
李念刚要迈步，秦紫萍就叫住她。
“等等，小念。”秦紫萍一步一步靠近李念，“我有问题要问你。”
不知是不是酒意上头了，秦紫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道：“我知道。不对，我是说，川田都告诉我了，你何必要掺和那些小混混的事？”
“他们不是小混混，他们是我的朋友！”
“为了朋友你可以连命都不要！？”秦紫萍愤怒道，“别人被欺负了你出头，别人有危险了你顶上，伤心了、难过了，你也上赶子去替他们排忧……”
李念不明白秦紫萍对她的意见为什么这么大。
“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当然不对！小念，你怎么这么作贱自己？”秦紫萍的语气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一直在讨好别人。你这样的身份，好好做你自己就好了。”
因为我想让你回来看看我！
李念感觉心里有股气，想要发泄，优秀的情绪控制能力此刻好像失灵了一样。
“我干嘛会变成这样，不都是你们害的吗！？”李念忍不住吼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对妈妈发火。
因为李念对妈妈还有期望。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做好乖女儿的角色，至少在妈妈眼里是这样。
可现在……李念已经顾不得是不是酒精作用了，总之她觉得秦紫萍很陌生。
“你们根本就不关心我！”她觉得眼睛烫烫的，应该是哭了吧，“我只好去找同龄人。可他们跟我本来就没什么关系！我能怎样！？我只能去讨好他们啊！别人一句话，一个眼神，一声叹息，我都要揣摩好久，担心好久！
“我也想像你说的一样做好自己就可以！可我做不到！”
如果不维系和外人的关系，她就真的没有一处归宿了。
她突然扯掉自己的辫子。
头发扎得太久了，有一道明显的弯曲。
“我讨厌你们！”她的眼神也去了温度。
“替我谢谢川田先生，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我不要你们了！”
李念轰然冲出屋。
“唉！”秦紫萍慌了，“这丫头！我哪句话说错了！？尽和不良少年玩在一起，性子也变野了！”
她明明只想让这丫头好好在乎自己罢了。
她抓狂了，来回踱步，最后打开手机给李峥消息轰炸。发了十多条后，突然跌坐在地上。
妈的，她把工作的压力都加在李念身上了！
可就因为这样，她才当不了一个好母亲啊。
秦紫萍从冰箱里掏出啤酒，颓坐在沙发上喝起来。
……
李念从高档小区里跑出来，长长的头发在空中飘动。眼泪接触到外界的冷空气，冻得眼眶红红的。
什么嘛！什么嘛！
什么时候，妈妈也开始变成这样了……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明明一点也不了解她，明明根本没参与她的人生中，却对她的性格指指点点。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胡乱地坐上电车，也不管是那个站，胡乱地下车了。
她累了。她找到一处静谧的街道，坐在长凳上，就这样仰头看着天，一直看到眼皮撑不住，睡了过去。
……
睁开眼，李念觉得鼻子痒痒的，打了一个喷嚏。
忽然，眼前出现一张洁白的纸巾。
李念恍惚地接过，猛地擦鼻子，把鼻子刮得又红又痛。
“啊，大哥，她醒了。”灰谷龙胆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晃来晃去。
李念目光清明了，吓到跳起来。
“你们，”她警惕地看着他们，“灰谷龙胆，还有……”
她抬眸，看到在不远处的池塘边逗鱼的灰谷兰。灰谷兰心眼坏得很，拿着一包饲料在鱼群面前晃来晃去，就是不洒。
注意到李念的视线，他站起身来，两条麻花辫在胸前一晃一晃的。
“哦呀，露宿街头的小猫醒了。”灰谷兰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缓步靠近。
两兄弟都戴着讲究的正装白手套，和他们的发型一样，抢眼得很。
“你们要做什么？”李念刚要质问，突然又打了一个喷嚏。
好丢人！
她笨拙地拿刚刚擦过的纸巾捂住鼻子。
灰谷兄弟颇为好笑地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灰谷龙胆看不下去，再递了一张纸巾。
“谢谢。”李念生硬地道谢。
“不客气。”灰谷龙胆站起来，“毕竟你是伊佐那指名的嘉宾。”
李念表情崩坏：哈？
“指名嘉宾！？”
“我们还想问你呢，什么时候离开东卍，加入我们「天竺」？”灰谷龙胆坏笑着指着地面。
李念站起来，视线从他们俩之间来回扫视。
加入天竺为什么要退出东卍啊？
“我想问问，「天竺」不是志愿者组织吗？”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毕竟她所知的天竺是为无家可归者提供归宿的组织啊。
灰谷兰和灰谷龙胆面面相觑，齐齐傻眼。
“开什么玩笑！？”灰谷兰有点无语，“「天竺」是横滨一带的暴走族啊，什么时候变志愿者了？”
完！
李念绝望地捂脸。
市场假象了啊！！她真不知道「天竺」是暴走族。
“那个，因为我已经是东卍成员了，还是五番队哦！”她强调道，“是专门抓叛徒的五番队。所以……”
“啊，对了。”灰谷龙胆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东卍五番队除了你，全是天竺的人。你要想见你的队长和队员，来天竺就见到了。”
李念惊掉下巴。
“开玩笑的？”
灰谷龙胆：“认真的。”
不，不是。五番队全员背叛了东卍！？
“伊佐那很期待你的到来噢！”灰谷兰笑道，“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只好把你抢过来了。”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变得异常阴狠。
“那……好吧。我考虑一下。”李念头疼地揉揉太阳穴。
这都是什么发展啊！？她觉得现在得找武小道开作战会议。
“话说你为什么在大街上睡着啊？”灰谷龙胆好奇问道，“还是一个女孩子，心也太大了。”
“和家人吵架了。”至于细节，李念没有说。
灰谷龙胆和大哥对望一眼，转头看向李念，挑眉问道：“带你去好玩的地方，来不来？”
李念狐疑：“网吧和游戏厅就算了，我打游戏很菜。”
灰谷龙胆骑上了自己的机车，启动了引擎。轰隆隆的声音好像某种怪兽的咆哮。
他斜斜望向李念。
“不是那种地方。是クラブ（俱乐部）。”
李念松了一口气。
“不是キャバクラ（夜总会）就好。”
她坐在灰谷龙胆的后座上，犹豫了一会后，双手环住他的腰。
“我们怎么可能带女孩子去キャバクラ啊！？”灰谷龙胆语气无奈。
他没有回头，感受到腰上的力道后，问：“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景色开始迅速倒退。她把头埋进灰谷龙胆背后，任由冷风舞起她的头发。
耳朵被风刮得冷冰冰的，但是很爽！
“把烦恼忘掉吧！”灰谷龙胆雀跃叫着。
李念看到灰谷兰也骑着机车追上来了。他脸正对前方，借着余光瞥了李念一眼。
紫罗兰色的眼睛在夜晚好像会发光。
他轻笑一下，目视前方，突然就往前冲。很快，李念就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淹没在一片霓虹色中。
“真是的！大哥就爱逞风头！”灰谷龙胆抱怨了一句，也提上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