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方少骞叹了口气:“我总要确定,她是真真切切的喜欢我,而非因我待她好,只因为我是方少骞。”

    待她好,那爱她之人谁又做不到?

    纵使方少骞有权有势,声名显赫,但在爱相微满这件事上,他与所有真心者站在同一高度,若都是痴情人,他又怎敢断言,自己能赢得旁人多少?

    闻言,相子席深深看了他一眼,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一声叹息:“行,我知道了。”说罢,还不忘半开玩笑的撂下一句,“到时姩姩若和别人跑了,你可别抱着我哭去。”

    ……

    几乎是次日相微满便将改好的图纸递到了方少骞面前,方少骞速度也快,不出五日便找人将相微满改良的犁具做了出来。

    而这些天严惜君一门心思扑在寻找失魂散的解药上,片刻没停歇,汤药更是一碗接着一碗的送到相微满面前,直让她叫苦连连。

    相微满看着面前与她图纸所绘别无二致的犁具,改良后的曲辕构造要比她预想中更精巧,就连牵引绳缠绕都与图纸分毫不差。

    她双眼都在放光,选了三块田亩,分别用来测试传统犁,改良深耕和改良浅耕。

    相微满在杆上刻上二十八宿标记作为测深杆,在田亩间忽而倾身记录,忽而贴着地面眯眼比划,格外专注。

    暮春的风掠过她的衣裙,将散落的碎发与宣纸一同掀起,为了方便,她今日身着苎麻衣裳,臂挽襻膊,露出一截白皙透亮的手臂,在阳光下晃眼夺目。

    严惜君到时相微满还在拿测深杆测量,随后在手中的本子上记着什么,连严惜君走过来都并未察觉。

    他笑着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相微满这才回神,抬头便见严惜君眉眼含笑的立在水车旁,玄色衣袂间缠着几缕药香,更添儒雅。

    相微满也同样报以微笑:“你怎么来了?”

    严惜君微微挑眉道:“看你在这田里待了两天,便想来问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相微满摇摇头:“我都记好了,改良犁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这便印证了改良犁确实比传统直辕犁好很多,只可惜乌州没有板结地,不然还能一并测测。

    闻言,严惜君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将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连同着手上的东西一并递到她面前:“那便回去罢,正好尝尝街西头那家很有名的马蹄糕。”

    相微满连忙接过,惊喜道:“给我的?!”

    她知道那家店铺,要早早便去排队,不然都被抢空了,前些天她还和随禾提过,不过她们每次去都没抢到。

    严惜君不置可否轻轻应了声:“嗯。”

    因着他们人有些多,相微满和随禾的身份在官驿久留不便,故而长史便特意给他们安排了一座府邸。

    待二人一同回去,院中方少骞和相子席正坐在一起看着什么,段乔的脑袋也不禁凑过去,听见门口的声响,三人齐齐抬头,便见相微满二人说说笑笑的回来,残阳将两道并行的影子斜斜投在青砖地上,好不和谐。

    见状,段乔和相子席不约而同的把视线转到方少骞的脸上,方少骞官居要职,故而面上从来不显山露水,可这一刻也控制不住的沉了脸,站起了身。

    相子席忍不住在一旁憋笑,说什么让相微满多选选,到头来看见和别人在一起不还是黑脸?

    相微满倒没察觉气氛不对,瞧见几人聚在一起,便大步挟着晚风扑到石桌前,问道:“看什么呢?”

    段乔朝桌上的地图抬了抬下巴:“喏,方大人说了,过两日便启程北苍。”

    闻言,相微满有些错愕的绕过去看那张地图,自然而然的的站到方少骞身边:“怎么又要去北苍了?”

    前两天还说要回京,今日便要改去北苍了?

    方少骞拉过相微满,让她坐在自己方才的位置上,正当相微满不明所以时,便见方少骞从一旁取出一双干净的鞋。

    看着自己脚上那双沾了些泥点的鞋,再看看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方少骞,相微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眼见着方少骞要脱下她的鞋,相微满耳根都泛着红,猛地缩了缩脚,低呼:“哎……!”

    方少骞给她换鞋?这成何体统?她怎能让方少骞帮她换?

    谁知方少骞连眼都没抬,只是轻轻的托住她的脚踝,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罗袜边缘,惊得她耳垂红得像要滴血的珊瑚珠。

    却听方少骞温声道:“别动。”

    鬼使神差的,相微满顺从的不再反抗,任由方少骞半跪在她面前,将干净的鞋替她换上,她只感觉自己脸上烧的厉害,心跳如鼓,无法自抑。

    一旁的段乔见状还不由得揶揄道:“我说方大人为何在旁边摆一双干净的鞋,原是为阿姊准备的啊。”

    相子席内心发笑的同时,视线忍不住偷偷瞄向一旁的严惜君,严惜君瞧着这一幕脸色也相当不好看,原本沉着脸的人从方少骞变成了严惜君,一时间叫相子席更加想笑了。

    相微满的脸烧得厉害,偏偏方少骞替她换完鞋后还像没事人一样站起来,若无其事的问:“犁具测试的如何?”

    瞧着他这一副平静的神态,相微满回过神,略带慌乱的拿过她放在一旁的本子,翻开递给他,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些:“我测试的三组田亩,显然改良犁要好很多。”

    方少骞点点头:“那便带着改良犁去北苍罢。”他又解释道,“我已然修书皇上禀明近期发生之事,并提了北苍之行,皇上和太后意见一致,认为我们可以先去北苍,将和亲之事解决再回去。”

    闻言,相微满倒是十分雀跃:“太好了!就是说我也能去么?”

    方少骞点点头:“嗯。”旋即他又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严惜君,“严公子……要回京罢?”

    闻言,严惜君淡淡扯出一抹笑,视线转到相微满身上:“微满中的毒尚未解,我自然要跟她在一处。”

    相子席瞬间闻到一股火药味,他连忙想将严惜君劝退:“这……”

    话还没说完就被方少骞接过话茬:“好啊。”

    相子席一愣:“啊?”

    这就答应了?让他们两个同行……那也太有压力了。

    针锋相对似是要一触即发,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微满!”

    随禾迈着步子便跑了过来,她左右打量着站在相微满两边的人,当真是有些纠结。

    方少骞是相微满的攻略对象,而严惜君说不准能治好相微满的失忆,但若是让他们同行……

    其实也行。

    相微满回来那天她便问过系统,相微满失忆是什么原因,但她的系统却什么也不说,甚至相微满的系统——那只叫波波的胖鸟,也消失了。

    但若说相微满失忆,随禾又看着相微满画出的改良犁,听着她讲出的农学知识陷入了沉思。

    相微满在现代是学农学的,而她说出的这些,也恰恰是现代知识,随禾疑惑了,失忆了但没忘了知识?

    这是学多了刻在脑子里了?

    想不明白。

    最后她道:“那你们两个都去。”说着她还不忘扫视了众人一圈,“那就是……我,微满,方少骞,严惜君,简封,我们五个去。”

    闻言,相微满看向相子席,问道:“三皇兄,你不去么?”

    相子席颇为遗憾的叹息一声:“京城还有事等我处理,我就不去了。”

    “这样啊……”说罢,相微满又看向随禾,凑近她低声问道:“那陆宿呢?他不去?”

    她这些天算是看出来了,简封喜欢随禾,天天围着随禾转,而随禾就天天围着陆宿转,那这关系很明显了。

    随禾摇摇头:“他还要回京复命。”

    随禾和陆宿提过去北苍的事,奈何陆宿就像个顽固,一心就想回京,任随禾嘴都要说破了,他就是不去,随禾便只能作罢了。

    段乔在一旁撇撇嘴,不满嘟囔着:“我也想去。”

    相微满安慰般摸了摸她的头:“段乔,北苍苦寒,你便随三皇兄回京,三皇兄自会替你找好老师。”

    “好吧。”

    严惜君看向相微满,笑容柔和:“微满,去找你之前药就已经煎好了,来喝药罢。”

    闻言,相微满原本期待的脸瞬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难色:“啊……还要喝药啊?”

    她自然是不愿喝药,那汤药又苦又涩,极为难闻,喝一口更是能让人直接晕过去,别提有多难喝,这么难喝的药,相微满竟然喝了六天……

    她虽不愿,但她这语气听进人耳朵里倒多了些别的意味。

    随禾:有点不对……

    相子席:感觉身边凉飕飕的……

    二人双双往旁边一瞧,找到来源了。

    方少骞周身似是都泛着冷气,一瞬不瞬的盯着二人,似是下一刻就要冷着脸杀人了。

    随禾连忙上前将相微满和严惜君拉开,如今相微满的系统不在,她也不知相微满如今的攻略度是多少,但她知道再这样下去,攻略度就要掉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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