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嘉试得时候很小心，只是用手按了床垫，尽量不表现地那么突出，虽然前台的阿姨有些烦闷，看着柳嘉试完又将床铺整理平整的份上，也不再追究什么。
那时候柳嘉一直以为是自己铺床的技术好，那阿姨才不在背地里骂的。
除了咕咚喝下一瓶纯净水后，再没有进食，一切都收拾停当时已经凌晨，着实不好意思将阿姨摇起来要吃的。
接下来的几日，柳嘉都窝在这间不足五平米的小房间，一张单人床和一方半米的书桌，在这个偏僻的村庄内，这样的条件已经没什么可挑剔的。
清晨的太阳透过窗子照进房间，有那么一瞬间柳嘉是希望自己从不曾参与这些复杂的事情中的。
去楼下取来早餐，开始了一天的盯梢活动。
就是坐在窗边，进行单纯的眼部运动。
柳嘉为何会如此放心的选择在这里盯梢呢，是因为整个招待所就三个人，刘念、前台应大妈，还有自己。
没错，这三个人几乎是这整个招待所的全部的人了，对的，应大妈还兼职后厨和客房服务员，刘念呢则是这个招待所的老板，心想刘念的生意做得如此冷清，何年何月才能还清村支书的恩情。
应大妈整日在各种工位上来回切换，当然，主要服务对象就是柳嘉，刘念会自己去后厨做饭，也会自己打扫卫生，洗衣晾被，有时候，柳嘉是真心觉得要是有刘念这么个小伙子给自己当田螺姑娘也不错。
由于心中生出过这么个龌龊心思，导致自己每次与他对视都有些羞愧。
这两人各自忙于自己的事业，根本无暇关注柳嘉这么个陌生小姑娘。
倒是村支书找过几回，像是调查人口一般，问柳嘉都去了哪里工作，如今为何要回来，柳嘉说不好，只能闪烁其词得糊弄过去，后来他再来，索性说要去镇上的卫生所工作，也算是堵住了他的追问。
卫生所的工作很轻松，几乎下午四点就能下班回去，柳嘉也没租房子，理由是住在招待所既方便又能给刘念增加点收入，谁知道心里想得是不能耽误自己盯梢。
一个星期过去了，柳嘉终于知道了那个中年男子化名金鑫，在外地做皮革生意，怪不得整日夹个皮包，据说生意上出了些问题，有高人指点，说要堵住西边的两口井，可这年头哪里还有井啊，连水井都不让留了，统一铺设了自来水管道，至于怎么摸到柳嘉的老家的，估计是从村口的瞎子口中得知的。
这个瞎子，怎么说呢，不能说是坏人吧，只能说什么事情他都想知道，还总向外传播，村子里的人都不待见他，于是他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村口，来一个外乡人就开始叭叭叭说个不停。
至于柳嘉是怎么知道的，那自然是从她出生起他就是这个德行，柳嘉父母的事情也都在瞎子嘴里实现了名垂千古，这样说好像不合适，但也无所谓了。
而且，经过多日观察，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没有人进出过老院，金老板也带着手下离开了村子，不过他走之前还是去柳嘉家门口纪念了一番，掏出一个卡片般大小的黑盒子咔嚓一下，闪过亮白色的光后就离开了。
许是将老院子盯得太紧，那人估计也害怕柳嘉这么死脑筋的人，索性不回去了。真扫兴，柳嘉决定分出一些精力去工作上，好让那个人也放松警惕，早日返回老巢。
柳嘉在卫生所所负责的区域是药房，就是两块透明塑料板围起来的区域，两块板子一高一矮，相交着依靠在各自相邻的墙。
矮一点的那一扇板子就充当柜台，铺着一张长条形的书桌，但看起来更像是板凳，因为它实在是太窄了，若是放了计算机就放不下键盘，只能将键盘放在桌子下，用一只高脚凳托着。
“喂，妮儿，我这月你帮我看看，这都是啥？”说话的人是个头发只白了一小撮的阿姨，有些不认字，排到她拿药时，就一个劲儿地问。
“这个只是你今天的，不是你这个月的。”柳嘉自信开口，因为单子显示的确实是今天开的。
可是阿姨完全不能接受柳嘉的回答，还在扯着嗓子：“月，月，都是啥月？”
一时间等着拿药的队伍慌乱了起来，方圆十里就这一家卫生所，于是大家的口音也都各不相同，即使嗓门都洪亮得像喇叭一样，柳嘉也还是听不懂，只能看到她们怒张的眼睛，和不停运动的嘴唇。
“大家安静一下，这电脑坏了，稍等一会。”平息此次骚动的是个戴眼镜的小伙韩平，柳嘉曾与他在消毒室聊过几句。
韩平挤过人群，将柳嘉身前塑料板上的小门打开，自己将身移到柳嘉面前，“来，我看看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当他俯身靠近柳嘉耳旁私欲时，柳嘉只觉得肩颈发痒想把他的嘴巴捏住，可偏偏不得不感谢他解围。
他只是借着修电脑的名义来提醒柳嘉，在这些平均年龄过五十的人面前保住了药房的颜面，“她不识字，在问单子上的药都是什么。”
“好了，修好了，大家排好队，可以拿药了。”他挺直腰板的时候，身形还是蛮伟岸的。
原来，土话里的月就是药啊。
随后他又拾了张凳子坐下，让柳嘉站后边听他指令拿药，一天下来，腿肚子都是要酸胀死了，柳嘉想着自己的颜面也不值几个钱，于是思考再三把伟岸两个字去掉了。
可他偏偏又在柳嘉下班准备离开时拦住了去路，摆出一副大善人的样子开口，“喂，今天工作怎么样。”
“不怎么样。”本来对他还是感激多一些的，不知怎么一张口就变味儿了。
“啊，这样啊。”他神情有些失落，原本准备要说的话也有些难以启齿。
柳嘉想自己应该主动挽回些，漫不经心的说着，“不过，也不算糟糕。”
在听到柳嘉的肯定回答之后，他立刻又活跃起来，“那我请你吃棒冰！”他这个提议倒是深得人心，毕竟天热，柳嘉又没钱，他既开口又何必装矜持。
“你看，我的棒冰化了也不会掉，就像舌头一样。”韩平将那坨绿色的棒冰塞进嘴巴里再吐出来，虽然有些不雅观，但让自己平白多长出一根舌头也不亏。
柳嘉没要棒冰，从冰柜里选了一个香草味的冰淇淋，好让自己的吃相斯文一些，可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些零食了。
“你怎么吃冰淇淋的样子都这么好看。”韩平冷不丁的一句夸赞让柳嘉从脸颊一路涨红到了耳根。
他还要装作好奇的样子追到跟前问，“你怎么脸红了？”真够无耻，“我载你回家。”真有良心。
原来他是要载柳嘉去他家，当两人站在他家楼下遇上他那个打扮时髦的妈时，柳嘉好像有种被利用的感觉。
“阿姨好。”柳嘉调动全身的活力，正准备与阿姨来上几个回合。
但她好像并不在意，只留下一个冷漠的眼神，“哦，玩去吧。”阿姨满头的卷发随着她的步伐一弹一蹦的越走越远。
“你让我来你家到底是干嘛！”这份冷漠伤到了柳嘉努力的真心，只好把活力转移到韩平身上。
他倒是跑得快，“追上我就告诉你！”
跟在他身后一口爬上了五楼。
原本想追着他打一顿，但是一进屋便看到了横在客厅的一张床上直挺挺躺着个人。
“这是我爸。”韩平将柳嘉拽到身边，半蹲在他父亲床前，“爸，我把儿媳妇带来了。”
什么？韩平这一番话吓得柳嘉瞳孔都放大了，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他父亲的脸蜡黄，已经不见多少血色了，这才注意到，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几乎是费劲了全部的力气才能吸到足够开口说话的氧气，“好孩子。”
看着他的样子，柳嘉明白了韩平的用意，他是想让他父亲临终前能够不留遗憾，可是成家也还是会有诸多遗憾啊。
人这一生，即便是把喜怒哀乐一条龙全完成了，也不足够弥补遗憾。
在看到柳嘉的一瞬间，他父亲的眼中散发出炯然有神的光，大家都知道，他几乎油尽灯枯了。
柳嘉一个人离开了他家，那时候天色还早，时髦的阿姨也没回来。
第二天再去上班的时候，韩平也没再来，反倒是他妈妈找到了柳嘉。
“姑娘，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要问你。”那个阿姨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个年纪相仿的大叔，虽然很魁梧有活力，但是脸上的沟壑看得出是有些年岁的。
“阿姨，你是要问韩平的事情吗？我与他也不是特别熟悉。”柳嘉如实说着。
她从皮包内掏出一张银行卡指给柳嘉看，“我听他爸说你是他对象，于是就想来问问知不知道他的银行卡密码，这不，他也到了结婚成家的年纪，手里不能没点积蓄，他年轻管不住自己，我就是好心想帮他打理打理。”
那阿姨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时不时看向身边的男人。
那时候柳嘉一直以为是自己铺床的技术好，那阿姨才不在背地里骂的。
除了咕咚喝下一瓶纯净水后，再没有进食，一切都收拾停当时已经凌晨，着实不好意思将阿姨摇起来要吃的。
接下来的几日，柳嘉都窝在这间不足五平米的小房间，一张单人床和一方半米的书桌，在这个偏僻的村庄内，这样的条件已经没什么可挑剔的。
清晨的太阳透过窗子照进房间，有那么一瞬间柳嘉是希望自己从不曾参与这些复杂的事情中的。
去楼下取来早餐，开始了一天的盯梢活动。
就是坐在窗边，进行单纯的眼部运动。
柳嘉为何会如此放心的选择在这里盯梢呢，是因为整个招待所就三个人，刘念、前台应大妈，还有自己。
没错，这三个人几乎是这整个招待所的全部的人了，对的，应大妈还兼职后厨和客房服务员，刘念呢则是这个招待所的老板，心想刘念的生意做得如此冷清，何年何月才能还清村支书的恩情。
应大妈整日在各种工位上来回切换，当然，主要服务对象就是柳嘉，刘念会自己去后厨做饭，也会自己打扫卫生，洗衣晾被，有时候，柳嘉是真心觉得要是有刘念这么个小伙子给自己当田螺姑娘也不错。
由于心中生出过这么个龌龊心思，导致自己每次与他对视都有些羞愧。
这两人各自忙于自己的事业，根本无暇关注柳嘉这么个陌生小姑娘。
倒是村支书找过几回，像是调查人口一般，问柳嘉都去了哪里工作，如今为何要回来，柳嘉说不好，只能闪烁其词得糊弄过去，后来他再来，索性说要去镇上的卫生所工作，也算是堵住了他的追问。
卫生所的工作很轻松，几乎下午四点就能下班回去，柳嘉也没租房子，理由是住在招待所既方便又能给刘念增加点收入，谁知道心里想得是不能耽误自己盯梢。
一个星期过去了，柳嘉终于知道了那个中年男子化名金鑫，在外地做皮革生意，怪不得整日夹个皮包，据说生意上出了些问题，有高人指点，说要堵住西边的两口井，可这年头哪里还有井啊，连水井都不让留了，统一铺设了自来水管道，至于怎么摸到柳嘉的老家的，估计是从村口的瞎子口中得知的。
这个瞎子，怎么说呢，不能说是坏人吧，只能说什么事情他都想知道，还总向外传播，村子里的人都不待见他，于是他索性搬了把椅子坐在村口，来一个外乡人就开始叭叭叭说个不停。
至于柳嘉是怎么知道的，那自然是从她出生起他就是这个德行，柳嘉父母的事情也都在瞎子嘴里实现了名垂千古，这样说好像不合适，但也无所谓了。
而且，经过多日观察，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没有人进出过老院，金老板也带着手下离开了村子，不过他走之前还是去柳嘉家门口纪念了一番，掏出一个卡片般大小的黑盒子咔嚓一下，闪过亮白色的光后就离开了。
许是将老院子盯得太紧，那人估计也害怕柳嘉这么死脑筋的人，索性不回去了。真扫兴，柳嘉决定分出一些精力去工作上，好让那个人也放松警惕，早日返回老巢。
柳嘉在卫生所所负责的区域是药房，就是两块透明塑料板围起来的区域，两块板子一高一矮，相交着依靠在各自相邻的墙。
矮一点的那一扇板子就充当柜台，铺着一张长条形的书桌，但看起来更像是板凳，因为它实在是太窄了，若是放了计算机就放不下键盘，只能将键盘放在桌子下，用一只高脚凳托着。
“喂，妮儿，我这月你帮我看看，这都是啥？”说话的人是个头发只白了一小撮的阿姨，有些不认字，排到她拿药时，就一个劲儿地问。
“这个只是你今天的，不是你这个月的。”柳嘉自信开口，因为单子显示的确实是今天开的。
可是阿姨完全不能接受柳嘉的回答，还在扯着嗓子：“月，月，都是啥月？”
一时间等着拿药的队伍慌乱了起来，方圆十里就这一家卫生所，于是大家的口音也都各不相同，即使嗓门都洪亮得像喇叭一样，柳嘉也还是听不懂，只能看到她们怒张的眼睛，和不停运动的嘴唇。
“大家安静一下，这电脑坏了，稍等一会。”平息此次骚动的是个戴眼镜的小伙韩平，柳嘉曾与他在消毒室聊过几句。
韩平挤过人群，将柳嘉身前塑料板上的小门打开，自己将身移到柳嘉面前，“来，我看看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当他俯身靠近柳嘉耳旁私欲时，柳嘉只觉得肩颈发痒想把他的嘴巴捏住，可偏偏不得不感谢他解围。
他只是借着修电脑的名义来提醒柳嘉，在这些平均年龄过五十的人面前保住了药房的颜面，“她不识字，在问单子上的药都是什么。”
“好了，修好了，大家排好队，可以拿药了。”他挺直腰板的时候，身形还是蛮伟岸的。
原来，土话里的月就是药啊。
随后他又拾了张凳子坐下，让柳嘉站后边听他指令拿药，一天下来，腿肚子都是要酸胀死了，柳嘉想着自己的颜面也不值几个钱，于是思考再三把伟岸两个字去掉了。
可他偏偏又在柳嘉下班准备离开时拦住了去路，摆出一副大善人的样子开口，“喂，今天工作怎么样。”
“不怎么样。”本来对他还是感激多一些的，不知怎么一张口就变味儿了。
“啊，这样啊。”他神情有些失落，原本准备要说的话也有些难以启齿。
柳嘉想自己应该主动挽回些，漫不经心的说着，“不过，也不算糟糕。”
在听到柳嘉的肯定回答之后，他立刻又活跃起来，“那我请你吃棒冰！”他这个提议倒是深得人心，毕竟天热，柳嘉又没钱，他既开口又何必装矜持。
“你看，我的棒冰化了也不会掉，就像舌头一样。”韩平将那坨绿色的棒冰塞进嘴巴里再吐出来，虽然有些不雅观，但让自己平白多长出一根舌头也不亏。
柳嘉没要棒冰，从冰柜里选了一个香草味的冰淇淋，好让自己的吃相斯文一些，可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些零食了。
“你怎么吃冰淇淋的样子都这么好看。”韩平冷不丁的一句夸赞让柳嘉从脸颊一路涨红到了耳根。
他还要装作好奇的样子追到跟前问，“你怎么脸红了？”真够无耻，“我载你回家。”真有良心。
原来他是要载柳嘉去他家，当两人站在他家楼下遇上他那个打扮时髦的妈时，柳嘉好像有种被利用的感觉。
“阿姨好。”柳嘉调动全身的活力，正准备与阿姨来上几个回合。
但她好像并不在意，只留下一个冷漠的眼神，“哦，玩去吧。”阿姨满头的卷发随着她的步伐一弹一蹦的越走越远。
“你让我来你家到底是干嘛！”这份冷漠伤到了柳嘉努力的真心，只好把活力转移到韩平身上。
他倒是跑得快，“追上我就告诉你！”
跟在他身后一口爬上了五楼。
原本想追着他打一顿，但是一进屋便看到了横在客厅的一张床上直挺挺躺着个人。
“这是我爸。”韩平将柳嘉拽到身边，半蹲在他父亲床前，“爸，我把儿媳妇带来了。”
什么？韩平这一番话吓得柳嘉瞳孔都放大了，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他父亲的脸蜡黄，已经不见多少血色了，这才注意到，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几乎是费劲了全部的力气才能吸到足够开口说话的氧气，“好孩子。”
看着他的样子，柳嘉明白了韩平的用意，他是想让他父亲临终前能够不留遗憾，可是成家也还是会有诸多遗憾啊。
人这一生，即便是把喜怒哀乐一条龙全完成了，也不足够弥补遗憾。
在看到柳嘉的一瞬间，他父亲的眼中散发出炯然有神的光，大家都知道，他几乎油尽灯枯了。
柳嘉一个人离开了他家，那时候天色还早，时髦的阿姨也没回来。
第二天再去上班的时候，韩平也没再来，反倒是他妈妈找到了柳嘉。
“姑娘，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要问你。”那个阿姨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个年纪相仿的大叔，虽然很魁梧有活力，但是脸上的沟壑看得出是有些年岁的。
“阿姨，你是要问韩平的事情吗？我与他也不是特别熟悉。”柳嘉如实说着。
她从皮包内掏出一张银行卡指给柳嘉看，“我听他爸说你是他对象，于是就想来问问知不知道他的银行卡密码，这不，他也到了结婚成家的年纪，手里不能没点积蓄，他年轻管不住自己，我就是好心想帮他打理打理。”
那阿姨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时不时看向身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