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弦月与凌芳时两人一路上装作恩爱非常干菜烈火的样子着上了楼,远远的便看见一男一女进了那间房间。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慌,于是加快脚步鬼鬼祟祟的两人摸着黑挤在房间走廊窗户下偷听。

    凌芳时蹙着眉头:“这什么也听不见啊,孙十七不会还在里面吧?等等,我听到一个京中。”

    “难不成是京中什么大官?”明弦月顺势说道。

    “那岂不是萧樾会有危险?”凌芳时抬头,恰好撞倒上面明弦月的头,两人一人捂着头一人捂着下巴都低声的吸气。明弦月说道:“凌大美人,你别突然抬头啊。”

    说着他拍拍凌芳时的头安慰:“别担心,师弟毕竟是当今的煜王还是摄政王唯一的徒弟,那些人想要对师弟动手还得掂量掂量皇家和摄政王府。现在该担心的是孙十七,那家伙武功和我一样差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里面没有。”

    凌芳时捂着自己的脑袋,吸着气不耐烦的说道:“诶呀,知道知道,”

    “是谁在哪里鬼鬼祟祟的!”

    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对视一眼,立刻脚底抹油的跑来,同时心里祈祷着孙十七好运。

    正躲在衣柜中的孙十七当然收不到这份祈祷,他摸着腰后一个小暗袋,那里面有他平日变戏法用到的小道具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他自己调配的药粉,用来逃命的时候干扰对方视线用的。

    外面像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个男人离开而另一道脚步声则在房间中四处响起,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孙十七握着手中的粉末,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心跳也越来越快。黑暗中,柜门被猛地拉开,随着响起的是:“我就说这琵琶是谁的,原来是有脏东西混进来了,你是谁?!”

    孙十七自然不会回答,他手一转粉末便扬出去,女子一手捂着鼻子另一只手握着一把匕首便朝着孙十七刺过来。孙十七顺势躲过学着凌芳时当初踹明弦月那一脚踹出去。两人就这样在房间中打起来,孙十七武功不敌这神秘女子,时不时的借用房中的东西,例如墙上挂着画,壁龛中摆着的素白花瓶,他顺手拿起身旁的琵琶,挡住女子劈过来的一刀。

    匕首和琵琶交汇,弦断,声绝。

    孙十七脚尖一点,就这样拎着琵琶飞身上了楼顶。

    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孙十七还穿着歌女那单薄的服侍他打个寒颤,回头一看便见这女子也追着上楼顶,身着一样单薄却一个寒颤也不打,顿时一股敬佩悠然而生然后头也不回的跑远。

    略过几点竹叶,落下几堆白雪。

    孙十七再次回头,见女子已经不再跟在后面顿时松一口气,大雪让他看不清前方的路,也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在哪里,他一咬牙还是顶着风雪往前冲去试图找一处可以躲雪的地方。却不料脚下一抖,整个人倒栽葱的摔下去,堪称一个完美的自由落体。

    还好落进一汪温泉之中,不至于摔在雪地之中摔成一个残疾。

    冷雪满覆琉璃瓦,氤氲盈盈琵琶语。

    为了在遮挡风雪的同时一边赏着这雪中美景一面惬意的泡在温泉之中所以只在温泉上方盖上琉璃瓦顶棚,四周挂上珠帘,风吹过时轻轻摇晃朦胧一片景色,沁凉的雪透过那个大窟窿落在雾气朦胧的温泉之上,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着那个大窟窿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完了,这要表演多少场才能补得起啊?

    原本的欢声笑语,琵琶乐曲瞬间消散。

    一声轻笑打破满室寂静,孙十七背后一僵心里开始琢磨自己这是跑到哪里?

    “你是谁家的小郎君,怎么穿成这样?”那道声音慢悠悠的,带着一些漫不经心的笑意,声调听上去像是初春时裂开的冰泉叮咚一声,冷冽动听却让孙十七怔愣一瞬,不可置信的转过头。

    首座上的人慵懒的撑着下巴,笑语盈盈的看着他。温泉周围柔和的烛光伴随着眼前人的模样落入他的眼帘,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再一次的临摹着眼前的人的样子。十年过去,她依旧美得惊心动魄,面若桃夭,美艳至极。只是整张脸苍白得像是一张簿纸,没有丝毫的血色。撑着下巴的手背绷紧时会浮现出青色的脉络,白得发光的纤细手腕上盘旋着一只清透的血玉蛇镯,仿佛轻轻一折便会断开。

    她笑得很温柔,只是一黑一红的异瞳在朦胧的雾气中诡异不已,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像是潜伏在黑暗之中盘着身子死死盯着猎物的毒蛇。

    孙十七看着这双眼睛,心脏却像是被人紧紧的拽住不放手,一阵又一阵的疼从心口蔓延至全身,他张张口像是想要说一些什么却又只能茫然无措的闭上嘴,思绪翩然回到十年前的那个雪夜。

    天已经大亮,只是庙外的风雪非但没有停下来反倒又急骤几分。

    身边漂亮得像是狐妖一般的人嘴角还带着笑用木棍挑动着眼前的柴火堆,她身后那名叫做野狗的侍从嘀咕一句什么,竟然将她逗得哈哈大笑,火光落在她的眉眼之间,恍若天人。他被这爽朗的笑声惊醒,还有些无措的看着身边的两个人。

    身上披着的这件白色狐裘干净极了,他一动不敢动,生怕将这么干净的衣裳弄脏。

    “你醒了。”说话的人声音听着很是耳熟,他就这样看着少女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来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而后又摸着他的脖子。一红一黑的眼睛有些诡异,但眼神温润又干净:“看来烧已经退下去,这药王谷的药见效是真快啊。脸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被人打的吗?”

    哦,哪个是几日前他偷包子被人抓着被包子铺老板给打的。

    野狗跟在她的身后低声嘀咕,看向他的眼神之中透着不满:“能不快吗,一副药快赶得上一两金子了。诶呦,少主,要我说还是不要管他,醒了一句谢谢都不说,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这场大雪如今依旧没能停歇,是十年久别的再次相遇。

    孙十七咳嗽两声还是面部不心不跳的撒谎:“回禀大人,小人乃是隔壁伊人坊新来的弹琵琶的……小倌,误闯此地惊扰大人。”

    少年人相貌并不出众,偏偏生来一双浑圆的、水汪汪的眼睛。眉蹙青山、眼颦秋水真真是好看。眼角微微下垂又略显无辜,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是被精心设计过一般带着讨好,就像是一只冲着你摇尾巴笑着的小狗。

    对于少年的鬼话首座之上的人自然是不信的,她还记得今年刚到桐城,马车驶过大街,少年在戏台之上那一出精彩的彩戏表演。或许是当时脑子还清醒着,她还捧场一两金子丢下去足够少年一年的生活。夜里在茶楼时,这少年还牙尖嘴利的怼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若不是她看在这少年是帮着她说话的份上才拦下那两人还不知道这人会被打得多惨。

    “是吗?”喻秋白看着眼前穿着红橙薄纱衣裙的少年人一脸无辜的胡说八道,喻秋白也不打算拆穿他这拙劣的谎话,只是见少年还站在温泉之中,双耳绯红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的局促模样颇为有趣,于是她挥手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去,轻敲着自己身边的位置:“那你过来。”

    少年磨磨蹭蹭的走两三步便又停下,喻秋白的目光落在少年纤细脖颈上那块玉上,她一愣又看向了少年人。

    “隔这么远,怎么怕我吃了你啊?再过来一点。”

    少年起身离开泉水,单薄的薄纱群被打湿露出无限风光,腰身轻薄像是一片蒲苇,清风拂过时颤颤巍巍。喻秋白瞧着眉心一跳叹口气,扯过自己披着的狐裘丢过去:“你将我这屋顶砸出个大窟窿,打算怎么赔?”

    孙十七一把抱住这红色狐裘,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件却任然叫他觉得怀念。他啊一声回到有些嘴笨的找补:“要不,等这雪停之后我去补上?”

    喻秋白歪着脑袋看着他,许久轻笑一声说道:“也不是什么金贵的物件,只是可惜这汪温泉水。”

    “不如这样。”说完她还特意慢悠悠的拉长语调,一阵风过来夜色凉如水,她的脸色更白几分咳嗽又痛苦闭着眼睛。孙十七则被这阵风吹得一个激灵浑身一抖,下意识的搂紧身上披着的狐裘,一股淡淡的血气萦绕在他鼻尖,孙十七也顾不上自己冷不冷的,着急忙慌的将狐裘取下想要给人送回去。

    “不用。”喻秋白睁开眼睛:“披着吧,夜间风大小心着凉。”

    她神色恹恹几分,却还是说道:“不如这样,你弹一曲《东风破》,这屋顶的事我便不怪罪你。”

    孙十七一愣,看着眼前的人,喉结滚动几圈后问到:“《东风破》?”

    ……

    话说回明弦月与凌芳时二人,两人被一句“是谁在哪里鬼鬼祟祟的”吓得一激灵,一齐鬼鬼祟祟的躲进旁边的房间。只是运气不怎么好,两人一进去便看见一对男女正在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四个人,八双眼睛,彼此大眼瞪小眼。

    还没等恩爱的两人叫出声,凌芳时便飞升向前,一脚踹开男子,一把匕首横在女子的脖子上。明弦月紧随其后,先是一人喂一颗药再将两人绑好,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威胁到:“别出声,要不一人一刀送你们下去。”

    凌芳时翘着腿坐在一旁,丢着匕首玩。

    两个人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明弦月先是问道:“叫什么名字?”女人名叫珠颜,是伊人阁的姑娘,而这男人是她今夜的客人,两人的关系很简单,不过是一夜的夫妻。于是凌芳时利落的朝着男人的脖子一掌劈下去。

    “我问你,隔壁房间住的是谁知道吗?”明弦月对着珠颜又问。珠颜姑娘美眸含泪,闻言摇头:“隔壁是间空房,不住姑娘。”

    凌芳时唰的一下将匕首钉在在墙上,眼神凶恶:“说实话。”

    珠颜姑娘浑身一抖立即说道:“我说,我说。半个月前那间房间住进来一位客人,平日里都是若烟在伺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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