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等汪小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脑袋还有些昏沉,忽地想起昨天的经历,身体猛地坐起,发现汪母就坐在她的旁边,眼神非常冷漠,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耸了耸鼻子,汪小春低头,发现她的衣服并没有换,仍然是昨天那一身,散发着难闻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妈,你为什么不给我换衣服?”汪小春愤怒地质问。

    汪母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汪小春不忿抬头,看到汪母脸上淡漠的神情,嗓子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妈,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汪小春往后缩了缩,讷讷地问。

    汪母张口,语气平平又夹着几分好奇,像在打量什么新奇的物种,“我就想看看,我到底为什么会生出你这种蠢货。”

    “妈,你怎么这么说我?”汪小春不满地抬高声音。

    “小春啊,妈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汪母忽地凑近,一张苍老的脸贴近汪小春的脸。

    “你什么意思?”汪小春喉咙上下攒动,语气低了下来。

    “小春啊,为什么你能把到手的铁饭碗都能弄丢阿,谁教你这样干的。”汪母又忽地远离,坐回凳子上,语气幽幽地道。

    “什么工作丢了,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汪小春低声不耐地问。

    “今天支书来家里了,说你的医务室的工作被撤了,从今往后就不用去了,医务室的钥匙他也收走了。”

    “不是,凭什么,他凭什么不让我干,我到底干了什么?”汪小春猛地坐起,抓住汪母衣袖怒声追问。

    这时,汪癞子一脚踹开房门,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汪小春怒瞪着他。

    汪癞子嘴角勾起,眼底却没丝毫笑意,他一步步来到床边,光线他的身形挡住,阴影照在了汪小春身上。

    啪——

    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汪小春的脸上,巨大的力量使得她的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被打翻在床的另一边。

    头重重地撞在墙上,“砰”的一声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汪小春趴在那里,发丝凌乱,眼神中既有震惊又有阴毒的怨恨。

    “还有脸问凭什么,你昨天干的那事全村人都知道了,汪小春你行啊,看不出来你人比我还狠,人家难产生孩子,让你这个医生去帮忙,结果你他妈磕着瓜子转了村子一圈才去,人家怎么还没打死你呢?”汪癞子饶有兴致的问。

    “这下好喽,工作没了,看你日后还怎么狂。”汪癞子乐的推了一把一动不动地汪小春。

    “好了。”汪母制止了汪癞子,转而对汪小春说,“本来想给找个好人家,看来你也是没这个命。等这事消停下来,你就出嫁吧。”

    汪癞子没让汪小春害怕,汪母的这番话却让汪小春狠狠打了寒颤。

    她怎么忘了,曾经的汪母是如何对付她两个姐姐的。

    除了汪大姐被汪母洗脑过度,劝说了几下便答应嫁给了老头子。但是汪二姐可是实实在在被汪母下药,给送到别人床上去的。

    那碗药还是汪小春亲眼看见汪二姐喝下去的。

    因为嫁掉了两个闺女,汪家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但也知道自家名声不好,为了不影响儿子,汪母开始渐渐转变态度,不仅给汪小春弄到了一份好工作,还不让汪小春干活,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儿都自己包了。

    这样过了几年,汪小春险些忘记了汪母的真面目。

    “得亏徐秀英母子被那姓慕的救了,不然一胎两命,全家都要被你牵连,说不定还得进局子。小春啊,以前妈以为你就是傲气点,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大,让难产的孕妇等你,你怎么敢的啊。”

    汪母不知道汪小春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汪小春不知道她目前得到的一切都是她这个母亲给的吗?她都不敢在村里那么放肆,可偏偏汪小春却能那么理直气壮。

    汪家是外来户,六十年代逃荒到青山村的,当时汪母嫁给了村里的一个老鳏夫才扎根下来。

    汪小春无话可说,她没想到自己的行踪全被人看见了,她以为张满仓家人会央求她,却没想到对方找来了姓慕的代替她,只看到她故意拖延时间……

    对,都是姓慕的,都是她们的错,姓慕的不仅要跟她抢男人,还要抢她在村里的地位。

    都是她们的错,是她们害的自己没了工作,害的她落到现在的下场。

    汪小春双手握紧,指甲嵌入了肉里,她彷如毫无察觉。

    她不好过,这些害了她的人也休想好过。

    ……

    目中无人的汪小春工作没了,村里人大快人心,不过也有人打起了小算盘,开始谋划这份工作。

    毕竟下地的苦谁干谁知道。

    有一份风吹不着雨打不着,每年还有补贴的工作,谁不眼红。

    不过这些季听夏全然不知,秋收差不多结束了,季长庚也开始闲了下来,最近都在家里干他那手艺活。

    每年农闲的时候,就是季长庚最忙碌的时候,季听夏发现,她爸不仅能打各种家具,还能做犁、耙、门窗、木桶和锅盖等等大大小小的物件。

    而且季长庚做这些东西,都是收钱的,起初季听夏看见有人大大方方给钱的时候,还有点担心会不会被人以为是在投机倒把。

    假装好奇地问了问她爸,才知道木工基于自己的劳动付出和技艺,为其他人提供制作服务获得相应报酬,这属于正常的劳务交易。

    听完后,季听夏知道她是前世年代小说看多了,才会看到有金钱的交易行为就下意识认为这是投机倒把。

    没了顾虑,季听夏好奇她爸最近赚了多少钱,怪模怪样地翻了翻季长庚口袋。

    女儿奴季长庚非常没有原则,只觉得闺女翻口袋的财迷小模样十分可爱,把闺女抱到身前,直接把钱全掏了出来,塞到季听夏手里,一张一张数着,竟是教起了算术。

    “一,二,三……”

    季听夏牙牙学语跟着念,脑子里却在计算。

    哇哦。

    九十多啊,厉害了我的爹!

    季听夏惊讶地张大嘴巴,这木工那么赚钱吗?

    这价格其实不算夸张,因为季长庚打物件很多时候都包揽了原材料,加上手艺好动作熟练,平时干活也勤快,经常一干就是到深夜。

    数完了钱,季长庚抽出一张一元钱币,把钱塞到了季听夏的小衣兜里。

    一点都不怕她弄丢。

    季听夏咧开小嘴,露出洁白的小米牙,朝老爸招了招肉呼呼的小手。

    季长庚熟练地把脸凑过去,季听夏吧唧亲了老爸一口,父女俩一起哈哈笑了起来。

    到了中午,季长庚放下手里活给闺女做饭,吃完饭之后去厨房洗碗打扫卫生,再去后院喂鸡,接着拔了菜地里杂草。

    进进出出,一直没消停。

    季听夏就像个跟屁虫一样,一直跟在老爸身边,星星眼崇拜地看着,彩虹屁不断地夸奖,傻爸爸季长庚脸都笑酸了。

    午后,季听夏睡了个午觉。

    再次醒来,发现许修谨和他父亲来了家里,一大一小两张相似且精致的脸上露出好奇又严谨的神情,仔细看着面前干活的季长庚。

    季听夏还有些迷糊,慢悠悠走到许修谨身边,靠在了他的身上。

    许修谨低头,没有躲开,轻声说道:“醒了。”

    季听夏慢半拍地点点头,眼睛无神地望着认真干活的老爸。

    许修谨嘴角勾起,把季听夏拉到身前,开始替她整理起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等到瞌睡彻底醒了,季听夏才意识到她刚才的行为。

    掩在柔软发丝下的耳朵开始发烫,若无其事往旁边挪了两步,季听夏语气淡定的叫人。

    “夏夏睡醒了。”许瑞渊语气慈蔼地说道。

    季听夏嗯了一声。

    许修谨开口道:“爸爸,我们该去找妈妈了。”

    因为治好了季斌,又救回了秀英母子这两件事,在慕婉在青山村名声大噪,大部分的人都对许家人改变了态度,虽不像前两家那般热情,但也客气了不少。

    毕竟谁不想得罪一位大夫,万一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还不是得求人帮忙。

    你说有村医,笑死,出了汪小春那样的人,其他人很难再相信这群学艺不精的家伙,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季斌。

    虽然慕婉的名声好了不少,但她在磨坊的活还是得干,不过现在村里人都不会刻意麻烦她,能自己动手绝不让慕婉帮忙。

    秀英家人送来了很多东西,山货和粗粮之类的,趁着闲暇时间,许瑞渊带着许修谨准备去磨坊,把一些粗粮处理一下。

    要去之前,看到隔壁季长庚正在干木工活,好奇的父子俩过来打了个招呼。

    就是季听夏出现前的情况。

    许修谨离开后,季长庚放下了手里的活,扭头问季听夏,“夏夏,想不想去接妈妈下班呀?”

    接老妈下班,那不就是去公社。

    季听夏眼睛发亮,一把抱住季长庚的小腿,“要去!”

    可怜季听夏清醒了那么久,连村子都没出去过,如今有机会能去镇上看看,她当然乐意了。

    季长庚哈哈一笑,弯腰将腿上的闺女抱了起来,让她做在自己手臂上,“那就走,爸爸去叔叔家借自行。”

    这边,许修谨也遇见了一点小插曲。

    眼前的小男孩身着蓝色对襟褂子,外面套着一件夹袄,黑色长筒裤。穿着不算破旧,可衣服上面却很脏,夹袄沾着不明的污渍,黑色裤子上布满灰尘,脸上也很脏,不知在哪里蹭的。

    一双还算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死死地盯着许修谨手里那颗奶糖,身体不安分的扭动着,一会儿踮起脚尖,一会儿搓搓小手,表情十分纠结。

    许修谨有理由怀疑,如果不是自己的体型看上去比他高,这脏小孩说不定会直接上手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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