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儿!你逃出来了!”她的脸因为过于激动而涨红。

    她一把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胸膛上。他真的在这儿,在她眼前。在那些要把他送到绞刑架上的人到来之前,她找到他了!

    詹姆斯也下意识用双臂紧紧环住她纤薄的背,虽然同时对她从未有过的激动感到不知所措。从前她待他很礼貌,从不过分亲近,而此刻,她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着他的身体。

    在牵挂与担忧了三天三夜后,如今见她还能有这样的力气抱住自己,内心生出劫后余生般的隐隐疼痛。他的眼眶酸涩。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微弱而略微颤抖:“伊丽莎白,你有事吗?你还好吗?”

    接着他不停地问:“他们有对你做什么吗?你脸上那是血吗?你受伤了?”

    “伊丽莎白,你受伤了吗?”

    他意识到她有些落泪,一时停下来,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只能用手轻轻地安抚她的脖颈和秀发。而她那被闷住与压抑住的声音似有穿透力,隔着胸口传到他的心里,令他难过万分。

    但她很快又停下,抬起水灵灵的脸用一种在他看来十分无辜的眼神望着他,仿佛在责怪他让自己那么担心。可她还是去仔细地看他的全部——他穿着仆人的衣服——确认他没有受伤。她看到他眼底的乌青,缺乏光泽的面容比从前在海上归来时还要憔悴,也许,是因为那渗透在底下的忧郁与焦虑所致。

    “对不起……”他立即说道,实际上他很害怕,生怕自己此刻说错了什么,让一切都毁了。但他现在还是很担心她脸上的那些血,她受伤了吗?

    “错的根本不是你。”伊丽莎白教训他。

    他低下眼睛,也不为此辩解,仿佛她说什么他都认了。

    “我们快别说了。”伊丽莎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且情况危机容不得再宣泄情绪,“那些仆人刚才就在后面追我,他们肯定会搜查这个房间的。”

    他握住她的手,然而此时他才意识到令他关心着急的不仅是她脸上的血,还有她的双手——一双红肿而破裂的手!她也因为他的抓握发出吃痛的声音。他的眼似卷过狂风骤雨般黯淡下去。

    “这是她对你做的……”他焦急地凝视着她。

    伊丽莎白无奈地看看自己的手,欲挣脱出藏住不让他看到。“这不重要……地下室的那两个守卫都被我伤了,才有的血。”

    看到她这个样子,心疼与自责更加剧烈地啃噬他的心。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但眼下,的确不该滥用感情,他必须先忍下去,和她一起想办法离开。

    威尔和雅格布躺在地上,累得动弹不得。

    他本想引开那些侍者后,就跑到地下室协助伊丽莎白救出诺灵顿,可当他跑到地下室入口所在的一层,路过詹姆斯逃出后曾走过的那条走廊时,碰巧就撞到被打晕后醒来的雅各布。他们两个互相打斗起来,由于所有的仆人都跑到另一边追伊丽莎白,雅各布的呼救声没有被听见。

    但是威尔还是率先起身,他已经纵容这些人伤害伊丽莎白一次,他不能再让他们做第二次。

    更何况,他恨雅各布欺骗自己。其实当初,他也怀疑雅各布所说的话。毕竟从小到大,他所听到的诺灵顿一直是非常正派的人。

    他犯下错,便想弥补。尽管意识到伊丽莎白已经对她的丈夫产生了感情,同时对自己感到失望。但他一直希望的,不就是她可以幸福吗?爱不是自私的,他清楚地知道,比起占有她,他更想要什么。

    “我现在就让人过来抓你到大狱里!”雅各布怒吼道,挣扎地从地上撑起来身体。但威尔一把又把他推到地上,像弹跳的皮球又被重重地击回角落。

    外面的走廊突然被一声声呼喊打破寂静,伴随着一排排的房间门被撞开的声音。有人在寻找雅各布。

    那几个手拿着棍棒的侍者终于还是在这间房间里找到被威尔死命捂住嘴的雅各布。他们推开威尔,用棍棒指着他,再把主人扶起来。

    他们把事情汇报给雅各布听。诺灵顿夫人逃了出来,地下室的库房里没有诺灵顿准将的身影。而公爵和公爵的长子很早便外出办公,公爵夫人也在早晨吃完早餐后,去圣詹姆斯宫散步了。

    眼下整个宅邸里,除了公爵长子的夫人和雅各布的夫人还在睡觉,就剩雅格布能主持局面。

    “你们没叫人去给我母亲报信吗?”雅各布怒斥。

    “一刻钟前已经叫了人,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先把这混账绑起来。”雅各布指着威尔大声说,“丢到地下室的仓库里,听后发落。”

    “至于那两个人,你们不必再追,而是把整个大宅都封死,并立刻去海军部叫人来,说詹姆斯·诺灵顿和他的夫人就在宅邸里。”

    “并且我们的侍者听到,诺灵顿准将想和他的夫人逃离英国,因为他们想放走威尔·特纳,而他们的计划却被我们抓了个现行。请海军部速速多带抓捕的人来!”

    “可万一……”侍者犹豫地说。

    “没有万一!海军部会向着我!詹姆斯·诺灵顿,死了便死了,我再也救不了他了。”

    就算那封信真的在,就算那封信很有可能落入政敌的手中,只要詹姆斯死了,母亲就不会知道他通过詹姆斯知道那封信存在的事情。

    只要他不告诉母亲。

    至于政敌会对他们家如何——不过是损伤一些利益,况且只有一封信的证据根本算不了什么!

    “啊!”雅各布话刚刚说完,威尔就用胳膊狠狠地撞击抓着他的两个侍者的胸膛——他们显然没有抓捕犯人的经验,或者是没有抓捕一个有过海盗经历的人的经验。

    他不废吹灰之力,夺走侍者手上的棍棒,憎恨地瞪着雅各布。

    圣詹姆斯宫的庭院里,修剪整齐的深绿草坪上站着优雅又威严的公爵夫人。

    她一手轻握着一柄精致小巧的遮阳伞,另一手温柔怀抱着她的另外一只爱犬。

    身后,宫殿墙体由红砖和浅灰的石材交织而成,一层拱门上的雕刻深浅有致。花园的中央还有一个十分标准的圆形地喷式喷泉,深银色池水如镜面一般,闪着轻轻波伏着金阳。

    水柱轻盈地跃起又落下,悦耳的声音传入公爵夫人的耳朵里,今天她和几个女眷散了步,品尝到最新的甜点,还在铁圈球的比赛上认识到了新的小姐。

    她感到今天的阳光实在舒适极了,打算一天都在外面。

    呼!她的眼睛正盯着前方的人群,刚刚她和旁边的夫人所押中的那个年轻小姐赢了铁圈球的第二十三场比赛!

    她真是太棒了!她也是那样的美丽、青春与活泼!公爵夫人毫无保留地为这个小姐鼓掌,脸上洋溢着激情四溢的笑容。

    但从家里来的侍者所带来的消息很快破坏了这一切的美好。她脸上的春意盎然瞬时被一片愁云惨雾遮盖,尽管她还保持着微笑。

    她不得不立即赶回家。同时让侍者去海军部叫人。虽然这么做是下策——她本想让人把诺灵顿打晕,扔到泰晤士河边,让人误以为他是逃不出伦敦。

    没关系,这不过是让他的丈夫和海军部的人去当下伦敦最时髦的餐馆吃一顿饭的事。就算那个该死的眠花宿柳的负心汉不愿意为她做这件事,还可让他们的长子替她办好。他一向都很疼爱自己的母亲。

    而伊丽莎白……一切还没够!甚至还没开始。她让传信的侍者租快马先回去,让他们务必先把伊丽莎白支开。没了那个海军准将,一切阻碍都会消失。而想要去救伊丽莎白的特纳,也被自己的儿子雅各布关起来。

    她在晃荡的马车里挺直腰板,仍然保持一副胜券在握的高傲情态。

    原本被威尔追着打的要出去报信的侍者抓来曾看守伊丽莎白的那个高大壮实的男子。由于长时间的打斗使他疲惫,他到最后竟有些无力招架,不小心被那个男子一拳击晕。晕倒前眼睁睁的看着报信的侍者终究是跑出去。

    而打算从这附近的花园溜出去的伊丽莎白和詹姆斯,刚好看见躺在地上昏厥的威尔。她想要救他。

    詹姆斯抓住她,她立即反应道:“詹姆斯!你什么都没看见!我求你了!”

    她抬起头,直直的望着詹姆斯的侧脸,看见他嘴角的愤怒与克制。

    她知道,他恨威尔为救杰克劫法场。她知道,他甚至可能恨威尔得到了她的心。她知道,如今他困在这里,也是因为威尔的缘故——让他此刻恨不得在其脸上踹几脚。

    而他也有可能会像以前那样念及威尔救过她的性命,而原谅威尔。

    但她也知道,一向雷厉风行,坚定不移的诺灵顿准将不会有妇人之仁。无论他多么爱她,无论他们的辩论曾对他产生过什么影响,他也从没有放弃过追捕威尔·特纳。

    但詹姆斯至少,可以在此刻装作看不见。就为了报答威尔救过她,他能不能对威尔的出现视而不见?他可不可以放任她去救他呢?

    “让我去救他!”伊丽莎白紧紧的握住詹姆斯的手臂,她的目光灼灼的贴着他的脸颊,让詹姆斯的睫毛不禁煽动,忍不住回应她的目光。

    他低下头认真地注视着她,强迫自己放下心中强烈的职责感,用一种个人的真诚去体会她的感受。

    “就为他假扮成侍从把我从那间房间里带出来,你给他这一次机会,好吗?”他听着她说。

    他很想让她这么做。他很想满足她。

    可是,他感到十分委屈。她的心始终还是偏向特纳的吗?在他的视角上看来,是特纳先设计了他。而就算特纳反省到自己的错误,解救了伊丽莎白,也只不过是在弥补错误。

    他并不想这么自私地去思考这件事,但和伊丽莎白在一起这么久,他已经强迫自己无数次保持清醒,记得对自己好一些——

    不要让他对她的爱伤害到自己。

    看见他眼里的挣扎,伊丽莎白的心满是失落。詹姆斯终究是詹姆斯,谁也无法改变他。事实上,她也在这一刻意识到,不能再寄希望于让他人做改变。她必须自己选择,且为之付出代价。

    如果詹姆斯要恨她、怨她,那么她毫无怨言。就算承受他们感情受损的代价,她也一定要救威尔!威尔或许做错了事,但他内心是个好人,应当被救赎。

    她自己松开詹姆斯抓住她的手。沉默地跑向威尔,她不敢去看他的表情。那一定是对她失望透顶的表情。

    但她现在不要去想这件事——等会儿再去想!她现在要想办法唤醒威尔。

    但她听到他还是跟上来了,詹姆斯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低下头看着她说:“现在我是你的家人,和你的朋友。现在我不是准将,直到我们把他从公爵府带走之前。”

    他这么做不是为伊丽莎白,也不是为自己能讨她欢心。他这么做,是因为想到自己对特纳的同情。

    特纳虽然鲁莽,但不过是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救与争取心爱的人。他又何尝没有羡慕过的特纳的义无反顾?

    他清楚,特纳有着不错的自身条件和非比寻常人的勇气,其冒险与牺牲值得让伊丽莎白喜欢。但即便如此,特纳最终也只是一个铁匠——而出身不是自己所能选择——甚至沦为海盗,以至于没有资格追求伊丽莎白。就连当初,他也是等自己从上校晋升为准将后,才觉得有资格向伊丽莎白求婚。

    他对特纳始终存有同情的心理,一直都有,也一直清楚——甚至从当年在大海上救起还是男孩的特纳时就有了,只是由于竞争的关系,不愿在心里多次强调。

    伊丽莎白被他褐绿色眼眸里的宽容与善解人意打动了。他一直是这样,只是她到现在才意识到,他并非不近人情,冷酷固执的人。他也没有那么古板,那不过是他的外表。他的心需要人日日体会。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曾经对威尔的喜欢,也是基于这种默默的、不宣之于口的深切情感。

    他们怎么也唤不醒威尔。情急之下,詹姆斯开始胡乱摸自己身上的侍者衣服,果然在口袋里发现专门给随时会晕倒的贵妇人准备的一只印着花案的白瓷瓶嗅盐。他把嗅盐放在威尔的鼻息下,威尔一下就醒了。

    威尔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詹姆斯,他惊愕又带着厌恶皱眉,瞪着詹姆斯——这可是追杀了整整两年的人!

    还离他如此近——近得看得清对方脸上的毛孔。他一时都忘了自己说好要帮伊丽莎白救诺灵顿的。“你!你?”

    看见威尔这傻样——至少在他看来,詹姆斯刚刚脸上、眼神里那种霎时的宽容、谅解与同情全部消散。他毫不留情地瞪回去,忿忿地说:“现在站起来吧,特纳先生。”

    “威尔?”伊丽莎白这才叫他,像是提醒他们要救他走。威尔回过头一看见伊丽莎白,眼里的厌恶和警惕也一下消散,换成少年的柔情与忠诚。而这神情的转变、二人的对视全被詹姆斯看见眼里。

    他讨厌特纳这种深情的眼神。他讨厌他。他现在承认自己对特纳有非常强烈的源自个人的怨恨。特别是刚才,他几乎确认了伊丽莎白对他的感情后,再看见特纳这么看着她……他能不能该死的把眼睛转到别的地方去!

    但他憋屈地全忍下来,像当年在查尔斯堡上抿着嘴直视伊丽莎白时那样沉默,只有下沉的喉结暗示他正忍耐令他厌恶和分离的东西。

    “我们快走!”伊丽莎白说道,手握住詹姆斯的手臂。她注意到他的情绪,安抚着他,用忠诚的眼神注视着他说这句话。

    而公爵夫人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被威尔用房间里的丝袜和丝绸绑住的雅各布也被继续寻来的侍从救下。伊丽莎白,詹姆斯和威尔三人逃到公爵宅邸一处废弃的庭院,想穿过花园残破的墙洞逃出去——威尔出来之前,曾向仆人打听过这个地方。

    “逃出去后该怎么办?”伊丽莎白问道,她的手腕被詹姆斯紧紧握着,因为他害怕弄疼她受伤的手掌。威尔跟在他们身后,被他们之间产生的情感弄得很失落。

    “爱德华上将信任我,况且那天我被要求留下来,海军俱乐部的成员都看见了。总有说实话的话的人。倘若没有——”詹姆斯停顿了一下,回过头瞥她一眼,“伊丽莎白,你就和你父亲离开英格兰,永远离开这里,去皇家港,或者英国所辖的任何地方。”

    “那你呢!”伊丽莎白叫道。威尔也抬起头望着他。

    “不论是之前捉捕海盗,还是几年前与西班牙作战,我都有功绩,海军部会酌情考虑,绞死我只是最极端的选择,而不是必须的。”他的声线有些不稳地说,“你们先走,我会在后面跟着。”

    伊丽莎白的瞳孔一下放大,像海啸来临前的阴天那样灰暗下去:“你在撒谎!”

    詹姆斯加重了握住她手腕的力度,再次说自己没在撒谎,而是客观地分析现状。

    “那些守卫明明告诉我,海军部已经下达绞刑令,你知道吗?”伊丽莎白追问道,“你在牢房里的时候就听到他们这么说,对吗?”

    他没有听到。他现在才知道。但如果真是这样,他感到无比寒心。但他镇定自若地、带着一丝欲宽慰的笑容回答她:“那只是海军部需要表态,让民众和海军知道知道擅离职守的严重性。一旦他们知道我的难处,就算不告发公爵夫人,也会以别的理由为我正言。”

    “他们不会告发公爵夫人就已经说明问题……”伊丽莎白反过来抓住他的手腕,当他们走到一个高大的毛榉树下时骤然停下,“他们会因为我而报复你,而你根本没有打算!”

    “看着我!詹姆斯!不要骗我!我不是那种需要你自以为是地隐瞒与保护的人!”伊丽莎白的两手抓着他的肩膀,让频繁低下眼睛的詹姆斯直视着自己。

    一年前从皇家港到英格兰的路上,他已经舍命救自己一次。那时起,她就不希望他为自己牺牲。她也不要做一个被保护的角色,做一个明明可以帮助救家人与丈夫,却因为所谓的爱与保护而没有机会为自己的意志而行动。

    这是詹姆斯所不了解她的地方。此时此刻,他一定要明白,他们两个的命运不该只由他一个人承担。她也可以保护他。

    “我们不应该停下。”可詹姆斯只是淡然地提醒她。

    为什么他突然这么冷漠?

    还是他讨厌她这样自作主张?他为什么要讨厌呢?

    而这样的他突然变得讨厌了起来。

    “我讨厌你这样,詹姆斯·诺灵顿。”伊丽莎白用同样冷淡的语气表示道。

    詹姆斯叹气,看向别处,确认这里暂时还没有人。然后回过头,用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但被她挣脱开。他被她眼里的怨恨搞得纷乱不堪——原本他已经豁出力气让自己从将来可能的境遇中镇静。“那能改变什么?伊丽莎白?让你先离开,是牺牲最小的选择。”

    “我们可以一起找证人,一起与他们对抗。你只有一个人,你不需要依靠吗?还是你,根本就不需要我!我就是拖累,给不了你一点力量,只能让你厌烦吗?”

    “毕竟……”伊丽莎白伤心地说,低下眼眸,“你也是因为我才被关在这里的。”

    詹姆斯睁大眼睛,没想到她会这么误解自己。事实是他从来没有怪她,而且他一直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我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我只希望你平安无事。你又为什么要这样误解我?”

    伊丽莎白张开口,又缓缓闭上。她瞥眼看见从头到尾都沉默地看着他们二人的威尔。她害怕,因为自己接二连三地站在威尔的立场上,詹姆斯不再信任她,不再放心于她。她急于证明自己对他的感情,但他封死了所有的机会。她感到害怕,像是丢失了什么东西,而那个东西她过去不曾珍惜,现在却想好好对待。

    “你认为我说的——让你和你父亲先离开,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只是为支开你们,或许能让公爵夫人死心、给我减少些麻烦?”

    詹姆斯质问她,露出悲伤又失望的神色。

    “伊丽莎白,你是这么想我的?”

    “我没有……”伊丽莎白面露难色地说,“你误解我了。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承担这些,这也有错吗?”

    “我想对你好,难道也有错吗?”她最终还是说道,放下自己最后一点自尊。

    詹姆斯抬起眼,那悲伤又失望的神色渐渐散开,转变为温柔的惊喜。但因为刚才说话有些过分,又使他难以表露。

    可是伊丽莎白继续失望的说道:“就算……我在你眼里是拖累,难道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就无法保护与帮助我吗?你怎么知道我和父亲到别的地方就会过得好?你怎么知道没有你,我们就可以平安顺遂?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是这个家里的一员。我们离不开你。我也不相信,你也离得开我们!”

    “如果你真的能做到这样,恐怕我们的结合就是错误的,我们根本无法组建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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