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没过一会儿,蝉百草又带了几名弟子过来。

    感受到灵田里沉默的氛围,他双眸微冷,唇角却依旧弯着,玩笑道:

    “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难道是有人吵架了?”

    话音方落,之前那名剑修弟子身型一僵,低下头不看直视前方。

    宗门内,除了掌门以外,最关心七长老的便是执掌药宗的五长老,药不度。

    连带着所有药宗弟子,都格外崇敬七长老。

    他此刻才真正后悔自己的多嘴,额上不住地冒出冷汗,生怕有人告状。

    若是让蝉百草知道他先前说了什么,五长老绝对不会放过他。

    钱满满在心底哼了一声,到底没有揭穿他的无礼言行:

    “师兄,没发生什么,我们只是想快点处理好这些灵草。”

    其他人见状,跟着附和了几句。

    终究是同门师兄弟,不好做的太绝,可若是下次再被他们听到此人的放肆言论,他们一定报告师长们严惩。

    蝉百草略扫了一遍众人神色,已然猜到了是谁在作祟。

    然而他不知道具体,见当事人们这么说,便不再继续追究。

    他笑着道:

    “光靠你们几个,得忙到什么时候,我去找了几个师弟师妹,你们一起。”

    “好的师兄。”

    众人齐齐应声道。

    有了其他弟子的加入,大家处理的速度有了显著提高。

    两个时辰不到,所有灵田上成熟的灵草已全部处理好,只差最后的分类。

    钱满满注意到,新过来的弟子当中,有两位剑宗弟子同样面生。

    其中一位容貌堪称国色,气质清冷孤傲,令人见之忘俗,另一位则是娇媚可人,唯独神色中带着几分骄纵,一看就是娇宠着长大的姑娘。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两人向她看了过来。

    清冷弟子冲她微微颔首,娇纵弟子则是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钱满满看在眼里,笑着冲清冷弟子点头致意,接着与徐梦茹继续灵草的收尾工作。

    骄纵弟子愣住,没想到钱满满直接将她无视。

    她向前一步,似乎是要找钱满满要个说法,却被清冷弟子拦住,好声好气地哄了一会儿,她才忿忿地瞪了钱满满一眼,跟着一起干活。

    “她们什么意思,居然敢瞪你。”

    徐梦茹察觉到二人的举动,本就脾气火爆的她下意识就想瞪回去。

    钱满满赶紧拉住徐梦茹的手。

    “好啦,不生气。本来就是我先冒犯到了她们,没注意多看了几眼,她们不高兴是应该的。”

    “你看她们干嘛,很好看吗。”

    徐梦茹酸溜溜地说着。

    “我都没见你看我看出神。”

    钱满满连忙解释:

    “师姐在我心里最好看,我就是觉得她们眼生,之前没见过,可也没听掌门说最近有开收徒大会。”

    徐梦茹这才满意,靠在钱满满耳边小声说道:

    “你不知道正常,她们两个上旬才来到我们宗门,据说修行前还是凡界的公主和她的伴读。”

    “伴读?”

    钱满满有些不解。

    “是指陪她修行的意思吗。”

    “可不是嘛。”

    徐梦茹嗤笑一声。

    “方才那个瞪你的就是公主,另一个是伴读。她们刚来第一天,就找执法长老抱怨没人伺候,想让长老拨几个杂役弟子照顾她起居,反被长老一顿训斥。”

    钱满满闻言,双眼瞪得圆圆的,写满了不可思议。

    要知道,御天宗的杂役弟子虽说资质比正式弟子稍差,但也有升为正式弟子的机会。

    只要通过考核,他们就能成为外门弟子,若是再努力些,成为内门弟子也不是不可能。

    因此,尽管杂役弟子们平时只做些杂活,可内外门弟子对他们从来都是客客气气。

    毕竟修界多奇遇,谁也不能保证眼前平平无奇之人,会在哪天突然一飞冲天。

    即便对方确确实实没有突破的机遇,一辈子只能在杂役峰待着,仍然是御天宗的一员,没有让谁伺候谁的道理。

    御天宗内,等级划分森严。

    指的是不同等级弟子之间,有着不同的责任,应互相守礼,而不是分个尊卑。

    徐梦茹见钱满满震惊得说不出话,好笑地戳了戳她柔软的脸颊。

    “我还没说完,她们两个原来是摘星阁的亲传弟子,我早听说摘星阁在去年得到机缘,获得了新遗迹的钥匙,但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这新遗迹或许就是月芨草所在的那处。”

    钱满满恍然大悟。

    看来是掌门与摘星阁做了交易,摘星阁以遗迹钥匙作为交换,让两位亲传弟子前来御天宗修行。

    交换弟子互相学习彼此长处,这在修界的其他宗门之间,是很常见的操作,可放在御天宗却是头一回。

    想到这,钱满满的心情重新变得雀跃。

    看来这月芨草的确有效果,不然掌门不会答应对方的要求。

    二人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将灵草全都分类好。

    此时已接近申时末,钱满满与徐梦茹告别后,用传送阵法回到了望云峰。

    她在选定洞府位置时,特地选择了离传送阵不远的地方,因此到达望云峰后,没几步就走到了洞府前。

    而洞府门口,叶浮舟听到动静转过身,对着她粲然一笑。

    “师妹,欢迎回来。”

    “师——”

    钱满满下意识笑着开口打招呼。

    说到一半,想起了早课时对方的作弄,赶紧敛起笑意,装作冷漠地说:

    “师兄在此有何贵干,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果然记仇。

    叶浮舟叹了口气,心中却没有丝毫被轻慢的不满,反而多了几分说不出道不明的涟漪。

    他主动上前,走到钱满满面前。

    “师妹别生气了,师兄向你道歉,保证今后只讲课不点名。”

    听闻此话,钱满满强装出的冷脸便再崩不住,她嘴角上扬,怎么都压不下来,双眼亮晶晶的。

    但嘴上还要占个便宜。

    “谁生气了,我又不是小孩,会因为课堂点名不开心。”

    “是我的错,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了师妹。”

    叶浮舟身侧的手微微一动,终是决定遵循内心欲.望,将手抬起。

    可最后只是揉了揉钱满满的脑袋,忍住了捏脸的冲动。

    钱满满白嫩的脸颊瞬间通红,除了长辈们和师姐们,从未有过异性对她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

    她僵着身子不敢直视叶浮舟,眼神漂移,转移话题道:

    “师兄你来都来了,要不要进我洞府坐坐。”

    说起来,这两天匆匆忙忙地搬家,之后又跟师兄闹别扭。

    她还没有邀请作为东道主的师兄,到她洞府里喝口茶。

    叶浮舟眸光微黯,收回手含笑道:

    “那师兄却之不恭。”

    钱满满的洞府,除了主人以外,他人在外部只能看到雾蒙蒙的一片,无法了解其中是如何模样。

    唯有洞府主人亲自打开禁制邀请的客人,方能看到内在乾坤。

    钱满满心念一动,叶浮舟眼中的白雾在顷刻间散去。

    只见坐落在眼前的,是一座比起洞府更像是凡间寻常小院的建筑。

    小院外是一道竹门,两侧则是同样竹质的篱笆,踏入门中,院中种满了不知名的各色小花。

    院子左边放了一套石桌石椅,右边是一个藤制的秋千,藤条上同样点缀着花朵。

    叶浮舟可以想象到,当钱满满坐在秋千上随风飘扬时,会挂着多么快乐的笑容。

    见到叶浮舟将视线落在秋千上,钱满满脸色一红,解释道:

    “这是小时候,师父为我做的秋千。”

    叶浮舟收回视线,不禁莞尔。

    “真好奇师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可惜我当时一心只知修炼,不怎么与师兄妹们相处。”

    本只是随口而出的话语。

    然而叶浮舟说完后,心头竟真的浮出了几分惋惜。

    聊起叶浮舟的幼时,钱满满心下一动,正好能够以此展开关于七长老的话题,于是好奇问道:

    “师兄,你小时候是参加收徒大会进入宗门的吗。”

    按照常理来说,各位长老的亲传弟子,要么就是像她一样,长老们在游历时偶遇带回,或是有其他渊源。

    要么就是通过收徒大会,长老们会在弟子考核时在旁观察,若是有弟子天子极高,他们便将其收为亲传。

    但是七长老从不参加收徒大会,更别说出门游历,因此她猜测叶浮舟是否同样由于某些缘故进入宗门。

    叶扶舟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

    “我的家族与师尊有一些渊源。”

    钱满满眼里的羡慕,已经快藏不住了。

    “真好,同样是师父亲自挑的徒弟,师兄是天才,我只会拖后腿。”

    “说什么傻话。”

    叶浮舟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很喜欢掌心触碰到钱满满头发时的感觉,尤其当钱满满满目乖巧地看着他时。

    “师妹很好,不需要妄自菲薄。”

    “我不是那个意思。”

    放在她头顶的掌心干燥温暖,,钱满满下意识缩了缩肩膀,耳根很快染上绯色。

    “我就是开个玩笑,没有看轻自己的意思。”

    “开玩笑也不行。”

    叶浮舟难得严肃了脸色,注视着钱满满的双眸。

    “师妹可曾听说过,行谨则能坚其志,言谨则能崇其德。”

    钱满满点点头。

    “既然如此,师妹便该明白谨言慎行的道理,你总是说自己笨,亲近之人只当你在撒娇,可那些抱有恶意的人却会故意当真,以此看轻你欺凌你。”

    “可——”

    钱满满张口想要反驳,却发现根本无从反驳。

    她长到现在这么大,在三长老的呵护下没受到什么挫折,却不代表她不了解世间险恶。

    “最重要的是——”

    叶浮舟轻轻一笑,带着点促狭与逗弄。

    “言出法随,修行之人稍不注意,随意说出的话语便会成为言灵,若是师妹不小心真将自己诅咒,师兄可不想以后一直养着个小笨蛋。”

    叶浮舟话一说完,钱满满满下意识地捂住嘴摇了摇头,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我以后只说自己特别聪明,无论什么都一定能学会。”

    叶扶舟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对。”

    “不过。”

    钱满满犹豫了片刻。

    “师兄有一句话说错了。”

    “嗯?”

    叶浮舟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就算我不幸成了痴儿,养我一辈子的也是我师父,不会拖累师兄的。”

    钱满满认真说道。

    “师父肯定不会嫌弃我。”

    叶浮舟愣住,不知为何有些咬牙切齿。

    他伸出手,恨恨地捏了捏钱满满地脸颊,触碰到的动作却格外轻柔。

    “还说你不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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