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孰与城北徐公美？”靳朝自言自语一般忖度，“你们班班长叫什么名字？很有意思。”
“林昂。”阮初阳汗流浃背，她怕靳朝误会她对林昂有意思，忙岔开话题，“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靳朝掏出兜里的盒子递给她，“来祝贺你考了第一名。”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阮初阳一脸惊喜，美滋滋地打开盒子，是一只智能手表。
开心之余，阮初阳有些隐隐忧心，靳朝总说他的就是她的，虽然她也这么想，可两个人的经济实力终归过于悬殊，可她好像没给靳朝送过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上次靳朝送她的手链，够买十块这种智能手表。
“戴上试试。”靳朝接过她手里的盒子，帮着她把腕带锁扣搭好。
“好看！”阮初阳抬手晃了晃，方形显示屏，钛金边框，白色的腕带，低调奢华有质感，确实好看，“但我怕我们班主任会给没收，还是你戴吧。”
“我有，”靳朝往上拉了拉校服袖子，腕间露出一模一样的手表，“只要你不当着他面玩，是不会被没收的。”
“那好吧，谢谢哥哥，哥哥破费了！”阮初阳狗腿地冲他绽放出一个大大笑容，决定过年一定给靳朝准备一笔丰厚的压岁钱。
看着她兴奋地在表盘上戳来戳去，靳朝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所幸沾了靳锦熙的光，应该是有这个实力的。
“没关系，我妈有钱，目测不创业的话，这辈子应该花不完。”
“你这话过于拉仇恨了，不过呢，咱妈不是别人，与有荣焉。”
“咳……”靳朝脸红了一大片，他知道阮初阳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他的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改口叫周阿姨妈的场景了……
幸好夜色浓郁，而她的注意力全被手表吸引，靳朝暗暗舒了口气。
“明天下午就放假了，正好后天咱……我妈生日，叫上周阿姨，一起出去吃个饭好吗？”
“啊对啊，十月了，靳阿姨要过生日了，我都忘了。”阮初阳真觉得上了高中，脑子就不够用了，“怎么办？我还没准备生日礼物。”
“不用准备，你能陪她过生日，她就很开心了。”
“不行不行，你说说你准备了什么礼物，我参考参考。”
“鲜花，一套录音设备。”
阮初阳问：“花定好了吗？”
“还没有，打算明天下午放学学校对面的花店看看。”
“咱们明天下午去花卉市场买花，自己做花束好不好？还有蛋糕我来订。”
靳朝说：“你只负责做花束就好。”
“别跟我争了，对了，后天我没记错的话，靳阿姨和我妈要去开党员大会。”
没错，靳锦熙和周海燕都是党员，周海燕是在桐镇入的党，她年轻的时候人活络，文化水平属于矮个里拔高个，办公室缺人干活，她顶了一段时间，而靳锦熙是属于在大学里入的党，来到桐镇后，党务关系自然就跟着迁过来了。
“嗯，我妈今下午给我打电话说过，这次要去市里学习，所以明天就出发，她们后天下午才回来，我来找你其实也是为了说这事，刚刚忘了……”
“太好了！”阮初阳快要拍掌叫好，“那咱们后天就别出去吃了，咱们俩在家做饭，等下午，她们一推门回来，满桌子菜，咱们给靳阿姨一个惊喜，而且挨饿从外面回来这么累，就别再折腾出去吃饭了，好不好？”
“好，”靳朝笑得，“咱们明天下午订完花，就去超市买菜。”
“这么一想，明天有好多事干，太好了！我都已经想好买什么花材了！”
靳朝问：“买什么花材？”
“弗洛伊德，玫桃，紫精灵康乃馨，野马康乃馨，喷泉草，九星叶，然后多买一些花纸，我以后一定要开个花店，不过可能不赚钱，但每天跟花花草草生活在一起，被它们包围，想想都开心死了！”
“那我当投资人。”
“只要你不怕赔本就行。”
“这有什么好怕的。”靳朝淡哂，有什么比她开心更重要。
靳朝把阮初阳送到女生公寓楼下。
“我先上去了，明儿见。”
“哎……”靳朝抬手，欲言又止。
阮初阳回头问：“还有事儿？”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阮初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事。”
“神神秘秘。”阮初阳转头上了楼。
靳朝原地纠结。
他纠结的当然是“吾孰与城北徐公美？”
当天晚上，阮初阳悄悄在被窝里用智能手表搜索：“发小的妈妈过生日送什么礼物？”“男朋友的妈妈过生日送什么礼物合适？”
五花八门，看着看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课间空，阮初阳拉着聂晓薇帮助出主意。
“我见过你婆婆，上次来接你们，好多男生看了都走不动道了，我看当你们姐姐还差不多，送这样的美女礼物，我看是不好送。”
阮初阳嗔她：“什么我婆婆，你这人说话真是。”
聂晓薇戳破她的粉红泡泡，“哎，说这话之前要不要先压压嘴角。”
阮初阳双手贴到脸颊上，试图给上扬的苹果肌一个反作用力，未果，果然人类不能拒绝快乐。
“你给定个蛋糕就好了，等你以后工作了再想吧，虽说你俩十拿九稳的事儿了，但女生嘛，还是要装作矜持一点。”
“矜持不了，我的衣服几乎都是靳阿姨做的，靳阿姨跟我妈也差不多了。”
“我觉得你婆婆姐是真把你当女儿养了，这么说起来，我有时候都觉得靳朝好像也是把你当女儿养。”
阮初阳震惊，苹果肌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我觉得好像也是，完了啊，这下完了。”
“这还不好？爹系男友，孟雅汐不天天吵着要找个爹系男友？”
“就怕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一直停留在爹上，发展不成男友可咋整。”阮初阳惆怅，有一下精神，神神秘秘，满脸八卦，“说起雅汐，你不觉得林昂好像喜欢她吗？”
“发现了，那完了，林昂直接一个儿系男友。”聂晓薇忍不住笑，笑完，她抬手轻轻往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学习，学习。”
阮初阳已经见怪不怪了，高中，谁不是压着天性，一边玩闹，一边自律，“哎——究竟是什么让花季少女患上双重人格，九门，真是一个神秘的组织。”
说完，自己也埋头题海。
下午，阮初阳和靳朝先去距学校三公里的花卉市场买花。
花卉市场店面连排，两人挨家挨户地逛。
走走停停，两人怀里就抱满了鲜花。
黄昏里，金色微尘弥漫在半空，恣意飞舞，鲜花是烈焰一般的锦簇，风把花火吹得沙沙作响。
阮初阳低头嗅花，一脸沉醉。
靳朝也学她的样子嗅花，鼻尖触到花瓣的柔嫩，馥郁香气沁人心脾。
“好香啊！做人未必有做蝴蝶好。”阮初阳感慨。
靳朝闻言，又停在路边支起的摊子上买花。
阮初阳看他买起来没完，阻扰他说：“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
“多买一些，给周阿姨也做一束。”
阮初阳想想也是，明天她妈和靳阿姨同时回来，她妈什么都没有，好像空落落的，但他们已买的，别说做两束，做四束都够了。
靳朝又拿了一束向日葵，“这个送给你。”
送她向日葵吗？好吧，阮初阳也提起一束茉莉，“这个送给你，茉莉可香了，咱们明天还能炒个茉莉花炒鸡蛋呢！老板，这个花没打农药吧？”
“没有，没有，”老板乐呵呵地连连摆手，“这个茉莉都是按照茶叶的标准种出来的，不打农药，别说炒菜了，就是做奶茶，做冰镇饮料都行。”
“真的吗？那我买两束。”
“好好好，我给你包起来，要不要桂花？也香，插瓶，找个古典的窄口瓶，插一支桂花，那可有意境了，桂花煮粥做点心都好。”
阮初阳拒绝了老板的推销，“不要了，我们家有桂花。”
老板说：“好好好，给你们便宜点，常来啊，我们家花最多最新鲜。”
“谢谢老板，您人长得漂亮，花也好看。”
“哎呦，小姑娘真会说话，送你们一把洋牡丹，祝你们幸福快乐，学业有成。”
两人道谢，拿好花，阮初阳拉着靳朝走了。
“好了，靳朝，咱们真不能买了，拿不了了，还得去买菜呢。”
超市里，购物车里全部堆满花，引得人连连瞩目。
“咱们买点镇上不容易买到的东西，其他的菜咱们回镇上超市买，要不然太多拿不了。”阮初阳提议。
靳朝没意见。
两个人买了些海鲜，肉类，坚果之类的就结账回去了。
等到靳朝家，靳朝把食品做分类放冰箱。阮初阳在客厅拆花，拆出来发现，两个人真是买太多了，只才拆了三分之一，就已经摆满整个茶几了。
幸好靳朝家里花瓶很多，玻璃的、瓷的、陶的、金属的……各种材质，各种样式，都是靳阿姨淘等来的宝贝。
靳朝把家里所有的花瓶都接好水摆到客厅，坐在地毯上和阮初阳一起拆，阮初阳拿了身旁一个蒲团给他。
花卉市场的玫瑰是带刺的，叶子也没处理过，光剪枝叶就塞满两个垃圾桶，靳朝下去倒了一趟。
“初阳，你先坐着休息休息，我去做饭，想吃什么？喝什么？”靳朝打开电视，把遥控器递给她。
“随便都行。”
“碧螺虾仁，牛骨萝卜汤，蒜蓉鸡毛菜，怎么样？”
“好。”阮初阳倒在沙发上躺尸。
休息了一会儿，阮初阳去厨房给靳朝打下手，却被推了出来。
电视上正放新闻联播，阮初阳换到电影频道，正在放《冰雪奇缘》，这个电影她已经看过很多遍，当个背景音来放，一边剪花枝，一边琢磨《冰雪奇缘2》到底什么时候播。
“靳朝，做一个菜随便吃吃得了，明天要做一大桌子呢。”阮初阳冲厨房喊。
油烟机声音太大，靳朝没太听清楚她说什么，从厨房走出来，问：“初阳，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做一个菜就好了，明天还要做一大桌子。”
靳朝摇头，“不能因为明天，放弃今天。”
然后，一头扎进厨房忙活。
一天天的，大道理可真多，阮初阳低头一笑，不再去理会他。
两菜一汤摆上桌，靳朝解下围裙。拿起煮着红枣、苹果的养生壶，倒了一杯，放到阮初阳面前，“往后天凉了，要喝热水了。”
琥珀色液体漾起苹果的酸甜香气。
“这个汤好喝，虾仁也好吃。”阮初阳餍足地放下碗，伸手抽餐巾纸。
“多吃一点。”靳朝抬手捞她的碗。
阮初阳盖住他的手，“不能再吃了，我已经吃了两碗饭了。”
“是这个碗太小了。”
“我真吃饱了。”
“好吧，那再多吃点菜和水果。”
阮初阳在靳朝的注视下，吃掉自己那份蓝莓拼猕猴桃果切，对方表示满意。
靳朝收拾好餐桌去厨房洗碗。
阮初阳继续收拾那堆花，一边处理，一边插瓶醒花。
“靳朝，你来闻这个，猪小姐，特别香。”
橘粉色的花，瑰丽炫目，含露欲绽。
“好闻，有点像杨桃的味道。”靳朝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枝花，又小心翼翼放回到花瓶。
阮初阳突然问：“靳朝，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当明星？”
靳朝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应该不会，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很显然，你长得帅，唱歌也好听，靳阿姨以前也是艺人，所以问问你有没有这个打算。”
“我长得帅，”靳朝在咂摸这句话，还想到昨晚她夸林昂的长相，还是没忍住问出口，“那我跟林昂比怎么样？”
“那还用说吗？”阮初阳一整个无语，真的有帅而不自知的人吗？
靳朝很认真，“说说看。”
阮初阳把他拉到穿衣镜前，镜子里反射出两个人的身影，阮初阳抬手落到他的发际线上，“看，多么完美的发际线，额头饱满。”
她的手指滑到他的眼皮上，他的睫毛眨啊眨，“又长又密的睫毛，还有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
靳朝：“……”
这是什么形容词。
她的手指继续从鼻梁滑到鼻尖，“可以滑滑梯的鼻子。”
然后就是唇，从人中滑到下唇，柔软的，花瓣一样的唇，阮初阳心跳得厉害，抬眼看他。
他正垂头看她，眸光相对，阮初阳心想他果然长了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那汪柔波，看久了是会溺死人的。
阮初阳忙移开视线，后退一步，不料脚下踩上了扫地机器人的一角，人往后倾倒，靳朝伸手拦住她的腰，很自然的，阮初阳撞到他的怀里。
两个人无限近，听得见呼吸和心跳，靳朝能闻到她身上沾满的鲜花香气，氤氲缭绕。
靳朝僵在原地，整个人紧梆梆的。
阮初阳从他怀里出来，“……别愣着了，咱们还得继续剪花。”
花海环绕，靳朝剪着叶片，心绪不定，刚刚他后知后觉突然意识到，他们长大了，要避嫌了。
“初阳，记得要跟异性保持安全距离……”
“安全距离？多远算是安全距离？”阮初阳抬头不明就里地看向他。
“社交安全距离在一米二到三米六，私人距离在四十五厘米到一米二，亲密距离是四十五厘米以内，比如聂晓薇可以是私人距离也可以是亲密距离，其他不熟悉的人，尽量保持安全距离，没有固定的距离，只要你觉得不舒服可以随时离开。”
“嗯，”阮初阳点头，问他，“那咱们俩呢？”
这个难题把靳朝难住了。
“我是男人，男人貌似不是什么高级物种……”靳朝认真地对她道，“保持适当距离，也包括我。”
听他这么说，阮初阳又甜蜜又沮丧，甜蜜的是他在认真教她保护自己，沮丧的是他也要她跟他保持距离。
“但，初阳，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伤害你，我会一直保护你，但你不可以因为我的保护，就懈怠了自己对自己的保护。”
“我知道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阮初阳想，我才不会和你保持距离。
靳朝嘴角衔笑，剪花枝的手停不下来。阮初阳似乎安静不少，他奇怪，一抬头，看她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昂。”阮初阳汗流浃背，她怕靳朝误会她对林昂有意思，忙岔开话题，“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靳朝掏出兜里的盒子递给她，“来祝贺你考了第一名。”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阮初阳一脸惊喜，美滋滋地打开盒子，是一只智能手表。
开心之余，阮初阳有些隐隐忧心，靳朝总说他的就是她的，虽然她也这么想，可两个人的经济实力终归过于悬殊，可她好像没给靳朝送过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上次靳朝送她的手链，够买十块这种智能手表。
“戴上试试。”靳朝接过她手里的盒子，帮着她把腕带锁扣搭好。
“好看！”阮初阳抬手晃了晃，方形显示屏，钛金边框，白色的腕带，低调奢华有质感，确实好看，“但我怕我们班主任会给没收，还是你戴吧。”
“我有，”靳朝往上拉了拉校服袖子，腕间露出一模一样的手表，“只要你不当着他面玩，是不会被没收的。”
“那好吧，谢谢哥哥，哥哥破费了！”阮初阳狗腿地冲他绽放出一个大大笑容，决定过年一定给靳朝准备一笔丰厚的压岁钱。
看着她兴奋地在表盘上戳来戳去，靳朝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所幸沾了靳锦熙的光，应该是有这个实力的。
“没关系，我妈有钱，目测不创业的话，这辈子应该花不完。”
“你这话过于拉仇恨了，不过呢，咱妈不是别人，与有荣焉。”
“咳……”靳朝脸红了一大片，他知道阮初阳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他的脑海里已经开始幻想改口叫周阿姨妈的场景了……
幸好夜色浓郁，而她的注意力全被手表吸引，靳朝暗暗舒了口气。
“明天下午就放假了，正好后天咱……我妈生日，叫上周阿姨，一起出去吃个饭好吗？”
“啊对啊，十月了，靳阿姨要过生日了，我都忘了。”阮初阳真觉得上了高中，脑子就不够用了，“怎么办？我还没准备生日礼物。”
“不用准备，你能陪她过生日，她就很开心了。”
“不行不行，你说说你准备了什么礼物，我参考参考。”
“鲜花，一套录音设备。”
阮初阳问：“花定好了吗？”
“还没有，打算明天下午放学学校对面的花店看看。”
“咱们明天下午去花卉市场买花，自己做花束好不好？还有蛋糕我来订。”
靳朝说：“你只负责做花束就好。”
“别跟我争了，对了，后天我没记错的话，靳阿姨和我妈要去开党员大会。”
没错，靳锦熙和周海燕都是党员，周海燕是在桐镇入的党，她年轻的时候人活络，文化水平属于矮个里拔高个，办公室缺人干活，她顶了一段时间，而靳锦熙是属于在大学里入的党，来到桐镇后，党务关系自然就跟着迁过来了。
“嗯，我妈今下午给我打电话说过，这次要去市里学习，所以明天就出发，她们后天下午才回来，我来找你其实也是为了说这事，刚刚忘了……”
“太好了！”阮初阳快要拍掌叫好，“那咱们后天就别出去吃了，咱们俩在家做饭，等下午，她们一推门回来，满桌子菜，咱们给靳阿姨一个惊喜，而且挨饿从外面回来这么累，就别再折腾出去吃饭了，好不好？”
“好，”靳朝笑得，“咱们明天下午订完花，就去超市买菜。”
“这么一想，明天有好多事干，太好了！我都已经想好买什么花材了！”
靳朝问：“买什么花材？”
“弗洛伊德，玫桃，紫精灵康乃馨，野马康乃馨，喷泉草，九星叶，然后多买一些花纸，我以后一定要开个花店，不过可能不赚钱，但每天跟花花草草生活在一起，被它们包围，想想都开心死了！”
“那我当投资人。”
“只要你不怕赔本就行。”
“这有什么好怕的。”靳朝淡哂，有什么比她开心更重要。
靳朝把阮初阳送到女生公寓楼下。
“我先上去了，明儿见。”
“哎……”靳朝抬手，欲言又止。
阮初阳回头问：“还有事儿？”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阮初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事。”
“神神秘秘。”阮初阳转头上了楼。
靳朝原地纠结。
他纠结的当然是“吾孰与城北徐公美？”
当天晚上，阮初阳悄悄在被窝里用智能手表搜索：“发小的妈妈过生日送什么礼物？”“男朋友的妈妈过生日送什么礼物合适？”
五花八门，看着看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课间空，阮初阳拉着聂晓薇帮助出主意。
“我见过你婆婆，上次来接你们，好多男生看了都走不动道了，我看当你们姐姐还差不多，送这样的美女礼物，我看是不好送。”
阮初阳嗔她：“什么我婆婆，你这人说话真是。”
聂晓薇戳破她的粉红泡泡，“哎，说这话之前要不要先压压嘴角。”
阮初阳双手贴到脸颊上，试图给上扬的苹果肌一个反作用力，未果，果然人类不能拒绝快乐。
“你给定个蛋糕就好了，等你以后工作了再想吧，虽说你俩十拿九稳的事儿了，但女生嘛，还是要装作矜持一点。”
“矜持不了，我的衣服几乎都是靳阿姨做的，靳阿姨跟我妈也差不多了。”
“我觉得你婆婆姐是真把你当女儿养了，这么说起来，我有时候都觉得靳朝好像也是把你当女儿养。”
阮初阳震惊，苹果肌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我觉得好像也是，完了啊，这下完了。”
“这还不好？爹系男友，孟雅汐不天天吵着要找个爹系男友？”
“就怕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一直停留在爹上，发展不成男友可咋整。”阮初阳惆怅，有一下精神，神神秘秘，满脸八卦，“说起雅汐，你不觉得林昂好像喜欢她吗？”
“发现了，那完了，林昂直接一个儿系男友。”聂晓薇忍不住笑，笑完，她抬手轻轻往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学习，学习。”
阮初阳已经见怪不怪了，高中，谁不是压着天性，一边玩闹，一边自律，“哎——究竟是什么让花季少女患上双重人格，九门，真是一个神秘的组织。”
说完，自己也埋头题海。
下午，阮初阳和靳朝先去距学校三公里的花卉市场买花。
花卉市场店面连排，两人挨家挨户地逛。
走走停停，两人怀里就抱满了鲜花。
黄昏里，金色微尘弥漫在半空，恣意飞舞，鲜花是烈焰一般的锦簇，风把花火吹得沙沙作响。
阮初阳低头嗅花，一脸沉醉。
靳朝也学她的样子嗅花，鼻尖触到花瓣的柔嫩，馥郁香气沁人心脾。
“好香啊！做人未必有做蝴蝶好。”阮初阳感慨。
靳朝闻言，又停在路边支起的摊子上买花。
阮初阳看他买起来没完，阻扰他说：“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
“多买一些，给周阿姨也做一束。”
阮初阳想想也是，明天她妈和靳阿姨同时回来，她妈什么都没有，好像空落落的，但他们已买的，别说做两束，做四束都够了。
靳朝又拿了一束向日葵，“这个送给你。”
送她向日葵吗？好吧，阮初阳也提起一束茉莉，“这个送给你，茉莉可香了，咱们明天还能炒个茉莉花炒鸡蛋呢！老板，这个花没打农药吧？”
“没有，没有，”老板乐呵呵地连连摆手，“这个茉莉都是按照茶叶的标准种出来的，不打农药，别说炒菜了，就是做奶茶，做冰镇饮料都行。”
“真的吗？那我买两束。”
“好好好，我给你包起来，要不要桂花？也香，插瓶，找个古典的窄口瓶，插一支桂花，那可有意境了，桂花煮粥做点心都好。”
阮初阳拒绝了老板的推销，“不要了，我们家有桂花。”
老板说：“好好好，给你们便宜点，常来啊，我们家花最多最新鲜。”
“谢谢老板，您人长得漂亮，花也好看。”
“哎呦，小姑娘真会说话，送你们一把洋牡丹，祝你们幸福快乐，学业有成。”
两人道谢，拿好花，阮初阳拉着靳朝走了。
“好了，靳朝，咱们真不能买了，拿不了了，还得去买菜呢。”
超市里，购物车里全部堆满花，引得人连连瞩目。
“咱们买点镇上不容易买到的东西，其他的菜咱们回镇上超市买，要不然太多拿不了。”阮初阳提议。
靳朝没意见。
两个人买了些海鲜，肉类，坚果之类的就结账回去了。
等到靳朝家，靳朝把食品做分类放冰箱。阮初阳在客厅拆花，拆出来发现，两个人真是买太多了，只才拆了三分之一，就已经摆满整个茶几了。
幸好靳朝家里花瓶很多，玻璃的、瓷的、陶的、金属的……各种材质，各种样式，都是靳阿姨淘等来的宝贝。
靳朝把家里所有的花瓶都接好水摆到客厅，坐在地毯上和阮初阳一起拆，阮初阳拿了身旁一个蒲团给他。
花卉市场的玫瑰是带刺的，叶子也没处理过，光剪枝叶就塞满两个垃圾桶，靳朝下去倒了一趟。
“初阳，你先坐着休息休息，我去做饭，想吃什么？喝什么？”靳朝打开电视，把遥控器递给她。
“随便都行。”
“碧螺虾仁，牛骨萝卜汤，蒜蓉鸡毛菜，怎么样？”
“好。”阮初阳倒在沙发上躺尸。
休息了一会儿，阮初阳去厨房给靳朝打下手，却被推了出来。
电视上正放新闻联播，阮初阳换到电影频道，正在放《冰雪奇缘》，这个电影她已经看过很多遍，当个背景音来放，一边剪花枝，一边琢磨《冰雪奇缘2》到底什么时候播。
“靳朝，做一个菜随便吃吃得了，明天要做一大桌子呢。”阮初阳冲厨房喊。
油烟机声音太大，靳朝没太听清楚她说什么，从厨房走出来，问：“初阳，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做一个菜就好了，明天还要做一大桌子。”
靳朝摇头，“不能因为明天，放弃今天。”
然后，一头扎进厨房忙活。
一天天的，大道理可真多，阮初阳低头一笑，不再去理会他。
两菜一汤摆上桌，靳朝解下围裙。拿起煮着红枣、苹果的养生壶，倒了一杯，放到阮初阳面前，“往后天凉了，要喝热水了。”
琥珀色液体漾起苹果的酸甜香气。
“这个汤好喝，虾仁也好吃。”阮初阳餍足地放下碗，伸手抽餐巾纸。
“多吃一点。”靳朝抬手捞她的碗。
阮初阳盖住他的手，“不能再吃了，我已经吃了两碗饭了。”
“是这个碗太小了。”
“我真吃饱了。”
“好吧，那再多吃点菜和水果。”
阮初阳在靳朝的注视下，吃掉自己那份蓝莓拼猕猴桃果切，对方表示满意。
靳朝收拾好餐桌去厨房洗碗。
阮初阳继续收拾那堆花，一边处理，一边插瓶醒花。
“靳朝，你来闻这个，猪小姐，特别香。”
橘粉色的花，瑰丽炫目，含露欲绽。
“好闻，有点像杨桃的味道。”靳朝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枝花，又小心翼翼放回到花瓶。
阮初阳突然问：“靳朝，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当明星？”
靳朝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应该不会，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很显然，你长得帅，唱歌也好听，靳阿姨以前也是艺人，所以问问你有没有这个打算。”
“我长得帅，”靳朝在咂摸这句话，还想到昨晚她夸林昂的长相，还是没忍住问出口，“那我跟林昂比怎么样？”
“那还用说吗？”阮初阳一整个无语，真的有帅而不自知的人吗？
靳朝很认真，“说说看。”
阮初阳把他拉到穿衣镜前，镜子里反射出两个人的身影，阮初阳抬手落到他的发际线上，“看，多么完美的发际线，额头饱满。”
她的手指滑到他的眼皮上，他的睫毛眨啊眨，“又长又密的睫毛，还有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
靳朝：“……”
这是什么形容词。
她的手指继续从鼻梁滑到鼻尖，“可以滑滑梯的鼻子。”
然后就是唇，从人中滑到下唇，柔软的，花瓣一样的唇，阮初阳心跳得厉害，抬眼看他。
他正垂头看她，眸光相对，阮初阳心想他果然长了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那汪柔波，看久了是会溺死人的。
阮初阳忙移开视线，后退一步，不料脚下踩上了扫地机器人的一角，人往后倾倒，靳朝伸手拦住她的腰，很自然的，阮初阳撞到他的怀里。
两个人无限近，听得见呼吸和心跳，靳朝能闻到她身上沾满的鲜花香气，氤氲缭绕。
靳朝僵在原地，整个人紧梆梆的。
阮初阳从他怀里出来，“……别愣着了，咱们还得继续剪花。”
花海环绕，靳朝剪着叶片，心绪不定，刚刚他后知后觉突然意识到，他们长大了，要避嫌了。
“初阳，记得要跟异性保持安全距离……”
“安全距离？多远算是安全距离？”阮初阳抬头不明就里地看向他。
“社交安全距离在一米二到三米六，私人距离在四十五厘米到一米二，亲密距离是四十五厘米以内，比如聂晓薇可以是私人距离也可以是亲密距离，其他不熟悉的人，尽量保持安全距离，没有固定的距离，只要你觉得不舒服可以随时离开。”
“嗯，”阮初阳点头，问他，“那咱们俩呢？”
这个难题把靳朝难住了。
“我是男人，男人貌似不是什么高级物种……”靳朝认真地对她道，“保持适当距离，也包括我。”
听他这么说，阮初阳又甜蜜又沮丧，甜蜜的是他在认真教她保护自己，沮丧的是他也要她跟他保持距离。
“但，初阳，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伤害你，我会一直保护你，但你不可以因为我的保护，就懈怠了自己对自己的保护。”
“我知道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阮初阳想，我才不会和你保持距离。
靳朝嘴角衔笑，剪花枝的手停不下来。阮初阳似乎安静不少，他奇怪，一抬头，看她趴在沙发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