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屹白和霍正林随郁楠芝来到毓珏山地界，刚落地，郁楠芝便走在两人的前面，将他们领至一间小屋子门前，屋子看着不大，也就一个柴房的大小。
郁楠芝朝站岗的毓珏山弟子说道：“将锁妖阵打开。”
毓珏山弟子的表情还有些呆滞，不知是站岗许久乏了，还是在想心事，见师父发话，俯首应道：“是。”
只听轰隆一声，脚下传来震动，霍正林像是烫脚一般跳了两下。
震动过后，小房子的门砰的一声敞开。
霍正林诧异道：“这小破屋子里面就是锁妖阵？”
郁楠芝瞪了霍正林一眼，不予理睬，抬手道：“尊上，妖邪就在里面，请随贫道一同审问。”
方屹白颔首跟随，霍正林左顾右盼，怕落单，连忙跟上。
霍正林刚进门，屋子里一片漆黑，门扉便啪地一声合上，吓了他一跳，不自觉地往方屹白身上靠，嘴里哆嗦：“怎么黑不溜秋的？”
方屹白眉头微蹙，浓烈的妖气扑面而来。
“嘿嘿……嘿嘿嘿……”
黑暗深处传来渗人怪笑，吓得霍正林不敢再出声。
郁楠芝拂尘一挥，屋子瞬间变亮起来。
屋子里的空间比在屋外瞧着的更大更宽，整个空间由两轮停滞的巨环顶着，而巨环的正中间站着一个穿着布衣的平民。
“凝光剑主。”平民立于巨环中央，咯咯笑道，“二十年了，伤好了吗？”
郁楠芝警惕地瞟了方屹白一眼，怕年轻的他会被妖邪的话语蛊惑，立即举起拂尘，打算让妖邪闭嘴。
“这一次，你还能逃得掉吗？”平民颤抖着双肩，得意地怪笑，“神宫开始衰弱了……”
方屹白注视着举止癫狂的平民，眼神平静无波。
平民突然抱头仰面，嘴中喃喃：“强大的力量出现了……你们都得死……”
方屹白目光微凛，心中思忖。
“妖言惑众。”郁楠芝随即念动咒语。
突然，平民双脚离地，浮于半空，郁楠芝惊愕收声，望向身旁的方屹白。
“继续说。”方屹白追问道。
平民的身子不断朝后仰，依旧怪笑，“不能说，嘻嘻，不能说。”
霍正林皱眉，抱怨道：“这妖邪讲话怎么颠三倒四的，思路一点都不清晰。”
方屹白面无表情，剑指平民，淡然道：“退。”
砰——
一息之间，平民周身黑雾骤现，伴随着一声若有似无的哀嚎，黑雾消散在巨环之间，平民的身体失去动力，瘫倒在地上。
郁楠芝震惊地眼眶颤动，二十年前的蚀渊之役耗费了神女和四杰的大部分灵力，而蚀渊的封印只凭他一人便固封成功，之后还能如此轻松拔除强大的妖邪，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也难怪会得到凝光剑的认可，这么看来他的力量可能凌驾于神女之上。
霍正林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半张着嘴：“尊上，它是说神宫衰弱了，对吗？神宫可是抵御妖邪入侵的主力啊。是二十年前的大战让神女受伤了吗？”
方屹白不作声，兀自转身朝门口走去。
郁楠芝并无顾虑，继续道，“霍盟主，尊上有这等神力，任何妖邪都不在话下，即使神宫衰弱也无妨，有尊上在，足矣。”
霍正林脑子转过弯来，附和道：“对，啪一下就没了，实力可见一斑，人族有尊上在，实乃一大幸事。”
方屹白并未理会两人的奉承，妖邪的话语萦绕心头，几乎一一对应，只是那句“强大的力量出现了”让他不得不在意。
近期出现的强大力量，据他所知，只有那个突然出现的薇薇安。
“薇薇安在何处？”方屹白沉声询问道。
郁楠芝怔怔地答：“在……在琉璃观，尊上，您……要见她？”
方屹白思来想去，接近她又怕滋生事端，“罢了，你且好生看管她。”
“是，尊上。”
郁楠芝有些犯难，原先以为方屹白不会再过问薇薇安的事，便私心将她收为弟子，养在毓珏山里，现下又提起，不知他是何意。
方屹白为人冷淡，喜怒不显。他很亲和，普通人也能与他近距离说话，但有时却又疏离，他的性格，他的喜好，无人了解。他没有亲信，身边侍从常换，对于四大长老也是一视同仁，私下并无来往。
仿佛他的眼里只有守护华夏，其余的皆与他无关。对于至高实力的人来说，无欲无求应是最好的品格。然而越是无欲无求，各长老越想方设法攀关系，说到底方屹白依旧是人，一旦结亲，那便是最牢不可破的盟约。
在众长老无计可施之际，那个女人的出现似乎证明了高傲矜贵的方屹白并非无欲无求之人。
前提是，她说的都是真话。
夜晚的毓珏山，宁静幽致，微弱的烛火犹如点点星光散在琉璃观里。
“薇薇，你的头发好多啊。”师姐拂红盘着腿坐在薇薇安的身后，手指轻柔地滑过她蓬松的长发，“我刚从山下回来，那镇里的姑娘流行一种辫发，我给你辫一个。”
“好呀，谢谢师姐。”薇薇安不敢转动脑袋，一双灵动的冰蓝眸子朝右望了一眼。
一旁床铺上的二师姐琼叶像是想起什么，从柜子里翻出一根绛红的发绳，欣喜地举到拂红面前，“用这根绳，红色衬肤白。”
“可以啊琼叶，还藏着这好东西。”拂红接过红绳，比着薇薇安的头发，挑选红绳最佳的位置。
琼叶从自己的床铺爬到拂红的床上，目光紧盯着薇薇安的头发，问道：“啥新辫法，也让我学学。”
“看好了。”拂红一脸得意，捋起一束发丝递给琼叶，“你辫这里的，跟着我做一遍。”
“这里女子出门是不是都要把头发绑起来，可惜我不会绑，麻烦两位师姐。”薇薇安腼腆地低下头，对两位师姐的温柔感到受宠若惊。
“今天真是吓死我了，以为那个妖邪从锁妖阵里跑了呢。”琼叶聊起白天的事，“没想到虚惊一场。”
拂红白了琼叶一眼，“以后做事认真一点，看看清楚，别闹了笑话。”
“那屋子太暗了，而且英子就倒在门口，我就以为里面的妖邪跑了。”琼叶身子往薇薇安身边凑，“听说好多人莫名其妙睡着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薇薇你们没事吧？”
“没事，听说同行的人也睡着了，我和她们隔着一段距离，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薇薇低头小声解释道。
拂红抬眼望她的侧脸，关于薇薇安的事，她大致从师父的口中知道些。
“你一个人生活在一间林中小屋里，与世隔绝数年？”拂红忍不住好奇心，打算直接问问本人。
薇薇安沉默片刻，她说的一些话让毓珏道人觉得荒谬至极，也因此并未给她什么好眼色。
她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嗯，从十岁开始就被教会的十字军抓走，关在了死寂森林里，那森林被施了魔法，我走不出去。”
“十字军？魔法？”拂红诧异地重复这些词，目光瞥向一旁的琼叶，两人面面相觑。
琼叶追问一句：“那……什么十字军为何要抓你呢？”
薇薇安垂下眼帘，失落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你既然来到了华夏，入了毓珏山，师姐们定会罩你。”琼叶义愤填膺地怒道，“他们怎么能欺负小女孩呢？”
“你们不怕我是坏人吗？黑……云山尊上命毓珏道人收留我也是为了监视我。”薇薇安回想起方屹白近似寒冰的态度，心中生出怯意。
拂红轻笑出声，“你师姐我没什么大本事，但看人很准，你的眼睛很好看，肯定不是坏人。”
琼叶生出了八卦心，问道：“你说的云山尊上答应来接你，你……确定是他吗？”
“是他，我的魔法是不会出错的。”薇薇安坚定地说道。奇怪的词从她的嘴里一个个蹦出来，两位师姐已经习以为常，不再追问，因为问了也大概率听不懂。
拂红未否定她的说辞，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据我所知，尊上刚刚当上云山城城主三年，在那之前他并未离开过云山城。”
“是啊，而且他似乎……也不记得你。”琼叶小心地补充道。
拂红感觉到薇薇安的沮丧，安慰道：“不过，也说不准，那样高冷清俊的人，不想承认自己的情债呢？”
“哈哈，男人嘛，也不是不可能。”琼叶附和道。
薇薇安回头，视线在两位师姐的脸上游移，一时说不出话来。
“咱可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天下男修那么多，无情剑修占一半。”拂红顺势松开辫发的手，微笑回应薇薇安的错愕。
琼叶幸灾乐祸地提议道：“哎，听说云山城要在紫霄观进行灵力选拔，那时会有很多灵法宫的法修和云山城的剑修一起来吧。”
“灵力选拔？”
“薇薇一起去吧？去看看别的好男人。”拂红兴致盎然，毓珏山什么都好，就是没有男人。
琼叶惊讶的目光落在拂红脸上，“你真打算去啊？师父已经让洛雪儿去了。”
“我这不是没应下嘛，师父本来就想咱几个高阶弟子全都去，毕竟是和灵法宫比试，师父总想出口气。”
薇薇安感觉腿麻，变换了姿势，盘腿坐下，顺口多问了一句：“洛雪儿是谁？”
“洛雪儿是咱名义上的大师姐。”拂红撇嘴，一脸不屑。
“也是云山尊上的青梅竹马哦。”琼叶坏笑道。
“青梅竹马？”薇薇安讷讷地问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从小一起长大，不出意外两人会结为伴侣。”拂红解释道，“不过，尊上不染红尘，未听闻过身边有人呢。”
琼叶的嘴角就没下来过，“这么说来，咱薇薇可是和尊上走得最近的女人了。”
拂红捂嘴笑了起来，薇薇安的目光在两人的笑脸上游移，也跟着笑道：“也没有，尊上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薇薇安心中没底，他何止是不记得，他甚至连正眼也不曾给她。
云山城外，大雪纷飞，寒冬凛冽，历经千年的白雪仿佛在诉说一尘不变的过往。
众人纷纷从议事厅离开，霍正林喊住郁楠芝，询问她的意见：“你看会上李严脸都绿了，一言不发的，尊上现在做决定都不知会神女了，固封的事也是，这不就是先斩后奏嘛，越权啊。”
“这是尊上和神女之间的事。”郁楠芝望了霍正林一眼。作为长老，他们只需要表决自己的想法，人族领袖是谁与他们无异，可以是方屹白也可以是方屹黑。
但有一点与往期的云山城城主不同，方屹白得到了凝光剑的认可，成为第一任能够驾驭神剑的云山城主，而凝光剑是神女用于战斗的神剑，是神力的终形，这无异于是放权给了方屹白。
霍正林瞥了一眼身旁的郁楠芝，心中暗忖，那妖邪的话他可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神女的力量在衰弱，现下方屹白又加固封印成功，这“神”的头衔早晚要易主。
郁楠芝问心无愧，坦然道：“我们只要坚定地站在人族这边即可。”
霍正林觉得此话受用，点头道：“也是。”
“现下最重要的便是重启灵力选拔，网罗天下修士共同抵御妖邪入侵。”郁楠芝眼神微暗，心中疑云，“毓珏山的妖邪并非是固封那日逃出来的。”
听罢，霍正林惊恐地倒吸一口气，“这……这是不是意味着，华夏不再安稳了？”
郁楠芝的目光缓落在霍正林的脸上，“因此，所有人更该同心协力，即使是重于行商的金鉴盟，若是有修道之人，亦可让其参与后日的灵力选拔，为守护华夏贡献一份力。”
“灵力选拔是在那个冷清的紫霄观？”霍正林摸着下巴，思索道。
“正是。”
霍正林忍不住想，那么多精英修士和未来栋梁都汇聚在那里，总有点不太安心，“灵法宫，云山城，毓珏山都参与，咱和药谷就不凑这热闹了。”
郁楠芝朝站岗的毓珏山弟子说道：“将锁妖阵打开。”
毓珏山弟子的表情还有些呆滞，不知是站岗许久乏了，还是在想心事，见师父发话，俯首应道：“是。”
只听轰隆一声，脚下传来震动，霍正林像是烫脚一般跳了两下。
震动过后，小房子的门砰的一声敞开。
霍正林诧异道：“这小破屋子里面就是锁妖阵？”
郁楠芝瞪了霍正林一眼，不予理睬，抬手道：“尊上，妖邪就在里面，请随贫道一同审问。”
方屹白颔首跟随，霍正林左顾右盼，怕落单，连忙跟上。
霍正林刚进门，屋子里一片漆黑，门扉便啪地一声合上，吓了他一跳，不自觉地往方屹白身上靠，嘴里哆嗦：“怎么黑不溜秋的？”
方屹白眉头微蹙，浓烈的妖气扑面而来。
“嘿嘿……嘿嘿嘿……”
黑暗深处传来渗人怪笑，吓得霍正林不敢再出声。
郁楠芝拂尘一挥，屋子瞬间变亮起来。
屋子里的空间比在屋外瞧着的更大更宽，整个空间由两轮停滞的巨环顶着，而巨环的正中间站着一个穿着布衣的平民。
“凝光剑主。”平民立于巨环中央，咯咯笑道，“二十年了，伤好了吗？”
郁楠芝警惕地瞟了方屹白一眼，怕年轻的他会被妖邪的话语蛊惑，立即举起拂尘，打算让妖邪闭嘴。
“这一次，你还能逃得掉吗？”平民颤抖着双肩，得意地怪笑，“神宫开始衰弱了……”
方屹白注视着举止癫狂的平民，眼神平静无波。
平民突然抱头仰面，嘴中喃喃：“强大的力量出现了……你们都得死……”
方屹白目光微凛，心中思忖。
“妖言惑众。”郁楠芝随即念动咒语。
突然，平民双脚离地，浮于半空，郁楠芝惊愕收声，望向身旁的方屹白。
“继续说。”方屹白追问道。
平民的身子不断朝后仰，依旧怪笑，“不能说，嘻嘻，不能说。”
霍正林皱眉，抱怨道：“这妖邪讲话怎么颠三倒四的，思路一点都不清晰。”
方屹白面无表情，剑指平民，淡然道：“退。”
砰——
一息之间，平民周身黑雾骤现，伴随着一声若有似无的哀嚎，黑雾消散在巨环之间，平民的身体失去动力，瘫倒在地上。
郁楠芝震惊地眼眶颤动，二十年前的蚀渊之役耗费了神女和四杰的大部分灵力，而蚀渊的封印只凭他一人便固封成功，之后还能如此轻松拔除强大的妖邪，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也难怪会得到凝光剑的认可，这么看来他的力量可能凌驾于神女之上。
霍正林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半张着嘴：“尊上，它是说神宫衰弱了，对吗？神宫可是抵御妖邪入侵的主力啊。是二十年前的大战让神女受伤了吗？”
方屹白不作声，兀自转身朝门口走去。
郁楠芝并无顾虑，继续道，“霍盟主，尊上有这等神力，任何妖邪都不在话下，即使神宫衰弱也无妨，有尊上在，足矣。”
霍正林脑子转过弯来，附和道：“对，啪一下就没了，实力可见一斑，人族有尊上在，实乃一大幸事。”
方屹白并未理会两人的奉承，妖邪的话语萦绕心头，几乎一一对应，只是那句“强大的力量出现了”让他不得不在意。
近期出现的强大力量，据他所知，只有那个突然出现的薇薇安。
“薇薇安在何处？”方屹白沉声询问道。
郁楠芝怔怔地答：“在……在琉璃观，尊上，您……要见她？”
方屹白思来想去，接近她又怕滋生事端，“罢了，你且好生看管她。”
“是，尊上。”
郁楠芝有些犯难，原先以为方屹白不会再过问薇薇安的事，便私心将她收为弟子，养在毓珏山里，现下又提起，不知他是何意。
方屹白为人冷淡，喜怒不显。他很亲和，普通人也能与他近距离说话，但有时却又疏离，他的性格，他的喜好，无人了解。他没有亲信，身边侍从常换，对于四大长老也是一视同仁，私下并无来往。
仿佛他的眼里只有守护华夏，其余的皆与他无关。对于至高实力的人来说，无欲无求应是最好的品格。然而越是无欲无求，各长老越想方设法攀关系，说到底方屹白依旧是人，一旦结亲，那便是最牢不可破的盟约。
在众长老无计可施之际，那个女人的出现似乎证明了高傲矜贵的方屹白并非无欲无求之人。
前提是，她说的都是真话。
夜晚的毓珏山，宁静幽致，微弱的烛火犹如点点星光散在琉璃观里。
“薇薇，你的头发好多啊。”师姐拂红盘着腿坐在薇薇安的身后，手指轻柔地滑过她蓬松的长发，“我刚从山下回来，那镇里的姑娘流行一种辫发，我给你辫一个。”
“好呀，谢谢师姐。”薇薇安不敢转动脑袋，一双灵动的冰蓝眸子朝右望了一眼。
一旁床铺上的二师姐琼叶像是想起什么，从柜子里翻出一根绛红的发绳，欣喜地举到拂红面前，“用这根绳，红色衬肤白。”
“可以啊琼叶，还藏着这好东西。”拂红接过红绳，比着薇薇安的头发，挑选红绳最佳的位置。
琼叶从自己的床铺爬到拂红的床上，目光紧盯着薇薇安的头发，问道：“啥新辫法，也让我学学。”
“看好了。”拂红一脸得意，捋起一束发丝递给琼叶，“你辫这里的，跟着我做一遍。”
“这里女子出门是不是都要把头发绑起来，可惜我不会绑，麻烦两位师姐。”薇薇安腼腆地低下头，对两位师姐的温柔感到受宠若惊。
“今天真是吓死我了，以为那个妖邪从锁妖阵里跑了呢。”琼叶聊起白天的事，“没想到虚惊一场。”
拂红白了琼叶一眼，“以后做事认真一点，看看清楚，别闹了笑话。”
“那屋子太暗了，而且英子就倒在门口，我就以为里面的妖邪跑了。”琼叶身子往薇薇安身边凑，“听说好多人莫名其妙睡着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薇薇你们没事吧？”
“没事，听说同行的人也睡着了，我和她们隔着一段距离，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薇薇低头小声解释道。
拂红抬眼望她的侧脸，关于薇薇安的事，她大致从师父的口中知道些。
“你一个人生活在一间林中小屋里，与世隔绝数年？”拂红忍不住好奇心，打算直接问问本人。
薇薇安沉默片刻，她说的一些话让毓珏道人觉得荒谬至极，也因此并未给她什么好眼色。
她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嗯，从十岁开始就被教会的十字军抓走，关在了死寂森林里，那森林被施了魔法，我走不出去。”
“十字军？魔法？”拂红诧异地重复这些词，目光瞥向一旁的琼叶，两人面面相觑。
琼叶追问一句：“那……什么十字军为何要抓你呢？”
薇薇安垂下眼帘，失落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没关系，你既然来到了华夏，入了毓珏山，师姐们定会罩你。”琼叶义愤填膺地怒道，“他们怎么能欺负小女孩呢？”
“你们不怕我是坏人吗？黑……云山尊上命毓珏道人收留我也是为了监视我。”薇薇安回想起方屹白近似寒冰的态度，心中生出怯意。
拂红轻笑出声，“你师姐我没什么大本事，但看人很准，你的眼睛很好看，肯定不是坏人。”
琼叶生出了八卦心，问道：“你说的云山尊上答应来接你，你……确定是他吗？”
“是他，我的魔法是不会出错的。”薇薇安坚定地说道。奇怪的词从她的嘴里一个个蹦出来，两位师姐已经习以为常，不再追问，因为问了也大概率听不懂。
拂红未否定她的说辞，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据我所知，尊上刚刚当上云山城城主三年，在那之前他并未离开过云山城。”
“是啊，而且他似乎……也不记得你。”琼叶小心地补充道。
拂红感觉到薇薇安的沮丧，安慰道：“不过，也说不准，那样高冷清俊的人，不想承认自己的情债呢？”
“哈哈，男人嘛，也不是不可能。”琼叶附和道。
薇薇安回头，视线在两位师姐的脸上游移，一时说不出话来。
“咱可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天下男修那么多，无情剑修占一半。”拂红顺势松开辫发的手，微笑回应薇薇安的错愕。
琼叶幸灾乐祸地提议道：“哎，听说云山城要在紫霄观进行灵力选拔，那时会有很多灵法宫的法修和云山城的剑修一起来吧。”
“灵力选拔？”
“薇薇一起去吧？去看看别的好男人。”拂红兴致盎然，毓珏山什么都好，就是没有男人。
琼叶惊讶的目光落在拂红脸上，“你真打算去啊？师父已经让洛雪儿去了。”
“我这不是没应下嘛，师父本来就想咱几个高阶弟子全都去，毕竟是和灵法宫比试，师父总想出口气。”
薇薇安感觉腿麻，变换了姿势，盘腿坐下，顺口多问了一句：“洛雪儿是谁？”
“洛雪儿是咱名义上的大师姐。”拂红撇嘴，一脸不屑。
“也是云山尊上的青梅竹马哦。”琼叶坏笑道。
“青梅竹马？”薇薇安讷讷地问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从小一起长大，不出意外两人会结为伴侣。”拂红解释道，“不过，尊上不染红尘，未听闻过身边有人呢。”
琼叶的嘴角就没下来过，“这么说来，咱薇薇可是和尊上走得最近的女人了。”
拂红捂嘴笑了起来，薇薇安的目光在两人的笑脸上游移，也跟着笑道：“也没有，尊上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薇薇安心中没底，他何止是不记得，他甚至连正眼也不曾给她。
云山城外，大雪纷飞，寒冬凛冽，历经千年的白雪仿佛在诉说一尘不变的过往。
众人纷纷从议事厅离开，霍正林喊住郁楠芝，询问她的意见：“你看会上李严脸都绿了，一言不发的，尊上现在做决定都不知会神女了，固封的事也是，这不就是先斩后奏嘛，越权啊。”
“这是尊上和神女之间的事。”郁楠芝望了霍正林一眼。作为长老，他们只需要表决自己的想法，人族领袖是谁与他们无异，可以是方屹白也可以是方屹黑。
但有一点与往期的云山城城主不同，方屹白得到了凝光剑的认可，成为第一任能够驾驭神剑的云山城主，而凝光剑是神女用于战斗的神剑，是神力的终形，这无异于是放权给了方屹白。
霍正林瞥了一眼身旁的郁楠芝，心中暗忖，那妖邪的话他可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神女的力量在衰弱，现下方屹白又加固封印成功，这“神”的头衔早晚要易主。
郁楠芝问心无愧，坦然道：“我们只要坚定地站在人族这边即可。”
霍正林觉得此话受用，点头道：“也是。”
“现下最重要的便是重启灵力选拔，网罗天下修士共同抵御妖邪入侵。”郁楠芝眼神微暗，心中疑云，“毓珏山的妖邪并非是固封那日逃出来的。”
听罢，霍正林惊恐地倒吸一口气，“这……这是不是意味着，华夏不再安稳了？”
郁楠芝的目光缓落在霍正林的脸上，“因此，所有人更该同心协力，即使是重于行商的金鉴盟，若是有修道之人，亦可让其参与后日的灵力选拔，为守护华夏贡献一份力。”
“灵力选拔是在那个冷清的紫霄观？”霍正林摸着下巴，思索道。
“正是。”
霍正林忍不住想，那么多精英修士和未来栋梁都汇聚在那里，总有点不太安心，“灵法宫，云山城，毓珏山都参与，咱和药谷就不凑这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