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浮休在背剧本。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背着，心思全然不在剧本上，一双眼时不时溜溜地盯着面前桌上摆着的两盒哑□□，国文教师监督他，双手握着一只半尺长的戒尺背在身后，却并不打他，只往一旁半躺着吃葡萄的李四身上劈，李四也不由着他打，跳起来一躲，身手矫健，嘴里嚷嚷着“小仗则受，大仗则走”，国外教师气极了，忍无可忍道：
“我又不是你父亲，你嚷嚷什么‘小仗则受，大仗则走’ ？！，文盲！”
李四一听，脾气的火山一下子爆发了：“你既说你不是我父亲，那你有什么资格打我？老而不死是为贼！”
两人杠起来，吵吵嚷嚷个不停，陈浮休也不管，闲闲看着热闹，一手摸索着拿哑□□。
国文教师眼疾手快地拿戒尺一拍，清脆的声音，陈浮休吃痛，倒吸一口凉气。
国文教师顿时被吓坏了，也不管什么李四不李四了，急忙嘘寒问暖赔不是，顺猫毛。
李四却笑起来，做了一个鬼脸嘲讽陈浮休。
陈浮休一恼，提脚去踹他，李四由着他踹，正中心脏，李四顺势向后一倒，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握着陈浮休的脚，笑了。
国文教师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四的操作，喃喃道：“乖乖。”
谢随之从楼梯上下一楼来，正巧看到这一幕，冷声呵斥道：“李四。”
李四松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陈浮休见救星来了，一面喊：“哥。”一面眼神示意国文教师将哑□□藏好。
谢随之却看到了，他知道陈浮休的荒唐，但默不作声地握着国文教师的手，做出‘礼待贤士’的姿态，道：“您老是国之栋梁，哑□□是高级毒品，百害而无一利，注意身体，多多保重。”
国文教师尴尬地笑了笑，陈浮休却很自然地说：“我也劝过老师，但老师一意孤行，不听我的，可哥哥你的话，老师一定听。”他玩味地看着国文教师：“老师，您说是不是？”
国文教师连连点头，口中称“是”。
谢随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了陈浮休，转身问起了另一件事：“刚刚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一只脚踩在李四胸膛心脏上？”
李四正在想怎么糊弄过去，陈浮休开口了，三言两语地搪塞过去：“我和李四抢葡萄吃，他没抢过我。”
李四与国文教师同款点头。
陈浮休随手摘了一颗葡萄递给谢随之：“这次买的葡萄很甜，尝尝？”
谢随之一口吃下，不错，的确很甜。
谢随之见沙发上摊着一本书，书面上大写的两个字《雷雨》，问道：“难得见你看书，书里讲的是什么？”
陈浮休道：“很狗血的一个故事，三言两语讲不清楚，也不是书，是剧本，老师主持筹备慈善义演，请我去演其中一个角色，台词不算多，但我和老师都很重视，现在在背剧本了。哥，你收到邀请函了吗？”
“慈善义演？”谢随之看向国文教师。
言下之意是他不知道此事。
国文教师额头上沥了些汗，微弯着腰：“为华北旱灾筹款而举办的慈善义演，您在南京，日理万机，因此……”
谢随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不必再说。
国文教师松了口气。
陈浮休拉着谢随之坐下，天真烂漫地一笑：“哥，你的伤好些了吗？”
谢随之的伤口作痛，撕心裂肺的痛，他微笑着道：“不日痊愈，已然大好。”
谢随之看着陈浮休用红丝带扎起的头发，几缕碎发，他伸手，道：“头发散了，我为你扎起来吧。”
陈浮休直视着谢随之的眼睛，谢随之再次重复：“我为你扎起来吧。”
陈浮休转身。
谢随之强忍着疼痛，抬起受伤的左手，陈浮休的心被人紧紧地揪着，哥哥的温凉的手，光滑白皙的后颈，红色的丝带，谢随之为陈浮休扎发。
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在陈浮休耳后，谢随之轻声道：“好了。”
陈浮休回首，陈轻舟不知何时出现，冷冷看着。
陈轻舟冷声道：“作死。”
仅用三人可听的声音。
谢随之笑了，问她：“我扎得如何？”
陈轻舟无法违心，不做评价。
陈轻舟见沙发上摊着一本《雷雨》，随手拎起来看，一面问：“这本书讲了个怎样的故事？”
陈浮休道：“一个女佣人和她服侍的那家的少爷好上了，两个人生了两个孩子，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那少爷迎娶了一位富家小姐，将那女佣人和刚出生的孩子赶了出去，搬到了外地，那女佣人运气好，没死，又嫁了个男人，生了个丫头，许多年后，那丫头在一家公馆做工，和那家的大少爷好上了，怀了孕，小少爷也喜欢她，她哥哥、父亲都在公馆那位老爷手下工作，大少爷和自己继母有一腿。
“经历了许多波折，最后真相大白，那大少爷和那丫头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那丫头接受不了，冲了出去，小少爷去追她，电线走电，两个人一块死了，那女佣人的第二个孩子跑了，不知所踪，大少爷受了不了打击，饮弹自尽，那女佣人和那大少爷的继母疯了。”
陈轻舟和谢随之双双沉默。
陈轻舟缓缓开口：“真是一个……”
“波折的故事。”谢随之接。
陈浮休道：“我倒认为这很像我们家的故事。”
李四、国文教师齐齐看他，很震惊的，眼神在陈轻舟、谢随之以及陈浮休三人身上游走。
谢随之道：“我很敬重你的母亲，也没有与某个女佣人有不正当关系。”
陈轻舟很淡然地看着书，事不关己。
陈浮休摘了个葡萄丢嘴里，一面道：“我认为那老爷很像爸爸。”
谢随之顿了顿：“父亲他是个很民主的、重情重义的大丈夫。”
“你对爸爸有情结。”陈浮休耸了耸肩：“你是他的臣子，他是你的皇帝。”
陈浮休吃葡萄。
陈轻舟翻到周朴园逼周繁漪喝药的那场戏。
谢随之说：“父亲他很爱你，如果他知道你今日说的这番话，他会伤心的。”
陈浮休笑了：“我从未得到过自己真正想要的。”垂眸。
谢随之沉默。
陈轻舟道：“为什么不提你想要的是唐僧肉？”
陈浮休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谢随之笑了笑。
陈轻舟问：“你在其中演哪个角色？”
“小少爷周冲。我不喜欢他，他是个肥皂泡。”陈浮休说。
国文教师沉思：“肥皂泡？这个比喻很精巧，不错。”
陈浮休灿烂一笑。
陈轻舟又问：“那你喜欢谁？四凤，侍萍，大海？”
“我喜欢周繁漪。”
陈轻舟顿了顿，“周繁漪。”，她思考，轻轻摇了摇头，“一个违背伦理道德的女人。”
陈浮休道：“我只看到了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男人。”
陈轻舟说：“那是不行的。”
“怎么不行？”陈浮休反问：“伦理道德，又是谁来制定？”
“如果没有伦理道德来约束人的行为，那么，世界就会乱套，法治将受到践踏。”
“你很在乎秩序？”
“这样理解也没错。”
陈浮休推翻了面前的积木。
满地的积木。
陈轻舟眼皮一跳。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背着，心思全然不在剧本上，一双眼时不时溜溜地盯着面前桌上摆着的两盒哑□□，国文教师监督他，双手握着一只半尺长的戒尺背在身后，却并不打他，只往一旁半躺着吃葡萄的李四身上劈，李四也不由着他打，跳起来一躲，身手矫健，嘴里嚷嚷着“小仗则受，大仗则走”，国外教师气极了，忍无可忍道：
“我又不是你父亲，你嚷嚷什么‘小仗则受，大仗则走’ ？！，文盲！”
李四一听，脾气的火山一下子爆发了：“你既说你不是我父亲，那你有什么资格打我？老而不死是为贼！”
两人杠起来，吵吵嚷嚷个不停，陈浮休也不管，闲闲看着热闹，一手摸索着拿哑□□。
国文教师眼疾手快地拿戒尺一拍，清脆的声音，陈浮休吃痛，倒吸一口凉气。
国文教师顿时被吓坏了，也不管什么李四不李四了，急忙嘘寒问暖赔不是，顺猫毛。
李四却笑起来，做了一个鬼脸嘲讽陈浮休。
陈浮休一恼，提脚去踹他，李四由着他踹，正中心脏，李四顺势向后一倒，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握着陈浮休的脚，笑了。
国文教师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四的操作，喃喃道：“乖乖。”
谢随之从楼梯上下一楼来，正巧看到这一幕，冷声呵斥道：“李四。”
李四松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陈浮休见救星来了，一面喊：“哥。”一面眼神示意国文教师将哑□□藏好。
谢随之却看到了，他知道陈浮休的荒唐，但默不作声地握着国文教师的手，做出‘礼待贤士’的姿态，道：“您老是国之栋梁，哑□□是高级毒品，百害而无一利，注意身体，多多保重。”
国文教师尴尬地笑了笑，陈浮休却很自然地说：“我也劝过老师，但老师一意孤行，不听我的，可哥哥你的话，老师一定听。”他玩味地看着国文教师：“老师，您说是不是？”
国文教师连连点头，口中称“是”。
谢随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了陈浮休，转身问起了另一件事：“刚刚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一只脚踩在李四胸膛心脏上？”
李四正在想怎么糊弄过去，陈浮休开口了，三言两语地搪塞过去：“我和李四抢葡萄吃，他没抢过我。”
李四与国文教师同款点头。
陈浮休随手摘了一颗葡萄递给谢随之：“这次买的葡萄很甜，尝尝？”
谢随之一口吃下，不错，的确很甜。
谢随之见沙发上摊着一本书，书面上大写的两个字《雷雨》，问道：“难得见你看书，书里讲的是什么？”
陈浮休道：“很狗血的一个故事，三言两语讲不清楚，也不是书，是剧本，老师主持筹备慈善义演，请我去演其中一个角色，台词不算多，但我和老师都很重视，现在在背剧本了。哥，你收到邀请函了吗？”
“慈善义演？”谢随之看向国文教师。
言下之意是他不知道此事。
国文教师额头上沥了些汗，微弯着腰：“为华北旱灾筹款而举办的慈善义演，您在南京，日理万机，因此……”
谢随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不必再说。
国文教师松了口气。
陈浮休拉着谢随之坐下，天真烂漫地一笑：“哥，你的伤好些了吗？”
谢随之的伤口作痛，撕心裂肺的痛，他微笑着道：“不日痊愈，已然大好。”
谢随之看着陈浮休用红丝带扎起的头发，几缕碎发，他伸手，道：“头发散了，我为你扎起来吧。”
陈浮休直视着谢随之的眼睛，谢随之再次重复：“我为你扎起来吧。”
陈浮休转身。
谢随之强忍着疼痛，抬起受伤的左手，陈浮休的心被人紧紧地揪着，哥哥的温凉的手，光滑白皙的后颈，红色的丝带，谢随之为陈浮休扎发。
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在陈浮休耳后，谢随之轻声道：“好了。”
陈浮休回首，陈轻舟不知何时出现，冷冷看着。
陈轻舟冷声道：“作死。”
仅用三人可听的声音。
谢随之笑了，问她：“我扎得如何？”
陈轻舟无法违心，不做评价。
陈轻舟见沙发上摊着一本《雷雨》，随手拎起来看，一面问：“这本书讲了个怎样的故事？”
陈浮休道：“一个女佣人和她服侍的那家的少爷好上了，两个人生了两个孩子，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那少爷迎娶了一位富家小姐，将那女佣人和刚出生的孩子赶了出去，搬到了外地，那女佣人运气好，没死，又嫁了个男人，生了个丫头，许多年后，那丫头在一家公馆做工，和那家的大少爷好上了，怀了孕，小少爷也喜欢她，她哥哥、父亲都在公馆那位老爷手下工作，大少爷和自己继母有一腿。
“经历了许多波折，最后真相大白，那大少爷和那丫头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那丫头接受不了，冲了出去，小少爷去追她，电线走电，两个人一块死了，那女佣人的第二个孩子跑了，不知所踪，大少爷受了不了打击，饮弹自尽，那女佣人和那大少爷的继母疯了。”
陈轻舟和谢随之双双沉默。
陈轻舟缓缓开口：“真是一个……”
“波折的故事。”谢随之接。
陈浮休道：“我倒认为这很像我们家的故事。”
李四、国文教师齐齐看他，很震惊的，眼神在陈轻舟、谢随之以及陈浮休三人身上游走。
谢随之道：“我很敬重你的母亲，也没有与某个女佣人有不正当关系。”
陈轻舟很淡然地看着书，事不关己。
陈浮休摘了个葡萄丢嘴里，一面道：“我认为那老爷很像爸爸。”
谢随之顿了顿：“父亲他是个很民主的、重情重义的大丈夫。”
“你对爸爸有情结。”陈浮休耸了耸肩：“你是他的臣子，他是你的皇帝。”
陈浮休吃葡萄。
陈轻舟翻到周朴园逼周繁漪喝药的那场戏。
谢随之说：“父亲他很爱你，如果他知道你今日说的这番话，他会伤心的。”
陈浮休笑了：“我从未得到过自己真正想要的。”垂眸。
谢随之沉默。
陈轻舟道：“为什么不提你想要的是唐僧肉？”
陈浮休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谢随之笑了笑。
陈轻舟问：“你在其中演哪个角色？”
“小少爷周冲。我不喜欢他，他是个肥皂泡。”陈浮休说。
国文教师沉思：“肥皂泡？这个比喻很精巧，不错。”
陈浮休灿烂一笑。
陈轻舟又问：“那你喜欢谁？四凤，侍萍，大海？”
“我喜欢周繁漪。”
陈轻舟顿了顿，“周繁漪。”，她思考，轻轻摇了摇头，“一个违背伦理道德的女人。”
陈浮休道：“我只看到了一个女人爱上了一个男人。”
陈轻舟说：“那是不行的。”
“怎么不行？”陈浮休反问：“伦理道德，又是谁来制定？”
“如果没有伦理道德来约束人的行为，那么，世界就会乱套，法治将受到践踏。”
“你很在乎秩序？”
“这样理解也没错。”
陈浮休推翻了面前的积木。
满地的积木。
陈轻舟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