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栖一路狂奔,挤入人流上了二楼。

    二楼有一包厢,可见楼下拍卖盛况,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舅舅!”

    洛河川闻言回头,徐徐走了过来。

    “你怎么会在这,又为何这样狼狈?”

    “舅舅,我刚才到时被几个人为难,不过还好,对了舅舅,你……你知道七宝阁老板在哪吗?我想,想用你的琴换一味药,我来时,娘亲的病又加重了,我没有你的消息,所以……”

    沈雁栖羞红着脸低头。

    洛河川瞅着她额前的碎发,猛地一拔,沈雁栖的精神立马紧绷起来。

    “舅舅,你干什么啊这是?”

    她赶紧护住自己的额头,她这舅舅就这一点不好,老喜欢拔她头发,额头都快秃了。

    “那琴现如今已经不值钱了,你的头发还有点用,你娘的药高低还有我在,不必担心。”

    “哦,那麻烦你了,对了舅舅,你能不能派人送我去定国公府啊,我,父亲要我回去,火急火燎的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闻言一惊,手中的茶杯险些掉落。

    “胡说什么?你不能回去。”

    “可是娘也要我回来的,舅舅,您要是有时间,帮我劝劝娘亲。”

    洛河川捏碎了茶杯,碎片扎进手心,溢出鲜血,沈雁栖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取出手帕帮他包扎。

    “舅舅也忧心娘亲,但是只有见到父亲,才能让娘回来,娘性格执拗,你当比我明白。”

    “我明白,我让人带你过去。”

    他给旁边女子使了一个眼色,女子心领神会,带着两人离开。

    她走了十几步,指了一个方向。

    “就是那儿,我还有急事,你可能自行前去?”

    沈雁栖一愣,舅舅的婢女似乎对她不太满意。

    “多谢姐姐,我自己过去就行。”

    她习惯性地伸手去拉小翠,人却不见了踪影,“你可帮我找一下小翠吗?”

    女子脸上有一瞬的不满。

    “当然。”

    沈雁栖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舅舅既然放心这个婢女带自己去,这婢女的态度自然也是舅舅的态度了。

    原来她自以为的亲近之人,对自己也不是十分的真心。

    此次过后便不再麻烦舅舅了。

    她走了几步路突然被一个藏青色的身影撞到,那人就停在宣卿所指的房门前面。

    “定国公快到了,布置好了吗?”

    “都好了,好了!”

    两人岔开路相反方向走去。

    沈雁栖大胆推门进去,屋子里没有其他人,稍后父亲一定会来这儿的!

    屋里的布置都很简易,四面墙壁挂着几副山水图,磅礴大气,应该是父亲喜欢的!

    点点霞光透过纸窗照射进来,静将墙壁上的画映射下来,赫然成了一副奇妙景观。

    “真好看!”

    她又瞧见前面一排排珠帘,将室内横做两面,伸手摸了一下,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进入身体。

    “我,是不是要换一下衣服啊?这个样子爹一定是认不出来的。”

    沈雁栖抽出一张手绢,擦擦自己脸上的脏泥,不料越抹越抹脏。

    这会儿就要见父亲,应该恢复本来面目,这一擦污泥混合着汗液,脸上就只剩一双灵动的眼睛清晰可见。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人似乎还不少。

    她慌忙之下掀开珠帘,瞧见有一个红漆柜子,忙躲了进去。

    沈雁栖虽然忙着见父亲,但是自己现在这副打扮一定会闹笑话的。

    脸靠在柜门的缝隙边看着外面的情景。

    依稀看见几个男子围坐在黑漆彭牙四方桌旁,凳子是松红林木宫凳。

    “太子殿下,今日似乎有一出好戏啊!”

    卢玄德摸摸自己的胡须,接着站起身去打开窗户。

    陆行云道:

    “戏台已经打好,诸君观看即可。”

    除了卢玄德,在场的男子俱是玉面郎君,沈雁栖不禁看呆了。

    这时突然有人来敲门,进来拢共五人沈雁栖伸出手数了数,二十多个菜。

    她光看着肚子又在打鼓,她按住肚皮,免得被人发现了。

    沈雁栖努力眯眼看这些人,没有一个像她爹,难道是蓄了胡须的那人吗?

    那人虽然有胡子,但是看着不像个年华已逝的中年人啊!

    转念想想,能让娘亲念了一生,想了一生的男人,一定文采斐然、绝代风华。

    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父亲不应该只是单独见自己一个人吗,难不成他忘了?

    是啊,不是早知他是薄情寡义之人,她还能有什么期待呢?

    沈雁栖抿唇,眼睛感到一阵酸意,酸涩难忍,发出轻轻的抽噎之声。

    陆行云耳力极佳,他抿了一口茶,摇头品茗时忽然瞥见地上的细碎的尘土,眉目紧皱起来,按理来说他的厢房不该出现此种情况,这屋里还有别人?

    他凝神静气再听,没了声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刚动筷夹菜,又听到气声。

    桌上的公子各有闲话叙谈,见到陆行云脸色突变。

    “太子殿下怎么了?”

    “无妨,我要到里间拿一样东西,各位随意。”

    “是!”

    几人一同答复,态度极其恭敬。

    陆行云起身循着脚印来到衣柜边,悄无声息地打开。

    沈雁栖一不小心就扑到了他怀里。

    手臂抵着他的胸膛,沾泪痕的脸蛋擦过他的脸庞,连带着把污泥也带给他了。

    “是你?”

    这沈如锦究竟玩什么花招,欲擒故纵?

    她抬眸,眸子含泪像是镀了一层银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雁栖胸口起伏不定,她哪知道这个登徒子竟然是当今太子啊!

    之前就不应该多事的。

    “小花猫,你自个儿花还不够,把我也弄花了。”

    他声音很轻,满香楼设了戏台,这会儿已经上演了,屋里的几人,暂时无暇注意这边的异常。

    沈雁栖定睛一看,果然如此。

    她战战兢兢地用手擦干净,又给人脸上沾上了灰尘。

    “噗……”

    惊呼一声,她急忙捂嘴,不过声音够大,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了。

    沈雁栖心下着急,从他怀里抽身,一下没站稳,向后倾倒,陆行云及时拉到她的左手两节手指。

    身体中心前移,也是这一下她的帽子掉落在地上,一头秀发擦过陆行云的脸庞。

    馨香入鼻,他喉咙一紧。

    “太子……”

    她知道自己惹下大麻烦了,侧目不敢与其对视,这时其他的公子哥纷纷走了过来,惊呼一声:

    “这不是定国公府的大小姐沈如锦嘛?怎么,还跑这儿来了!”

    沈雁栖脸上燥热难耐,自己的身份不为外人所知晓,现在被认成了姐姐,是否该实话实说?

    她又想起先前已经惹过太子一次,如若再加上这次,怕是难以摆脱。

    “我……就随便看看,没想到你们都在。”

    “哼!倒是奇怪,先前怎么不认?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他稍稍用力,她靠近一小步,拉近两人的距离。

    沈雁栖眼神飘忽不定。

    “……”

    半天也没个答案,那些公子识趣地退下,这下厢房内只有他们两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最是引人遐想的。

    沈雁栖试着抬头,一眼误入繁星瀚海。

    “我……”

    “现在仅有你我二人,难道还说不得?”

    陆行云见她紧张,便放开她。

    沈雁栖平复了一下呼吸。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我其实是故意穿成这样的!我想来找我父亲,方才走错了道。”

    她连连鞠躬,他却是脸色不佳。

    “所以你方才是故意的?故意不认我,你我五年不见,纵有嫌隙难道你到今日还在意?”

    他们从前的关系算不上熟络,婚姻也是先帝所安排,加上她身子孱弱,不宜见客,他们见的次数,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我,我也是多年不见才如此,我前来只为见我爹。”

    “哈哈哈哈,话说此处并非皇宫内院,也并非烟花之地,你为何要装扮成这样入内?你若告诉我,我才能如实以告。”

    她又开始忙乱了,陆行云就等着听,看她会用什么谎言搪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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