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宋临晏回了府，便去了崔季年之前的房间。
说来奇怪，崔季年明明没拿走多少东西，床、桌子、凳子都照样摆在原处，可一进来，便觉得屋子里有些寂寥了。
她在靠着窗的案台上找了找，果然找到了一只眉黛。
小小的一只青瓷盒，打开后，青黑色的粉末碾成了硬实的固体，略有一些眉笔取用的痕迹。
俗话说，男为悦己者容。
化妆不是一件易事，若要化好，需得早起至少半个时辰，洗净后上膏、敷粉、抹脂、画眉……
宋临晏虽然不全然知晓世上男子化妆的流程，但知道这事费心费事。
妆奁中任何一物都需要银钱购买，非富贵人家难以支持，崔家不愿给庶子买这些东西，因此崔季年在崔家时，并不擅于化妆。
后来他嫁给宋远壑，恹恹于心，除了会扑些铅粉遮盖伤痕，平日里也少画妆容，没有练习的机会。
然而，除了宋远壑葬礼那几天无暇他顾，之后崔季年每次见她，都会尽力画上黛眉，抹上口脂，努力让自己显得年轻些。
水平一般，但她确实被这样笨拙的手法取悦了。
脑海中浮现出崔季年墨色清淡形如柳叶一般的眉毛，宋临晏微微一笑，将瓷盒收进袖里，对身边的下人道：“最近可有什么流行的黛墨？”
正巧这人也是个女子，闻言面露迷惘之色：“这……回主子，小人可能得问问自家夫郎……”
宋临晏点点头：“近日流行的黛墨，各买一个，送去崔季年那。”
下人连忙应下。
她袖里藏着眉黛回了自己的屋子，取了家里的账簿来看，点上熏香，那香味令人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宋临晏突然听见外面吵闹，将她惊醒了。
她拉门出来，却见不远处院子空地上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竟然是阿橘。
他被两个人牢牢地抓着手臂，见她出来，连忙高喊了一声：“晏主子！”
一个抓着他手臂的下人道：“晏主子，他鬼鬼祟祟，钻园子里的狗洞进来，恐怕是想行什么不轨之事。”
阿橘说：“我没有！我……”
宋临晏蹙着眉头：“你怎么在这？崔季年呢？”
阿橘瘪了瘪嘴，说：“我正想和您说呢……主子叫我找您，说只能和您说，急事！很急！”
门口的护卫惯于刁难人，不让他进来，说他已经不是宋家的人了。阿橘懒得和他辩口舌，想起花园里有个少为人所知的狗洞，便绕过墙，从狗洞里钻了进来。
没想到，宋临晏屋子附近的下人警惕性高得多，见他举止鬼鬼祟祟，马上抓了起来。
宋临晏让那两人放开手，说：“进来吧。”
阿橘进了屋，来不及掸衣服上蹭着的灰，马上连珠炮似的开讲。
原来下午去集市时，两人遇到了孟引玉，绕开后逛了一圈，将回家时，却又在距离集市口不远的岔路旁看到了他。
孟引玉站在路边，低着头，并没有看到他们。
阿橘正在奇怪他附近为何没有侍卫或下人跟着，只眨眼的功夫，后面冲过来一辆单马马车，马蹄蹬起烟尘。在经过孟引玉时，轿子里倏地伸出一只女子的手臂，臂上隐约可见刺青，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孟引玉被拉扯上了车。
他惊叫了半声，随后两声呜咽传来，似乎是被人捂住了口鼻。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马车掳人上来，也不停留，鞭子一挥便拐到了一条小道里，扬长而去。
阿橘目瞪口呆，正想和身边的主子说话，还未张口，却见他将油壶往自己手里一塞，急声道：“我去追，阿橘你去宋家找宋临晏……就说孟家小公子有危险。”
“切记，只能和她说！”
听完后宋临晏心里一沉。
崔季年没和阿橘解释，宋临晏却立刻反应了过来。
已订婚的男子被陌生女子掳走，这事传出去，于男子名节有损。
对订婚的女子来说也不是什么名誉的事。
一旦报官，此事恐怕立马人尽皆知。孟引玉毕竟是她的未婚夫，崔季年敢独身追上，却不敢直接让阿橘去报官。
一时间，宋临晏不知道该说他胆大，还是说他胆小。
她眉间冷凝成霜，立刻开门，叫来下人，让人去官府报案，另一边叫人牵来马，得知阿橘不会骑马后，一把把他扔上去，随后自己翻身而上。
“你指方向。”她简练地说，“握好绳。”
阿橘第一次上这样的高头大马，低头一看只觉得头晕目眩，吓得脸都白了，紧紧握着缰绳，握得手心发僵，感觉身边的风如刀子一样刮过。
他咽了口口水：“右拐！右拐！”
好在紧张之余，还记得路。
马蹄飞快，两人一会儿便到了孟引玉被掳走的那个道口。此时马车和崔季年都不见，小道夹在森森竹林之中，寂寂唯有鸟鸣声。
宋临晏：“他们往哪儿走了？”
阿橘喏喏道：“小的也不知道了……”
她急速想了想，勒住马，翻身下来，看了看路上的车辙。有一条在众车辙之上，看起来比其他的都新。
这条路人不多，马车更少。
想必这点时间里，又有一辆马车经过的概率很小。
可以赌一赌。
宋临晏上马，沿着车辙一路往前。两侧的竹林越来越密，她追着车辙，心里越来越烦躁不安，心上仿佛有蚂蚁在爬。
得快！
追上他们！
然而，没追多久，在一个岔路口处，宋临晏脸色阴沉着勒住了马。
那马骤然停下，不爽地打了个响鼻。
她看着路面，皱了皱眉。
马车上的人很是警惕，有意破坏了车辙痕迹，一片纷乱处，再也无法分辨那道印子驶向何方。
宋临晏坐在马鞍上，脸上乌云密布。
“怎……怎么办，主子？”阿橘小心翼翼地问。
“回去。”她当机立断道。
找不到方向，胡乱走没有意义。
现在的问题是，崔季年去哪儿了？
他独自追车，徒步行走，不会比马车更快。
然而追到现在，却不见人影。
两种可能，一种是崔季年发现追不上后，便往回走，并非走的原路，可能刚好错过。
第二种，便是马车上的人发现被人跟踪，干脆将他一起掳走了。
想到第二种可能，宋临晏咬住牙，在心中暗骂。
孟引玉这家伙关他什么事，至于让自己身处险地？真要有什么贼人，报官便是了，他一介男子，谁也不会指望他去擒贼。
明明大多数时间都谨小慎微，循规蹈矩。
偏偏有时候却如同失去了理智一般，全凭一股子冲动做事。
宋临晏深吸一口气，倒转马头。宋家去报官的人应当已经到了，她决定先去官府，将事态说明，让当地知县派人封路搜查。
孟家是容州大户，小儿子被贼人掳走，不是小事。
蹄声急促，两人很快纵马回到了集市旁的路口处。
此时，在簌簌风声之中，宋临晏却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呼唤。
与此同时，她看见了那个人，正站在一株柳树下。柳枝细长，叶子已凋零殆尽，而他一身青衣，正仰头望着她，棕褐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喜色。
一眼望去，他双颊微红，鬓边有些碎发，湿润而凌乱地贴了几缕在脸侧，是刚刚出了汗。
宋临晏停马，翻身下来，先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突突直跳的心跳这才缓缓平静。
想到方才的担忧，宋临晏的脸沉了下来。
见她神情，崔季年渐渐收了笑意，心中一紧，指尖在袖中颤了颤。
他从未见过她真的生气。做生意的人惯常以微笑示人，极少将情绪不加掩饰地宣泄在脸上，何况宋临晏对他向来温和。
此时宋临晏脸一冷下来，他的顿时惴惴不安起来。
“你怎么在这？”宋临晏问。
阿橘坐在高高的马鞍上，不敢自行下去，只好趴在马头上，着急地喊：“主子，你没事吧？”
崔季年说：“我……我没事。”
他伸手，悄悄地去够宋临晏的袖口，生怕宋临晏抽手离开，好在那袖角握进手心里，宋临晏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并没有动作。
指间牵着衣袖，崔季年顿时胆子大了些：“……我去追马车，拐了两个弯，还没追上，见越来越偏，便往回走，想着有个近路到集市口，就抄了近道过来。”
他着急想和宋临晏他们汇合，没想到刚好错过。
宋临晏暗叹了口气，来不及教训他，将马上的阿橘接下来，对着崔季年说：“上去，我带你去官府。”
阿橘问：“那我呢，主子？”
宋临晏：“你自己走回去。”
看着晏主子的冷脸，阿橘知趣地没敢吭声。
崔季年还未反应过来，宋临晏翻身上马，伸手将他拉了上去。她的双臂紧紧将他扣住，箍住了他的身体，两人贴得极近，崔季年的身子顿时一僵。
她拉起缰绳，转身骑着马儿往官府飞驰。
萧萧寒风从两侧掠过，他一放松便会贴上身后温热的躯体，而身后的人却一声不吭，只有微湿的呼吸声扑在耳畔。
崔季年紧紧咬着下唇。
他知道自己鲁莽了，可当时事情发生得太快，来不及思索太多。
何况……
在宋临晏的沉默中，他渐渐涌上一丝委屈，堵在喉咙里。
他是为了谁而涉险，还不是为了……她的未婚夫么？
说来奇怪，崔季年明明没拿走多少东西，床、桌子、凳子都照样摆在原处，可一进来，便觉得屋子里有些寂寥了。
她在靠着窗的案台上找了找，果然找到了一只眉黛。
小小的一只青瓷盒，打开后，青黑色的粉末碾成了硬实的固体，略有一些眉笔取用的痕迹。
俗话说，男为悦己者容。
化妆不是一件易事，若要化好，需得早起至少半个时辰，洗净后上膏、敷粉、抹脂、画眉……
宋临晏虽然不全然知晓世上男子化妆的流程，但知道这事费心费事。
妆奁中任何一物都需要银钱购买，非富贵人家难以支持，崔家不愿给庶子买这些东西，因此崔季年在崔家时，并不擅于化妆。
后来他嫁给宋远壑，恹恹于心，除了会扑些铅粉遮盖伤痕，平日里也少画妆容，没有练习的机会。
然而，除了宋远壑葬礼那几天无暇他顾，之后崔季年每次见她，都会尽力画上黛眉，抹上口脂，努力让自己显得年轻些。
水平一般，但她确实被这样笨拙的手法取悦了。
脑海中浮现出崔季年墨色清淡形如柳叶一般的眉毛，宋临晏微微一笑，将瓷盒收进袖里，对身边的下人道：“最近可有什么流行的黛墨？”
正巧这人也是个女子，闻言面露迷惘之色：“这……回主子，小人可能得问问自家夫郎……”
宋临晏点点头：“近日流行的黛墨，各买一个，送去崔季年那。”
下人连忙应下。
她袖里藏着眉黛回了自己的屋子，取了家里的账簿来看，点上熏香，那香味令人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宋临晏突然听见外面吵闹，将她惊醒了。
她拉门出来，却见不远处院子空地上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竟然是阿橘。
他被两个人牢牢地抓着手臂，见她出来，连忙高喊了一声：“晏主子！”
一个抓着他手臂的下人道：“晏主子，他鬼鬼祟祟，钻园子里的狗洞进来，恐怕是想行什么不轨之事。”
阿橘说：“我没有！我……”
宋临晏蹙着眉头：“你怎么在这？崔季年呢？”
阿橘瘪了瘪嘴，说：“我正想和您说呢……主子叫我找您，说只能和您说，急事！很急！”
门口的护卫惯于刁难人，不让他进来，说他已经不是宋家的人了。阿橘懒得和他辩口舌，想起花园里有个少为人所知的狗洞，便绕过墙，从狗洞里钻了进来。
没想到，宋临晏屋子附近的下人警惕性高得多，见他举止鬼鬼祟祟，马上抓了起来。
宋临晏让那两人放开手，说：“进来吧。”
阿橘进了屋，来不及掸衣服上蹭着的灰，马上连珠炮似的开讲。
原来下午去集市时，两人遇到了孟引玉，绕开后逛了一圈，将回家时，却又在距离集市口不远的岔路旁看到了他。
孟引玉站在路边，低着头，并没有看到他们。
阿橘正在奇怪他附近为何没有侍卫或下人跟着，只眨眼的功夫，后面冲过来一辆单马马车，马蹄蹬起烟尘。在经过孟引玉时，轿子里倏地伸出一只女子的手臂，臂上隐约可见刺青，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孟引玉被拉扯上了车。
他惊叫了半声，随后两声呜咽传来，似乎是被人捂住了口鼻。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马车掳人上来，也不停留，鞭子一挥便拐到了一条小道里，扬长而去。
阿橘目瞪口呆，正想和身边的主子说话，还未张口，却见他将油壶往自己手里一塞，急声道：“我去追，阿橘你去宋家找宋临晏……就说孟家小公子有危险。”
“切记，只能和她说！”
听完后宋临晏心里一沉。
崔季年没和阿橘解释，宋临晏却立刻反应了过来。
已订婚的男子被陌生女子掳走，这事传出去，于男子名节有损。
对订婚的女子来说也不是什么名誉的事。
一旦报官，此事恐怕立马人尽皆知。孟引玉毕竟是她的未婚夫，崔季年敢独身追上，却不敢直接让阿橘去报官。
一时间，宋临晏不知道该说他胆大，还是说他胆小。
她眉间冷凝成霜，立刻开门，叫来下人，让人去官府报案，另一边叫人牵来马，得知阿橘不会骑马后，一把把他扔上去，随后自己翻身而上。
“你指方向。”她简练地说，“握好绳。”
阿橘第一次上这样的高头大马，低头一看只觉得头晕目眩，吓得脸都白了，紧紧握着缰绳，握得手心发僵，感觉身边的风如刀子一样刮过。
他咽了口口水：“右拐！右拐！”
好在紧张之余，还记得路。
马蹄飞快，两人一会儿便到了孟引玉被掳走的那个道口。此时马车和崔季年都不见，小道夹在森森竹林之中，寂寂唯有鸟鸣声。
宋临晏：“他们往哪儿走了？”
阿橘喏喏道：“小的也不知道了……”
她急速想了想，勒住马，翻身下来，看了看路上的车辙。有一条在众车辙之上，看起来比其他的都新。
这条路人不多，马车更少。
想必这点时间里，又有一辆马车经过的概率很小。
可以赌一赌。
宋临晏上马，沿着车辙一路往前。两侧的竹林越来越密，她追着车辙，心里越来越烦躁不安，心上仿佛有蚂蚁在爬。
得快！
追上他们！
然而，没追多久，在一个岔路口处，宋临晏脸色阴沉着勒住了马。
那马骤然停下，不爽地打了个响鼻。
她看着路面，皱了皱眉。
马车上的人很是警惕，有意破坏了车辙痕迹，一片纷乱处，再也无法分辨那道印子驶向何方。
宋临晏坐在马鞍上，脸上乌云密布。
“怎……怎么办，主子？”阿橘小心翼翼地问。
“回去。”她当机立断道。
找不到方向，胡乱走没有意义。
现在的问题是，崔季年去哪儿了？
他独自追车，徒步行走，不会比马车更快。
然而追到现在，却不见人影。
两种可能，一种是崔季年发现追不上后，便往回走，并非走的原路，可能刚好错过。
第二种，便是马车上的人发现被人跟踪，干脆将他一起掳走了。
想到第二种可能，宋临晏咬住牙，在心中暗骂。
孟引玉这家伙关他什么事，至于让自己身处险地？真要有什么贼人，报官便是了，他一介男子，谁也不会指望他去擒贼。
明明大多数时间都谨小慎微，循规蹈矩。
偏偏有时候却如同失去了理智一般，全凭一股子冲动做事。
宋临晏深吸一口气，倒转马头。宋家去报官的人应当已经到了，她决定先去官府，将事态说明，让当地知县派人封路搜查。
孟家是容州大户，小儿子被贼人掳走，不是小事。
蹄声急促，两人很快纵马回到了集市旁的路口处。
此时，在簌簌风声之中，宋临晏却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呼唤。
与此同时，她看见了那个人，正站在一株柳树下。柳枝细长，叶子已凋零殆尽，而他一身青衣，正仰头望着她，棕褐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喜色。
一眼望去，他双颊微红，鬓边有些碎发，湿润而凌乱地贴了几缕在脸侧，是刚刚出了汗。
宋临晏停马，翻身下来，先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突突直跳的心跳这才缓缓平静。
想到方才的担忧，宋临晏的脸沉了下来。
见她神情，崔季年渐渐收了笑意，心中一紧，指尖在袖中颤了颤。
他从未见过她真的生气。做生意的人惯常以微笑示人，极少将情绪不加掩饰地宣泄在脸上，何况宋临晏对他向来温和。
此时宋临晏脸一冷下来，他的顿时惴惴不安起来。
“你怎么在这？”宋临晏问。
阿橘坐在高高的马鞍上，不敢自行下去，只好趴在马头上，着急地喊：“主子，你没事吧？”
崔季年说：“我……我没事。”
他伸手，悄悄地去够宋临晏的袖口，生怕宋临晏抽手离开，好在那袖角握进手心里，宋临晏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并没有动作。
指间牵着衣袖，崔季年顿时胆子大了些：“……我去追马车，拐了两个弯，还没追上，见越来越偏，便往回走，想着有个近路到集市口，就抄了近道过来。”
他着急想和宋临晏他们汇合，没想到刚好错过。
宋临晏暗叹了口气，来不及教训他，将马上的阿橘接下来，对着崔季年说：“上去，我带你去官府。”
阿橘问：“那我呢，主子？”
宋临晏：“你自己走回去。”
看着晏主子的冷脸，阿橘知趣地没敢吭声。
崔季年还未反应过来，宋临晏翻身上马，伸手将他拉了上去。她的双臂紧紧将他扣住，箍住了他的身体，两人贴得极近，崔季年的身子顿时一僵。
她拉起缰绳，转身骑着马儿往官府飞驰。
萧萧寒风从两侧掠过，他一放松便会贴上身后温热的躯体，而身后的人却一声不吭，只有微湿的呼吸声扑在耳畔。
崔季年紧紧咬着下唇。
他知道自己鲁莽了，可当时事情发生得太快，来不及思索太多。
何况……
在宋临晏的沉默中，他渐渐涌上一丝委屈，堵在喉咙里。
他是为了谁而涉险，还不是为了……她的未婚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