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就跟钉在了地上一样,站在那儿死活不带动一下的。启教的人自然没谁敢对陆泽发号施令,但都觉得站在他身边太傻了,都悄摸移到了沈忱身边,就剩陆泽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沈忱走到陆泽身边拉了拉他的手,语气像极了哄小孩儿:“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我们走吧。”

    陆泽任由沈忱拉着手,脚下却生了根,不动。

    “我不!”陆泽执拗地站在那里,垂着脑袋,像个五岁小孩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那样,就是不走。

    沈忱:“……”

    沈忱面对这样的陆泽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说他?那不行,人家是为了谁?打他?都这样难过了,哪里下得去手?打不得说不得,直接拖走?还拖不动!

    萧澈本来打算离开,看到沈忱这边发生的事,咧嘴笑了起来:呦呵,刚刚那个霸气狂傲的人怎么变成了个宝宝?哈哈!本来打算出口嘲讽两句,但看到陆泽望向沈忱的神情,一下子想到自己没能拿到琼叶碧心阿辰的身体要如何恢复的事,嘲笑不出来了。

    沈忱感觉到萧澈往这边看的目光,回看过去:“陛下,您还不走?”

    “这就走。沈忱,你为何一定要找琼叶碧心?拿来做什么?放心,我没有恶意,随便问问,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西泽也有不少珍奇药草,或许……可以帮得上你……”萧澈说道,语气倒是颇为诚恳。

    “多谢陛下。”沈忱表达谢意:“只是怕陛下的草药太贵,沈忱买不起……”谁知道你要开什么条件?坐地起价?我真买不起!

    “朕可以送给你。毕竟……多年来要不是你照顾阿浔,也许我们都没有再相见的这一天,这次若能帮上你,就当是对你的感谢了。”

    沈忱见萧澈说得情真意切,姑且先不说他到底是不是真心,人家话都这样说了,自己自然也要客气一些。

    “多谢陛下。”沈忱向萧澈行礼感谢。人家嘴上这么关心自己,自己当然也要礼尚往来。她缓缓开口:“不知陛下要琼叶碧心有何用?在下有几位医术高超的朋友,即使取不到琼叶碧心救人,他们或许能有别的法子。当然,陛下要是有难言之隐也可以不说,在下只是随便问问,没有恶意。”

    萧澈想着两年前沈忱出使西泽时阿辰竟与他一见如故。也是怪了,赫连辰向来眼高于顶,看上的人屈指可数,平日里除了自己和他的家人外他都很少与人交谈,偏偏与这个沈忱十分投缘,二人相谈甚欢,引为莫逆之交。如此……就算把阿辰的事情讲与他听也无妨,况且,这家伙跟个半仙似的神神道道的,身边的奇人异事又多,或许真能有什么办法。

    萧澈:“是阿辰,他被人下了毒,这毒极其霸道,使中毒者身体不断衰竭,太医们束手无策,猜想琼叶碧心或许可以解毒,朕这才不遗余力地要得到这株药。”

    “赫连……中毒?”沈忱皱了皱眉:那家伙精得跟只猴似的,谁能给他下毒?除非……

    沈忱看了看萧澈,但眼见萧澈急得跟要抹脖子了似的,显然不是他。那是谁?这么能耐!

    有没有可能……

    沈忱暗暗思忖着,抬眼看着萧澈:“陛下,您能不能跟我详细说说他的情况?

    萧澈嗯了一声:“他被宇文霜下毒后一直昏迷不醒,气若游丝,太医给他把脉发现他身体有衰竭之势。”

    沈忱:“陛下确定赫连中毒了吗?”

    萧澈一脸痛苦:“宇文霜将毒下到了阿辰爱吃的糕点里,他吃了。”

    沈忱:“吃了多少?”

    萧澈:“还好吃得少,就咬了一口。”

    “一口?”沈忱怀疑道:“明明是他爱吃的糕点,却只吃了一口?”

    不知道萧澈是不是急得脑子不好使了,他摸了摸鼻子看着沈忱认真推测着:“可能宇文霜手艺太差?做得不好吃?你也知道的,阿辰嘴很挑……”

    嘴很挑?神他娘的嘴很挑!沈忱无语地看着萧澈,皮笑肉不笑了一下,缓缓说道:“所以陛下是因为糕点中有毒推测赫连中了毒?”你并没有亲眼看到赫连吃下那些毒糕点,对不?

    萧澈点头:“阿辰身体一向很好,就是吃了宇文霜送去的糕点才昏迷不醒的!”萧澈情绪一下子激动了,激动完了又十分挫败:“他每日只有两个时辰是清醒的,身体越来越差,太医们却毫无头绪。这样下去,我不知道阿辰的身子可以撑多久……”

    沈忱听了之后心中了然,成竹在胸:这病,她能治!

    但为了更加确定,沈忱走向萧澈,在他的耳边轻声问道:“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而且吵得很厉害?你是不是伤他了,或者你做了什么让他以为你不信任他了?就是你们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才让别人钻了空子,有没有?”

    “你怎么知道?”萧澈大吃一惊,这事儿他可从没跟这里的任何人说过!

    沈忱当然知道。她已经把事情猜出了个大概:赫连辰并没有被别人下毒,他确实是被下了药,只是下药之人——正是他自己!

    至于被下了什么药,沈忱也很清楚——离魂散,沈忱给的。

    赫连辰与沈忱一见如故,在沈忱心里是将赫连辰当朋友的,但萧澈可不是她的朋友!而且还欺负赫连了是吧?才不会把真相告诉你!沈忱心里想着,便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我当然知道,很好猜啊!赫连为人谨慎,别人对他下手是很难的,再加上你对他的重视,必定也在尽力保护着他,但他还是被人害了。很有可能……一来你们关系出现了问题,两人脾气都大,谁都不让谁,这才让他人有了可趁之机;再有,这人能得手,说明赫连没把这人当回事儿,轻视了这个人才会遭了毒手。我说得对吗,陛下?”

    萧澈不得不承认沈忱的头脑确实好用。

    萧澈:“沈相聪明过人,一叶落而知天下秋,佩服。”确实如他所言,他与阿辰自小一起长大,即使有不愉快,也会很快过去,就只是这次……

    这是他们有生以来吵得最厉害的一次。

    以前他们闹不愉快了,过个两天其中一人必会向另一人服软,给个台阶下,另一人就会麻利儿地顺着台阶下来。但这次,二人谁都不退让,甚至还大打出手……

    沈忱看着眼前快要碎掉的萧澈,觉得他这个样子好眼熟,忍不住往一边的那抹红色瞥了一眼,却正对上陆泽望过来的眼眸,四目相对之即,陆泽压着难受的心情冲着沈忱嘴角轻扬,笑得勉强,但那淡淡一笑,当真应了那句“鲜衣怒马少年郎”。他光彩夺目,他魅惑众生,沈忱当即心跳漏了一拍,一时心乱,赶忙把眼神移开,告诉自己正事要紧!

    沈忱暗自思索着自己的计划,可想正事之余还是忍不住暗暗感慨:陆泽真是生了副绝好的皮相!

    赫连辰的身体根本没事儿,要想让他恢复如初把离魂散停了就好。赫连会用这药必定是处境十分艰难,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这样做的。要么是萧澈像当年的褚渊对傅珩一样对他动了杀心,要么就是有种情况让他非死不可或者非消失不可,逼不得已才用了这药。眼下看萧澈这个样子……必定不会是第一种情况,甚至他很有可能都不知道这些事情。既然他不知道……嘿嘿,那自己是不是可以趁机敲个竹杠?沈忱眼睛一眯,抬头,贪婪地看着萧澈:好大只肥羊!

    贪婪的眼神也就露出了那么短短一瞬,就被陆泽逮到了,他一看沈忱那个表情就清楚她又要折腾事儿了,刚刚还是勉强冲她笑,现在是真得想笑,眼睛也同步瞥向萧澈,想看这个倒霉蛋能有多倒霉。沈忱此刻已经神色严肃地看着萧澈:“陛下,实不相瞒,您说的这些症状在下见过,而且,我能治。”

    “果真?”萧澈喜出望外。

    沈忱点头。

    “那你随我回去!”萧澈一把抓住沈忱的手。

    “陛下,我当然可以同您走,但是,我们是不是……谈谈条件?”沈忱说得十分坦诚。

    “你和阿辰不是互相视对方为好友吗?你救他还要谈条件?”萧澈压着火:这人怎么这么市侩!他哪里把阿辰当成好友了?若是好友,现在不是应该担心他的身体如何了吗?要是有方法救肯定救啊!可这厮竟拿阿辰的性命跟自己谈条件?呸!根本没心!真不是个东西!

    沈忱搓搓手笑笑:“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我劳心劳力的,谈个条件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一边的沈容很想让沈忱去西泽,这样他便可以和她多呆几日,连忙在一边帮腔:“就是就是,人家辛苦半天,你付点儿报酬,应该的!”

    “你哪边的?”萧澈冲着沈容咆哮:这小子怎么回事儿?沈忱是“亲兄弟明算账”,你小子是专坑自己兄弟!帮着外人敲自己亲哥的竹杠,怎么这么拎不清!而且,这个沈忱是个好打发的主,还付“点儿”报酬?付“点儿”报酬能打发了他?

    沈忱微笑着,和颜悦色地看着暴跳如雷的萧澈,不说话,等。

    萧澈吼完沈容,看向沈忱:再有火气也得憋着,毕竟这厮能救阿辰……

    萧澈强挤出个笑:“沈相想要什么尽管说,朕能给的一定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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