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忱:“本来想要西泽几座城,但是咱们两国之间隔着个繁殷,即使您给了我们城池,天高路远的我们也不好管理。这样子好了,我也不为难陛下,给点儿东西、钱财什么的意思意思得了,我就随便要点儿,您就随便给点儿,陛下意下如何?”沈忱说得颇为义气随和。

    给点儿东西和钱财?那简单啊!萧澈心里乐了,沈忱也没让他摘星星捞月亮啊,只要东西和钱,这容易!

    “战马五十匹。”沈忱笑着说道。

    西泽的马、北漠的铁,那是在九州出了名的。西泽战马不仅壮硕,而且相传可以日行千里,能不能日行千里沈忱不知道,但是上次她出使西泽时看到过西泽的马匹,确实比东离的马好太多了!沈忱想从西泽引进优良马匹,然后让这些马繁衍后,将其用到军队中去。她早就惦记上人家的马了,可是没有合适的时机要,如今……天赐我也!沈忱心中狂笑,面容上也笑意尽展,压都压不住。

    沈忱不仅要马,还要钱!现在东离扩充军队,国库中大量钱财用于军队支出,很不够花。沈忱经常看见户部尚书急得揪头发,真怕他哪天变成个秃子。而且那老头儿不知得了什么毛病,一见到沈忱就捶胸顿足、仰天长叹,叹完了天再看着沈忱,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地叹气。沈忱被叹得心里发虚,她知道人家为啥这样,硬着头皮笑着跟张尚书打招呼,张尚书斜睨着沈忱,估摸着是念及他毕竟是东离丞相,只得拱拱手跟沈忱打个招呼意思意思,然后摇着头背着手叹着气离开,叹气叹一路。

    “还有……嗯……陛下给一百万两好了……”沈忱皱着眉想着,觉得这个数也没有太过分。

    “一百万两?”萧澈觉得还可以接受。

    沈忱抬脸笑着看着萧澈:“嗯,就一百万两黄金!”

    “什么?黄金?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萧澈瞬间暴躁了,一百万两黄金就是要西泽整整一年的收入,西泽一年内啥都不干,就攒钱……给他?他哪来的脸!

    沈忱面对着快要喷火的萧澈一脸的从容,她微笑着看着萧澈:“难道在陛下心中,赫连还不值一百万两黄金?”

    一句话噎得萧澈由暴躁转为平静,别说一百万两黄金,只要能救阿辰,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付!只是……萧澈看着沈忱那张脸,恨不得手撕了他:这家伙用这样的方式坐地起价跟地痞混混有何区别?九州还盛传东离沈相光风霁月,霁月个屁,就他?呸!

    “沈忱,你们东离穷成这个样子了?要逼着堂堂一国丞相这般趁火打劫?”萧澈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看着沈忱。

    沈忱一听这话心里有底了:萧澈这是答应了!因为是被迫答应所以心有不甘,只能逞些口舌之利了。

    沈忱温和地笑着:“这跟东离穷不穷没关系,谁跟钱这种东西过不去啊?多多益善嘛……”

    萧澈看着掉进钱眼儿里捞都捞不出来的沈忱:真想拿金子砸死他!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成交。只要你能治好阿辰,你说的,朕都全力以赴办到,还有别的条件吗?”

    “没了没了,我也不是个贪心的人。”沈忱这样说迎来了萧澈一记白眼,她假装没看到。

    萧澈:“那就请沈相随我回西泽吧。”

    “好说。”沈忱微笑着点头:“但要请陛下先立个字据,免的到时候翻脸无情不认账!”

    “你……”萧澈指着沈忱气得说不出话:这厮太得寸进尺了!

    “我?”沈忱也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怎么了?奥……”沈忱点点头:“我这个人想得比较齐全,陛下也这么觉得?”

    萧澈看着沈忱,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写!”

    “老衲去拿纸笔!”灵泉寺的住持突然插进话来,沈忱一愣,看向住持,心中了然:好歹二十几条人命葬送,就是出家人再怎么四大皆空,也恨。

    沈忱:“多谢。”

    住持摇了摇头,看着沈忱说道:“能否请公子随老衲一起去取纸笔,老衲怕走出这个院子没命回来。”

    “好。”沈忱答应了,走到陆泽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你和我一起吧,我武功不好……”

    陆泽看着她:这家伙怎么一点儿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的毒?生气地甩开沈忱的手,不想理她,潇洒转身,刚抬起右脚,心里却实在担心着她的安危,又把脚放下,来了个原地踏步,转过身看着沈忱:“走吧。”

    沈忱看着陆泽无奈的样子,忍着笑,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沈忱和陆泽两人一左一右护着住持,其余的人则是在沈忱和陆泽身边保护着沈忱。一堆人浩浩荡荡的,如此大的阵仗,就是为了去取个纸笔。

    沈忱和陆泽随住持进了一个房间,其余人在屋外守着。

    屋内光线十分暗,看着像是间书房,架子上全是书籍。沈忱没看清路,脚下绊了一下,还好陆泽手快,她直接扑进了陆泽怀里。沈忱感激地看着陆泽,但是光线太暗,她也不知道陆泽有没有看到自己感激的目光。

    房间内竟别有洞天!

    住持转动了一个烛台,一道暗门被打开,刺眼的光亮一下子泄进昏暗的房中。沈忱被亮光刺得眯起眼睛,还未来得及抬手挡光,陆泽已经挡在了她前面,沈忱以为他在给自己挡光,刚要道谢,不经意间却看见陆泽的手已经摸向了腰后的弯刀。

    进了光亮之地,陆泽在确定周围是安全的以后才把手从刀柄上移开,他始终走在沈忱前面,隔在住持和她之间。

    暗门后面,竟是一个花园。沈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实在难以想象北漠境内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北漠十分干燥,越往西北,越是一片荒芜,沈忱他们到琼林需要穿过一片沙漠,一路上吃了不少沙子,所以当她踏入琼林时十分震惊。琼林并不是一片干涸之地,它是荒漠中充满生机的一座孤城,与东离别无二致。而眼前之景更是生机盎然,四处长满奇花异草,色彩斑斓,让人觉得此处不是在北漠,更像是到了南庭。

    住持取来一盆长相十分普通的……绿叶子花?住持说是花,可是沈忱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全是绿叶子,一片花瓣都没有!

    沈忱揉了揉眼睛:难不成自己的眼睛连在光线这么充足的大白天里也看不清了?

    “别揉了,我也没看见!”陆泽看沈忱揉眼又眯眼,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出言提醒自己也没看见花。

    住持笑了笑:“这盆花叫‘莲姝’,乃我寺收藏的各种花草中最为珍贵的奇花。呃……对,现在花还没长出来。”住持看着沈忱和颜悦色地解释着:“莲姝的珍贵,贵在它的叶可解百毒,花却可制百种剧毒。它几十年乃至上百年才开一次花,很多人一生也见不到它开一次花。刚才听闻沈施主身中剧毒,老衲愿将此花赠予施主,愿此物可以帮助施主解除体内之毒,以此报答施主今日解救本寺之恩。”

    沈忱听着听着,听到最后一句……

    我老天!这么名贵的绿叶子花要送给我?这是撞了什么大运!可这样不太好吧,其实自己原本要干的事情和萧澈已经做了的事情没两样,只是阴差阳错的,萧澈成了坏人,自己却成了善人?

    这……太受之有愧!根本没脸要。

    “多谢住持。”沈忱向住持行了一礼:“只是……这株花太过珍贵,沈忱受不起。我确实身中剧毒,您要不给我几片叶子吧,我让朋友看看能不能解我身上的毒。”

    “施主不要?”住持十分吃惊。“莲姝”珍贵且稀少,整个九州不会超过三株,这也是江湖中人争抢的宝物之一,谁会把到手的“莲姝”往外推?

    “我要它的叶子。”沈忱说得十分坦诚:“您不是说叶子可解百毒,花可以制百毒吗?我只想要叶子。”自己又没有一统江湖或是雄霸天下的打算,制什么奇毒?何况……自打沈忱知道了“玉碎”的存在后,她很厌恶东离皇室的这种做法,也讨厌制毒害人的人。

    住持盯着沈忱看了一会儿,心中了然:如此,这盆花倒是可以放心地交到这少年手中了……

    “施主慈悲,菩萨心肠……”住持神色温和地看着沈忱。

    沈忱闻言耳朵开始变红,心里想着:要是我早来一会儿,比萧澈来得早的话,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施主拿着吧,你要想制出解药,也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的,老衲是可以将叶子给你,但是干枯的莲姝叶药效十分低,根本不能和新鲜取下的莲姝叶的药效相提并论。施主宅心仁厚,不生害人之心,是‘莲姝’的最好归宿。”住持将莲姝递给了沈忱。

    “我……”沈忱越听越惭愧,根本不好意思接。

    “我很好奇,秃……住持……”陆泽话还没说完,沈忱轻咳了一声又“嗯”了一下,强行把笑压在了喉间,抿着嘴看着陆泽:她敢拿萧澈的项上人头打赌陆泽原本一定是想说“秃驴”,但是人家刚送了花花他不好意思叫出口了,临时改口叫了“秃住持”。笑死,天底下哪有不秃的住持?这一天天的,迟早有一天被他笑死!

    陆泽看沈忱迟迟不接花,知道这丫头的蠢病又犯了,接过花一把把“莲姝”抱在怀里,冷冷地盯着住持:“既然你有这样的宝贝,为什么不给萧澈?就算没有琼叶碧心,给了他这个东西也许能避免那些僧人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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