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了,眼神中透出一股狠戾:“第一,他要的那个琼叶碧心本寺确实没有,老衲没有说谎;第二,施主也说了,他没有得到琼叶碧心得到此物或许可能放过本寺,但也可能得到了他也不满足,还是滥杀无辜;第三,最重要的是……老衲绝对不会将莲姝交到他这种人手上!他为满足一己私欲不择手段草菅人命,莲姝要是落到他的手里岂不成了祸害?老衲就是眼看着灵泉寺被屠灭,也绝不将莲姝交给他这样的人祸害苍生。沈施主……”住持看向沈忱:“老衲需要施主答应一件事。”

    沈忱:“请讲。”

    “莲姝是福也是祸,能造福苍生也能祸害天下。所以,如果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宁可毁了它也决不能让它落入奸邪之人手中!”

    “沈忱明白。只是……我……”沈忱结结巴巴地说着,心里忐忑:其实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好了,知道了!”陆泽赶紧打断沈忱的话,他怕她不好意思着不好意思着就把这盆绿叶子还回去了。

    陆泽:“我家这位是天底下最良善慈悲的人,杀个人比杀她自己还痛苦,你交给她就对了!”

    “我……”沈忱看着陆泽:我才不是……

    住持看看陆泽,又看向沈忱。自己年近七十,在这寺里也算是看尽人生百态了,这二人打的哑谜自己也能猜到几分,看着这位沈公子的神情……奥,他好像是东离国的丞相?他就是那位十八岁拜相的丞相啊!果然丰神俊逸气度不凡!只是……年纪轻轻的就处在那么个水深火热的位置上,必定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苦处。

    “老衲知道,一个身中剧毒千里迢迢来寻解药宁可得不到解药也不愿动杀戮之心的人,当然仁善慈悲,善哉善哉……”住持看着沈忱温和地笑了。

    沈忱倏然间觉得眼前这位高僧是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的。他知道自己手上沾着很多人的血!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许多杀戮!但他更愿意相信自己是逼不得已而为之,更愿意相信自己是仁善之辈!

    沈忱对着住持行了一礼表示感谢,三人便一起走了出去。

    萧澈立好字据,内容大概是只要沈忱可以治好西泽丞相的病症,西泽愿意给东离黄金一百万两,名驹五十匹……沈忱看后很满意,把字据交给了顾九州让他揣好。

    沈忱觉得这次去西泽委实没必要带这么多人,来琼林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再加上从琼林回东离的时间,沈忱不想耽误过多的练兵时间便让顾九州和陆羽先带着沈家军十八人回去,还有凌虚邈,也一并回去。

    在沈忱拿出莲姝的一瞬间,凌虚邈激动得差点儿厥过去,自告奋勇帮沈忱照看着莲姝,哆哆嗦嗦地接过去后就跟抱的是自己媳妇儿一样小心翼翼的。陆泽看他那副样子嫌丢人,打发他赶紧回侯府研制解药。莲姝过于珍贵,陆泽想让天罗十二刹护送,可是沈忱觉得实在没必要再麻烦十二位门主了,太大材小用了,用自己的人足够了。

    陆泽没有反对,一是他觉得这些人保护确实可以了,二是这样以来真是少了好多碍眼的。

    就这样,人马分成两拨,一拨是沈忱、陆泽他们随萧澈一同回西泽救人,另一拨人则带着字据和莲姝回东离。

    顾九州有些放心不下沈忱,虽然他知道陆泽武功高强定能保护好师父,但是这个人的性情太过阴晴不定,情绪也是千变万化的,他虽然不会允许别人伤害师父,但是他自己……会冷不丁地伤到师父的!在启教,他又不是没做过伤害师父的事……

    “师父,弟子不放心您……去西泽。”顾九州满脸的担忧。

    沈忱看着顾九州心里满是欣慰,满目慈爱地看着他:孩子长大了,知道担心师父了……

    沈忱笑着拍拍顾九州的肩膀:“九州放心,有容容在呢,西泽的人要是对我怎样,他是不会答应的。”

    顾九州支吾着:“我不是说这个……”

    “嗯?没事的!就算呃……容容做不了主,陆泽的武功,你不是见过吗?不会有事的!况且,为师轻功也不错,真要有什么不测我们‘走为上计’。以我和陆泽的武功,逃跑,绰绰有余!”沈忱说得一脸自豪。她是真的对自己的轻功很自信,毕竟得陆泽亲传,加上这几年的被迫成长,她的轻功太拿得出手了。

    “我也不是说这个!”顾九州纠结地看着沈忱,话在嘴边,就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他是想说西泽可不是东离,就怕你说的这两个人一个变狼、一个变虎,到时候你前有狼后有虎,身子骨招架得住吗?

    “嗯?”沈忱看着顾九州:这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我……师父,要不您带上我吧!”顾九州虽然知道自己跟着也没什么用,但还是觉得跟在师父身边、他能看见要好一些。

    沈忱:“那谁进宫和陛下说清楚这里发生的情况?只有你!十分清楚该怎样说。”

    顾九州:“可是师父,您身边的人太少了!”顾九州觉得自己这么说,以师父的聪明总能听出自己的意思了吧。

    很可惜,沈忱难得实心眼了一回,她没听出来顾九州的话外音。

    “陆泽以一敌百,放心了!”沈忱心里暗想:这孩子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跟二哥一样,有老妈子属性?

    顾九州:“师父,可是……”就是你说的这个人才可怕啊……

    顾九州还没说完就被陆泽打断了,他实在没耐心了。这小子到底要干嘛?来来回回瞅自己,你怎么就不敢对忱儿直接说你担心的就是我陆泽呢?

    陆羽很有眼力见儿的把顾九州拽走了。

    看着九州他们出发上路后,沈忱他们也准备出发。

    沈忱再次向住持道谢,临别之际,住持又取出一物赠予沈忱——一个木制盒子。

    住持:“沈相,这是一串佛珠手串,已奉在佛前七七四十九日,愿它可以保佑你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沈忱盯着盒子,这次倒是一点儿都没推拒,十分干脆利落地谢过住持后将佛珠收下了。

    他们一行人离开了灵泉寺,向西泽出发。

    是夜

    沈忱敲了敲陆泽房间的门:“陆泽,你睡了吗?”

    陆泽:“没有,进来吧,门没锁。”

    “奥。”沈忱推开门……

    “陆泽,你……啊呀!你怎么……”沈忱急忙转过身去。他在沐浴,怎么还让自己进来?

    陆泽看着沈忱的背影轻笑,语气轻佻:“你又不是没见过……”

    一句话把沈忱噎得沉默了。她暗自腹诽:是我想见吗?分明是你……太不知羞!

    “哗啦”一声,沈忱听到背后的动静吓了一哆嗦。她可不敢看美人出浴,连忙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这个小东西送给你,你慢慢洗,我不打扰了。晚安!”说完赶紧冲出房间,急火火的竟没忘记给陆泽带上门。

    陆泽看着冲出房间的白色影子懵了:我这么吓人?她怕我怕成这样?想到这不由眉头微皱,气呼呼的把手中的布摔进浴桶,水花溅了一地。他立刻穿好衣服想找沈忱兴师问罪,还没冲出房间眼睛扫到了桌子上的东西,忽然人就冷静了,怒气也消了下去。

    那是住持送的木质盒子。

    沈忱回到房间后熄掉蜡烛赶紧钻回被窝,实在太冷了!沈忱刚刚沐浴完后一个箭步冲进被窝里,裹好被子,好不容易把被窝暖好了,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把手串送给陆泽。她想今日就送给他!自己还编了一堆瞎话哄他呢,比如:只要你戴着这个宝物妖魔鬼怪都不敢近你的身!如此之类的,这样他晚上就能睡个好觉了。一想到这儿,沈忱迫不及待地爬起来穿好衣服去给陆泽送手串,临走时还不忘把被窝盖好,希望自己回来的时候被窝还是热的。但是现在的天儿实在太冷了,北漠的十一月要比东离的十一月冷好多,沈忱送完手串回来被窝早凉透了,她只能脚上蹬着个暖手炉,怀里再抱着个暖手炉,哆哆嗦嗦的,尽最大努力暖着被窝。

    一个人影晃了进来。

    “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睡了?可是累了?”陆泽在一片漆黑之中准确无误地坐到桌子边的凳子上,沈忱十分佩服他的好眼力。

    “我……嗯!”沈忱的牙不住打着颤,她能说一个字不想说两个字。

    “你是在抖吗?哪里不舒服?”陆泽忙走到床边去摸沈忱的额头。

    “你眼睛……这么好?”这乌叽吧黑的环境陆泽竟然可以完全不受干扰,还能看见她在抖?还能准确无误地摸到自己的额头?他什么眼啊!

    陆泽听出沈忱的牙齿在打颤。

    身体还在抖……

    她怕冷啊!自己怎么把这个忘了?等等,来了北漠的这些时日,她晚上……

    陆泽拉开被子。

    沈忱大惊,这里不是启教,他也敢?连忙一把抱住被子:“你干嘛?”声音万分惊恐,就跟猫被踩了尾巴一样。

    陆泽一听沈忱这声音忍不住闷笑了一声,凑近沈忱的耳垂声音蛊惑地说道:“你猜。”

    沈忱跟炸了一样吓得往床里面挪了老大一块,揪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脸戒备。

    陆泽直接笑出了声:“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还是……”他倾下身鼻尖都快碰到沈忱的鼻尖了:“宝儿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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