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为什么会有这道赐婚圣旨,晏离也不知道,她猜想可能是路皎在背后助推,毕竟太子也算是她名义上的亲哥。

    不管怎样,嫁给太子对她而言十分有利。

    毕竟她本来就要去王都,借助太子妃的身份,可以更好地调查一些事情,也方便任务的推进。

    因此她答应得格外爽快。

    刘公公看着面前不卑不亢,镇定自若的貌美女子,心中油然生出几分好感,怪不得太子殿下会看上这女子,不惜冒着怒触圣上的风险,顶着嘲笑也要将她娶走。

    他心知太子看似温润纯良、软弱无害,实则城府颇深。

    他从不与兄弟争先比优,但圣上交给他的事,虽未见什么过人之处,却也从未有过需要批评指摘的地方。

    一次这样倒还好,次次都如此就并非巧合了。

    太子对度的把握堪称完美,这才是他身上最恐怖的地方,多一分会引来猜忌与忌惮,少一分会被骂昏庸无能。

    而他恰好踩在中间,凭借嫡子身份,行稳致远,从最不受宠的皇子跻身成为皇太子。

    刚开始刘公公以为娶平民女子也是太子的藏拙之计,但看到本人,忽然觉得兴许太子真的有几分心仪这女子。

    毕竟左右都是娶妻,像宋离这样的出身,那简直是多如牛毛,一抓一大把,何必挑她呢。

    “这些是宫中下的聘礼,抬进去吧。”刘公公吩咐道。

    一车车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被大红箱子装着,卸下来抬进府中。

    “多谢公公,这点赏钱请公公笑纳。”宋员外忙赶着上去讨好刘公公。

    刘公公点点头,“太子娶妻是大事,诸位好生准备着,莫要怠慢了皇家威仪。”

    “是,鄙人明白,多谢公公提点。”

    因太子的婚事需要在三日内完成,宋月微的婚期便自然而然被挪到了后面。

    晏离大婚当日,宋月微气得在房中乱摔东西。

    “她凭什么可以嫁太子!”

    叶夫人见到屋中狼藉,当即甩了她一巴掌。

    “放肆!谁教你这么妄论太子和太子妃的?”

    这是叶夫人头一回打她,宋月微真心实意地难受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叶夫人语气才软下来了些,“月儿,木已成舟,如今该学着聪慧些,同未来的太子妃交好。”

    “你马上就要出嫁走了,但你弟弟还小,倘若得罪了她,你让宋家将来如何自处?”

    “是,”宋月微哭道,“女儿知错了。”

    叶夫人拍拍她的肩膀,小声道:

    “好女儿,莫要难受,她宋离嫁得太子未必是好事,我可听说,那太子身体有疾,别看她现在风风光光的,等太子倒了,她的结局指不定有多凄惨。”

    青萍城与王都相隔不算太远,但婚礼当天不便奔波劳碌,晏离便携嫁妆提前被接去王都,安置在一处宅院中。

    大婚当日,天色未亮,晏离便被叫起来梳洗。

    妆娘边为她开面,边感慨:

    “太子妃大人真是肤如凝脂,都不必如何绞面粉饰,是民妇遇见过最美的新娘子。”

    铜镜前的女子风冠霞帔,火红嫁衣衬得肤色如雪,显得无比明丽贵气。

    晏离眉浅唇淡,似乎脸上常年积攒着不化的霜雪,连本该温柔缠绵桃花眼,也时刻透着疏冷。

    点完妆之后,额心平添一抹金钿,唇色也鲜活起来,仿佛沉静的冷泉忽被绯色落花点缀,水波漾出浮光,张扬而动人。

    红袖站在她身旁,也被自家小姐美得失神片刻,感觉周围一切仿佛都失了颜色。

    但随即她又开始感伤。

    待妆娘离去后,红袖压低了声音,小声问她:

    “小姐真的要嫁给太子殿下吗?”

    “自古无情帝王家,何况小姐与那位大人都未曾见过,小姐在王都没有父族撑腰,奴婢怕小姐受委屈。”

    “小姐若是不想入这龙潭虎穴,奴婢可以替小姐作掩护。”

    红袖心中清楚自家小姐的实力,虽然外面包围了许多宫中侍卫,但如果她想逃的话,也许没人能限制她。

    “不必。”

    在去王都之前,晏离有问过路皎,赐婚的事情是否跟她有关。

    但路皎否认了。

    晏离想了很久,最终只想到唯一一种可能。

    那就是这件事可能和多年前失踪的祭生有关。

    如果是这样,那她就更要去了。

    毕竟是给她平添助力的事,不去白不去,唯一的风险就是不知道这个太子好不好应付。

    如果他不听话的话,晏离不介意杀了他。

    毕竟太子只是一个反派,迟早要死,死了说不定男主还能早点登基。

    红袖却觉得小姐是在强颜欢笑,心中更难受了。

    “吉时已到,请太子妃移步启程。”

    女官的声音在外响起。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锣鼓喧天,唢呐齐鸣。

    太子娶亲,与民同乐,周围的百姓都出来围观,长街人声鼎沸,万人空巷。

    八名銮仪卫抬着朱金木雕花轿,花轿装饰极尽繁复,四周罩着正红色的绫罗帷幕,刺着麒麟织金纹样,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晏离顶着盖头,拿着团扇上了轿子,接亲队伍从旁经过,新郎却并未现身。

    围观百姓本盼着今天出来,一睹太子娶亲的姿态,有些人还从未见过太子容貌,等了大半天,最后却落了个空。

    “结婚这样的大事,太子殿下却不亲自前来,莫不是不满这份亲事?”

    “听说,那位身子不太好,怕是不便骑马接亲。”

    “哪有娶媳妇不来接的,八成是看不上这新娘子呗,毕竟是商贾女。”

    下轿之后,晏离在礼官的牵引下往前走。

    红绸牵巾的一头被送到她手中,另一头被另一人握住,应该就是太子汴栖辞。

    “宋姑娘,可方便继续走?”

    一道温润优雅的声音传来,吐字含着几分气,显得有些文弱。

    已经要成亲了,他喊得却是宋姑娘,听上去像是个十分拘礼的人。

    晏离轻轻点头,感觉到头上的凤冠也跟着颤动起来,简直是十分沉重的累赘。

    隔着盖头,看不清面前的人,但能感觉到对方与自己就只有半臂的距离,一股清凉微苦的草药香弥漫在周围。

    汴栖辞走得非常慢,几乎一步一停顿,跨过火盆马鞍,从正门走到天地桌的路,仿佛走了大半辈子。

    在殿中完成拜堂仪式后,晏离便被送去了太子府,在婚房一直等到天色沉寂下来。

    中途只来过送合卺酒的婢女,没有说过话,放下东西后便匆匆离去了。

    屋里的熏香熏得她头昏,昏昏欲睡时,忽然听见开门声,令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随着门被推开,她感觉到有冷风灌入屋子,吹得房里的龙凤花烛烛火摇曳,光线忽明忽暗。

    远处似乎飘来了一股极浅的血腥味。

    她听到深深浅浅的脚步声,以及硬木轻敲地面的声音,嗒,嗒,嗒。

    晏离莫名感受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她攥紧手中拳头,随时准备起身。

    “别怕。”

    男子温柔的声音响起,声音被拉得缓慢绵长,轻弱的尾音泯散在寒风中。

    他站定在她面前,似乎正在盯着她看,有种被注视的感觉。

    她垂下眼帘,看见了垂在地上的正红衣摆,还有正抵在地面上的、形状轮廓似拐杖的东西。

    正当晏离按捺不住,想要甩开盖头起身时,眼前的盖头忽而被挑飞。

    红艳的盖头轻盈跃起,在空中打了个旋,又落下,扫飞了案边的两瓢酒,恰好落在晏离脚边。

    浓重酒气弥漫开来,溅起的酒花濡湿了她的裙摆,她仿若未见,直直看向面前的人。

    “可惜了,没能喝上合卺酒。”

    他语气间的嘲讽愈发浓烈,先前的话语里的伪装出来的一层温柔,顷刻便被狠狠揭开。

    时间好像定格在了此刻。

    男子嘴角牵着笑意,自上而下望着她,表情看似温和,漆黑的眼底却带着冰冷的审视。

    他一身大红婚袍,高大的身影几乎淹没了面前的烛光,可是晏离仍然看清了他的容貌。

    这张脸,是闻梧。

    可是好像又全然不像那个人。

    他左手握着一柄剑,右手拄着拐杖,刚才挑飞红盖头的,正是那把剑。

    闻梧虽然来自现代,却能将古代的礼数做到尽善尽美,从来不会做出这样粗鲁失礼的举动。

    也不会露出这样不和谐的神情。

    闻梧笑起来的时候,眼神也是干净清澈的,没有半分恶意。

    可是他们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闻梧的左耳垂上有颗暗红色的小痣,连当时那个少年祭生耳上都没有那颗红痣,却在他耳上出现了。

    真的是他吗?

    晏离急不可耐地想去探查汴栖辞的记忆,然而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面前的人不可能没有记忆,但她就是获取不到任何信息。

    难道是她的异能失效了?

    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般掌握异能的人,几乎不会再出现失去异能的情况,学习是不可逆的过程。

    而且她最近也没有遇到什么意外状况。

    多次尝试之后,晏离最终确定,她的异能确实是对汴栖辞失效了。

    “太子妃在想什么,”他声音轻柔和缓,“怎么看着我在发呆?”

    随着他的动作,冰凉的剑尖抵上了她的下巴。

    “是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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