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久安的亲友团,坐一个桌子也是坐不下的。

    内堂中,摆了三桌酒席,杨久安坐在中间的主位上,右手边坐了许知秋,左手边是祁无疾,桌上还有凤十三,赵筠韵,祁隆生,小宛,阿凌,闽一,闽二。正好十个人。

    杨久安看了一眼,对阿凌道:“你去小孩那桌,帆歌坐下。”

    门口院中摆了许多酒席,其中有一组少年兵,杨久安怕影响他们发育,从来不让他们喝酒。

    阿凌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端着碗溜到旁边,挤进了暗卫那桌。帆歌也犹犹豫豫地坐下。

    门口那群小兵其实还挺想阿凌坐过去,见他不来,悻悻然将给他留的位子占满了。

    内堂中,右手边的席面是杨久安亲自培养的精锐心腹,左手边是皇家暗卫中跟着她出来,实力最强,也最为忠诚的一批人。

    无论是堂内还是院中,明灯高悬,亮如白昼。

    杨久安率先站起来举杯,众人立刻跟随,杨久安道:“多谢你们为我接风洗尘。”随后一饮而尽。

    杨久安饮过酒后,道:“人生聚散有时,唯不忘今宵,家宴,无需拘束,开席。”

    话音才落,众人便开始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推杯换盏。

    杨久安落座,向众人道:“正式向大家介绍,这是我的义兄,许知秋,字子叶。那位是帆歌,我的新管家。”

    杨久安的管家有很多,凤十三、赵筠韵、小宛、宣姬、许不倾等等都算是她的管家,只是分管的事情不同,所以众人只是友善地见过礼,便接受了这位新管家。

    帆歌见到这场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才是杨久安真正的心腹。她压制住心中的颤动,举杯敬了众人。

    小宛坐在她身旁,十分耐心地和她说起了悄悄话。

    但除了小宛,其他人,都在关注另一位客人。

    杨久安道:“你们也看到了,我没瞒住,但我相信他,你们不必担心。”

    对于杨久安的决议,众人向来都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祁无疾最先举杯,道:“许大人,久仰大名。”

    许知秋见这满院精兵强将,三教九流,还有什么不明白,他亦举杯,道:“这第一杯,怎能敬我,该敬十九娘才是。”

    杨久安拿起酒杯,笑道:“敬来敬去有什么意思,一起喝吧,喝一场就熟了。”

    闽二道:“好啊!喝!我最喜欢喝酒了!”

    凤十三也道:“喝!不醉不归!”

    祁无疾眉头微皱,看向身旁的凤十三,道:“你还是少喝两杯,一个玻璃胃,也就嘴上逞强。”

    凤十三给他扮演了近十年姐姐,听到他说话就烦躁,道:“用得着你管?越来越没大没小,装模作样!”

    经过多年的历练,祁无疾早就隐藏起那份桀骜,平缓道:“你瞧瞧人家赵小姐,只是小酌,哪似你一般,像个酒鬼。”

    被点了名的赵筠韵一点也不开心,杨久安是个千杯不醉的,她们下面的人怎么可能不会喝酒,但祁隆生早在杨久安举杯之时就借着给许知秋和杨久安添酒的空隙,将她面前的酒瓶放在了杨久安身前。

    她根本不好意思绕那么远去杨久安跟前拿,侍女们也各自吃酒去了,她只能浅酌杯中那一小层水酒。

    赵筠韵本来就安静,想与杨久安喝酒说话,发现她正与许知秋交谈,想了想,只能闷头吃饭。

    祁隆生见赵筠韵歇了心思,悄悄松了一口气,客气地为她夹菜。

    小宛见自己的弟弟畏畏缩缩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可怜的小楼。闽一察觉后问道:“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味?”

    她摇头,“没什么,叹息几块木头。”

    闽一噎住,同样隐秘地叹了一口气。

    只有闽二,没有愁心思,就快越过饭桌和许知秋称兄道弟了。

    酒过三巡,许知秋眼中已有了醉色,他看着杨久安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勾结军阀,结党营私?”

    许多人都来向杨久安敬过酒,她面色红润,回望许知秋道:“这结党营私还是义兄教我的,怎么还怪上我了?”

    许知秋心想,院里坐的都非泛泛之交,你这规模可不像是普通的结党营私,更何况,还没有来齐呢。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好!”他拍上杨久安的肩:“你既有这般胆量,倒是为兄小瞧了你!无论你要做什么,为兄定当全力支持。”

    杨久安道:“要你支持什么?我又不做那惑乱朝纲的事儿,我说了带你看看我的世界,你还是少想些,好好喝酒吧。”

    “好,好好好!喝!”

    宴到尾声,已然有了撒酒疯的趋势,凤十三抓起祁无疾的衣领,醉眼朦胧大着舌头道:“别以为你现在成了少都督,压住了那老匹夫贼婆娘,就想在你姑奶奶面前称大爷!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

    她是江南女子,站起来也就比坐着的祁无疾高半个头,气势却是高了不止半截。

    祁无疾淡定道:“你喝醉了,我没想当你大爷。”

    杨久安也有些醉意,她抬起手,懵了一会儿,想了想喊道:“乌衣巷!”

    护卫们都是小酌,乌衣巷并没有喝酒,他时刻注意着杨久安的动静,见她招手,立刻上前,“主子,有何吩咐?”

    杨久安肩上靠着个许知秋,他难得醉一场,还在喊着要喝酒。

    杨久安闭着眼睛,单手撑在桌前,按着额头道:“去,带人把姑娘们送回去。”随后又补了一句,“看好阿凌。”

    乌衣巷领命。

    众人尽兴而归,祁无疾带走了撒泼的凤十三,抱走的时候她嘴里还喊着“放开我!臭小子!我要和十九娘睡觉!我要和她秉烛夜谈!”

    赵筠韵见碍事的人走了,隐秘地捏了捏手,站起来正准备邀请杨久安一起去她的宅院休息,小宛立刻将仿佛醉了的祁隆生塞到她手上,道:“阿韵,小楼喝醉了,帆歌也醉了,我没有空闲,劳烦你送他回去吧。”

    帆歌今天很高兴,每个桌子都去喝了酒,已经醉得不成样子。她现在是客人,小宛亲自送她去休息。

    赵筠韵扶着祁隆生,左右为难,看了看旁边,闽一立刻拉起烂醉如泥的闽二,对小宛道:“我和你一起。”

    赵筠左右看了看,众人尽兴而归,杨久安已经扶起许知秋,朝她打了个招呼,“阿韵,晚了,别回了,去府里客房休息吧,我走了!”

    说着,杨久安半点不费劲儿地架着许知秋走了,只是细看脚步有些漂浮。

    跟自己人喝酒,她喝得更开,人都喝飘了。

    赵筠韵看了看挂在她身上的人,虽挨着她,却并不算重,再见远去的杨久安,只得郁闷地带着他走了。

    杨久安将许知秋安置在她的厢房中。

    正想找许知秋的随从来照顾他,床上的人却抬手拉住了她。杨久安转身,坐在床边,道:“怎么了义兄?”她笑道:“再喝我可就撑不住了。”

    许知秋神色清明,道:“十九娘,你想做什么?”

    杨久安的眼中盛着烛火,她道:“我说过了,我只是想……制定规则罢了。”

    第二日,众人都好好地睡了一觉。

    杨久安起床后,自己洗漱一番便独自去往都督府。

    祁无疾正在练枪,汗水从古铜色的皮肤上缓缓流下,朝气有力。

    见到杨久安,他道:“要比试一番吗?”

    杨久安笑了笑,“你很厉害了,不能随便压着你打,不比了。”

    祁无疾将枪放回兵器架,穿上衣服,道:“你可不要荒废武功,不然可是赶不上我了。”话虽是这么说,但祁无疾完全看不透杨久安的功力,她如今就像个普通人,半点高手的气息也看不到。

    变得,更加危险。

    杨久安看了看他的院子,道:“十三娘呢?”往常早跑出来了。

    祁无疾咳了一声,耳根微红,他道:“昨天晚上又叫又闹的,天快亮才折腾睡下,如今还躺着呢。”

    杨久安点头,“祁中泰没有闹吧?”

    祁无疾道:“隆生看管着,我没太注意。想来也闹不出什么,倒是祁夫人一直在暗中作梗,想要联合一些旧部,架空我,推我下台。”

    杨久安道:“祁中泰本就是入赘到祁家,祁氏势大,就算如今败落收缩,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要多加防范。”祁夫人失了儿子,又没有孙辈,哪里容得下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和祁中泰斗得两败俱伤,可到底是祁家的主母,在完全掌控都督府手下的势力前,不能真要了她的命。

    可那女人着实让人头疼。

    祁无疾不知道受了她多少折磨,祁中泰那老匹夫为了熬他,任由她作贱,如果不是十三娘……

    祁无疾冷笑一声,道:“小姐你尽可以放心,我不会掉以轻心的,我还要让他们夫妻俩享受“天伦之乐”,怎么会轻易让人钻了空子。”

    杨久安道:“你有谱就成,既然十三娘还歇着,我明日再来。”

    祁无疾道:“什么事,非得找她?我替你转达。”

    杨久安道:“个人私事,男人不方便参与,我走了。”

    杨久安回到自己的府上,问起赵筠韵,以为她还在休息,侍女却说是昨晚上连夜走的,走了没多久,祁少将也走了。

    小楼不是醉了吗?

    杨久安皱了皱眉毛,转头就抛下了。在自己的地盘上能出什么事?

    接连碰壁,杨久安也失了约人的心情,改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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