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久安蹲在梁上,见两个黑衣人轻手轻脚地靠近床边,还拿了麻袋。看气息,武功还算不错。

    只见他们撩开床帘,欲行不轨,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月色入户。

    “刚才屋里有人!”其中一人道。

    另一人愣了一下,立刻道:“不好,快撤!”

    杨久安正要动作,黑暗中,一道气息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轻声道:“你可真叫我好找。”

    杨久安心中一凛,握拳直接砸向身后。

    横梁交接处被捅出个窟窿。

    杨久安收手,对面调笑道:“要不要这么大火气?”

    这个声音……

    “祈月。”

    一出手,祈月就知自己功力不如她,并不敢靠近。他道:“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风六,或者望舒,你从前是怎么叫我的?”

    ……

    杨久安离开苗疆后,祈月也回到了弯月部,却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状态。

    华服美酒已经无法满足他,除了无法碰女人外,他又多了个烦恼。总是想起杨久安,心里面抓肝挠肺地想。

    如何才能得到这个女人。

    肯定要先将那个给他种了蛊的女人找出来,再想接下来的事,不然得到了也碰不着,岂不是愁人。

    二人既然是旧相识,那想找到她应该不难。

    他也在思考,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独独完全失去了有关她和画上那个女人的记忆,就连当初站在她身旁那个男人,他也能隐约记起,是大梁皇室的暗卫。至于为什么会认识,大概是因他前面的主家是皇室的人,也可能是其它的。

    她带着这些人,想必也跟大梁皇室脱不了干系。

    他相熟的皇室也就只有世子。

    由于丢失的记忆成分十分复杂,导致他回想过去时,总是头痛难忍,后来也就懒得去想了,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因他本质就是个亡命之徒,能快活过今日就不想明日。

    那是没遇到,可一旦遇到杨久安,得知二人曾是旧识,好似还是关系不错的旧识,那找回二人之间的记忆就是迫在眉睫了。

    在部落里纠结了三天,他就决定暂时放下手上所有事,追上去问个清楚。但杨久安刻意遮掩,她的行迹如水入江,踪影全无,送给她的奴隶更是半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

    他只能转去江南,打听有关霍十九的消息,即使如今她已经改姓,名声还是非常大,众人都尊称她为公主娘娘。他直觉这位公主,就是他要找的人。

    身份虽难搞了一些,但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他听说了她的很多事迹……心中既向往,又有一种莫名心疼的情绪滋生。

    这些消息都不算全面,想真正了解她,还是得从她身边的人入手,先是官员,祈月这些年虽多戎马,却也没有拉下隐匿探寻的功夫,这是从前的本职工作。

    小一点的官吏,也就知道一些轶事,多还是些风流事,只能使祈月越听越气。

    祈月本以为要让霍十九相熟的大官员开口肯定要费一番功夫,据他所知,最得霍十九信任的,便是白无役,如今已经高升的户部侍郎,这个太远,容后再说,主要这家伙与霍十九有些暧昧,他下意识不想去找。

    其次是马文修,可这家伙行踪不定,也不好寻。再次就是东陵郡郡守朱若椿,他是霍十九的党羽。

    没想到,他好不容易见到了朱若椿,只一面,这人却道:“风老板,别来无恙。”

    原来也是旧相识,从他这里,祈月知道自己果然和霍十九是挚友,还是过命的交情,本就心生亲切之感,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再三犹豫下,他还是询问了有关霍十九那些风流韵事的真假。

    朱若椿看了他一眼,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她找了你很久,我想除了那个已故戏子,没有人走进过她的心,她才除服回了京,具体还得你亲自上京去询问。”

    正在他冒酸醋的时候,朱若椿又突然道:“但我始终觉得她对你不一般,你消失这几年,我以为你是带着你那个情人隐居了,只有公主没有放弃。”

    祈月心头一跳,不动声色道:“没有的事,我失去记忆后一直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朱若椿神色不变,道:“你从前老嚷嚷着要带着那女人归隐,藏得紧,我是没见过的,你想让我找,我也只能根据你那张含糊不清的画像发个悬赏,别的也帮不了你。”

    糟糕,看来霍十九也知道他有个情人。

    他又道:“若是你恢复风六的身份,回到商会,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了。”

    祈月将所有线索拼凑,也觉得如今恢复前头的身份,会更好。他从前是想不起,一回到这个地方,很多东西都能回想起来。

    但他一直在防着一个人,霍思齐。这些年,他一直拦着他的队伍,不让他进入中原,如果现在恢复身份,恐怕部落中的老幼受难。

    正在他犹豫之际,沉寂许久的霍思齐不知哪里得来消息,就像是突然诈尸一般,带着精兵攻打弯月部,弯月部收编了许多小部落,最边缘的族群最先遭殃。

    成格派人送信过来,祈月二话不说便带着人赶回了南疆。

    两边的战事一直拉扯到冬天才偃旗息鼓。

    霍思齐在对垒时道:“好好待在你的地盘上,不要到处瞎跑。”

    祈月从前根本不在乎这些,可如今不一样,他活着就是为了快活,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快活,现在,得到霍十九才能使他快活,他就会去做。

    霍思齐在此之前与他是没有什么大冲突的,遇到不爽就打一仗,彼此都知道奈何不了对方,且目的也不一样,也就这么凑和处着。

    可现在他知道了,这家伙就是蓄意拦着他,并且也不下死手,想的都是活捉他,他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但这并不是问题。

    霍思齐再有天大的本事,他也得回京,不可能一直待在苗疆,因为世子在那里。

    而且,霍思齐也同霍十九是熟人……

    他既有了线索,便试探道:“你这样困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抢了你的情人,你怕我回去与她重修旧好。”

    霍思齐眉头狂跳,世子如今三十而立,别说是成家,连女人也不碰。许不倾才送来消息,杨久安又要远行,这次走得远,时间又长。

    他心中的火气本就旺盛,如今被点了个火星子,立刻冷嘲热讽道:“就凭你?除了会用些下三滥的法子,又有什么用?也就是你身上还有她的母蛊,不然,我早杀了你。”

    霍思齐也在试探,他是第一次用噬情蛊,并不知道他失忆到何种地步,但若是能引导他弄出母蛊,那就不用顾忌了。

    祈月确认霍思齐知道他身上有相思蛊,但不知为何,他以为他身上的是母蛊,他道:“我的女人果然在你的手上?”

    霍思齐道:“是又怎样,她对你没有兴趣,识相点的,就交出母蛊。”

    图穷匕见。

    祈月倒是想交出来,他道:“你也知道,我如今失了忆,你把那个女人交出来,让我看一眼,我再考虑要不要成全你。”

    杨久安的行踪十分隐秘,所以霍思齐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起去江南打听杨久安,但二人从前施了那么多障眼法,想必打听不出与她的真正关系,便道:“好,我把人带出来,给你看一眼。不过我警告你,有我在,你也别不自量力。”

    霍思齐如今有了执念,非要拆散这两人,哪怕风六再次对杨久安产生兴趣,也要让他把母蛊交出来,只要拿到母蛊,他立刻让世子随杨久安西行。正好避开接下来的事……

    霍思齐回到住所中,从冰窖中取出风六的血液,想了想,新种的蛊种必定要引起风六的怀疑。

    便朝梅芜卿道:“叫小莲晚间过来一趟。”

    梅芜卿看着他的背影,沉默地转身出门。

    等她到了沈小莲的房间,见她正在配药,明知故问道:“在忙什么?”

    沈小莲看了她一眼,冷淡道:“没看见吗?在配药。”

    梅芜卿道:“妙月,好歹我也是你的师姐,不要总是这样冷漠,一点也不可爱。”

    沈小莲转头干活,并没有再看她,道:“不要说废话,有什么事就说,没事就请离开。”

    梅芜卿轻笑道:“是先生找你,让你晚间过去一趟。”

    沈小莲顿了一下,回道:“知道了。”

    梅芜卿道:“不想知道找你干什么吗?求求我,我可以给你透露点消息哟。”

    沈小莲道:“不需要,我总会知道的。”

    梅芜卿看着她,冷漠无情的模样像极了霍思齐,真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她道:“是因为他打算算计霍十九了,想让你去做个靶子。”

    沈小莲也轻笑一声,道:“你又知道了?他亲自告诉你的?”

    沈小莲放下手中的药杵,转身道:“师姐,你还看不出来吗?先生自来偏爱十九姑娘,压根不会对她怎么样,与其操心她,不如操心一下你自己。”

    梅芜卿被气走了。

    沈小莲叹了一口气,她做了霍十九那么多年的替身,如果还气这些,早就被气死了。

    她刚重新拿起药杵,屏风后传来声响,一个眉眼上挑,面容俊美的青年缓缓走出来,手里把玩着一把扇子,像个风流的贵公子。

    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朝沈小莲笑道:“哎呀呀,你可太坏了,做什么戳她心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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