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菁相信二人的关系是纯洁的主仆、师徒、姐弟、朋友关系了,什么关系都成,一定不是她担心的那种关系。

    也明白了范高修所说的,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更重要的是,她看见杨久安和那个高个子的小白脸亲嘴儿了!非常自然而然的!而她的师父还在旁边体悟自己的切磋心得,只是愣了一下,就见怪不怪了!

    风六是第一次和杨久安在公共场合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

    不得不说,他之前确实是很偷偷摸摸地和杨久安相好,这样的转变,也使他很新鲜,不过他不敢过分,杨久安只是一触即离,他便安静的回味。

    杨久安没有什么避讳,至于其他人,总要接受的。

    待第二日,杨久安单独约谈了范高修,四周防守严密,她向他问道:“现在还有一段时间,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范高修见她问起,叹了一口气道:“真要这么做吗?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杨久安道:“我多年前就告诉过你,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掌控黎国,然后包围北庭,在必要时给予大梁帮助。”

    “不然,你以为那么多年了,我为什么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去支撑黎国王室?”

    肃州范氏已经架空了黎国,杨久安的人穿插在黎国各个重要位子,也为黎国提供了许多技术上的帮助,使其一片欣欣向荣。最重要的是,这里有杨久安需要的矿产,只是技术不到位,无法开采,但这对她来说,不是问题。

    黎国本就与北庭相邻,国力软弱,常受北庭欺压,北庭内讧后,诸王分立,更是西移骚扰黎国边境,若不是有范高修一族的镇守,恐怕早已被劫掠一空。

    更不可能在三年前兼并西羌国。

    范城主从之前的敷衍到如今的毕恭毕敬,全因杨久安实在是他们范氏崛起的贵人,是座上宾。

    杨久安如今的目标,便是拿下北庭,这次准备去往黎国,是要辅助范高修造反,为他铺一段路。

    范高修却道:“如今,国王不再管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

    杨久安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这么大一个国家,都是一条心吗?你不坐在那个位子上,便是师出无名,多少人在暗地里等着清君侧?”

    “懂不懂什么叫做名正言顺?”

    范高修道:“可我只会打仗打架,并不知道怎么去管理一个国家。”

    杨久安感到奇怪,觉得他在找借口,道:“你范家的家臣都是吃干饭的吗?用得着你亲力亲为?不会就去学,从前我就教过你,任何管理,不过就是,制定规矩、奖罚、监督。”

    范氏十分团结,对范高修都属于宠溺中誓死效忠,如今的范家主是个十分有人格魅力的人。要不是他无心红尘,早已修道去了,她恨不得请他来。

    杨久安总也想不明白,她又没有瞒着他,最开始他就知道她的计划,也赞同,怎么如今就别扭起来,不过就是造反,又不是造他自己国家的反。

    杨久安不想大动干戈,之前便想让他认黎国国王为义父,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即位,可范高修表示自己不可能认除了父亲以外的任何人做爹,哪怕假的也不行。

    杨久安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够以宫变的方式,最好兵不血刃的禅位,再不行,就只能杀了。

    他们也一直是以这个目标来部署,可近两年他又觉得不好,怎么不好又不说。

    杨久安就是察觉到了他的拖延,才决定亲自跑这一趟,她想了想又道:“不如,你去娶一位公主,让黎国国王禅位给女婿也是可以的。”

    这句话带着试探,他们二人都不是轻易利用女流的人,而且范高修的父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受他从小的教育影响,他并不会利用婚姻来达成目的,所以最开始杨久安就排除了这个方法。

    现在提起来,却见范高修犹豫道:“不可,黎国王室与我年龄相仿的公主早已经出嫁,而且黎国尚有王子,传位女婿也不容易。”

    杨久安莫名道:“我说要传位女婿,他传也得传,不传也得传!不过是不想多加杀孽找个名头罢了,还当真了不成。那不是还有未出嫁的吗?据我所知,阿菁公主便是待嫁之身。”

    范高修愣了一下,低下头,缓缓道:“她是我的弟子,不能算在其中。”

    杨久安啧了一声,道:“那就是她了,既然你不愿意娶,我重新派人过来求娶,反正黎国我是要定了,你不来,多的是人愿意。让我想想大梁宗室里面有什么人还未娶妻……”

    范高修猛得抬头,看着她道:“不是说好让我处理吗?阿菁还小……”

    杨久安打断他道:“小什么?我十六岁已经上过战场了,还小?!”

    二人掰扯半天,范高修是斗不过杨久安的,最终只能道:“我回去想一想。”

    杨久安面无表情道:“好好想想,我没那么多时间,你要不愿意,我也不逼你,你心疼自己的徒弟,我就带几十个美男过来,任她挑选,反正我只要王位上是我的人,他也可以不管事,你照常摄政。”

    范高修沉默着走到门口,杨久安补充道,“你可想快些,我过几日就修书一封,让十三娘亲自挑选美男,南方的北方的,文的武的文武双全的,要什么有什么,绝对不亏待了那位公主。”

    “阿修,你要知道,如果我亲自上场,那就不是诛杀一族两族可以解决的。如果你还是下不了手,趁着没离开梁国,你决定好,我就不会只带这么一点人过去。”

    范高修闻言脚下微微打滑,道:“你先不要着急,我自己想想。”

    等人走了,杨久安叹了一口气,“傻狍子,这么大个人了,动心了也不知道。”想起那姑娘的年龄,又忍不住道了一句“造孽!”

    晚间,杨久安与风六说明了情况。

    风六将她抱在怀里,把玩她的发丝,思量片刻,道:“我们南疆也有许多美男,这次我带来的皆为心腹,是当地的贵族和青年才俊,甚至不用再调。”

    杨久安睁开眼睛,抬眼与他对视,笑道:“你真坏。”

    风六投降道:“好吧,我承认,有点私人情绪,谁让这家伙以前天天靠你那么近,要不是把他放在了黎国,见天得看见他,都给我看烦了。”

    玩笑归玩笑,杨久安道:“是我思虑不周,人与人相处总会处出感情来,我让他留在那里本就是背井离乡,能有个人慰籍也很不错。”

    “只是他下意识没有告诉我那个公主的存在,恐怕也是怕将她搅和进来,要不就觉得不是一件多重要的事。但他没有想过,她既然出生在王室,怎么可能逃得过,必然也是需要承担责任的。往上数,黎国送了那么多公主去往北庭和亲,又有几个有好下场。”

    杨久安想起范高修的模样,忧虑道:“来之前,我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层关系,如果就这么接管黎国,哪怕那公主与阿修的感情再好,也止不住怨恨,亡国公主,灭国之恨……”

    杨久安按了按额头,怎么想都是一场虐恋情深。

    风六见状,宽慰道:“你也不必过于担心,范子晴不是无能之辈,朝代更迭本就是常态,如果那公主能走出来,就能与他有一段情缘,如果不能走出来,那就是孽缘。”

    杨久安道:“你说得倒简单,我总是要多想想的,虽然阿修一再保证那位国王不是什么刚烈之人,可我就怕他是那种,可以接受被北庭剥削,接受被架空权力,却无法接受改朝换代,愧对祖宗的人。

    “他要是一头碰死了,甚至无能地拉上全后宫的人陪葬,那我真是不知道阿修那里要怎么收场。”

    风六沉默片刻,道:“这种事,哪有不流血的?”

    杨久安将他手里那缕头发拿回来,翻身下床,理了理衣服,偏头道:“历朝历代,各个国家,王室哪有干净的,是我,我就全都杀了,斩草除根!”

    其实杨久安本人是个十分有国界感的人,她将黎国看做自己的囊中之物,才能心平气和地去投资建设,如果这里最终还是“外国”,那她基本是没有什么圣母心的,因国与国之间本就是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互相利用的关系。

    若是黎国有一天有了能力,打上了梁国,肯定不会有什么同情心,只有掠夺的快乐,聪明的征服者会教化融合,不聪明的就是能压迫享受一天是一天。

    她连梁国的百姓都还没照顾好,哪儿有空去同情黎国的人,倘若黎国成了黎州、黎郡,她才会去爱护,去教化,去平等对待。

    如果没有成为自己的地盘,成为“一家人”,那什么黎国西羌南疆,在她眼中都是蛮夷,是竞争者,是干翻了本国就要在国人尸体上躺睡的虫子。阵营决定思想,她不同情任何别国的百姓,除非能成为自己人。

    至于王室,她对本国的皇室都是因还没更好的制度替代,才保留下来想法子培养好的继承人,更何况是别国的王室。她追求的是规则下的自由,平等和公正,皇权封建凌驾于众人之上,本就与她的理想对立,所以她对黎国王室的覆灭哪怕是人道主义同情都没有。

    这就是明成珝隐隐觉得杨久安可怕的根本原因,只因被她划入羽翼的爱护所麻痹,而不能真正察觉这样大不敬的心思。她对待自己人如同春风化雨,对待非自己人就是狂风暴雨,利用打压起来毫不手软。

    杨久安忍不住叹道:“我在这个世界当了那么久的人,我的心早已如同十二月的江水一般冰冷。”

    “可惜人家也聪明,居然搭上了我的人,还选了个纯真可爱的,那我就必须得随机应变啊。”她终究还是护短。

    风六见她披上衣服,问道:“大晚上你去哪儿?”

    杨久安道:“睡不着,去找人了解了解。”

    “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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