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好音想去医院看看母亲，走到门口时却看见了嵇山，一动不动，站在篱笆墙外面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略一吃惊，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话一出口她才想到，肯定是嵇山不认识路，又不会说话，没办法回家。
这可怎么办。
母亲要是回来再看见他，肯定会很生气，万一又寻死可怎么好。
她得快点带嵇山离开这，可他就像只阴魂不散的鬼，到处跟着她，话也不说，就是跟着。
想到这，她心里一阵烦躁，对他说∶“咱们去外面走走。”
嵇山没动，眼睛盯着屋里桌上的竹编笸箩一直看，宋好音拉他也拉不动，看来是饿了。
她叹口气，回屋从笸箩里拿了一个荷叶包饭塞给他。
他这下才听话许多，跟着宋好音出了门。
她一路没说话，二人不一会就走到水潭边上。
这水潭在岸边时看着清浅，其实潭中央很深，潭底的水草一不小心就会缠住人。
潭外连着清江，水底暗流很多，很容易把人卷入其中。每年都有人在这里溺亡，因此母亲从来不许她来这里玩。
宋好音心烦意乱，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看着他的背影，她第一次产生出那种念头——让嵇山永远消失。
午后的太阳正盛，晒得她一阵头晕。
脑中闪过母亲躺在浴缸中的场景。
缸中的水颜色不断加重，从淡红变为鲜红，又变成浓重的暗红，满地黏稠，都是淌出的血。
血腥味仿佛充斥在鼻间，让人作呕。
她又一阵眩晕，不禁支着膝盖蹲下来。
一只手上来扶她，被她毫不留情地拍掉∶“别碰我！”
太阳太大，她迎着光，只得眯起眼睛去看他。
前这个男孩英俊苍白，就像童话故事里会拯救公主的王子。
可是这里没有公主，只有差点失去母亲的宋好音。
这一刻，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几乎鬼使神差地，她站起来，指着后面的池塘说∶“嵇山，我的东西掉在水里了，你帮我下去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嵇山会听她的。
他虽然不会说话，但她说的话他都会去做，甚至还会保护她。她刚发现这事的时候觉得很奇妙，现在又突然有些庆幸。
果然，嵇山放下手里的荷叶，嘴角还沾着一颗饭粒，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扶着岸沿滑进水潭里。
水潭边上有一只橙色救生圈，是附近村民为了以防万一放在这的。
宋好音把救生圈扔到他手边，道∶“拿上这个。”
他甚至没有问她丢的是什么东西。
宋好音想起他下岸前看她的那一眼，眼神幽深，似乎有话想跟她说。
她觉得他好像什么都懂，这个念头让她浑身深深一抖，突然有些害怕。
但如果嵇山消失了，母亲也许就可以平安回家了，她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又是一个完整的家。宋好音默默地想。
手里的绳突然抖动了一下，她一下回过神，不知道嵇山踩到什么，突然开始挣扎起来。
他想往岸边游，但有什么东西拉住他，他拼命挣扎还是移动不了。
也许是水草，也许是暗流，但都是极其危险的东西。
他抬脸看向她，那是求助的眼神。
宋好音慌忙低下头，抖着手迅速解开岸边铁环上连着救生圈的绳扣，接着将绳子那端狠狠掷向水潭中。
她躲在芦苇丛后不安地扣着地，身后传来挣扎扑腾的水花声。
哗啦啦。
哗啦啦。
她烦躁地捂住耳朵，水声响了一阵，慢慢归于平静。
她站起身猛地朝家里跑去，刚打开院门，那种深深的不安几乎要吞没她，她转身又朝水潭边跑去。
到了岸边，水面一片平静，只有一只轻轻飘荡的橙色救生圈，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喊了声∶“嵇山！”
空气中泛起微微回音。
她又喊了几声，一切都静悄悄地，风吹过身后的芦苇丛，发出“呜呜”声，像有人在哭，听久了实在渗人，明明是下午正热的时候，她背后却出了一身冷汗。
那晚她又度过了一个不眠夜。
嵇山消失了，母亲就会回来吗，答案当然是不会，只是她那时不知道。
刚开始她还每天期盼，期待一次次落空，久而久之就不再那么盼望。
直到她有一次她去上学时，路过一户人家，屋檐下的奶奶看着她摇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可怜孩子呦……”
宋好音不懂什么叫“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照常去上学，放学回来后，又遇上那群讨厌的小男孩，他们围着她又唱又跳。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宋好音没爸也没妈……”原来村里人的话都被他们听了去。
“宋好音，原来你也是个野种。”一个男孩恶意地笑着。
宋好音当即和他们大打出手，质问他们谁是野种。
她满身脚印尘泥回到家后，姥姥问她发生什么了？
她恶狠狠地说她憎恨所有人，憎恨从不露面的父亲，憎恨抛弃她的母亲，她恨这世上每一个人。
她还没懂得什么是爱，就先懂得了什么是恨。
恨是冷漠，是不理睬，是抛弃，是不闻不问。
她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没有人爱她。
这个事实让她痛苦不已，唯有对世界还以憎恨才可以平息这种痛苦。
宋好音感觉自己好像变为了画外之人。
她站在小小屋子的一角，可以清晰地看见女孩失控地将桌上的书都推到地上，哭声、喊声、骂声含糊地混成一片。
她可以置身画外，却无法置身事外。
这一切都将她重新拉回那段终日惶惶不安、阴暗、孤寂的童年记忆中。
忽地，一阵“叮叮咚咚”地风铃声传来，如铜棍击罄，声音清凌凌地，像缓缓荡起的天边浪花，又像山涧甜泉漫过岩石，一泻而下，很是好听。
宋好音瞬间就僵住了，这风铃声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在哪里？
她拼命回想，脑海中犹如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啪”地一声打开火机，火光骤亮，一切都清晰起来。
闻韵死的那天，地下器械室，她也曾听到这样的风铃声。
如果不是在这样黑暗诡异的地方，她真的会以为是悦耳的乐声，但此刻她只觉得鬼气森森，格外渗人。
忽而有人笑起来，声音缥缈，仿佛笼着一层纱。
是个女人。
一面是小小的自己哭骂不止，一面是离奇诡异的笑声，宋好音环顾着四面，大声问道∶“谁？谁在那？”
笑声又大了一些，愈加虚无缥缈∶“你想回家吗？”
“回家？”宋好音说，“回什么家？”
那声音又道∶“人人都有来处，家就是来处。”
那声音轻笑一声，叹息道∶“连自己从何而来都不知道，真可怜啊……”
害怕到了极致就会转化为愤怒，宋好音厉声道∶“你到底是谁？出来！少躲在后面鬼笑！”
那声音温和了一些，黏腻魅惑∶“我就在你面前，你看不见我。”
她转身想去打开身后的门，但门把手却怎么也扳不动。
那声音道∶“这是我为你而造的妄喻，没有我的允许，你出不去的，别费劲了。”
妄喻？什么是妄喻？
宋好音心里愈发不安，但很明显这不人不鬼的东西根本没打算跟她解释。
她想拿起地上的剪刀，手指却穿空而过，怎么也捡不起来。
那声音笑意更盛，轻飘飘道∶“风铃声响起时，你就可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眼前忽然一黑，宋好音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摸不到。身体不断下沉，失重的心悸感从心底升起，像掉进一个无底洞，意识逐渐昏沉。
·
这种昏沉不知持续了多久。
宋好音猛地睁开眼睛，全身冷汗湿透衣衫，身下床单也是湿黏黏一片，她有些恍惚，刚刚的一切难道都是梦？
一个高大的身影晃了晃，“你醒了？”
宋好音吓了一跳，屋里太黑，她这时才看见面前竟然还坐着个人，身形模糊却熟悉，周身散发着寒冰一样的凛冽气息。
“嵇山？”她试探地叫了一声。
“哼。”那人冷笑一声，“出去一趟连哥哥也不叫了。”
她动了动手指，掌心下的床垫柔软干净，带着洗涤剂的清香。
这不是乡下老家，她又回到了嵇山的别墅。
“我怎么会在这？”她有些晃神，竟有些分不清岁月几何的感觉。
嵇山道∶“你不想在这，还想去哪？”语气嘲讽。
他弯腰靠近她，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脸上，扫过汗毛，感觉痒痒的。
这时，门开了，管家捧着一杯水站在门口恭敬道∶“嵇先生，小姐的水。”
嵇山直起身，点头示意道∶“放那吧。”
管家将水放在床头，又低声道∶“嵇先生，助理在下面已经等了很久……”
“知道了。”嵇山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衣扣，“看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说完瞥她一眼下楼了。
她还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管家俯身悄声道∶“小姐，您今天怎么跑到那么偏的地方。”他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看着她，“您还拿走了我的手机，嵇先生交代过，严禁您碰任何通讯设备。”
他语气带着责怪，“我找到您的时候您意识不清，一直说着胡话，我没敢告诉嵇先生，就先将您带了回来。”
管家看似恭敬，话却满含警告意味。
宋好音低下头，含混地说∶“我……想家了……就、就回去看看。”
管家道∶“这就是您的家，您在这住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吗？”他朝房间外看了眼，这个角度透过栏杆刚好能看见嵇山的发顶。
这些年她早就学会了低头和卖乖，于是小声道∶“赵叔，我知道了。”
她略一吃惊，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话一出口她才想到，肯定是嵇山不认识路，又不会说话，没办法回家。
这可怎么办。
母亲要是回来再看见他，肯定会很生气，万一又寻死可怎么好。
她得快点带嵇山离开这，可他就像只阴魂不散的鬼，到处跟着她，话也不说，就是跟着。
想到这，她心里一阵烦躁，对他说∶“咱们去外面走走。”
嵇山没动，眼睛盯着屋里桌上的竹编笸箩一直看，宋好音拉他也拉不动，看来是饿了。
她叹口气，回屋从笸箩里拿了一个荷叶包饭塞给他。
他这下才听话许多，跟着宋好音出了门。
她一路没说话，二人不一会就走到水潭边上。
这水潭在岸边时看着清浅，其实潭中央很深，潭底的水草一不小心就会缠住人。
潭外连着清江，水底暗流很多，很容易把人卷入其中。每年都有人在这里溺亡，因此母亲从来不许她来这里玩。
宋好音心烦意乱，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看着他的背影，她第一次产生出那种念头——让嵇山永远消失。
午后的太阳正盛，晒得她一阵头晕。
脑中闪过母亲躺在浴缸中的场景。
缸中的水颜色不断加重，从淡红变为鲜红，又变成浓重的暗红，满地黏稠，都是淌出的血。
血腥味仿佛充斥在鼻间，让人作呕。
她又一阵眩晕，不禁支着膝盖蹲下来。
一只手上来扶她，被她毫不留情地拍掉∶“别碰我！”
太阳太大，她迎着光，只得眯起眼睛去看他。
前这个男孩英俊苍白，就像童话故事里会拯救公主的王子。
可是这里没有公主，只有差点失去母亲的宋好音。
这一刻，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几乎鬼使神差地，她站起来，指着后面的池塘说∶“嵇山，我的东西掉在水里了，你帮我下去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嵇山会听她的。
他虽然不会说话，但她说的话他都会去做，甚至还会保护她。她刚发现这事的时候觉得很奇妙，现在又突然有些庆幸。
果然，嵇山放下手里的荷叶，嘴角还沾着一颗饭粒，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扶着岸沿滑进水潭里。
水潭边上有一只橙色救生圈，是附近村民为了以防万一放在这的。
宋好音把救生圈扔到他手边，道∶“拿上这个。”
他甚至没有问她丢的是什么东西。
宋好音想起他下岸前看她的那一眼，眼神幽深，似乎有话想跟她说。
她觉得他好像什么都懂，这个念头让她浑身深深一抖，突然有些害怕。
但如果嵇山消失了，母亲也许就可以平安回家了，她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又是一个完整的家。宋好音默默地想。
手里的绳突然抖动了一下，她一下回过神，不知道嵇山踩到什么，突然开始挣扎起来。
他想往岸边游，但有什么东西拉住他，他拼命挣扎还是移动不了。
也许是水草，也许是暗流，但都是极其危险的东西。
他抬脸看向她，那是求助的眼神。
宋好音慌忙低下头，抖着手迅速解开岸边铁环上连着救生圈的绳扣，接着将绳子那端狠狠掷向水潭中。
她躲在芦苇丛后不安地扣着地，身后传来挣扎扑腾的水花声。
哗啦啦。
哗啦啦。
她烦躁地捂住耳朵，水声响了一阵，慢慢归于平静。
她站起身猛地朝家里跑去，刚打开院门，那种深深的不安几乎要吞没她，她转身又朝水潭边跑去。
到了岸边，水面一片平静，只有一只轻轻飘荡的橙色救生圈，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喊了声∶“嵇山！”
空气中泛起微微回音。
她又喊了几声，一切都静悄悄地，风吹过身后的芦苇丛，发出“呜呜”声，像有人在哭，听久了实在渗人，明明是下午正热的时候，她背后却出了一身冷汗。
那晚她又度过了一个不眠夜。
嵇山消失了，母亲就会回来吗，答案当然是不会，只是她那时不知道。
刚开始她还每天期盼，期待一次次落空，久而久之就不再那么盼望。
直到她有一次她去上学时，路过一户人家，屋檐下的奶奶看着她摇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可怜孩子呦……”
宋好音不懂什么叫“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她照常去上学，放学回来后，又遇上那群讨厌的小男孩，他们围着她又唱又跳。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宋好音没爸也没妈……”原来村里人的话都被他们听了去。
“宋好音，原来你也是个野种。”一个男孩恶意地笑着。
宋好音当即和他们大打出手，质问他们谁是野种。
她满身脚印尘泥回到家后，姥姥问她发生什么了？
她恶狠狠地说她憎恨所有人，憎恨从不露面的父亲，憎恨抛弃她的母亲，她恨这世上每一个人。
她还没懂得什么是爱，就先懂得了什么是恨。
恨是冷漠，是不理睬，是抛弃，是不闻不问。
她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没有人爱她。
这个事实让她痛苦不已，唯有对世界还以憎恨才可以平息这种痛苦。
宋好音感觉自己好像变为了画外之人。
她站在小小屋子的一角，可以清晰地看见女孩失控地将桌上的书都推到地上，哭声、喊声、骂声含糊地混成一片。
她可以置身画外，却无法置身事外。
这一切都将她重新拉回那段终日惶惶不安、阴暗、孤寂的童年记忆中。
忽地，一阵“叮叮咚咚”地风铃声传来，如铜棍击罄，声音清凌凌地，像缓缓荡起的天边浪花，又像山涧甜泉漫过岩石，一泻而下，很是好听。
宋好音瞬间就僵住了，这风铃声好像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在哪里？
她拼命回想，脑海中犹如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啪”地一声打开火机，火光骤亮，一切都清晰起来。
闻韵死的那天，地下器械室，她也曾听到这样的风铃声。
如果不是在这样黑暗诡异的地方，她真的会以为是悦耳的乐声，但此刻她只觉得鬼气森森，格外渗人。
忽而有人笑起来，声音缥缈，仿佛笼着一层纱。
是个女人。
一面是小小的自己哭骂不止，一面是离奇诡异的笑声，宋好音环顾着四面，大声问道∶“谁？谁在那？”
笑声又大了一些，愈加虚无缥缈∶“你想回家吗？”
“回家？”宋好音说，“回什么家？”
那声音又道∶“人人都有来处，家就是来处。”
那声音轻笑一声，叹息道∶“连自己从何而来都不知道，真可怜啊……”
害怕到了极致就会转化为愤怒，宋好音厉声道∶“你到底是谁？出来！少躲在后面鬼笑！”
那声音温和了一些，黏腻魅惑∶“我就在你面前，你看不见我。”
她转身想去打开身后的门，但门把手却怎么也扳不动。
那声音道∶“这是我为你而造的妄喻，没有我的允许，你出不去的，别费劲了。”
妄喻？什么是妄喻？
宋好音心里愈发不安，但很明显这不人不鬼的东西根本没打算跟她解释。
她想拿起地上的剪刀，手指却穿空而过，怎么也捡不起来。
那声音笑意更盛，轻飘飘道∶“风铃声响起时，你就可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眼前忽然一黑，宋好音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摸不到。身体不断下沉，失重的心悸感从心底升起，像掉进一个无底洞，意识逐渐昏沉。
·
这种昏沉不知持续了多久。
宋好音猛地睁开眼睛，全身冷汗湿透衣衫，身下床单也是湿黏黏一片，她有些恍惚，刚刚的一切难道都是梦？
一个高大的身影晃了晃，“你醒了？”
宋好音吓了一跳，屋里太黑，她这时才看见面前竟然还坐着个人，身形模糊却熟悉，周身散发着寒冰一样的凛冽气息。
“嵇山？”她试探地叫了一声。
“哼。”那人冷笑一声，“出去一趟连哥哥也不叫了。”
她动了动手指，掌心下的床垫柔软干净，带着洗涤剂的清香。
这不是乡下老家，她又回到了嵇山的别墅。
“我怎么会在这？”她有些晃神，竟有些分不清岁月几何的感觉。
嵇山道∶“你不想在这，还想去哪？”语气嘲讽。
他弯腰靠近她，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脸上，扫过汗毛，感觉痒痒的。
这时，门开了，管家捧着一杯水站在门口恭敬道∶“嵇先生，小姐的水。”
嵇山直起身，点头示意道∶“放那吧。”
管家将水放在床头，又低声道∶“嵇先生，助理在下面已经等了很久……”
“知道了。”嵇山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衣扣，“看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说完瞥她一眼下楼了。
她还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管家俯身悄声道∶“小姐，您今天怎么跑到那么偏的地方。”他顿了顿，别有深意地看着她，“您还拿走了我的手机，嵇先生交代过，严禁您碰任何通讯设备。”
他语气带着责怪，“我找到您的时候您意识不清，一直说着胡话，我没敢告诉嵇先生，就先将您带了回来。”
管家看似恭敬，话却满含警告意味。
宋好音低下头，含混地说∶“我……想家了……就、就回去看看。”
管家道∶“这就是您的家，您在这住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吗？”他朝房间外看了眼，这个角度透过栏杆刚好能看见嵇山的发顶。
这些年她早就学会了低头和卖乖，于是小声道∶“赵叔，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