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小娘子（二）
直到升到了不屈白银班，小云缨增长的还是只有身体，对于徐夫子的长篇大论，她是一个也没记住。
她也不是毫无长进。那一手杂七杂八，从各种古籍上学到的乱棍枪法，愣是被耍的有模有样。
“花架子，有形无神，随她去吧。”云大人“有幸”在花园里见过几回小云缨玩她的小木枪，对此点评道。
渐渐和同学们熟悉了，小云缨才发现，有些人天生就有两副面孔。
以前去别府参加宴席或是云府宴请宾客时，见到的小伙伴总是衣冠楚楚的小大人，礼貌谦和，集齐了所有云大人希望小云缨拥有的美好品格。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他们又露出了另一副模样。
总是自称师承诗仙的李府公子李四在人前书不离手、诗不离口，实际上翻来覆去拿的都是那一本《咒术典籍》，长安满大街都是，有魔道天赋的人族和魔种混血花费三百钱币就可人手一本。
李四的口头禅是“之乎者也。”他自诩是文人雅士，要追求盛世风流，和小云缨从来不对付，在小云缨那儿是比赵怀真的嘴还可恶的存在。
要说诗仙剑仙远亲的名头很好用，李四小小年纪就网罗了学堂里的几个纨绔子弟，一起以致敬那位游侠诗仙的旗号，干一些“惩恶扬善”的大事。
为了膈应学堂里两个最不听他话的人，李四心眼比铜钱还小，尖酸刻薄地给两个人编了打油诗。
“女霸王，一杆枪，像只蟾蜍吊儿郎当。赵怀真，病怏怏，娶个娘子是女霸王。”
“啊哈哈哈。”几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课后凑在一起，肆无忌惮地取笑他们。
一个受武道老师偏爱，一个受文道老师偏爱，连徐夫子也对小云缨格外纵容。李四醋坛子都要打翻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没文化整天喊着打打杀杀的臭丫头和一个得了绝症的病秧子，哪里比得过他风度翩翩的李公子了？
小云缨可要气死了！
说她是女霸王，像蟾蜍她已经很生气了，这些人还把讨厌鬼赵怀真和她扯到一起！谁不知道，学堂里刨除李四王五陈六钱七等十多个纨绔子弟，她最讨厌的就是赵怀真了！
等等，白银班里有多少个人来着？好像是二十个。
不过她不是软柿子，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她就拿小木枪，好好教人做人。
“喂！赵怀真！你都不生气的吗？”小云缨小木枪都要捏碎了，好心邀请小怀真去看自己教训坏人，“明日下学李四王五邀我去东大门的农庄比武，你要不要来啊？我可以好心好意请你做个助手！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你就在旁边看我打坏蛋就好了！”
小怀真眼睛都没从书上移开，“不气。不去。”
“胆小鬼！”小云缨不知哪里莫名其妙来的怒火，甚至感觉小怀真不去和她一起教训坏人比被李四他们嘲笑还要令人生气。
“哼！赵怀真，胆小鬼，我再也不理你了！”小云缨嘴抿成一个拱桥，把头狠狠偏开，放出狠话。
小怀真终于舍得将眼睛从书本上移开了，依旧平静无波，“不理我这话昨日下学你才说过。”
“我不管！你得给我做助手！”小云缨将他的书抢过来，得意洋洋，“你要是不去，嘿嘿嘿……”
小怀真叹气，十分无奈，“昨日刘夫子才罚你抄了一百遍‘禁止动武，静心学习’。你的罚抄和功课可做完了？明日要学的文章温习过了吗？云世伯让你诵记的《长安闺秀守则》可倒背如流了？”
“哎哎哎！不许说其他的！你这书我就先没收了，要想拿，等明儿下学带上你的武器跟本英雄打坏蛋去！”小云缨眼睛弯弯，兴高采烈地拍着手，“就这么说定了！”
小云缨走后，小怀真郁闷地拿出笔墨继续完成自己的课业，耳朵却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女霸王和病秧子都答应了！明天！本公子要让他们好看！”
“怕什么？又没人知道。”
……
“聒噪。”小怀真摇头，决议不掺和这事。
一柱香之后，他提笔的位置已经囤了一大坨黑墨，纸上“明德知理”的“明”字还没有写完一个偏旁。
“唉！”小怀真放下笔，又是一声叹息。
翌日，小云缨期待了一天的“惩奸除恶”的下学光荣时刻没等来，等来的是在学堂门口就被爹爹强行带回府中，而后爹爹娘亲的一顿胖揍。
一顿爹娘混合双打后，她的屁股被打开了花，鼻涕眼泪糊在了一处，哭的惨兮兮好不可怜。
她在花园里像个泥娃子哭得昏天黑地，堂内却是爹爹娘亲慈爱温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
“怀真呐，还得多谢你照顾这丫头啊。她整日里给我们惹是生非，现在还敢去和人打架了！那李府的小子心怎么这么坏，他老子就不是个好的，歹竹出歹笋！”
是爹爹的声音，才打了她一顿出气，他怎么还是气鼓鼓的？
“身体可有好转？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跟世伯母开口……”
娘亲，若是下手的时候能有现在一半的温柔，小云缨也不至于现在疼成这样了。
“牢世伯、世伯母挂怀。怀真一切都好。”
胆小鬼！叛徒！告密的小人！
小云缨更生小怀真的气了，枉她把那人看成同伙，想帮他们出气报仇，这人不帮她就算了，还告密给家长，让她挨了一顿毒打。
气急之下，她挥舞着小木枪，就要冲出府去找李四寻仇，一声呵斥自内堂传了出来。
“回来！”
伴随着云大人呵斥的，是他健步如飞的身影，他眉毛气得已经吹了起来，一只手从小云缨手里抢过小木枪，另一只手再附在小木枪的另一端，稍稍一使力，“咔嚓一声”，小木枪就被折断成两半。
小云缨呆呆地看着余怒未消的爹爹，害怕和委屈积压心上，又哭出了声，“哇啊！”
她颤颤巍巍地捡起已经断成两半的小木枪，边哭边咬牙死死地瞪了爹爹和一旁发呆的小怀真一眼，发气似地跑回了房，重重地摔门。
“我……”云大人愣在原地，悔意顿时袭来。
“世伯，好好和云缨谈谈吧。今日之事，原本就是李公子有错在先。”小怀真行了一礼，便告辞回府了。
晚间时分，云夫人让丫鬟小厮备了一些伤药和蜜饯，就亲自去小云缨的房里看望她了。
小云缨趴在床上，依旧是一副赌气的委屈模样，手里捏着断成两半的小木枪不说话。
“你可知，今日我们为何动怒？”云夫人一边替小云缨擦洗身子，悉心上着伤药，一边和她说起了缘由。
“你平日里不是自称智勇双全的女英雄吗？那李府的小坏蛋一激，你便中计了。人家早就和几个坏小子在农庄那儿埋了几颗北荒兽雷（村长的2），炸了你之后还能找不到证据！就你这个呆子上当，还想拉上怀真一起！”
云夫人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小云缨的太阳穴，“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
小云缨未曾想到，明明说好的公平决斗，对方竟然这样厚脸皮，毁约偷袭，阴谋诡计，她咬咬牙，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恨恨地憋出了一个“不讲武德！”
“你可想过若是真被那雷炸伤了，爹娘会有多担心？爹娘对赵府又该多愧疚？怀真本就体弱，你还撺掇他一起……”云夫人顿了顿，继续道，“为何在学堂里受了欺负不告诉我们？”
小云缨红了红脸，“我是大孩子了。告家长是青铜班的弟弟妹妹才会做的事情。”
“胡说。开了年才八岁，算什么大孩子。遇到危险，向大人求救，那不是告家长，而是正确地寻求庇护，知道吗？难不成指望你个七岁的小皮猴吗？”云夫人哭笑不得，将伤药抹好了之后，为小云缨捻好被子，熄了灯出去了。
房外，一个踌躇的人影正徘徊在小云缨房门前。
“如何了？”云大人紧张地瞅了瞅夫人的神色，“刚才下手是重了一些。”
云夫人噗嗤一笑，“我们的女儿你还不清楚？给她补了一个血包，皮糙肉厚着呢。就是气你折断了她的半个命根子呢。”
被打一顿之后，又睡了一夜，小云缨第二天一早起来，洗漱过后已经恢复了元气。她也不疼了，老实了不少，就是看着手里断成两截的小木枪，心里不是滋味。
“爹……”小云缨看向门口静立的云大人，心里再是不甘，也只能认怂开口。
“嗯。”云大人高深莫测，“今日休沐，带你去长安街扶桑铁匠铺，打制一些器具吧。”
小云缨点了点头，见云大人身后还站着个蓝衣服的小少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赵怀真？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怀真的药用完了，赵兄托我带他去药铺再采购一些，顺便带他出去走走。”云大人牵住小云缨，“今日便带你们好好转转长安。”
“切！长安还有我没去过的地儿吗？”小云缨撇嘴，心里的一点儿不高兴也已经因为今天的玩耍很快就被驱散了。
“走快点，赵怀真！你这么慢，等会儿西市的糖葫芦我就不帮你买了！”小云缨不高兴地催促落在后头的小怀真。
“怎么说话的呢？”云大人一个暴栗敲在女儿脑袋上。
“哎哟！”小云缨没感觉到疼，依旧发出一声哀嚎。
“麻烦死了！”小云缨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被敲的脑袋，挣脱爹爹的手，几步就跑到了小怀真旁边，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强行跑到云大人身边。
“一人抓一只。”小云缨牵住爹爹的手，又好心好意地把小怀真的手交到了爹爹的另一只手中。
“一起走！”她满意地点点头。
两个人一左一右在云大人的两侧，云大人心头一软，被“儿女双全”的幸福感包围。
小怀真本有些忐忑，昨日虽是为了小云缨好，到底是害她挨了一顿打，还折断了宝贝，他有些歉疚，所以才托父亲以这样的名义和云家父女出门，想寻个机会道歉，再解释清楚。没想到小云缨竟然没有他想象中生气，还主动照顾起他来了。
他心里暖融融的，低声应了一声好。
“嘿嘿！长乐坊的坊主娘子很美呢，她还抱过我！城西包子铺的包子皮薄肉香，最适合一大早去吃了！扶桑铁匠铺的叔叔虽然话不多，但其实人很好呢，每次我和爹爹去那儿，他都会教我一两招扶桑剑术呢……”
小云缨叽叽喳喳的声音一路上就没停过，看着她和刚看见他时已经完全不一样的笑脸，小怀真陷入深思：心真大啊。
她也不是毫无长进。那一手杂七杂八，从各种古籍上学到的乱棍枪法，愣是被耍的有模有样。
“花架子，有形无神，随她去吧。”云大人“有幸”在花园里见过几回小云缨玩她的小木枪，对此点评道。
渐渐和同学们熟悉了，小云缨才发现，有些人天生就有两副面孔。
以前去别府参加宴席或是云府宴请宾客时，见到的小伙伴总是衣冠楚楚的小大人，礼貌谦和，集齐了所有云大人希望小云缨拥有的美好品格。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他们又露出了另一副模样。
总是自称师承诗仙的李府公子李四在人前书不离手、诗不离口，实际上翻来覆去拿的都是那一本《咒术典籍》，长安满大街都是，有魔道天赋的人族和魔种混血花费三百钱币就可人手一本。
李四的口头禅是“之乎者也。”他自诩是文人雅士，要追求盛世风流，和小云缨从来不对付，在小云缨那儿是比赵怀真的嘴还可恶的存在。
要说诗仙剑仙远亲的名头很好用，李四小小年纪就网罗了学堂里的几个纨绔子弟，一起以致敬那位游侠诗仙的旗号，干一些“惩恶扬善”的大事。
为了膈应学堂里两个最不听他话的人，李四心眼比铜钱还小，尖酸刻薄地给两个人编了打油诗。
“女霸王，一杆枪，像只蟾蜍吊儿郎当。赵怀真，病怏怏，娶个娘子是女霸王。”
“啊哈哈哈。”几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课后凑在一起，肆无忌惮地取笑他们。
一个受武道老师偏爱，一个受文道老师偏爱，连徐夫子也对小云缨格外纵容。李四醋坛子都要打翻了，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没文化整天喊着打打杀杀的臭丫头和一个得了绝症的病秧子，哪里比得过他风度翩翩的李公子了？
小云缨可要气死了！
说她是女霸王，像蟾蜍她已经很生气了，这些人还把讨厌鬼赵怀真和她扯到一起！谁不知道，学堂里刨除李四王五陈六钱七等十多个纨绔子弟，她最讨厌的就是赵怀真了！
等等，白银班里有多少个人来着？好像是二十个。
不过她不是软柿子，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她就拿小木枪，好好教人做人。
“喂！赵怀真！你都不生气的吗？”小云缨小木枪都要捏碎了，好心邀请小怀真去看自己教训坏人，“明日下学李四王五邀我去东大门的农庄比武，你要不要来啊？我可以好心好意请你做个助手！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你就在旁边看我打坏蛋就好了！”
小怀真眼睛都没从书上移开，“不气。不去。”
“胆小鬼！”小云缨不知哪里莫名其妙来的怒火，甚至感觉小怀真不去和她一起教训坏人比被李四他们嘲笑还要令人生气。
“哼！赵怀真，胆小鬼，我再也不理你了！”小云缨嘴抿成一个拱桥，把头狠狠偏开，放出狠话。
小怀真终于舍得将眼睛从书本上移开了，依旧平静无波，“不理我这话昨日下学你才说过。”
“我不管！你得给我做助手！”小云缨将他的书抢过来，得意洋洋，“你要是不去，嘿嘿嘿……”
小怀真叹气，十分无奈，“昨日刘夫子才罚你抄了一百遍‘禁止动武，静心学习’。你的罚抄和功课可做完了？明日要学的文章温习过了吗？云世伯让你诵记的《长安闺秀守则》可倒背如流了？”
“哎哎哎！不许说其他的！你这书我就先没收了，要想拿，等明儿下学带上你的武器跟本英雄打坏蛋去！”小云缨眼睛弯弯，兴高采烈地拍着手，“就这么说定了！”
小云缨走后，小怀真郁闷地拿出笔墨继续完成自己的课业，耳朵却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女霸王和病秧子都答应了！明天！本公子要让他们好看！”
“怕什么？又没人知道。”
……
“聒噪。”小怀真摇头，决议不掺和这事。
一柱香之后，他提笔的位置已经囤了一大坨黑墨，纸上“明德知理”的“明”字还没有写完一个偏旁。
“唉！”小怀真放下笔，又是一声叹息。
翌日，小云缨期待了一天的“惩奸除恶”的下学光荣时刻没等来，等来的是在学堂门口就被爹爹强行带回府中，而后爹爹娘亲的一顿胖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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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花园里像个泥娃子哭得昏天黑地，堂内却是爹爹娘亲慈爱温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
“怀真呐，还得多谢你照顾这丫头啊。她整日里给我们惹是生非，现在还敢去和人打架了！那李府的小子心怎么这么坏，他老子就不是个好的，歹竹出歹笋！”
是爹爹的声音，才打了她一顿出气，他怎么还是气鼓鼓的？
“身体可有好转？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跟世伯母开口……”
娘亲，若是下手的时候能有现在一半的温柔，小云缨也不至于现在疼成这样了。
“牢世伯、世伯母挂怀。怀真一切都好。”
胆小鬼！叛徒！告密的小人！
小云缨更生小怀真的气了，枉她把那人看成同伙，想帮他们出气报仇，这人不帮她就算了，还告密给家长，让她挨了一顿毒打。
气急之下，她挥舞着小木枪，就要冲出府去找李四寻仇，一声呵斥自内堂传了出来。
“回来！”
伴随着云大人呵斥的，是他健步如飞的身影，他眉毛气得已经吹了起来，一只手从小云缨手里抢过小木枪，另一只手再附在小木枪的另一端，稍稍一使力，“咔嚓一声”，小木枪就被折断成两半。
小云缨呆呆地看着余怒未消的爹爹，害怕和委屈积压心上，又哭出了声，“哇啊！”
她颤颤巍巍地捡起已经断成两半的小木枪，边哭边咬牙死死地瞪了爹爹和一旁发呆的小怀真一眼，发气似地跑回了房，重重地摔门。
“我……”云大人愣在原地，悔意顿时袭来。
“世伯，好好和云缨谈谈吧。今日之事，原本就是李公子有错在先。”小怀真行了一礼，便告辞回府了。
晚间时分，云夫人让丫鬟小厮备了一些伤药和蜜饯，就亲自去小云缨的房里看望她了。
小云缨趴在床上，依旧是一副赌气的委屈模样，手里捏着断成两半的小木枪不说话。
“你可知，今日我们为何动怒？”云夫人一边替小云缨擦洗身子，悉心上着伤药，一边和她说起了缘由。
“你平日里不是自称智勇双全的女英雄吗？那李府的小坏蛋一激，你便中计了。人家早就和几个坏小子在农庄那儿埋了几颗北荒兽雷（村长的2），炸了你之后还能找不到证据！就你这个呆子上当，还想拉上怀真一起！”
云夫人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小云缨的太阳穴，“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
小云缨未曾想到，明明说好的公平决斗，对方竟然这样厚脸皮，毁约偷袭，阴谋诡计，她咬咬牙，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恨恨地憋出了一个“不讲武德！”
“你可想过若是真被那雷炸伤了，爹娘会有多担心？爹娘对赵府又该多愧疚？怀真本就体弱，你还撺掇他一起……”云夫人顿了顿，继续道，“为何在学堂里受了欺负不告诉我们？”
小云缨红了红脸，“我是大孩子了。告家长是青铜班的弟弟妹妹才会做的事情。”
“胡说。开了年才八岁，算什么大孩子。遇到危险，向大人求救，那不是告家长，而是正确地寻求庇护，知道吗？难不成指望你个七岁的小皮猴吗？”云夫人哭笑不得，将伤药抹好了之后，为小云缨捻好被子，熄了灯出去了。
房外，一个踌躇的人影正徘徊在小云缨房门前。
“如何了？”云大人紧张地瞅了瞅夫人的神色，“刚才下手是重了一些。”
云夫人噗嗤一笑，“我们的女儿你还不清楚？给她补了一个血包，皮糙肉厚着呢。就是气你折断了她的半个命根子呢。”
被打一顿之后，又睡了一夜，小云缨第二天一早起来，洗漱过后已经恢复了元气。她也不疼了，老实了不少，就是看着手里断成两截的小木枪，心里不是滋味。
“爹……”小云缨看向门口静立的云大人，心里再是不甘，也只能认怂开口。
“嗯。”云大人高深莫测，“今日休沐，带你去长安街扶桑铁匠铺，打制一些器具吧。”
小云缨点了点头，见云大人身后还站着个蓝衣服的小少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赵怀真？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怀真的药用完了，赵兄托我带他去药铺再采购一些，顺便带他出去走走。”云大人牵住小云缨，“今日便带你们好好转转长安。”
“切！长安还有我没去过的地儿吗？”小云缨撇嘴，心里的一点儿不高兴也已经因为今天的玩耍很快就被驱散了。
“走快点，赵怀真！你这么慢，等会儿西市的糖葫芦我就不帮你买了！”小云缨不高兴地催促落在后头的小怀真。
“怎么说话的呢？”云大人一个暴栗敲在女儿脑袋上。
“哎哟！”小云缨没感觉到疼，依旧发出一声哀嚎。
“麻烦死了！”小云缨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被敲的脑袋，挣脱爹爹的手，几步就跑到了小怀真旁边，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强行跑到云大人身边。
“一人抓一只。”小云缨牵住爹爹的手，又好心好意地把小怀真的手交到了爹爹的另一只手中。
“一起走！”她满意地点点头。
两个人一左一右在云大人的两侧，云大人心头一软，被“儿女双全”的幸福感包围。
小怀真本有些忐忑，昨日虽是为了小云缨好，到底是害她挨了一顿打，还折断了宝贝，他有些歉疚，所以才托父亲以这样的名义和云家父女出门，想寻个机会道歉，再解释清楚。没想到小云缨竟然没有他想象中生气，还主动照顾起他来了。
他心里暖融融的，低声应了一声好。
“嘿嘿！长乐坊的坊主娘子很美呢，她还抱过我！城西包子铺的包子皮薄肉香，最适合一大早去吃了！扶桑铁匠铺的叔叔虽然话不多，但其实人很好呢，每次我和爹爹去那儿，他都会教我一两招扶桑剑术呢……”
小云缨叽叽喳喳的声音一路上就没停过，看着她和刚看见他时已经完全不一样的笑脸，小怀真陷入深思：心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