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看起来总是生机勃勃的。

    人流、车流以及车铃和交流声交杂在一起声音,如夏天热浪一般,一股一股用上来,淹没了人的心肺。

    余秋栀打开实验室的窗户,一股热浪迎面扑来。

    她皱了皱眉,又把窗户关上了。

    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感觉自己的脸像要烧焦了一样,火辣辣的,感觉要起皮了。

    “导儿,我们一会儿要出去吃饭,您要不跟我们一起去呗。”身后的声音充满少年一起。

    余秋栀回头看着那些笑闹成一团的年轻学生,没什么好气:“我是去吃饭的,还是去买单的?”

    学生们挤在一团,左看看又看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推出一个人在大笑声里回答:“老师,看破不说破啊。”

    余秋栀哼笑了一声:“没去的时候,不也是我买单。”

    一个胆子大的吼了一句:“不一样,您去的话,我们吃得心里比较安稳。”

    余秋栀扫了一眼那个学生:“怎么个安稳法?”

    被导师看了一眼,那人心里也不虚:“您去的话,这顿饭就不算我们白吃。”

    余秋栀不理解:“怎么就不算白吃,不一样都是我结账。”

    在最后一句话中笑闹声达到了高潮:“不不不,您来了那算您请客。”

    好家伙,感情是她自己一个人吃他们一群人的钱。

    余秋栀被他们给气笑了,她敲了敲窗户,冲着那群人抬了抬下巴:“组会提前,今天晚上汇报。”

    前面一片怨声载道。

    余秋栀又敲了敲窗户:“你们的聚餐一会儿报销。”

    “耶!”刚刚还东倒西歪的人又站直了欢呼。

    最后是一个女生问的:“老师,您还没说您去不去。”

    余秋栀想起自己刚刚在手机上看到的消息,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我下午还有点事。”

    一群学生听到这个消息,发出惋惜的哀叹,可是他们脸上的笑怎么遮都遮不住。

    余秋栀也笑了,她清了清嗓子:“晚上的组会,你们抓点紧,实验数据没出来的抓抓进度,文献综述没写的赶紧写了晚上汇报。”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所有的事情终于结束了。

    余秋栀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正在收拾东西。

    她在自己的桌面上看到了一个信封,伸出两指捏着信封的尖尖,余秋栀犹豫了一下才将其拆开。

    毕竟这年头,什么抓马事都会发生,如果是一封情书,那她可以考虑自己的下一份工作了。

    信封轻飘飘地,里面只有一张纸,手写的字迹清俊飘逸,笔力遒劲。

    “次元壁即将打破,倒计时开始,请做好准备。”

    恶作剧,这是余秋栀看到这行字的第一反应,但来不及细想。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循声看去,一个女孩从门后探出脑袋。

    余秋栀冲她眨了眨眼:“过来。”

    像做贼一样,女生把手背在身后,悄声溜进了办公室。

    走到桌边,女生迅速放下一个东西,像是解释一般:“老师,我看您的手机壁纸是杜浔鹤,刚好买周边盲盒拆到了他,就想着送给您。”

    话还没说完,像火烧屁股一样,人已经跑出了办公室。

    杜浔鹤,当下热门乙游男主之一。

    听了女生的话,余秋栀摁亮了自己的手机,壁纸是一个穿着婚纱的女子和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子在花丛中拥吻的画面。

    这张图是婚卡卡面,她从游戏里下载下来的。

    看着两人相吻的画面,余秋栀后知后觉有些尴尬和害羞。

    她捂着自己的眼睛,看着手机里的杜浔鹤,面上的温度逐渐攀升。

    “杜浔鹤……”像往常的无数个深夜,余秋栀低声喃喃。

    当然她也没放过给她送礼物的女生,点开微信给她发了一条慰问消息:“咪,你推谁,我拒同担。”

    这当然只是个玩笑话。

    就像刚刚的那封信,应该也只是自己手下二次元成分较浓的学生的一个玩笑。

    收拾好东西,余秋栀拎着自己的包下楼。

    妈妈早上给她发消息,有事,叫她下午回家。

    但是没有说是什么事。

    用脚趾头想,余秋栀都知道,肯定是相亲。

    以前苏女士对余秋栀的婚姻大事也不着急,知道余秋栀喜欢杜浔鹤还能认真地分析:“这个小伙子好,就找这样的,有责任心,事业心也强。”

    现在苏女士看着日历一天比一天薄,余秋栀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开始着急了,每天跳广场舞的时候顺便帮忙余秋栀相看一下各位青年才俊。

    但是余秋栀不喜欢,一个都不喜欢。

    她只喜欢杜浔鹤。

    车身呈流线型,在高速上拉出一道漂亮的曲线,将晚天的帷幕带起。

    余秋栀回到家的时候,她妈妈最新相看的那位青年才俊已经就坐了。

    那人鼻子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烟灰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斯文矜持。

    余秋栀叹了口气,不怕奇葩,就怕遇到这种正常的,父母都满意,不好拒绝。

    余秋栀耸了耸鼻子,将自己的钥匙和包挂好,走向那名男子。

    她坐在侧边的单人沙发,看向男子:“你好,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男子的眼睛是幽深的黑色,在眼睫的眨动间,有星光在中间幽幽转动,像一切尚未开始之时,身处那片亘古广袤大地上所看到的那片醉人的夜空。

    他看着余秋栀,目光深沉,所有情绪在他的眼睛里面起起落落、沉沉浮浮。

    男子向余秋栀伸出手:“你好,我姓余。”

    余?好巧,跟我一个姓,以后要是真成了,生孩子都不用考虑跟谁姓的问题了。

    余秋栀目光落在那只手上,那只手筋骨匀亭,皮肤白皙,但是无名指上带着一枚戒指。

    噢,有主了的,苏女士的工作不到位啊。

    余秋栀松了一口气,松了松有些僵硬的肩膀,她伸出手浅浅碰了碰男子的手。

    再抬头的时候,目光里都是歉意:“非常抱歉,我母亲比较着急,可能没有了解清楚你的情况,避免误会,今天就到这里,长辈那边我会解释。”

    男子的目光跟着余秋栀,一起落在了戒指上。

    男子眨了眨眼,眼角被身后昏黄的灯光染了一抹艳丽的红色。

    他收回自己的手:“好,多谢。”

    男子从沙发上站起身:“那我先走了,长辈那边就劳烦你说一声了。”

    余秋栀也站起身,跟在男子身后,将他送出门:“没事,这种事情我干多了,这次黄了,我妈肯定又赖我,放心,赖不到你头上。”

    楼梯间的声控灯没亮。

    男子走进楼梯间,回身看向余秋栀,漆黑的眼眸与楼梯间沉默的暮色交融。

    余秋栀目送男子,非常抱歉:“有劳您代我向您的爱人道歉。”

    男子沉默了很久,目光落在余秋栀的身上一动不动,直到连时间的脚步都渐渐缓慢,男子才出声:“我会的,祝余小姐天天开心。”

    说完,没等余秋栀说话,男子向余秋栀欠了欠身,转身边走。

    他走得很急,甚至来不及等电梯,是走楼梯下去的。

    余秋栀关上门,挠了挠头,一脸困惑。

    走这么快的吗,为了避嫌,宁愿走楼梯也不坐电梯。

    关门的声音传到客厅,在厨房里忙活的苏女士就知道这回又黄了。

    她抄着锅铲就从厨房里冲出来了,拿锅铲指着余秋栀的鼻子:“这回你又是瞧不上对方什么!”

    苏女士眼睛瞪得大大的,鼻孔为了出气,也撑得大大的,就差冲着天,拿鼻孔看人了。

    余秋栀笑嘻嘻地接过苏女士手里的锅铲:“我眼光高,都看不上。”

    苏女士没了锅铲,拿手指着余秋栀:“这回这个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要事业有事业,你看不上人家什么。”

    余秋栀拍了拍苏女士指着自己的手,刚想睁着眼睛说瞎话,但是认真一想,今天这个确实帅,身高腿长,气质矜贵。

    没法,余秋栀第一次从自己身上找理由。

    她按着苏女士的肩膀,把苏女士推进厨房:“我瞧不上瞧不上我的。”

    苏女士被余秋栀绕了一下,她在原地站了片刻,反应过来:“他没看上你?”

    “嗯哼。”余秋栀看了眼锅里的菜,快糊了,她连忙把锅铲伸进锅里铲了几铲。

    苏女士一听人没看上自家的姑娘,原本高高挂起讨伐余秋栀的军旗立马换了阵营,向余秋栀倒戈:“他也不看看自己的条件,凭什么看不上你。”

    说着,上下扫视余秋栀一圈,义愤填膺道:“你配他八百个弯都带来回的。”

    “是是是。”余秋栀连连点头,将锅里的菜乘出来,燃气灶关火,锅铲丢进水池。

    最后为了偷懒,以一个及其扭曲的姿势将做好的几盘菜全部拿起,一起端出厨房

    苏女士看着余秋栀扭曲的模样,又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这样,人家能看上你真是有鬼了,多跑一趟你会掉一斤肉,非撑着要一次性拿完。”

    余秋栀将所有的菜放在餐桌上,拍了拍手:“我虽然不会掉一斤肉,但是我会少吃一块肉。”

    余秋栀转身又回厨房拿了吃饭的碗筷出来。

    这么大个姑娘在苏女士面前晃悠,苏女士越看越生气:“少吃一块肉,是有人不让你吃肉吗?”

    这个时候,余老爷也从阳台回来了,他站在餐桌旁边,从余秋栀手里接过碗和筷子,将它们放在桌上摆好。

    余秋栀指了指余老爷左手泛着油光的大拇指和食指:“余老爷偷吃,我要是多跑一趟,余老爷就多吃一块肉。”

    余老爷立马把手背到身后。

    余秋栀依旧不放过余老爷,又补了一句:“他多吃一块,我就少吃一块,你要嫌弃就嫌弃余老爷。”

    苏女士的集火对象立马就变成了余老爷:“你偷吃个什么劲儿,闺女找不到对象,有你一大半的责任。”

    “嘿。”余老爷推了推自己的眼睛,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余秋栀躲在苏女士的身后向她讨饶。

    “哼。”余老爷背着手坐到主座,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又挑了一块肉丢进嘴里。

    “爸——爸——”余秋栀睁大眼睛看着余老爷,“不带你这么玩的。”

    余老爷意有所指:“收点报酬。”

    余秋栀哑了火。

    苏女士左看看又看看,把两个人看了又看,最后指着余秋栀:“你少吃一块肉又怎么了,这么大了,连个对象都没有,你还吃得下饭。”

    说完,苏女士就这余秋栀手上的筷子,把筷子上的肉吃了,腮帮子一动一动,气鼓鼓的。

    “妈——”还没喊完,苏女士看了余秋栀一眼,余秋栀立马闭嘴。

    余秋栀站在餐桌边,比了个请的手势:“您请您请,您先吃。”

    余老爷鼻子里拱了两团气,在心里唾弃余秋栀欺软怕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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