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上平静的面色寸寸裂开,眼尾染上猩红,迫人的寒气从上到下扑面而来,最后萦绕在她周身。

    他慢慢往下压,越来越近,秦臻呼吸越发急促。

    最后他停下,高挺的鼻头就在她眼皮底下,薄唇微张,她缓了一会,男人嘴里吐出的话才进了脑子。

    “臻娘,你好生想想,你方才说的什么话!”

    语气一如既往温和,但她无端听出一股阴冷,手臂上冒出了突起,心头无规律地跳动。

    她对上他的眸子,里头隐隐约约印出她的模样,定睛一看,人影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她慌忙移开视线,看见他泛红的眼尾。

    脑子不自觉回忆,她压下摸鼻子的冲动,眼神向四周飘忽,不敢面对他。

    脖子上架了一只宽大的手掌,修长的手指抵着她耳后,时不时轻轻摩挲,传来一阵阵痒意,她忍不住挣扎,但动作全被制住,直直对男人骇人的神色开口:“我方才就是口不择言......”

    没说完,眼前人俯身而下,她双唇便被人含住,秦臻吓了一跳,伸手推拒,柔荑触上男人滚烫坚硬的胸膛。

    唇上传来湿热酥麻的感觉,唇瓣一直被反复碾压吸吮......最后唇齿被撬开,异物强势探入。

    秦臻有些顶不住,嘴里发出呜咽,但只传出一点,而后又被堵住,半截呻吟在空气中流转反复。

    她全身都热了起来,周遭的空气仿佛都是粘稠香甜的,缕缕诱惑着她的心神。心跳得很厉害,面上发烫,手脚瘫软,手软绵绵抵住男人的胸膛,但只是无力地由着人向前......

    渐渐的,脑海思绪纷飞,只剩下唇舌交缠间留下的炙热,心尖更是止不住颤动。

    不知过了多久,谢令仪微微退开,伸出手指,慢条斯理擦拭秦臻嘴角,眼神火热看着她喘息,静静等着人回神。

    等到她眼神清明,他看着她红润泛着水光的唇瓣幽幽出声:“若是再从你这张嘴里听着这些话......”

    “便日日夜夜用东西堵住这张坏嘴。”最好堵得严严实实,让她说不出那些戳人心肺的话......

    似是被那红润的色泽吸引,他的长指不受控制碾过那分诱人的红。手中传来软绵润弹的触感又让他想起方才,眼里的欲色越发浓重。

    秦臻回神,只见他薄唇又张有合,上头的水光越发暗淡,最后余下几分润泽。她全副心神全在男人脸上,传进耳朵的话拐了个弯又从另一只耳朵里溜出来,那柔和的话语没在她心上留下印记。

    不知是不是发觉她的出神,男人眸子里越发幽深,她心跳得厉害,强撑着身子把身上的人推开。

    谢令仪适时垂下头,长睫遮住他眼底深重的欲色,同时从善如流退开身子,站在不远处盯着软榻上的人。

    他沉下语调,冷声道:“最好别再让我听到这些混账话,好有,你做这些事前问过你母亲了......”

    秦臻被他打断,脑子里冷静不少,又想起典当物件一事,自知理亏。

    不打算在扣押信件这事上与他干耗。信拿不回来,没人送也无事,她再写再送就是。

    为了这件事与他闹也没什么用,说不定又被他想起典当一事,徒惹烦恼,后头说不定还要哄。

    谢令仪一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她的打算,有些气恼,忍着气继续道:“你为何非要做这些,好生养病不好吗?”

    在意她的所有人,都在为了她的身子细心筹谋,偏生她总做些让人摸不着头脑,零七八碎的糊涂事......

    之前的二婶、她的乳母,近日的秀玉……还有那个秦淼。还有那些书信里她提到的人……

    好像无一例外都是女子。

    那此次不是谢云山……那是?

    张姨娘?

    她异常的开始便是碰上外出的张姨娘。

    谢令仪直勾勾盯着眼前人的脸,希望能从她的面上看出什么。

    秦臻自知理亏,察觉到谢令仪的打量,连忙转头,避开视线,生怕他想起其他事。

    也不想在这继续惹恼他,径直站起身,拐道准备出门,背影颇有些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站住!”

    谢令仪看着她的背影,眉目郁气更重,语气冷漠:“还没完。”

    伸手把秦臻扯过去,秦臻长袖被拉开,纤细修长的手臂展露人前。上头光秃秃只余缥色玉纤纤,没戴什么饰品。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上就被套上手串。颜色鲜艳的珠子熠熠闪光。

    是她当掉的那一串。

    排山倒海的愧疚涌来,直接戴上手串让她避都避不开。只能垂眸,看着手串默默无言。

    谢令仪见她如此乖顺,气都消了不少,但心里的疑问还是要弄清。

    他试探道:“你要那么多银子去做什么?”

    秦臻心里瞬间打起精神,这谢令仪的语气怪怪……谢令仪智多近妖,她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露馅了。

    “额,买东西……”

    “你能买什么?”

    她觉得说多错多,便直接闭口不言。

    谢令仪冷笑一声:“怎么,我给你的东西就这么不在意,随手就能卖掉?”

    秦臻头都大了,无声叹息,脑子在飞快运转……最后摆烂道:“借钱给别人了。”

    “很着急吗?还是人命关天?”

    秦臻想起来张姨娘那个梨花带雨,十分伤怀的模样,对着谢令仪轻轻点头。

    张姨娘很着急。

    “以后没银子可以叫我要,那五百两也算是我给的……”

    他把东西赎回来有送给她了。

    谢令仪顿了顿,凑近秦臻耳侧,幽幽警告:“但是,要是让我知道你给别的男人花我的银子,你就完了。”

    他在“男人”二字上加重语气。

    他视线紧紧盯着秦臻面上的神色。由惊讶,动容,激动,到最后归于喜悦。

    没有任何小动作,也没有丝毫心虚。

    这银子是给张姨娘的,不是给谢云山。

    这个认知让男人松了一口气。

    秦臻在天色暗下来之前回了秦府,手上带着那个手串,脖子上挂着小金猪。

    她一路上避着人,生怕人看见。实在是那小金猪太大了,半个拳头,肚子真的很胖,丑得可爱......

    谢令仪真是脾气越来越怪,非让她戴着几天,不然就冷着脸。

    ——

    春日到了,日子越来越暖了,秦臻穿上了单薄的春衫,跟着母亲一起去给老夫人问安。

    又是几房女眷聚在一起的时候,当然,人一多,肯定有打嘴仗的时候。

    一辆雍容华贵的马车在秦府大门前停下。一个嬷嬷带着几个小太监站在秦府的两个石狮子前,小太监上前给看门的小厮亮出一个牌子,几人很快便被迎进秦府。

    二婶正在同几位妯娌抱怨,这时,小厮急匆匆来报:“老夫人,宫里的嬷嬷来传旨......此刻正在过来荣安堂的路上。”

    一句来报,石破惊天,整个荣安堂都吵嚷起来。

    秦府自诩书香门第。秦老太爷当过当朝天子的太傅,但后面的秦家子侄除了秦臻的父亲秦文敬官拜四品,领了个实职外,其余都是小打小闹。

    得宫里贵人旨意的事当然稀奇。

    婉妃虽是秦家人,但不得圣宠,又与秦府在出嫁前闹得面上难堪,老太爷和老夫人都当没有这个女儿,只苦了秋姨娘没再见过亲女儿一面,反倒是秦文敬心里挂念姐姐,时不时捎些东西进宫。这也给秦臻钻了空子的机会,送了信,把秦瑜送进宫里。

    秦府众人在拿着皇后懿旨的嬷嬷面前跪下。

    “传皇后娘娘懿旨,赐......”

    赏赐了不少东西给秦家的人,四房都有份。

    最后那嬷嬷笑着把明黄色的懿旨收起来,轻声同大夫人也就是秦瑜的母亲说话:“夫人,大小姐在宫里过得很好,跟着许多太傅读书......”

    那嬷嬷语气非常郑重,朝着秦府众人道:“娘娘知道秦大小姐在府中孝顺长辈,呵护弟妹,如今她在宫中侍候婉妃娘娘,这是娘娘占了瑜小姐对老夫人和各位夫人的孝顺体贴,特地赐下些东西弥补......”

    听在耳朵里,秦臻知道这就是宫里娘娘安抚秦府,让秦瑜的父母放心,但她还是有些疑惑,为何之前不来?

    后面回到荣安堂,她的疑惑便解了。

    老太爷带着几位老爷进了荣安堂,把小辈也都唤来,一时间荣安堂里都是秦府三代的子孙。

    是朝中之事。

    秦臻听着,面上与其他人一般无二,都是震惊。

    大昭的长宁皇帝身子疲乏,在前几天一直断断续续地生病,在近几日突然病情加重,卧床不起。

    太后和皇后两位娘娘在皇帝病重后,主持朝纲,朝堂上保守,重视祖宗规矩的人自然不一,定是经过一番辩驳争斗,最后两人临朝听政,称为大昭二圣。

    今日两位陛下在朝会上提出采用内阁陈宣提出的新政变革,誓要肃清朝纲......

    她仔细思索着话语间被特意忽视的细节,心里只有对这两人的佩服。以女子之身争权夺利,并且成功了,手握大权,简直就是吾辈楷模。

    秦臻打起精神,继续往下听。那些朝堂上的波涛汹涌,不会有人明晃晃点出来,老太爷也只是轻轻点过,把重心放到那些改革新法上。

    最大的变化之一就是科举。

    非科举举士之人不授官。若已经为官,则参加时间最近的春闱,若没有高中,即没有考中进士,直接撤官,反之就官复原职,名正言顺。

    百年大昭,科举制度前几朝慢慢形成,现下大部分官吏都是科举举士,但也有小部分走别的路子......如今这个政令一下,真是石破惊天,人人哑然。

    还有一点,放宽了参加考试的人选。

    人人皆可,只要过了十六岁,商户只需要教一定税银便可参加,并且无论男女!

    为什么这时候要赏赐秦府呢,因为秦府有一个先身试法的秦瑜。

    她心里震惊,也隐隐约约有些预感,大姐姐一定就是那个光耀门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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