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看着男人，发现他整个脸都阴沉着，对着她低声呵斥：“都说了，我不会看妇人病，还不快走！”
那个温和的女声越来越近，秦臻对着面露着急的男子挑了挑眉，笑着对上他的视线，脚下屹然不动。
男子不好对她动手，大门被重新打开，秦臻看见一个衣着朴素，气质出尘的女子。
女子先是上下打量她，看见那位林太医抬起的双手，抱歉笑笑，站到两人中间，隔绝了林太医带着愤恨的眸光。
“这位小娘子，可是有什么事？”
女子注意到她面上的迟疑，率先自报家门：“这里是林府，这位是我的兄长，也是宫里的林太医，不知道小娘子有何事？”
秦臻笑了笑，与她温声道：“这就是林太医？我是专程来找太医的，但林大夫似乎......不大乐意。”
“兄长就是累了......”
“小女是林月珍，这是兄长，不知小娘子可是有什么病症？”
林月珍不顾那林岫岩拉下来的脸，兀自招待秦臻，越过林岫岩，把她往院子领。
秦臻乖乖跟着林月珍，进了林府，发现院子不算大，就一个正院，左右两边是两三个厢房，门口的小院收拾的很干净，种了一棵半人高的树，还有一片不知道种了什么的田地。
有两三个孩子在里头相互嬉戏，跑来跑去，还有一个妇人在浣衣。
她进了一个屋子，抬头观察四周。布置简单，但又不缺乏生活气息，干净的墙壁上挂着几幅画，好似是主人自己画的，窗边花盆里放着几颗......草？
中间有一个屏风，遮住室内安寝的地方。
秦臻来到桌子前坐下，接过林月珍递过来的茶水。
“小娘子，可是来看......妇人病的？”
林月珍小心翼翼斟酌询问，生怕冒犯了眼前的小娘子。也是因为这个病人太年轻了，就像个闺阁少女，不知道为何来看这些病？
幸好，眼前的人面上未有不适，只有明媚如暖阳的坦荡，也不像之前那些病人一样避讳。视之为耻辱......
她侧着头，听着小娘子的话。
“娘子？我听说林太医极擅妇人病，故而上门叨扰，娘子是？”
秦臻不是来看病的，她看着门前的一场官司，心里疑惑不少，说得宫里那位擅长妇人病的太医好似不像传言说的。
林月珍面上多了几分难堪，最后勉强笑笑：“我自小就跟着父亲习的医术，与兄长比起来......也是不落下乘的，早年间，我跟着兄长去宫里，得了贵人们的善待，在太医院当过一段时间太医。但女儿家年纪大了就不好嫁人了，我便归了家。”
秦臻微微瞪大双眼，消化这林月珍口中之言，她才是那个极擅妇人病的林太医。也是，妇科病难治，也没有哪个女子能让男子治。
“不少人从贵人嘴里识得我，便暗地里打听，不少人像小娘子一样上门拜访......为了补贴家用，我就在家里给病人看诊。”
林月珍话音刚落，一道机械女声在秦臻心底响起，【任务对象：林月珍】
几句话的功夫，林月珍没注意到眼前人的一样，转身把一个药箱拿了出来，把里头一些问诊工具都拿了出来，起身把人引进寝室靠里一处。
放下样式简单但能遮光的帘子，这处方寸之地便成了一个小小的看诊空间。
被拦到外头的朱银略显惊讶的嗓音传来:“小姐?”
“朱银，在外头等我。”
林月珍面上添了几分柔和，语气温柔，轻声安抚。
“好了，小娘子，身上哪处有何不妥？”
“大夫，我就是月事，一个月里来了，下个月便不来了......”
秦臻不是来看病的，她随口编了几句病症，但眸子依旧紧紧看着林月珍。
她很聪明，对上秦臻的视线，柔和一笑，把手上的东西轻轻放下，转身去清洗柔荑。
“娘子面色发白，血气亏空，月事不来也是常事，没有什么大事，平日里在吃的东西上用点心......但更为严重的应是小娘子身上的不足之症，但小女才疏学浅，治不了......”
秦臻挑挑眉，暗自赞叹，她的身子自己知道，出生时便不好，现下只不过是有了系统才能勉强撑着。但这林月珍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可不是才疏学浅。
“小娘子还有什么事吗？”
林月珍把手指仔仔细细清理完，转身看到那位小娘子还在看着她，不禁有些狐疑。
秦臻开门见山：“林大夫，我便是来寻你的。”
“林大夫家学渊源，自己更是妙手回春。更为难得是，林大夫极为擅长妇人病症，早年间以女子之身做了太医，得了娘娘们的青眼，如今更是有许多人慕名而来看诊，可见林大夫医术之高......”
“不知林大夫可有把家学发扬光大的想法。”
秦臻顿了顿，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大夫靠得就是医术吃饭，很少有人愿意无偿收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为徒，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对于现在的医疗行业也是成立的。
但是她也不是要求林月珍无偿教学，也不是要求那些最最精深的医术......只是普通的妇人病症就好了。
林月珍听清她的话，面上多了几分难看，眉宇间多了几分郁气，语气很冲：“小娘子过誉了，但我林家的事就不劳外人上心了。”
话毕，就起身拉开帘子，不打算再多说。
秦臻忙起身，拉住她的袖子，继续开口：“林大夫给许多夫人娘子看过病，应该知道，现在这个世道，多少女子是不敢看这妇人病的......方才听林大夫说，你之前曾进了宫里做太医，专门给娘娘们看病。
“那林大夫应该知道，这宫里就有你一个能看妇人病的吧？那富贵万分的娘娘都只能......让女医治，那那些多么多的人呢？”
“林大夫在兄嫂的不满下，依旧我行我素，在家中给病人看病，想来，除了补贴家用，想来林大夫是心疼那些女子......”
秦臻看见林月珍顿住的身子，继续说：“我是诚心诚意想请林大夫去给一群女学生教书，让她们也能像林大夫一样济世救人......最好还能习得一门技艺，往后也不会只能靠着别人接济。”
她方才注意到那个浣衣年长的妇人的横眉冷对，还有那些孩子，连一声姑姑都没有叫。那位林家的女主人，林岫岩的妻子，连出来看一眼林月珍都没有。
少年时意气风发，备受父母宠爱，习得家学医术，以女子之身进宫做太医，何等令人瞩目。林月珍内里淡然平静的气质就是来源于她这段经历吧。
不过可惜，年纪稍大之后，父母离世，兄长掌家，认为她专给妇人治病在外丢了面子，逼着她回家备嫁。但不知怎么回事，林月珍如今还未嫁人，并且长嫂不喜她，家里人也不尊重她。
林月珍缺什么？
“如果林大夫愿意费这个心思，我定是不会亏待林大夫的，到时林大大夫若想归家，我日日派人乘着马车接送......若是想在善堂，那些小娘子定会高兴能与林大夫一同住在善堂。林大夫医术出众，我会像太医院一样每月给林大夫工钱或是束脩。”
秦臻循循善诱，如愿看到林月珍转过身来，对着她，不自觉露了一个满意的笑。
“实不相瞒，我是打算办一个妇人医堂，若是林大夫愿意，到时候说不定要请林大夫来看诊，帮着那群学生们看诊......往后，林大夫看诊的地方就不是遮遮掩掩不能见人的小地界了，是高堂明镜，人人敬重，最后林老大夫的医术流芳百世......”
这个真的就是她画饼了，但她是真的如此畅想的，希望未来真的能落地。
秦臻还像来时那样跟在林月珍身后，被她送出了门，在大门即将闭上的时候，她开口：“若是林大夫想好了，就直接去善堂就好了。”
与纸条一起递过去的还有一袋碎银。
林月珍接了。
【任务完成进度：40%】
——
秦臻和朱银坐着马车去找秦淼。
她这几日都是和秦淼一起出来的，母亲让秦淼学官家，让她出来看账或者巡查店铺，她厚着脸皮跟出来。
本来是去上次那个老夫人给的衣料铺子，但她半路找了个理由溜走了。
秦臻在马车上和朱银说话，不想，外头传来马的嘶吼声，在一阵摇晃后，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的粗犷的声音传来，“小姐，外头有人拦，说是请您下来一趟。”
嗯？谁啊。
秦臻一下车便看见小兰立在板砖路边，看到时时，眼睛亮了亮，仿佛看到了救星。
张姨娘？
还是那个附近的点心铺子，她让朱银先去告知秦淼，免得她着急，她自己则跟在小兰身后去了铺子里屋。
张姨娘还是如以往一般，就是眉眼间添了几抹愁绪，此刻微微皱着，见着她也不见舒缓，反而皱的更深了。
“姨娘近日可好，您娘家小弟可安全归家？”
除了张姨娘那个弟弟，秦臻想不出还有什么心事让她忧愁。
“无事了，前几日已经回家了，我一定好好训诫他，不再让他那些不三不四的地界，信那些那不的人的坏坯子......”
秦臻闻言随意勾了勾唇角，没在说话。
张姨娘说完便从兰儿手上接过一个香囊，转手便扶起她的手，把那个样式出挑又精致的香囊放在她手上。
张姨娘的手是柔软又温暖的，秦臻鼻尖还能闻到她身上的暖香，同她母亲的味道很像。她抬头看向张姨娘，五指微微拢起，安稳握住那个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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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温和的女声越来越近，秦臻对着面露着急的男子挑了挑眉，笑着对上他的视线，脚下屹然不动。
男子不好对她动手，大门被重新打开，秦臻看见一个衣着朴素，气质出尘的女子。
女子先是上下打量她，看见那位林太医抬起的双手，抱歉笑笑，站到两人中间，隔绝了林太医带着愤恨的眸光。
“这位小娘子，可是有什么事？”
女子注意到她面上的迟疑，率先自报家门：“这里是林府，这位是我的兄长，也是宫里的林太医，不知道小娘子有何事？”
秦臻笑了笑，与她温声道：“这就是林太医？我是专程来找太医的，但林大夫似乎......不大乐意。”
“兄长就是累了......”
“小女是林月珍，这是兄长，不知小娘子可是有什么病症？”
林月珍不顾那林岫岩拉下来的脸，兀自招待秦臻，越过林岫岩，把她往院子领。
秦臻乖乖跟着林月珍，进了林府，发现院子不算大，就一个正院，左右两边是两三个厢房，门口的小院收拾的很干净，种了一棵半人高的树，还有一片不知道种了什么的田地。
有两三个孩子在里头相互嬉戏，跑来跑去，还有一个妇人在浣衣。
她进了一个屋子，抬头观察四周。布置简单，但又不缺乏生活气息，干净的墙壁上挂着几幅画，好似是主人自己画的，窗边花盆里放着几颗......草？
中间有一个屏风，遮住室内安寝的地方。
秦臻来到桌子前坐下，接过林月珍递过来的茶水。
“小娘子，可是来看......妇人病的？”
林月珍小心翼翼斟酌询问，生怕冒犯了眼前的小娘子。也是因为这个病人太年轻了，就像个闺阁少女，不知道为何来看这些病？
幸好，眼前的人面上未有不适，只有明媚如暖阳的坦荡，也不像之前那些病人一样避讳。视之为耻辱......
她侧着头，听着小娘子的话。
“娘子？我听说林太医极擅妇人病，故而上门叨扰，娘子是？”
秦臻不是来看病的，她看着门前的一场官司，心里疑惑不少，说得宫里那位擅长妇人病的太医好似不像传言说的。
林月珍面上多了几分难堪，最后勉强笑笑：“我自小就跟着父亲习的医术，与兄长比起来......也是不落下乘的，早年间，我跟着兄长去宫里，得了贵人们的善待，在太医院当过一段时间太医。但女儿家年纪大了就不好嫁人了，我便归了家。”
秦臻微微瞪大双眼，消化这林月珍口中之言，她才是那个极擅妇人病的林太医。也是，妇科病难治，也没有哪个女子能让男子治。
“不少人从贵人嘴里识得我，便暗地里打听，不少人像小娘子一样上门拜访......为了补贴家用，我就在家里给病人看诊。”
林月珍话音刚落，一道机械女声在秦臻心底响起，【任务对象：林月珍】
几句话的功夫，林月珍没注意到眼前人的一样，转身把一个药箱拿了出来，把里头一些问诊工具都拿了出来，起身把人引进寝室靠里一处。
放下样式简单但能遮光的帘子，这处方寸之地便成了一个小小的看诊空间。
被拦到外头的朱银略显惊讶的嗓音传来:“小姐?”
“朱银，在外头等我。”
林月珍面上添了几分柔和，语气温柔，轻声安抚。
“好了，小娘子，身上哪处有何不妥？”
“大夫，我就是月事，一个月里来了，下个月便不来了......”
秦臻不是来看病的，她随口编了几句病症，但眸子依旧紧紧看着林月珍。
她很聪明，对上秦臻的视线，柔和一笑，把手上的东西轻轻放下，转身去清洗柔荑。
“娘子面色发白，血气亏空，月事不来也是常事，没有什么大事，平日里在吃的东西上用点心......但更为严重的应是小娘子身上的不足之症，但小女才疏学浅，治不了......”
秦臻挑挑眉，暗自赞叹，她的身子自己知道，出生时便不好，现下只不过是有了系统才能勉强撑着。但这林月珍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可不是才疏学浅。
“小娘子还有什么事吗？”
林月珍把手指仔仔细细清理完，转身看到那位小娘子还在看着她，不禁有些狐疑。
秦臻开门见山：“林大夫，我便是来寻你的。”
“林大夫家学渊源，自己更是妙手回春。更为难得是，林大夫极为擅长妇人病症，早年间以女子之身做了太医，得了娘娘们的青眼，如今更是有许多人慕名而来看诊，可见林大夫医术之高......”
“不知林大夫可有把家学发扬光大的想法。”
秦臻顿了顿，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大夫靠得就是医术吃饭，很少有人愿意无偿收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为徒，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对于现在的医疗行业也是成立的。
但是她也不是要求林月珍无偿教学，也不是要求那些最最精深的医术......只是普通的妇人病症就好了。
林月珍听清她的话，面上多了几分难看，眉宇间多了几分郁气，语气很冲：“小娘子过誉了，但我林家的事就不劳外人上心了。”
话毕，就起身拉开帘子，不打算再多说。
秦臻忙起身，拉住她的袖子，继续开口：“林大夫给许多夫人娘子看过病，应该知道，现在这个世道，多少女子是不敢看这妇人病的......方才听林大夫说，你之前曾进了宫里做太医，专门给娘娘们看病。
“那林大夫应该知道，这宫里就有你一个能看妇人病的吧？那富贵万分的娘娘都只能......让女医治，那那些多么多的人呢？”
“林大夫在兄嫂的不满下，依旧我行我素，在家中给病人看病，想来，除了补贴家用，想来林大夫是心疼那些女子......”
秦臻看见林月珍顿住的身子，继续说：“我是诚心诚意想请林大夫去给一群女学生教书，让她们也能像林大夫一样济世救人......最好还能习得一门技艺，往后也不会只能靠着别人接济。”
她方才注意到那个浣衣年长的妇人的横眉冷对，还有那些孩子，连一声姑姑都没有叫。那位林家的女主人，林岫岩的妻子，连出来看一眼林月珍都没有。
少年时意气风发，备受父母宠爱，习得家学医术，以女子之身进宫做太医，何等令人瞩目。林月珍内里淡然平静的气质就是来源于她这段经历吧。
不过可惜，年纪稍大之后，父母离世，兄长掌家，认为她专给妇人治病在外丢了面子，逼着她回家备嫁。但不知怎么回事，林月珍如今还未嫁人，并且长嫂不喜她，家里人也不尊重她。
林月珍缺什么？
“如果林大夫愿意费这个心思，我定是不会亏待林大夫的，到时林大大夫若想归家，我日日派人乘着马车接送......若是想在善堂，那些小娘子定会高兴能与林大夫一同住在善堂。林大夫医术出众，我会像太医院一样每月给林大夫工钱或是束脩。”
秦臻循循善诱，如愿看到林月珍转过身来，对着她，不自觉露了一个满意的笑。
“实不相瞒，我是打算办一个妇人医堂，若是林大夫愿意，到时候说不定要请林大夫来看诊，帮着那群学生们看诊......往后，林大夫看诊的地方就不是遮遮掩掩不能见人的小地界了，是高堂明镜，人人敬重，最后林老大夫的医术流芳百世......”
这个真的就是她画饼了，但她是真的如此畅想的，希望未来真的能落地。
秦臻还像来时那样跟在林月珍身后，被她送出了门，在大门即将闭上的时候，她开口：“若是林大夫想好了，就直接去善堂就好了。”
与纸条一起递过去的还有一袋碎银。
林月珍接了。
【任务完成进度：40%】
——
秦臻和朱银坐着马车去找秦淼。
她这几日都是和秦淼一起出来的，母亲让秦淼学官家，让她出来看账或者巡查店铺，她厚着脸皮跟出来。
本来是去上次那个老夫人给的衣料铺子，但她半路找了个理由溜走了。
秦臻在马车上和朱银说话，不想，外头传来马的嘶吼声，在一阵摇晃后，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的粗犷的声音传来，“小姐，外头有人拦，说是请您下来一趟。”
嗯？谁啊。
秦臻一下车便看见小兰立在板砖路边，看到时时，眼睛亮了亮，仿佛看到了救星。
张姨娘？
还是那个附近的点心铺子，她让朱银先去告知秦淼，免得她着急，她自己则跟在小兰身后去了铺子里屋。
张姨娘还是如以往一般，就是眉眼间添了几抹愁绪，此刻微微皱着，见着她也不见舒缓，反而皱的更深了。
“姨娘近日可好，您娘家小弟可安全归家？”
除了张姨娘那个弟弟，秦臻想不出还有什么心事让她忧愁。
“无事了，前几日已经回家了，我一定好好训诫他，不再让他那些不三不四的地界，信那些那不的人的坏坯子......”
秦臻闻言随意勾了勾唇角，没在说话。
张姨娘说完便从兰儿手上接过一个香囊，转手便扶起她的手，把那个样式出挑又精致的香囊放在她手上。
张姨娘的手是柔软又温暖的，秦臻鼻尖还能闻到她身上的暖香，同她母亲的味道很像。她抬头看向张姨娘，五指微微拢起，安稳握住那个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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