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也是非常不幸运地被流感打败,蔫头巴脑了两天,喝过药后四肢滚烫发软,迷迷糊糊看着胳膊上睡觉压出来的印子,白念感觉自己像一碟软烂的梅菜扣肉,已经没有骨头了。

    鼻子堵的难受,她只能张开嘴巴呼吸,就连拧瓶盖这么简单的活,白念做完后都觉得可把她辛苦坏了。

    白念以头抢桌,有时候真恨不得这么死过去,学习是学不成了,她喝了药趴桌上蒙头大睡,幸好旁边就是暖气片,有个热源依靠也没觉得冷。

    早饭没吃,到大课间时她红着眼睛抬头,扭头和谢武一个对视,人还呆呆的,泪珠不打招呼就顺着脸颊滚下来。

    这可把大小伙子吓的够呛,关心她:“很难受吗,要不要我去和文姐请个假?”

    “不用,死不了。”

    白念说的硬气,就是鼻音太重,听着可怜兮兮的大大减少其威慑力。

    “把今天熬过去就好了。”

    她的感冒从来来势汹汹,但也走的特别快,而且一次感冒,未来大半年都不会感冒了。

    胃里空空,白念又团成一团自闭,眼睛又红又烫,视角无意义地落在镜子里,看着徐纪年发呆。

    徐纪年看着她很关心地问:“真的不请个假吗?”

    白念有气无力地呼吸,嘀咕:“不要,麻烦。”

    她是非常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的性格,很少主动社交,平日里有个什么事情都不想麻烦别人,生病后这想法更严重,最希望所有人都别来烦她,让她一个人烂死在角落算了。

    白念不可能去找文姐,此时就连看徐纪年都有些不耐烦,帽子罩头说:“现在开始不要和我说话了,烦。”

    “啊?”

    谢武听到一星半点,不明所以扭头,以为白念有事找他:“你刚刚说什么?”

    白念留给他一个后脑勺,有气无力:“没什么,我病出幻觉了,正在和幻觉说话,你无需理会。”

    上课铃响起,谢武想理会也不能理她了,但白念那句胡言乱语一直在他脑海里萦绕。

    或许白念本人没注意到,但在谢武眼里,她的语气真的很像在撒野和耍小性子。

    虽然平日里白念就是一副脾气不好嘴巴很毒的模样,但一生病,刺好像就软乎起来,那些凶巴巴的话也像小猫一样,没有威慑力就算了,还挺……可爱的。

    被自己的想法惊到,谢武羞愧低头,手忙脚乱地找笔记本找课本,同时心里唾弃自己:同桌生病,你不关心她就算了,居然还想一些有的没的,实在太不应该了!

    心烦意乱一节课,老实孩子谢武这会儿看见白念就觉得心虚,而且烦躁地要坐不住。

    他想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比如关心同学!对,关心同学!

    谢武精神了一会又颓了,因为白念药也喝了,人正团的严严实实在睡觉,该穿的冬衣看着也没少穿一件,貌似根本不需要他的照顾。

    他游离的目光落在桌角的蓝色不透明水杯上,试探伸出手摇晃一下,里面只有不到一半的水了。

    好友催促他出课间操,谢武仓促应一声,拿起白念的杯子和水卡走向饮水机:“你等我一下。”

    好友靠着门框看他把满杯热水放白念桌上,说:“怪体贴的嘛。”

    这是在夸他,所以谢武不好意思又开心地笑了笑,被好友嫌弃:“傻里傻气。”

    虽然身体原因没去出操,但几乎覆盖全校的灵性跑操音效让白念大汗淋漓做了一个不停跑啊跑的噩梦。

    梦回初三,大家除了中考重点复习外也开始体能突击训练,往日悠闲的体育课变成铁人三项训练,就算你跑不动了,也只允许在跑道上磨蹭地走,不能离开跑道。

    好多班一起挤在跑道上,本来大家都在半死不活地“一二一”,前方大部队不知道接到体育老师什么指令,突然失控,撒欢似地往前跑。

    转眼间一切都乱了套,大部分男生脸红脖子粗地跑在前面,女生们缀在后面,喘气断断续续地骂体育老师脑壳突然叫驴踢了。

    第一梯队的男生直接套圈女生,笑的帅气又骚包,个别生猛的女生和男人一起跑最前面,最后被夸张地喊“X姐牛逼”“不愧我X哥”之类的话。

    相反若是有男生沦落到和女生一个梯队,就会被嘲笑:“你行不行啊,是不是男人啊。”

    也有个别甜蜜小情侣趁乱拉拉小手腻歪。

    明明一切都没节奏了,体育老师还要幸灾乐祸地吹一二一的口哨,有女生实在跑不动了,借口生理期想退下来,都会被铁面无私地拒绝。

    白念听着身边乱七八糟模糊不清的声音跑啊跑,跑啊跑,跑的身形摇晃,上气不接下气,跑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断气了,跑操的口哨终于停了,切换为舒缓的轻音乐。

    白念大汗淋漓地醒来,胳膊都睡麻了。

    她哆嗦着伸手,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抓起水杯准备补充一下水分,却被指甲摸到的温度瞬间烫到缩回手。

    人还是懵的,白念一边给手指头吹气,一边眼神迷茫地看向镜子里的徐纪年,问他:“谁碰我的水杯了吗?”

    声音瘪瘪的像只鸭子,感觉嗓子带血丝般的干涩疼痛,白念不满闭嘴,见徐纪年不回答,便敲敲镜面以示提醒。

    徐纪年依旧不说话。

    她抱着满当当的热水发呆,谢武跑上楼看见她两眼放空地模样,关心她:“醒了,还难受吗?”

    “好多了。”

    白念咳嗽两声,瓮声瓮气的,把问徐纪年的话又问谢武一遍:“有人碰我的水杯了吗?”

    大大咧咧的谢武有些紧张害羞地问答:“是我看你杯子里热水不多了,就帮你打满了。”

    “哦,谢谢。”

    “不客气。”

    谢武娇羞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展露,就见白念有气无力地起身,摇摇晃晃走向饮水机,将他打的一杯热水全倒了,新换温水打满,慢吞吞地走回来。

    水流划过快烧干的喉咙,白念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吐出一口热气。

    她吊着精神抬头,见同桌手足无措地看她,跟犯了错被抓包的毛孩子似的。

    白念又喝几口水后解释:“我不喝热水,那对我很烫,不过谢谢你的关心,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动我东西了。”

    谢武一脸愧疚,红着脸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白念大度道:“没关系,不知者无罪。”

    抬头看一眼挂钟,差不多快上课了,她慢吞吞取出英语书,准备努力一会儿,但脑袋跟浆糊一样,英语老师口里的主谓宾跟天书一样,白念感觉身体忽冷忽热,眼睛一闭失去意识。

    半梦半醒,白念突然觉得这次自己好像真的不行了,自大半年前车祸之后,她就没生过什么大病,如今感冒来势汹汹,不像她一副药睡一觉就能熬过去的。

    车祸让她的体质大不如前。

    午饭谢武问她吃什么给她带白念也是哼哼唧唧表示不需要,教室很快走空,白念犹豫地点着镜子问徐纪年:“我是现在请假回去,还是坚持一下呢?”

    徐纪年很客观:“你一个人回不去,需要一个人帮忙。”

    白念第一反应:“好麻烦啊,我还是再坚持一下吧。”

    于是又硬熬到下午,谢武进教室放包准备做值日,看见白念一声不吭以一个已经团很久的姿势睡觉。

    谢武很不放心,拿手那么一试,烫的惊人。

    他当即使劲摇晃白念,叫她名字,想把人叫醒,比他迟来些的方倩凑过来问怎么了。

    “白念不对劲。”

    谢武严肃的表情令方倩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放下包,冰凉的手贴着白念额头,惊讶:“这么烫?”

    “这样下去不行,你去找文姐,我们得送她去医院。”

    “哎!”

    谢武迈着五十米冲刺的速度跑出教室,方倩坐到他的位置上,用手拍打她脑袋:“白念,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意识和泡在热水里一样,白念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肉都熟了,恍惚听见有人叫她,她虚弱地睁开眼,看见徐纪年一脸担忧焦急,抱着她告诉她:“你坚持一下,我们送你去医院。”

    白念怔怔地想,你变成鬼了,这一次你又要怎么救我呢?

    不过看徐纪年好像真的因为她生病而难受,白念强挤出一丝笑意,轻轻说:“放心,死不了,睡一觉,就……好了。”

    白念又一次成为风云人物。

    “听说没有,文科班有个女生发烧没人注意到,差点死在教室里,最后被救护车拉走的。”

    “真的假的。”

    “保真啊,那天救护车警笛声你没听见吗?校领导都惊动了,今天临时加的关于预防感冒的班会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有的。”

    “那学生人怎么样啊,不会烧傻了吧?”

    “人估计没事,就是不知道住院需不需要赶作业。”

    方倩就像什么情报局局长一样,把她听见的各式流言都学给白念听,挂完水的白念蔫头耷脑,本就脸色苍白,听着方倩“你出名了”的话更是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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