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自从虞商就接手福灵观的事物之后，每日，早出晚归，甚至说是披星戴月也不为过。
之前陆辛手底下有二十几个属官，这些东西分一分，分到各人头上的也算不上太多，跟全拢到她自己身上完全不一样。而百花馆摊子大，生意又忙，那几个人本就忙的头角倒悬，她也不可能说再让划出几个人来处理福灵观的事。只能她自己来。
虞商在城隍庙的偏殿坐了一天，只觉得头昏脑胀，又挨个给福德足够能实现自己心愿的许愿人加持注入法力灵气，让他们今后有足够的气运实现自己的愿望，等最后回到凭风居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夜。
回到房间，洗漱都顾不上，直接到头就睡。
砰！
笃笃！
半夜，睡的正酣的虞商忽然惊醒，几琉璃刀短刃从指尖猛甩出，钉在了书架上，桌案上的酒壶已经崩裂成碎片，掺在酒水里散掉了一地。
窗子支开着，夜色格外的昏沉，屋内黑暗静谧，偶尔会有风吹海棠花枝拍打窗柩。外面闪电的光一闪而过，除了钉在柜子上的琉璃刀和碎裂的酒壶，一如往常。
可是方才，她明明感觉到有人，甚至已经走到了她的窗前。
轰隆隆的雷声炸起，让人心惊。
缸里的几条锦鲤因为雷声被惊醒正在喋喋不休的抱怨，在窗柩下的罗汉床上卧着的狐狸也被玎玲哐啷的声音醒了过来。
虞商起身关上窗子，避免一会儿雨稍进来，然后坐在罗汉床的另一侧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就看见罗汉床另一端的白毛狐狸正看着她，一双蓝的透明，好似一汪泉水的眼睛一眨不眨。
虞商再次感叹白毛狐狸长得漂亮，不是那种毛茸茸的小兽给人的可爱，就是单纯的漂亮，比她见过的兽禽都要漂亮。
一人一狐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今日在外面看到了一个专门收兽畜毛皮的商贩，我以为是他要翻墙进来行什么不法之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拍了拍狐狸头，“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第二日，虞商起床收拾好，正打算出门，结果却被白毛狐狸跳下来咬住了裙摆，虞商说，“我出门不是游玩，不能带着你。”
白毛狐狸，“呜呜呜~”
虞商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把他扒拉下来放回罗汉床上。刚放上去，她一转身就又跳下来，就是叼着虞商的裙摆不松口，一连几次这样，无法便只能带着他一起到了城隍庙。
到了城隍庙，虞商忙碌，白毛狐狸倒也没闲着，叼着功德簿一本一本的按照顺序放到架子上，小短腿虽然短但迈的却欢腾的很。只是身上的伤没好全，没半日，身上包扎的布条就渗血。
可怜兮兮的样子，让虞商觉得自己心黑。便让白毛狐狸在一旁休息。但即便如此，每日他依然要跟着虞商来城隍庙。
虞商拿着刚从正殿内借来的水，一边给小狐狸倒在碗里一边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小狐狸点点头。
“你仇家要杀你？”虞商道。
小狐狸再点点头。
怪不得。
妖怪之间的恩怨好比人界江湖绿林，名声，地盘，恩怨，无论哪一样都可能拼个你死我活，那天晚上估计以为是仇家找上了门，所以才这么一直跟着她。
但虞商想说，其实他留在凭风居和跟在她身边一样的安全，不过这句话在他听起来可能有些苍白。
小狐狸虽跟在虞商身边养伤，但是还是会在自己能力之内给她帮忙，而且他很喜欢撒娇，经常围着她小腿蹭来蹭去，在虞商累了的时候，还会趴在她的膝盖上，蹭蹭她的胳膊，这时候虞商也会和他玩一会儿稍微歇一下。
虽然展示帮不了虞商太多的忙，但多少也能帮一些，而且对于这种毛茸茸的小兽，很少会有人不喜欢。
甚至城隍庙的小仙吏来送功德簿，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烤鸡的香味，甚至看见一旁的小案上，一只白毛狐狸正前腿踏在桌上对案上的鸡肉吃得正欢。
这日，事情结束的早，难得离开城隍庙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于是虞商干脆直接带着小狐狸从街上一路走回去，因为白毛狐狸长得漂亮，在大街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虞老板，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弄了只狐狸啊！”
“前几日在一个猎人手里瞧见的，看着挺漂亮就买了下来。”
“这毛色有光润亮的，真漂亮！”
“还行吧！”
“虞老板，新摘得梨，来点？”卖梨的小摊贩笑眯眯的吆喝道。
虞商说了声好，但一摸身上，“不巧，没带钱！”
“什么钱不钱的，拿着先吃吧！”果摊老板摆摆手，挑着个大的给她塞了三四个。
“谢谢啊！”
说着虞商就咬了一大口，甜润的果汁在嘴里横流，“真甜！这样，你把这些梨帮我送回店里，正好拿钱！”
果摊小贩立即眉开眼笑的哎了一声，然后就开始收拾摊位上的所有梨。
然后虞商没走两步，就又停了下来，“你这柴不错，管送么？”
卖柴的樵夫立马说到，“管送。”
虞商说，“行，那你帮我送到百花馆。”
卖柴的樵夫立刻说，“好嘞！”
说着虞商一边吃着梨一边往回走，没走多久就看见一个暗红色的身影在街边巷角飘飘忽忽的一闪而过。
是一只厉鬼。
而周围，并没有巡逻的仙吏。
为了以防万一，虞商跟了上去。
她抱着狐狸悄悄跟在厉鬼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顺着大道一路直行，来到了城东一户人家，一座气派的府邸，光是一座宅子就占了一条街，门口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吴府。
吴氏一族是当地的豪门望族，据说族中不少子弟都在朝廷为官。尤其是吴延庆一家，也就是眼前的这一家同时也是吴氏一族的族长，一家里就有三个吃官粮的，他们家有个红白喜事在苍林那几乎都是人尽皆知的。也就是虞商这段日子除了百花馆就是城隍庙，整日披星戴月早出晚归也见不到别人也听不到消息，这才一直不知道。
虞商和他们家谈不上多深的交情，也就是个脸熟。但之前重建福灵观的时候筹款，吴家出钱不少，她也该上门吊唁一下。
随了礼，来到灵堂走过场。
死的是这家老翁，也就是吴延庆的爹，满场的孝子贤孙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一只浑身冒着黑红之气的厉鬼，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一旁，死死的盯着他们。厉鬼身上的戾煞之气越来越浓，这灵堂上的温度也跟着往下降。
趁在场的人还没有察觉到异常之前，虞商把她勾了出来，带到一处没人的小巷里。
“你能看得见我？”
“你是姓吴的那一家请来的法师？”
“你想杀了我！”
虞商还没开口，厉鬼就这么一连串的质问，且蓄势待发随时就要跟她拼命似的。
虞商安慰道，“不要这么激动，我没想杀你。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站在灵堂里，姓吴的那一家给你受委屈了么？”
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不是触发到了不可提及的，话音一落，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好似一下迈入了寒冬。
半晌后，厉鬼才说道，“……这与你无关。”然后掏出了两面旗帜，“我是得了城隍和判官的准允，所做之事合情合理，你不要再跟着我，否则我连你一起杀！”
两面旗帜一黑一红，红的那一面，是城隍庙给的，黑的那一面是地府判官给的。供受冤者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既然是奉命报仇，虞商自是也没话说。厉鬼离开后，她也带着狐狸往回走。
就在两天后，吴延庆也死了，又过了两天，吴延庆的儿子也死了，又过了一日吴延庆的妻子也死了。原本安静了一段日子的苍林城又喧腾了起来，人们纷纷议论，
“是不是那人脸怪物又回来了？”
“不是，我听说他们一家死的时候都是七窍流血，跟之前被吸干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们家闹鬼了？也不能啊，也没听说他们家有什么事啊？”
就这这件事过去了差不多半个多月后的某一天，这日晚上，虞商处理完事情刚要离开，忽然传来了一阵法力波动，而且不是城隍庙内任何一个人，然后就听见一个女音，“城隍救命啊！”
声音有点熟悉，只是虞商文山字海中走出来，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又有几个威严，且凶神恶煞的声音，“恶鬼，哪里逃！”
本来打算出去的虞商顿时止住了脚步。
“深更半夜闯城隍庙，无故扰本城隍安宁，你可知罪？”，是严庭明，不过他这句话显然是对后者说的。
“什么狗屁城隍，城隍祛邪降凶，保一方百姓安宁，你纵容恶鬼行凶，杀害无辜性命，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城隍！？”
“你把那女鬼交出来，往事我可不再追究，不然……”说话人语气顿了顿，冷笑了两声。
严庭明道，“不然你如何？”
之前陆辛手底下有二十几个属官，这些东西分一分，分到各人头上的也算不上太多，跟全拢到她自己身上完全不一样。而百花馆摊子大，生意又忙，那几个人本就忙的头角倒悬，她也不可能说再让划出几个人来处理福灵观的事。只能她自己来。
虞商在城隍庙的偏殿坐了一天，只觉得头昏脑胀，又挨个给福德足够能实现自己心愿的许愿人加持注入法力灵气，让他们今后有足够的气运实现自己的愿望，等最后回到凭风居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夜。
回到房间，洗漱都顾不上，直接到头就睡。
砰！
笃笃！
半夜，睡的正酣的虞商忽然惊醒，几琉璃刀短刃从指尖猛甩出，钉在了书架上，桌案上的酒壶已经崩裂成碎片，掺在酒水里散掉了一地。
窗子支开着，夜色格外的昏沉，屋内黑暗静谧，偶尔会有风吹海棠花枝拍打窗柩。外面闪电的光一闪而过，除了钉在柜子上的琉璃刀和碎裂的酒壶，一如往常。
可是方才，她明明感觉到有人，甚至已经走到了她的窗前。
轰隆隆的雷声炸起，让人心惊。
缸里的几条锦鲤因为雷声被惊醒正在喋喋不休的抱怨，在窗柩下的罗汉床上卧着的狐狸也被玎玲哐啷的声音醒了过来。
虞商起身关上窗子，避免一会儿雨稍进来，然后坐在罗汉床的另一侧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就看见罗汉床另一端的白毛狐狸正看着她，一双蓝的透明，好似一汪泉水的眼睛一眨不眨。
虞商再次感叹白毛狐狸长得漂亮，不是那种毛茸茸的小兽给人的可爱，就是单纯的漂亮，比她见过的兽禽都要漂亮。
一人一狐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今日在外面看到了一个专门收兽畜毛皮的商贩，我以为是他要翻墙进来行什么不法之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拍了拍狐狸头，“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第二日，虞商起床收拾好，正打算出门，结果却被白毛狐狸跳下来咬住了裙摆，虞商说，“我出门不是游玩，不能带着你。”
白毛狐狸，“呜呜呜~”
虞商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把他扒拉下来放回罗汉床上。刚放上去，她一转身就又跳下来，就是叼着虞商的裙摆不松口，一连几次这样，无法便只能带着他一起到了城隍庙。
到了城隍庙，虞商忙碌，白毛狐狸倒也没闲着，叼着功德簿一本一本的按照顺序放到架子上，小短腿虽然短但迈的却欢腾的很。只是身上的伤没好全，没半日，身上包扎的布条就渗血。
可怜兮兮的样子，让虞商觉得自己心黑。便让白毛狐狸在一旁休息。但即便如此，每日他依然要跟着虞商来城隍庙。
虞商拿着刚从正殿内借来的水，一边给小狐狸倒在碗里一边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
小狐狸点点头。
“你仇家要杀你？”虞商道。
小狐狸再点点头。
怪不得。
妖怪之间的恩怨好比人界江湖绿林，名声，地盘，恩怨，无论哪一样都可能拼个你死我活，那天晚上估计以为是仇家找上了门，所以才这么一直跟着她。
但虞商想说，其实他留在凭风居和跟在她身边一样的安全，不过这句话在他听起来可能有些苍白。
小狐狸虽跟在虞商身边养伤，但是还是会在自己能力之内给她帮忙，而且他很喜欢撒娇，经常围着她小腿蹭来蹭去，在虞商累了的时候，还会趴在她的膝盖上，蹭蹭她的胳膊，这时候虞商也会和他玩一会儿稍微歇一下。
虽然展示帮不了虞商太多的忙，但多少也能帮一些，而且对于这种毛茸茸的小兽，很少会有人不喜欢。
甚至城隍庙的小仙吏来送功德簿，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烤鸡的香味，甚至看见一旁的小案上，一只白毛狐狸正前腿踏在桌上对案上的鸡肉吃得正欢。
这日，事情结束的早，难得离开城隍庙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于是虞商干脆直接带着小狐狸从街上一路走回去，因为白毛狐狸长得漂亮，在大街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虞老板，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弄了只狐狸啊！”
“前几日在一个猎人手里瞧见的，看着挺漂亮就买了下来。”
“这毛色有光润亮的，真漂亮！”
“还行吧！”
“虞老板，新摘得梨，来点？”卖梨的小摊贩笑眯眯的吆喝道。
虞商说了声好，但一摸身上，“不巧，没带钱！”
“什么钱不钱的，拿着先吃吧！”果摊老板摆摆手，挑着个大的给她塞了三四个。
“谢谢啊！”
说着虞商就咬了一大口，甜润的果汁在嘴里横流，“真甜！这样，你把这些梨帮我送回店里，正好拿钱！”
果摊小贩立即眉开眼笑的哎了一声，然后就开始收拾摊位上的所有梨。
然后虞商没走两步，就又停了下来，“你这柴不错，管送么？”
卖柴的樵夫立马说到，“管送。”
虞商说，“行，那你帮我送到百花馆。”
卖柴的樵夫立刻说，“好嘞！”
说着虞商一边吃着梨一边往回走，没走多久就看见一个暗红色的身影在街边巷角飘飘忽忽的一闪而过。
是一只厉鬼。
而周围，并没有巡逻的仙吏。
为了以防万一，虞商跟了上去。
她抱着狐狸悄悄跟在厉鬼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顺着大道一路直行，来到了城东一户人家，一座气派的府邸，光是一座宅子就占了一条街，门口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吴府。
吴氏一族是当地的豪门望族，据说族中不少子弟都在朝廷为官。尤其是吴延庆一家，也就是眼前的这一家同时也是吴氏一族的族长，一家里就有三个吃官粮的，他们家有个红白喜事在苍林那几乎都是人尽皆知的。也就是虞商这段日子除了百花馆就是城隍庙，整日披星戴月早出晚归也见不到别人也听不到消息，这才一直不知道。
虞商和他们家谈不上多深的交情，也就是个脸熟。但之前重建福灵观的时候筹款，吴家出钱不少，她也该上门吊唁一下。
随了礼，来到灵堂走过场。
死的是这家老翁，也就是吴延庆的爹，满场的孝子贤孙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一只浑身冒着黑红之气的厉鬼，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一旁，死死的盯着他们。厉鬼身上的戾煞之气越来越浓，这灵堂上的温度也跟着往下降。
趁在场的人还没有察觉到异常之前，虞商把她勾了出来，带到一处没人的小巷里。
“你能看得见我？”
“你是姓吴的那一家请来的法师？”
“你想杀了我！”
虞商还没开口，厉鬼就这么一连串的质问，且蓄势待发随时就要跟她拼命似的。
虞商安慰道，“不要这么激动，我没想杀你。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站在灵堂里，姓吴的那一家给你受委屈了么？”
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不是触发到了不可提及的，话音一落，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好似一下迈入了寒冬。
半晌后，厉鬼才说道，“……这与你无关。”然后掏出了两面旗帜，“我是得了城隍和判官的准允，所做之事合情合理，你不要再跟着我，否则我连你一起杀！”
两面旗帜一黑一红，红的那一面，是城隍庙给的，黑的那一面是地府判官给的。供受冤者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既然是奉命报仇，虞商自是也没话说。厉鬼离开后，她也带着狐狸往回走。
就在两天后，吴延庆也死了，又过了两天，吴延庆的儿子也死了，又过了一日吴延庆的妻子也死了。原本安静了一段日子的苍林城又喧腾了起来，人们纷纷议论，
“是不是那人脸怪物又回来了？”
“不是，我听说他们一家死的时候都是七窍流血，跟之前被吸干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们家闹鬼了？也不能啊，也没听说他们家有什么事啊？”
就这这件事过去了差不多半个多月后的某一天，这日晚上，虞商处理完事情刚要离开，忽然传来了一阵法力波动，而且不是城隍庙内任何一个人，然后就听见一个女音，“城隍救命啊！”
声音有点熟悉，只是虞商文山字海中走出来，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又有几个威严，且凶神恶煞的声音，“恶鬼，哪里逃！”
本来打算出去的虞商顿时止住了脚步。
“深更半夜闯城隍庙，无故扰本城隍安宁，你可知罪？”，是严庭明，不过他这句话显然是对后者说的。
“什么狗屁城隍，城隍祛邪降凶，保一方百姓安宁，你纵容恶鬼行凶，杀害无辜性命，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城隍！？”
“你把那女鬼交出来，往事我可不再追究，不然……”说话人语气顿了顿，冷笑了两声。
严庭明道，“不然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