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虞商靠在门口，从门缝中观察外面的情况。两个江湖好汉打扮的模样的人出现在庙里。
严庭明从正殿慢悠悠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鬼，就是前几天虞商在吴府见到的那个女鬼。
“放肆，本城隍乃是三十二重天钦派，岂是尔等肆意辱骂，姓甚名谁，哪里人氏，报上名来！”
这两个人面露黑气一看走的就是野路子，修的不是正经东西。邪修相较于正道，进益一般都十分迅速，这两人少说也得在人界活了一两百年。
在人界的这些城隍里，严庭明算是佼佼者，再用层级的城隍中也一直颇受尊敬，还从未被如此辱骂过，说话的时候不由得带了些冷肃，随后一道浅金色的结界光壁自城隍庙上空落下，把整座城隍庙包了进去。
后面庙祝休息的地方跟烧香拜佛的地方跟隔着一层墙，大街上也有巡夜兵，结界正好把两处分开，并隔绝声音。
其中一人面白眼细高瘦对严庭明行了一礼，“城隍见谅，吴府之事想必城隍也听已闻，一连三人受害，皆是此女鬼所为。我等也是受人之托，而且张春娘不过一介婢仆，所值也不过两只羊，城隍执掌人界应当懂人界的三六九等。”
虚空大殿本就和几座现实中的殿宇重合，跟外面相隔的也是一扇门窗。
脚边的小狐狸蹭来蹭去的也想扒着门缝看，急得摇尾巴，于是虞商把他抱了起来，一人一狐一起透过窗户向外瞅。
严庭明坐在仙吏刚搬来的椅子上，“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说起来你们是何方的天师上仙还是幽冥界新任的官差，要本城隍按照你们的意思行事，可有相应的法规律例？”
面白高瘦之人弓身道，“城隍误会，我二人所属乃是经天台。陛下设，专处理山精邪祟之事。”
严庭明哦了一声，略微惊讶道，“那是此事已上达圣听？”
另一人听着两人的言语觉得墨迹，不耐道，“上不上达圣听关你何事，这女人本是逃难来的流民，一家快饿死病死了被吴家人收留赠与米粮才活了下来，就连名字都是人家赐的，她却不知感恩，甚至还恩将仇报，你这么护着她难道是跟她有什么牵扯不成！”
严庭明说着冷哼一声，“既是帝王驾下，就好好办差，不要多管那些与自身无关之事，若是能利国利民少些因果罪恶，你二人也能少遭些天谴！”
“回去我给你吃鸡腿，别闹！”就在虞商看得聚精会神的时候，怀里的小狐狸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不断扑腾起来，但由于他扑腾的太厉害，虞商不得不换个抱法，然后才发觉自己的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
虞商略微尴尬。
换了姿势后，小狐狸终于安静了下来，然后继续看着外面。
说着，严庭明转头问道，“张春娘，你可给他们看了你身上的令旗？”
此时张春娘躲在椅子后面，脸上的惶恐之色逐渐褪去，“奴已给他们看了，可他们说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令旗，亦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蒙神骗鬼的东西。”
“既然你们不信，本城隍亲自告诉你们，这两面令旗一面是我给的，一面是冥府判官给的。吴延庆父子祖孙享福享到了头，该到了受难的时候。你们把本城隍的话如数转达，吴家若是明白自会明白，若是不明白也是他们的命。深夜擅闯城隍庙辱骂本城隍之事，本城隍不跟你们计较，行了，你们走吧！”
两人如何会走，他们本就不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人，吴家人怎么样，张春娘怎么样跟他们根本无关，他们前来只知道要把张春娘抓回去，“既如此，那便得罪了！”，说着竟然直接要动手，但是没两个回合就被严庭明打的落花流水。
严庭明给他们一人打断一条腿，又给了两人一人一记窝心脚，“滚！再敢不睁眼胡作非为，本城隍要你们狗命！”
人界大部分城隍普遍修为不高，所以他们看见严庭明也就先入为主没拿他当回事，如今才见识到前这个身形高大，长髯长须的城隍的厉害。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虞商还在看着，忽然就见严庭明走到偏殿门前，行礼，道，“方才之事，让虞将军见笑了。”
虞商抱着狐狸，打开门，“碰到这样的事在所难免，没什么见笑不见笑的。”然后语气停顿片刻，“只是，我听闻这吴家乃是远近闻名的良善人家，他们做了什么，这位……娘子如此气愤？”
严庭明不动声色，“不过就是一群衣冠禽兽，此事污秽，说来怕是有污将军耳朵。还是不听为好。”
人界各地类似于民生冤怨之事都有各地的城隍来负责解决，她只负责解决西南境内各地城隍无法解决的和亲自向她许愿之事，他既这么说，虞商自是不会再问。
回到凭风居，虞商帮狐狸换药，重新包扎。虞商在起名方面不擅长，而且这只狐狸是妖怪又不是普通狐狸，大概率有自己的名字，索性虞商就直接喊他狐狸。
换药期间他一直咬虞商的袖子。
她知道，这是饿了。
“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东西。”虞商到厨房转了一圈，端来了半只鸡，但没几下他就吃完了，还要。见状虞商直道，“你现在已经比之前不知道重了多少，少吃点吧！”
他不干，哼哼唧唧的。
“真没有了，再吃的话，就只能是往泔水桶扒拉了，你吃泔水？”，狐狸这才叹了一口气，认命妥协的往罗汉床上一趴。
后面几天虞商过的比较安逸清闲，每天都是天还亮着就往回走，狐狸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中途碰见一个跟虞商相熟的老板，就聊了一会天。他牵着着一只狗，狐狸身上没栓绳子，狗身上有绳子，但却一直想过来蹭狐狸，而明显狗主人对自己的爱犬比较放纵，这种事虞商又不好说。
“虞老板，你这只狐狸可真水灵！”
虞商笑着说是，正想弯腰把他抱起来，那只狗忽然大叫哀嚎起来。
狗主人是个很健壮的中年人，愣是被够拽着到处跑。
低头看去，就见狐狸在一旁神色淡定，爪上还沾着血。
虞商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先给他警告，不听的话再动手，大街上，这样容易伤到人。”，他神色无所谓的舔了舔爪子，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回到百花馆，就剩几桌客人了，没一会儿也都结帐离开。虞商帮着他们收拾大堂，就听水莫晴说，“……你们听说吴家的事了吗？”
虞商说，“吴家，什么事？又死人了？”
“不是，是说那吴家老太公。说他本该三十年前就死了的，但却没死成，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水莫晴卖关子吊人胃口，李珂忍不住道，“你再这么大喘气，明天我不替你，吴老板家的胭脂卖没了你抢不到可别赖我！”
水莫晴哎了两声，说，“行行行，你找什么急啊！这吴家老太公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不想死，家里人也不想让他死，所以吴家找了人用了一些秘法给他延寿，其中要用到的两个东西，一个是血肉，一个是魂魄。血肉入药，魂魄入阵。”
“据说是每年都要九九八十一个魂魄，血肉要人的血肉，还得是妙龄女子腹上之血肉，每日十四钱。只要连续三年，吴老太公最少能续四十年的寿命。”
在场的都是妖怪，多少都是见过风浪，但即便如此还是惊了一下。
熊小林掰了一下手指，说，“每年八十一个魂魄，若各个都是新鬼，那岂不是得死两百多人，造这么大孽就为了三十年的阳寿？”
梅叶在一旁补充，“是三十年，吴老头只多活了三十年。”
牛禾沉思了片刻，道，“说起来，我曾经听人提起过，说三十多年前，乱葬岗突然出现了好多无名女尸当地也没人认识，尸体也没人认领，但共同点就是腹上都少块肉，只不过后来一直没有查出来。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王虎道，“好家伙，活着剐肉，死了炼魂。严庭明就一点没察觉？他不是两千多年的修为呢吗？”
是啊，两千多年的修为，除了极个别的情况，在人界绝对够用了。
但严庭明真的没有察觉到吗？
虞商不信。
虞商问，“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水莫晴说，“就是今早老徐来送菜的时候，我在外面听人说的。”
大街上？
那岂不是很快就人人都知晓了。
“看来啊，吴家好日子是到头了。”熊半山最终总结道。
果然，没过几天，吴家又死人了。
吴延庆有兄弟三个，老二一家都在京城，父子都在朝为官，老三家的大儿子也被推举提拔为官。
主人家里，除了这几个不在苍林的，还有一个外嫁的女儿和齿龄尚幼的玄孙女以外，都死了。就连家中的奴仆都死了不少，死因也各种各样。
这日程余来偏殿送文书，虞商叫住了他，打听了一下张春娘和吴府的事，程余经常来偏殿，对虞商的感官也比较好，听她打听此事，就说了，“此事说起来当真是做孽。”
严庭明从正殿慢悠悠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鬼，就是前几天虞商在吴府见到的那个女鬼。
“放肆，本城隍乃是三十二重天钦派，岂是尔等肆意辱骂，姓甚名谁，哪里人氏，报上名来！”
这两个人面露黑气一看走的就是野路子，修的不是正经东西。邪修相较于正道，进益一般都十分迅速，这两人少说也得在人界活了一两百年。
在人界的这些城隍里，严庭明算是佼佼者，再用层级的城隍中也一直颇受尊敬，还从未被如此辱骂过，说话的时候不由得带了些冷肃，随后一道浅金色的结界光壁自城隍庙上空落下，把整座城隍庙包了进去。
后面庙祝休息的地方跟烧香拜佛的地方跟隔着一层墙，大街上也有巡夜兵，结界正好把两处分开，并隔绝声音。
其中一人面白眼细高瘦对严庭明行了一礼，“城隍见谅，吴府之事想必城隍也听已闻，一连三人受害，皆是此女鬼所为。我等也是受人之托，而且张春娘不过一介婢仆，所值也不过两只羊，城隍执掌人界应当懂人界的三六九等。”
虚空大殿本就和几座现实中的殿宇重合，跟外面相隔的也是一扇门窗。
脚边的小狐狸蹭来蹭去的也想扒着门缝看，急得摇尾巴，于是虞商把他抱了起来，一人一狐一起透过窗户向外瞅。
严庭明坐在仙吏刚搬来的椅子上，“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说起来你们是何方的天师上仙还是幽冥界新任的官差，要本城隍按照你们的意思行事，可有相应的法规律例？”
面白高瘦之人弓身道，“城隍误会，我二人所属乃是经天台。陛下设，专处理山精邪祟之事。”
严庭明哦了一声，略微惊讶道，“那是此事已上达圣听？”
另一人听着两人的言语觉得墨迹，不耐道，“上不上达圣听关你何事，这女人本是逃难来的流民，一家快饿死病死了被吴家人收留赠与米粮才活了下来，就连名字都是人家赐的，她却不知感恩，甚至还恩将仇报，你这么护着她难道是跟她有什么牵扯不成！”
严庭明说着冷哼一声，“既是帝王驾下，就好好办差，不要多管那些与自身无关之事，若是能利国利民少些因果罪恶，你二人也能少遭些天谴！”
“回去我给你吃鸡腿，别闹！”就在虞商看得聚精会神的时候，怀里的小狐狸不知道为什么开始不断扑腾起来，但由于他扑腾的太厉害，虞商不得不换个抱法，然后才发觉自己的手伸到不该伸的地方。
虞商略微尴尬。
换了姿势后，小狐狸终于安静了下来，然后继续看着外面。
说着，严庭明转头问道，“张春娘，你可给他们看了你身上的令旗？”
此时张春娘躲在椅子后面，脸上的惶恐之色逐渐褪去，“奴已给他们看了，可他们说根本就不认识什么令旗，亦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蒙神骗鬼的东西。”
“既然你们不信，本城隍亲自告诉你们，这两面令旗一面是我给的，一面是冥府判官给的。吴延庆父子祖孙享福享到了头，该到了受难的时候。你们把本城隍的话如数转达，吴家若是明白自会明白，若是不明白也是他们的命。深夜擅闯城隍庙辱骂本城隍之事，本城隍不跟你们计较，行了，你们走吧！”
两人如何会走，他们本就不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人，吴家人怎么样，张春娘怎么样跟他们根本无关，他们前来只知道要把张春娘抓回去，“既如此，那便得罪了！”，说着竟然直接要动手，但是没两个回合就被严庭明打的落花流水。
严庭明给他们一人打断一条腿，又给了两人一人一记窝心脚，“滚！再敢不睁眼胡作非为，本城隍要你们狗命！”
人界大部分城隍普遍修为不高，所以他们看见严庭明也就先入为主没拿他当回事，如今才见识到前这个身形高大，长髯长须的城隍的厉害。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虞商还在看着，忽然就见严庭明走到偏殿门前，行礼，道，“方才之事，让虞将军见笑了。”
虞商抱着狐狸，打开门，“碰到这样的事在所难免，没什么见笑不见笑的。”然后语气停顿片刻，“只是，我听闻这吴家乃是远近闻名的良善人家，他们做了什么，这位……娘子如此气愤？”
严庭明不动声色，“不过就是一群衣冠禽兽，此事污秽，说来怕是有污将军耳朵。还是不听为好。”
人界各地类似于民生冤怨之事都有各地的城隍来负责解决，她只负责解决西南境内各地城隍无法解决的和亲自向她许愿之事，他既这么说，虞商自是不会再问。
回到凭风居，虞商帮狐狸换药，重新包扎。虞商在起名方面不擅长，而且这只狐狸是妖怪又不是普通狐狸，大概率有自己的名字，索性虞商就直接喊他狐狸。
换药期间他一直咬虞商的袖子。
她知道，这是饿了。
“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东西。”虞商到厨房转了一圈，端来了半只鸡，但没几下他就吃完了，还要。见状虞商直道，“你现在已经比之前不知道重了多少，少吃点吧！”
他不干，哼哼唧唧的。
“真没有了，再吃的话，就只能是往泔水桶扒拉了，你吃泔水？”，狐狸这才叹了一口气，认命妥协的往罗汉床上一趴。
后面几天虞商过的比较安逸清闲，每天都是天还亮着就往回走，狐狸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中途碰见一个跟虞商相熟的老板，就聊了一会天。他牵着着一只狗，狐狸身上没栓绳子，狗身上有绳子，但却一直想过来蹭狐狸，而明显狗主人对自己的爱犬比较放纵，这种事虞商又不好说。
“虞老板，你这只狐狸可真水灵！”
虞商笑着说是，正想弯腰把他抱起来，那只狗忽然大叫哀嚎起来。
狗主人是个很健壮的中年人，愣是被够拽着到处跑。
低头看去，就见狐狸在一旁神色淡定，爪上还沾着血。
虞商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先给他警告，不听的话再动手，大街上，这样容易伤到人。”，他神色无所谓的舔了舔爪子，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回到百花馆，就剩几桌客人了，没一会儿也都结帐离开。虞商帮着他们收拾大堂，就听水莫晴说，“……你们听说吴家的事了吗？”
虞商说，“吴家，什么事？又死人了？”
“不是，是说那吴家老太公。说他本该三十年前就死了的，但却没死成，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水莫晴卖关子吊人胃口，李珂忍不住道，“你再这么大喘气，明天我不替你，吴老板家的胭脂卖没了你抢不到可别赖我！”
水莫晴哎了两声，说，“行行行，你找什么急啊！这吴家老太公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不想死，家里人也不想让他死，所以吴家找了人用了一些秘法给他延寿，其中要用到的两个东西，一个是血肉，一个是魂魄。血肉入药，魂魄入阵。”
“据说是每年都要九九八十一个魂魄，血肉要人的血肉，还得是妙龄女子腹上之血肉，每日十四钱。只要连续三年，吴老太公最少能续四十年的寿命。”
在场的都是妖怪，多少都是见过风浪，但即便如此还是惊了一下。
熊小林掰了一下手指，说，“每年八十一个魂魄，若各个都是新鬼，那岂不是得死两百多人，造这么大孽就为了三十年的阳寿？”
梅叶在一旁补充，“是三十年，吴老头只多活了三十年。”
牛禾沉思了片刻，道，“说起来，我曾经听人提起过，说三十多年前，乱葬岗突然出现了好多无名女尸当地也没人认识，尸体也没人认领，但共同点就是腹上都少块肉，只不过后来一直没有查出来。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王虎道，“好家伙，活着剐肉，死了炼魂。严庭明就一点没察觉？他不是两千多年的修为呢吗？”
是啊，两千多年的修为，除了极个别的情况，在人界绝对够用了。
但严庭明真的没有察觉到吗？
虞商不信。
虞商问，“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水莫晴说，“就是今早老徐来送菜的时候，我在外面听人说的。”
大街上？
那岂不是很快就人人都知晓了。
“看来啊，吴家好日子是到头了。”熊半山最终总结道。
果然，没过几天，吴家又死人了。
吴延庆有兄弟三个，老二一家都在京城，父子都在朝为官，老三家的大儿子也被推举提拔为官。
主人家里，除了这几个不在苍林的，还有一个外嫁的女儿和齿龄尚幼的玄孙女以外，都死了。就连家中的奴仆都死了不少，死因也各种各样。
这日程余来偏殿送文书，虞商叫住了他，打听了一下张春娘和吴府的事，程余经常来偏殿，对虞商的感官也比较好，听她打听此事，就说了，“此事说起来当真是做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