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州当然想要考进年级前一百。

    然而陆建国之前不慎在庭院跌跤,摔出一身毛病,好不容易好转了一点,这几天又突然复发躺进了医院。一大早家里保姆杨婶就给陆景州打电话,语气着急。

    他匆忙就出校坐了家里的车去医院。

    到的时候,陆建国还在昏睡,陆景州出了病房,雷厉风行地将爷爷住的宅子里的佣人唤来问话。

    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景州是不是来了……”

    陆景州转身进去,“爷爷,我吵醒您了?”

    “不是,”陆建国微抬起左手摆了摆,“我早……就睡够了。你吃……早饭……”

    陆景州在离病床最近的软椅坐下,“您少说点话。”

    “哎老毛病,不是什么大问题。”陆建国想要坐起身。

    陆景州探身去谨慎掺扶。

    “没吃早饭吧?杨菱——咳咳咳……”

    陆景州忙帮陆建国顺气。

    陆建国咳了小一会儿,“哎没事,”吩咐进来的杨婶,“给景州准备一份早饭。”

    “是。陆老先生。”陆景州曾经常去老宅,在纪家工作多年的杨婶清楚他的口味偏好,不需要问。

    闭着的窗帘布是月白色,墙壁是米白色,在灰白色的床头柜放着一个古朴的陶艺花瓶,插着几支梅……陆景州的目光很快移开。

    “景州,”陆建国说话仍有些吃力,“我想让你这几天就进集团。”

    陆景州看着陆建国盖着的被子上的浅色花纹。

    “景州,你成年了,该学着上手处理事务了。待会周丰林他们过来,今天起你跟着他们学。”

    “爷爷,”陆景州抬眼,看到陆建国不知何时增多的皱纹和暗斑,牙关微紧,半晌,“……听您的。”

    手机没有多少电量。

    陆景州给沈云初再次发去消息,握着手机,在微信聊天框静默了一会儿。

    陆建国的助理和企业主要经理人到了。

    陆景州把手机放下充电。

    ……

    回到宿舍,沈云初打开领回的手机。

    充了一个上午,82%的电量。

    “真坑啊!”旁边的王璐撇嘴,“阿姨肯定没充多久。”

    “可能吧。”

    “以后云初你要充电,找我啊。”王璐拍胸脯。

    沈云初笑了笑,以后可能懒得充电了。

    “明天帮我充会呗。”在床边换鞋的同室舍友说。

    “行啊,友情价2元一次。”

    “嘁。”

    “走走走,回你自己床上去,我要休息了。”

    “我靠不是吧你这么快就要把朋友赶走了?”

    “没有你这么抠的朋友。”

    王璐和同室舍友两个杠起来的时候,沈云初自己换了鞋去洗漱。

    刷牙时打开了手机的数据流量开关。

    顶端通知栏提示“你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紧接着又是“你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陆景州:爷爷生病了,我现在去看他(昨天06:37)

    陆景州:家里有事,最近这段时间不能去学校(昨天08:57)

    嗯。

    沈云初在心里应了一声。

    然后含着牙刷,输入回复,打了一句话,想了想,删掉,换成一个:嗯。

    上次答应他在一起的条件后就被加上的某个人,没想到第一次聊天消息说的就是这个。

    口腔里满是劲凉的牙膏沫。

    沈云初吐掉嘴里的泡沐,把手机放在衣服口袋里,继续刷牙。

    有些许心不在焉。

    ……

    气温有所回升,太阳依旧倦于露面,天空像是浸在毫无生机的潭水中。

    日子一天天地往前走,不管大家愿不愿意。

    中午不午休留教室的人多了,课上自己刷题的人多了。

    语文老师和生物老师们都劝过学生:现在这个阶段应该跟着老师的节奏来,不要脱离队伍自己搞,先把基础知识复习牢固。

    总有些学生一意孤行。

    课间,沈云初带着空水杯走出教室。

    饮水机前的队伍长到有拐角——这层楼另外一个饮水机出故障,几个班级的学生只能来这里接水。

    估计一时半会儿也轮不到,沈云初索性站在走廊边看风景,放松眼睛。

    队伍里几个别班的同学不时地偷瞄沈云初。

    单依依也忍不住几次偷偷看她。

    今日的风不是很大,不刺骨可足以让脑袋清醒。

    沈云初从近处的稀零树梢眺到远处的芜疏绿块,眼睛似乎清明了不少。

    “云初……”轻细得几乎要被附近嚷闹遮没的轻细嗓音。

    沈云初回头。

    “云……”还想提起音量再叫一次的单依依看向地面,“我帮你接水……”

    还有两个同学就到单依依接水。

    沈云初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谢谢,我不着急。”

    “嗯……好……”单依依抱着水杯往前跟上队伍。

    沈云初一来觉得这样把水杯给单依依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插队,对单依依后面的同学不太公平;二来不太想接受单依依的帮助。

    此前半个多月,沈云初和单依依没有任何交集。

    可她没有忘记这么一号人。

    毕竟,单依依是原著里的女主角。

    平心而论,哪怕是被单依依告过状,沈云初仍不认为她是个令人讨厌的女孩子。当然,沈云初对她也喜欢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

    记得当初看原小说那阵,作者的故事驾驭能力应该是不错的,但沈云初不太明白单依依身为女主角的闪光点在哪,但这并不影响她把整本书看完,就当快餐文学打发时间。

    沈云初走到队伍末端耐心地排队。

    其实也不用很久。

    大概是因为前面的同学不需要等水烧开,很快地接了水,不到三分钟就排到沈云初了。

    ——事实上,知道沈云初排在身后,前边的几个男生都自觉地加快接水动作,怕沈云初等太久。

    饮水机在加热,想喝温水的沈云初回头看了下,还有两个同学,礼貌问道:“你们不接热水的话,可以先上来接。”

    “不不用。”排最末的男生话说得不太利索。

    排沈云初身后的女生也客气地表示不用。

    沈云初没好意思等到饮水机的灯切成“保温”,站着等了半分钟,接了半杯水。

    从饮水机前离开时,“云初……”是等在一旁的单依依再次叫她。

    “有什么事?”沈云初把水杯的盖子旋上。

    “我……”单依依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除开十一月下旬那次的几天不对劲,后来又有一次,在看到学校论坛那个记录帖子的标题时,脑海里浮现新的匪夷所思的画面,照旧是关于她和陆景州……但那次很短,只有不到一分钟。

    她现在甚至想不起是什么内容,只记得大约是:陆景州在教室睡觉,她把自己的作业放到他桌面……

    “看”到奇怪画面的这事叫单依依有些毛骨悚然。她和妈妈说了,妈妈带她去医院做了脑部检查,没有什么异常。单依依甚至还去京都附近有名的寺庙上了香,问了所谓的高人,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带回了一条有串珠的红绳。现在戴在手腕上。

    不知道是不是这绳起了作用,单依依的脑袋没有再出现“不正常”的状况。

    这段时间,单依依很想同沈云初缓和关系。

    但是没有机会也不怎么敢去沈云初座位找她……

    “云初,我……还可以找你请教问题吗?”

    沈云初有点诧异于她的话,迟疑地点点头,“如果我有空,可以。”

    “嗯……”单依依用力点头。

    真好,云初还愿意搭理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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