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嬴政看不起胡亥和赵高，而是他从来没有把他们放在同等位置上。
就像你闲暇时逗弄的宠物和任由摆布的玩偶。
你能想象他们有一天会取代你的位置吗？
——当然不会。
因为在你眼中，你们根本不可一沦而谈。
在嬴政眼中，胡亥和赵高便是这样的存在。
所以在听到仙人口中吐露出的人名的时候，嬴政才会如此震惊。
眼眸低垂，随着呼吸，睫毛轻颤，投下两扇阴影。
嬴政在思索。
他向来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人。
既然知道浩劫的发生，那就要想清楚事情的起因和对胡亥、赵高的处置。
死，是肯定的。
问题是——怎么死？
贬为庶人，悄无声息的离去是死，五马分尸是死，碎尸万端是死，夷三族也是死。
有的是选择。
最终他们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单看事情是如何发展的。
思绪再次下沉。
是什么造成仙人口中的浩劫？
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关键。
仙人没有明说，胡亥和赵高是不是罪魁祸首，自己也问得隐晦，即便不是，也逃脱不了干系。
眉头紧锁。
嬴政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胡亥和赵高会篡自己的位，他们哪来的胆子？谁给他们的勇气？
便是之后自己精力极限衰退，再怎么样还有扶苏，扶苏又在——？！！
凤眸骤亮，眉眼舒展，嬴政豁然开朗。
——还有扶苏！
是啊，还有扶苏。仙人只说篡位，又未说明是篡谁的位。自己不正因为现感身力不佳，才想到求仙的吗。
嬴政想不出胡亥在赵高的帮助下篡自己位的情形。
但扶苏有可能。
自己这个长子被那群儒生教坏了脑子，没有一点傲睨之气，满脑子全是仁义道德，总是说些天真的话，惹自己生气。
若是自己因故离去，扶苏继位，胡亥篡夺的是扶苏的位，倒有几分可能。
至于仙人说的自己是关键。
肯定是因为自己因病早亡，扶苏继位匆忙，蒙恬等人来不及帮扶，便被胡亥占了先机。
若自己还在，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还会发生。
所以才说自己是关键。
嬴政瞬间感觉一切都通畅了。
一定是如此。
他向仙人求证。
听完嬴政讲述的富江：微笑但不说话。
你觉得呢？
嬴政却似乎认为这便是默认的意思。
至于仙人不说话只微笑？那是怕泄露天机。
橘红色的光渐渐映红，云霞映着落日，天边酡红如醉。
眼见太阳西沉，在望向嬴政眉眼间掩不去的疲惫，富江明白，不能再拖下去了。
“秦皇，天色已晚，先歇息吧。”
不等嬴政开口，富江接着说道：“长生不老的法子，明日我自会交给你，接下来的时间，便好好休息吧。青鸟，带路。”
原本还思虑万千、心烧火燎的嬴政听到此话，顿时静伫，片刻后，便神情平静地与富江告别，施施然地跟着青鸟进屋了。
一直静默不语的蒙毅独自行礼，也跟着离去了，全程垂首。
富江有些担忧蒙毅的反应。
但她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了。
接下来的，便看他的意志了。
*
迈脚进屋，铺面而来的是一片肃杀之气。
见到嬴政的身影，李斯倏得起身，收敛自己，向嬴政行礼。
李仲也跟着起身，但伫立一旁，侧首不闻。
不等嬴政反应，蒙毅先怒了。
剑柄一握，转瞬架剑于李仲脖颈。
下意识的，李仲后仰退让。
先入屋内，立于房梁上的青鸟见情形不对，立即喊停：
“停住！这是干什么？！公然动武，你们这是藐视仙人！！”
想起屋内家国仇恨的富江急忙赶来，还未进屋，就在距门几步的位置，连阴影都未映入屋内，轻盈而清澈的声音想起。
这个熟悉的声线，富江一听，便知是青鸟。
富江默然。
矛盾还是发生了，终究晚了。
想起那双琥珀色，坚定沉默的眼睛。
富江的心一紧，思考片刻，最终闭上眼，将选择权交给尚且稚嫩的幼徒。
舒儿，你可不要再走错了。
屋内。
李仲衣角微动，心里一咯噔，慌不择路，朝着青鸟的方向，连忙行礼致歉。
蒙毅也是急忙收剑，行礼赎罪。
嬴政扫视一圈。
虽然自己进屋时，众人即使收敛神情，但嬴政还是望见了。
李斯脸上的怒容还在，李仲玩世不恭的态度还未收敛，那个叫舒儿的小女孩和他哥哥倒是神色如常。
但在这种氛围下，他们的平常才是最大的漏洞。
嬴政大致知晓了发生了什么。
此刻的他对国家的掌控还在。
还没有发生像是兰池遇刺那般讥讽他统治力的事。
更何况李斯和他儿子李由对话的时候，也没有避开旁人。
嬴政自然也知道当时的事。
先前听侍从描述场景的时候，他便觉得李斯当时的反应不对劲。
联系如今剑拔弩张的气氛，知晓其中定然有故。
再回忆三川郡郡守李由的身份，便心中有数了。
凤眸微挑。
收到嬴政眼神示意的李斯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相信陛下的决定。
先将此事按下不发。
先前在李仲话溜李斯时一直静待其发展的舒儿，见嬴政进屋，心中暗叹一声不好！
见李伯视嬴政无睹的表现更是心急如焚，但青鸟大人就在房梁处站着。自己便是想做什么，也得避开它，毕竟青鸟大人知道了，意味着师傅也会知道。
舒儿暗下决定，此事不能闹大。
李伯距离自己太远，也无法行动。
——舒儿心中的火烧得越发旺了。
蒙毅亮剑质问李仲。
——火烧到了盛处。
眼瞅时机，抓住李伯后退时扬起衣角的遮挡，舒儿果断上前，站在青鸟大人视角盲点，拽住衣角。
李仲的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了。
随即便是一连串的行礼致歉，一气呵成。
——跃动的火苗渐渐低了下来。
堵在心口的那口气终于被呼了出来。
水珠落地，晕开一圈暗痕。
直到这时，舒儿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已是满头大汗。
对上哥哥关切的眼神，抬头环视，确认众人的视线仍在李伯和李斯身上，这才悄悄摇了摇头，以示无碍。
屋外，耳朵微动，见事态的发展顺利平息下来的富江默默颔首。
终究没有被情绪支配。
就像你闲暇时逗弄的宠物和任由摆布的玩偶。
你能想象他们有一天会取代你的位置吗？
——当然不会。
因为在你眼中，你们根本不可一沦而谈。
在嬴政眼中，胡亥和赵高便是这样的存在。
所以在听到仙人口中吐露出的人名的时候，嬴政才会如此震惊。
眼眸低垂，随着呼吸，睫毛轻颤，投下两扇阴影。
嬴政在思索。
他向来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的人。
既然知道浩劫的发生，那就要想清楚事情的起因和对胡亥、赵高的处置。
死，是肯定的。
问题是——怎么死？
贬为庶人，悄无声息的离去是死，五马分尸是死，碎尸万端是死，夷三族也是死。
有的是选择。
最终他们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单看事情是如何发展的。
思绪再次下沉。
是什么造成仙人口中的浩劫？
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关键。
仙人没有明说，胡亥和赵高是不是罪魁祸首，自己也问得隐晦，即便不是，也逃脱不了干系。
眉头紧锁。
嬴政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胡亥和赵高会篡自己的位，他们哪来的胆子？谁给他们的勇气？
便是之后自己精力极限衰退，再怎么样还有扶苏，扶苏又在——？！！
凤眸骤亮，眉眼舒展，嬴政豁然开朗。
——还有扶苏！
是啊，还有扶苏。仙人只说篡位，又未说明是篡谁的位。自己不正因为现感身力不佳，才想到求仙的吗。
嬴政想不出胡亥在赵高的帮助下篡自己位的情形。
但扶苏有可能。
自己这个长子被那群儒生教坏了脑子，没有一点傲睨之气，满脑子全是仁义道德，总是说些天真的话，惹自己生气。
若是自己因故离去，扶苏继位，胡亥篡夺的是扶苏的位，倒有几分可能。
至于仙人说的自己是关键。
肯定是因为自己因病早亡，扶苏继位匆忙，蒙恬等人来不及帮扶，便被胡亥占了先机。
若自己还在，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还会发生。
所以才说自己是关键。
嬴政瞬间感觉一切都通畅了。
一定是如此。
他向仙人求证。
听完嬴政讲述的富江：微笑但不说话。
你觉得呢？
嬴政却似乎认为这便是默认的意思。
至于仙人不说话只微笑？那是怕泄露天机。
橘红色的光渐渐映红，云霞映着落日，天边酡红如醉。
眼见太阳西沉，在望向嬴政眉眼间掩不去的疲惫，富江明白，不能再拖下去了。
“秦皇，天色已晚，先歇息吧。”
不等嬴政开口，富江接着说道：“长生不老的法子，明日我自会交给你，接下来的时间，便好好休息吧。青鸟，带路。”
原本还思虑万千、心烧火燎的嬴政听到此话，顿时静伫，片刻后，便神情平静地与富江告别，施施然地跟着青鸟进屋了。
一直静默不语的蒙毅独自行礼，也跟着离去了，全程垂首。
富江有些担忧蒙毅的反应。
但她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了。
接下来的，便看他的意志了。
*
迈脚进屋，铺面而来的是一片肃杀之气。
见到嬴政的身影，李斯倏得起身，收敛自己，向嬴政行礼。
李仲也跟着起身，但伫立一旁，侧首不闻。
不等嬴政反应，蒙毅先怒了。
剑柄一握，转瞬架剑于李仲脖颈。
下意识的，李仲后仰退让。
先入屋内，立于房梁上的青鸟见情形不对，立即喊停：
“停住！这是干什么？！公然动武，你们这是藐视仙人！！”
想起屋内家国仇恨的富江急忙赶来，还未进屋，就在距门几步的位置，连阴影都未映入屋内，轻盈而清澈的声音想起。
这个熟悉的声线，富江一听，便知是青鸟。
富江默然。
矛盾还是发生了，终究晚了。
想起那双琥珀色，坚定沉默的眼睛。
富江的心一紧，思考片刻，最终闭上眼，将选择权交给尚且稚嫩的幼徒。
舒儿，你可不要再走错了。
屋内。
李仲衣角微动，心里一咯噔，慌不择路，朝着青鸟的方向，连忙行礼致歉。
蒙毅也是急忙收剑，行礼赎罪。
嬴政扫视一圈。
虽然自己进屋时，众人即使收敛神情，但嬴政还是望见了。
李斯脸上的怒容还在，李仲玩世不恭的态度还未收敛，那个叫舒儿的小女孩和他哥哥倒是神色如常。
但在这种氛围下，他们的平常才是最大的漏洞。
嬴政大致知晓了发生了什么。
此刻的他对国家的掌控还在。
还没有发生像是兰池遇刺那般讥讽他统治力的事。
更何况李斯和他儿子李由对话的时候，也没有避开旁人。
嬴政自然也知道当时的事。
先前听侍从描述场景的时候，他便觉得李斯当时的反应不对劲。
联系如今剑拔弩张的气氛，知晓其中定然有故。
再回忆三川郡郡守李由的身份，便心中有数了。
凤眸微挑。
收到嬴政眼神示意的李斯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相信陛下的决定。
先将此事按下不发。
先前在李仲话溜李斯时一直静待其发展的舒儿，见嬴政进屋，心中暗叹一声不好！
见李伯视嬴政无睹的表现更是心急如焚，但青鸟大人就在房梁处站着。自己便是想做什么，也得避开它，毕竟青鸟大人知道了，意味着师傅也会知道。
舒儿暗下决定，此事不能闹大。
李伯距离自己太远，也无法行动。
——舒儿心中的火烧得越发旺了。
蒙毅亮剑质问李仲。
——火烧到了盛处。
眼瞅时机，抓住李伯后退时扬起衣角的遮挡，舒儿果断上前，站在青鸟大人视角盲点，拽住衣角。
李仲的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了。
随即便是一连串的行礼致歉，一气呵成。
——跃动的火苗渐渐低了下来。
堵在心口的那口气终于被呼了出来。
水珠落地，晕开一圈暗痕。
直到这时，舒儿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已是满头大汗。
对上哥哥关切的眼神，抬头环视，确认众人的视线仍在李伯和李斯身上，这才悄悄摇了摇头，以示无碍。
屋外，耳朵微动，见事态的发展顺利平息下来的富江默默颔首。
终究没有被情绪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