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这边在思考生与死的问题，富江这边则是教学事故后续处理中。
*
“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怎么抖成这样，阿苜，你快过来瞧瞧！是不是……仙人！？”
李仲正在安慰舒儿，慌张地不成样子，甫一抬头呼唤阿苜，便见到富江，更加无措。
富江抬手制止了他们想要起身的动作，转头，将眼神投向此刻躲在李仲怀里的某人。
良久，见其明明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仍然装聋作哑，富江不想再耗下去。
“我有些事想要和舒儿商量，希望你们二位能离开片刻，给我们些空间。”
“这……”
李仲搂住舒儿的手有些放松，但还是不敢彻底放开，他和阿苜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复。
想了半天，考虑到舒儿现在诡异的表现，见阿苜点头示意，李仲还是决定先拒绝。
“仙人，实在是——”
“别……”
话未说完，便被衣袖扯动的举动打断了。
李仲和阿苜惊喜垂首：“舒儿，你现在怎么样！”
舒儿的身体仍是止不住的颤抖，见李伯和哥哥要拒绝师傅，连忙抬手制止。
“我愿意。”声音低弱，宛如幼猫。
得到当事人意见的富江抬袖示意，金线、银线相交织，落日的余晖从门外踏入，笼罩在如雪的衣袖上，似景非景。
阿苜有些失神，可又随即一个激灵，顾不上多言，直接拉住李仲的胳膊，将其拉扯住，俩人走了出去。
随着最后一个脚步迈出屋外，寂静再次降临在这片地方。
富江将衣袖收回，几步间，便来到了席间，坐了下来，扶着椅背，敲了敲身旁的另一张椅子，说道：“过来这边。”
舒儿抖得更加厉害了。
过了许久，富江才见舒儿颤颤巍巍地迈出了一步。
见舒儿的确有过来的意愿，富江抬起手，铂金色的披帛从衣袖中快速伸展，将其卷了过来。
舒儿来不及反应，只觉额发间一阵风吹拂，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师傅身边，只剩下腰间正在缓慢收回的披帛表明刚刚发生了什么。
富江慢慢靠近，身体微曲，轻声询问道：“舒儿，你为什么要修改阵法。”
这番话轻而柔，满溢柔情，可舒儿却觉得它比那些虫蛇猛兽还要吓人。
尚且幼态的眼睛睁得更圆，满脸惊惧。
富江静静观看。
——真的是她做的。
心顿时一沉。
原本是想要她再独自反省片刻，终究是不舍得她太过害怕，自己破了这恐惧。
抬手将她额间散落的碎发规整，轻轻地搂入怀中。
感受着师傅馨香的怀抱，舒儿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见她的情绪平稳了下来，富江不再停顿：“我收你为徒，教你阵法算卦，是希望你能有一立身之本，而不是拿来害人。”
原本放松舒展的四肢又僵住了。
富江叹了口气，这孩子是故意的。
“你若再这样，我便不管你了，接下来的话，也不跟你说了，等明日，上早课了，要『长生』亲自跟你说。”
“不要！”
泛着黄橙的毛绒脑袋依旧埋在怀中，发出闷闷的抗议声。
摸了摸仍有些毛枯的发丝，富江的心软地一塌糊涂。
这么久了，还是没补起来。
“那你就抬起脸来，看着我的眼睛，好好跟我说。”
富江让自己硬下心来，沉声说道。
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僵持到什么时候。
黔首都是要赶早回去休息的，若她回去晚了，不知要遭什么非议。
片刻后，舒儿抬起了头。
胆怯、柔弱、害怕……
如潮水般逝去，不见踪影。
虚假的面具从她脸上褪去，眼底的桀骜不驯显露人前。
富江这才舒心，也不知道从哪学的，凄凄惨惨的，一点都不适合她。
舒儿咬了咬牙，暗恨老不死的多话，先前屋内肯定有师傅的耳目！
想到这，心情越发焦躁去了，不自觉地啃咬起了拇指。
富江皱了皱眉，从背包里拿出了块『糖』，将她的手从嘴里抽出，将糖放了进去。
仿佛有股暖流从舌尖蔓延，一路婉转，甜到心头，原先的焦躁、烦闷也逐一散去。
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背包]页面，富江扫了一眼物品简介：
[糖]提炼自甜甜花的调味剂，它的甜味仿佛有着与人共鸣的力量，能够驱散内心的阴霾*。
双手渐渐贴合，托住她尚且稚嫩的脸蛋，再次询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告诉师傅，好吗？”
眼神对视，秋波荡漾，涟漪渐起。
舒儿的脸渐渐涌上了红晕，她别扭地别开头，与富江的双手分离，侧对着她，声音微弱：“他们是秦人，是害得我和哥哥失去父母，颠沛流离的罪魁祸首！”
富江跟着将脸别过：“你是学过‘政治’的，别用这个理由哄我。”
舒儿难堪地咬紧了下唇，她当然直到韩国的灭亡不仅仅是因为秦国，可她就是恨，恨那些秦国人！
富江无奈叹气。
她转头看看天色，说道：“那便这样吧，我就当是如此。”
舒儿顿时失色，急忙转头，想要说什么，可嘴开了又开，话就是吐不出。
今天是没办法说清楚了。
富江平静的想到，她将舒儿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轻轻拍了怕她的肩膀，说道：“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舒儿无言，衣袖下是握紧的手，片刻后，松开，低着头，离开了。
富江没有回头送别，光从离处打来，黑暗由此漫延开来，一抹青光于此出现。
正是不知何时到来的青鸟。
青鸟不解道：“人类真是奇怪，爸爸被抓走的时候不恨，妈妈离去的时候不恨，自己和哥哥快要被人吃掉的时候不恨，失去了人生的一切，不恨，生活平静下来，重新拥有的时候却开始仇恨。”
显然，它来的有些时候了。
茜色的光映入眼帘，华贵的脸，一半在暗处，一半在亮处。
富江轻笑一声，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不曾拥抱过光明，又怎么会恨黑暗的到来呢。”
青鸟满头问号：“什么意思？这跟那个小鬼有什么关系？”
踩着落日的余晖，衣摆摇曳，步摇微颤。
“自己想。”
望着富江离去的背影，青鸟顾不上那个舒儿的奇怪表现，急匆匆的跟上。
“等等我！”
金乌半掩，树影摩挲，幼草低垂，红光满屋，只留一盏未尽的茶徒留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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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怎么抖成这样，阿苜，你快过来瞧瞧！是不是……仙人！？”
李仲正在安慰舒儿，慌张地不成样子，甫一抬头呼唤阿苜，便见到富江，更加无措。
富江抬手制止了他们想要起身的动作，转头，将眼神投向此刻躲在李仲怀里的某人。
良久，见其明明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仍然装聋作哑，富江不想再耗下去。
“我有些事想要和舒儿商量，希望你们二位能离开片刻，给我们些空间。”
“这……”
李仲搂住舒儿的手有些放松，但还是不敢彻底放开，他和阿苜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复。
想了半天，考虑到舒儿现在诡异的表现，见阿苜点头示意，李仲还是决定先拒绝。
“仙人，实在是——”
“别……”
话未说完，便被衣袖扯动的举动打断了。
李仲和阿苜惊喜垂首：“舒儿，你现在怎么样！”
舒儿的身体仍是止不住的颤抖，见李伯和哥哥要拒绝师傅，连忙抬手制止。
“我愿意。”声音低弱，宛如幼猫。
得到当事人意见的富江抬袖示意，金线、银线相交织，落日的余晖从门外踏入，笼罩在如雪的衣袖上，似景非景。
阿苜有些失神，可又随即一个激灵，顾不上多言，直接拉住李仲的胳膊，将其拉扯住，俩人走了出去。
随着最后一个脚步迈出屋外，寂静再次降临在这片地方。
富江将衣袖收回，几步间，便来到了席间，坐了下来，扶着椅背，敲了敲身旁的另一张椅子，说道：“过来这边。”
舒儿抖得更加厉害了。
过了许久，富江才见舒儿颤颤巍巍地迈出了一步。
见舒儿的确有过来的意愿，富江抬起手，铂金色的披帛从衣袖中快速伸展，将其卷了过来。
舒儿来不及反应，只觉额发间一阵风吹拂，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师傅身边，只剩下腰间正在缓慢收回的披帛表明刚刚发生了什么。
富江慢慢靠近，身体微曲，轻声询问道：“舒儿，你为什么要修改阵法。”
这番话轻而柔，满溢柔情，可舒儿却觉得它比那些虫蛇猛兽还要吓人。
尚且幼态的眼睛睁得更圆，满脸惊惧。
富江静静观看。
——真的是她做的。
心顿时一沉。
原本是想要她再独自反省片刻，终究是不舍得她太过害怕，自己破了这恐惧。
抬手将她额间散落的碎发规整，轻轻地搂入怀中。
感受着师傅馨香的怀抱，舒儿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见她的情绪平稳了下来，富江不再停顿：“我收你为徒，教你阵法算卦，是希望你能有一立身之本，而不是拿来害人。”
原本放松舒展的四肢又僵住了。
富江叹了口气，这孩子是故意的。
“你若再这样，我便不管你了，接下来的话，也不跟你说了，等明日，上早课了，要『长生』亲自跟你说。”
“不要！”
泛着黄橙的毛绒脑袋依旧埋在怀中，发出闷闷的抗议声。
摸了摸仍有些毛枯的发丝，富江的心软地一塌糊涂。
这么久了，还是没补起来。
“那你就抬起脸来，看着我的眼睛，好好跟我说。”
富江让自己硬下心来，沉声说道。
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僵持到什么时候。
黔首都是要赶早回去休息的，若她回去晚了，不知要遭什么非议。
片刻后，舒儿抬起了头。
胆怯、柔弱、害怕……
如潮水般逝去，不见踪影。
虚假的面具从她脸上褪去，眼底的桀骜不驯显露人前。
富江这才舒心，也不知道从哪学的，凄凄惨惨的，一点都不适合她。
舒儿咬了咬牙，暗恨老不死的多话，先前屋内肯定有师傅的耳目！
想到这，心情越发焦躁去了，不自觉地啃咬起了拇指。
富江皱了皱眉，从背包里拿出了块『糖』，将她的手从嘴里抽出，将糖放了进去。
仿佛有股暖流从舌尖蔓延，一路婉转，甜到心头，原先的焦躁、烦闷也逐一散去。
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背包]页面，富江扫了一眼物品简介：
[糖]提炼自甜甜花的调味剂，它的甜味仿佛有着与人共鸣的力量，能够驱散内心的阴霾*。
双手渐渐贴合，托住她尚且稚嫩的脸蛋，再次询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告诉师傅，好吗？”
眼神对视，秋波荡漾，涟漪渐起。
舒儿的脸渐渐涌上了红晕，她别扭地别开头，与富江的双手分离，侧对着她，声音微弱：“他们是秦人，是害得我和哥哥失去父母，颠沛流离的罪魁祸首！”
富江跟着将脸别过：“你是学过‘政治’的，别用这个理由哄我。”
舒儿难堪地咬紧了下唇，她当然直到韩国的灭亡不仅仅是因为秦国，可她就是恨，恨那些秦国人！
富江无奈叹气。
她转头看看天色，说道：“那便这样吧，我就当是如此。”
舒儿顿时失色，急忙转头，想要说什么，可嘴开了又开，话就是吐不出。
今天是没办法说清楚了。
富江平静的想到，她将舒儿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轻轻拍了怕她的肩膀，说道：“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舒儿无言，衣袖下是握紧的手，片刻后，松开，低着头，离开了。
富江没有回头送别，光从离处打来，黑暗由此漫延开来，一抹青光于此出现。
正是不知何时到来的青鸟。
青鸟不解道：“人类真是奇怪，爸爸被抓走的时候不恨，妈妈离去的时候不恨，自己和哥哥快要被人吃掉的时候不恨，失去了人生的一切，不恨，生活平静下来，重新拥有的时候却开始仇恨。”
显然，它来的有些时候了。
茜色的光映入眼帘，华贵的脸，一半在暗处，一半在亮处。
富江轻笑一声，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不曾拥抱过光明，又怎么会恨黑暗的到来呢。”
青鸟满头问号：“什么意思？这跟那个小鬼有什么关系？”
踩着落日的余晖，衣摆摇曳，步摇微颤。
“自己想。”
望着富江离去的背影，青鸟顾不上那个舒儿的奇怪表现，急匆匆的跟上。
“等等我！”
金乌半掩，树影摩挲，幼草低垂，红光满屋，只留一盏未尽的茶徒留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