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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欢快女童系统音结束,祈离悻成功脱离狭窄工位,马车颠簸,额头与木头亲密接触,发出巨大响声。

    工伤啊!这是工伤!

    祈离悻坐正身体抬手验伤,轻挨上就火辣辣的疼,额头顶个鼓包,摸起来活像鹅脑袋。

    上班第一天破相,这公司克她,果然人一旦开始工作,就是在受死的路上。

    环视四周,车厢很宽敞,她对面坐着一女子,和她一样,二十岁左右,头面珠翠环绕,婚服绣以金丝,霞光辉映,璀璨夺目。

    刚刚的颠簸也让那位姑娘磕得不轻,此刻正在整理仪容。

    祈离悻连忙模仿她,胡乱扯一扯红裙,理一理衣裳,无意间露出左手腕的鱼形白玉。

    “祈姑娘手链真别致,鱼身竟长出一对鸟翅膀,我还从未在梨桥镇见过这种样式的白玉手链。”

    调整好仪容仪表,陶楠正襟危坐,鬓边发丝规规矩矩摆放,神色严肃拘谨,若不是两只眼睛直直盯着祈离悻,定叫她以为是幻听。

    没想到她们作为被献祭的群众演员还有互动,太沉浸了吧。

    祈离悻念起脑海中自动浮现的台词:“我幼时随亲人迁居梨桥镇,从老家带过来的手链不舍得丢,便一直戴在身上了。”

    其实是公司批发的员工手链,具有监控功能,好看是好看,只是等白玉飞鱼变成红玉飞鱼,就得立刻去死,想想怪瘆人,哪是手链,分明是颗定时炸弹。

    陶楠蹙着眉,显然心事难解,恰巧五官生得楚楚可怜,浑身气质越发多愁善感,低头抽泣的模样惹人心疼。

    “常年傍身自是不舍轻易丢弃,何况……我们不是长了翅膀的鱼,背井离乡再无返还之时,昔日念想更不敢忘。”

    祈离悻继续读台词:“姑娘别难过,若不献祭,魇都恶徒踏过梨桥镇,无人落得好下场,你我被选为祭,换家人平安,换故乡净土,算为大义而死。”

    陶楠姑娘哭得更厉害了。

    不是,谁写的词儿啊,死字不离嘴,净往人伤口灌消毒水呗?

    祈离悻不太懂安慰人的技巧,不愿再说扎心窝的台词,自知不如不开口,沉默着坐直些,用衣袖藏住手腕上的白玉手链。

    同为群演人物,祈离悻身份比较特殊。

    详细的说,她是一名小说情节维修员,一本小说对应一个平行世界,维修员在平行世界化身神秘角色,维护反派保持黑化状态,必要时以自身死亡推动剧情发展。

    通俗点讲,她正在扮演一个不重要但死得很关键的炮灰丁。

    再说这个世界的设定,这里是仙侠世界,最让凡人们头疼的,不是鬼怪,而是一群叛逆魔修。

    正常修士捉鬼除祟,保障百姓安全,而他们,捉正常修士,修士减少,祟乱增多,百姓不得安宁。

    魇都为叛逆魔修聚集地,魔修头领别号魇都鬼主,正是祈离悻接下来进行维护的大反派。

    魇都鬼主背弃正道,带领一众叛道修士占据魇都城,国家最高法师院也拿他无法,可谓只手遮天,令人闻风丧胆。

    或许做鬼主的日子闲逸,大反派黑化指数逐渐下降,跟正道交锋的情节停滞不前。

    根据垫一垫道义有限公司的数据显示,越是强大的反派,越是需要维修员刺激反派精神,否则极易放松摆烂,影响情节发展。

    毕竟稍微有点幸福感的人,不可能费尽心思毁灭世界。

    这不,天降祈离悻,给大反派添堵来了。

    传言鬼主好色,于是梨桥镇部分肚子鼓鼓但脑子空空的大户,倡导用别家女儿献祭,侍奉鬼主,叫别的魔修不敢作乱。

    三年过去,梨桥镇果真安然无事。

    祈离悻当祭品都没能赶上第一批。

    到这里,博览群书的她终于忍不住吐槽。

    仙侠体系在各个平行世界最少也有千年之久的历史,不论遇到天灾,还是人祸,总要兴起耗时耗财耗人,又毫无意义的献祭潮流,次次牺牲年轻貌美的女孩,换得短暂安宁。

    这么多年过去,这么多平行世界,提出这个解决办法的人,竟连当个摆盘蔬菜的机会都没捞着?

    一阵摇晃打断她神游,似乎是婴儿车碰上崎岖石子路,车厢上下左右摇摆,硬要结石抖碎的架势。

    马车疯癫一会儿,彻底不动弹了,车厢里的人东倒西歪。

    祈离悻:“陶姑娘可伤到哪里?”

    陶楠:“……没事。”

    祈离悻起身坐回原处,捂住又肿大一圈的鼓包欲哭无泪。

    没人在意仙侠世界的路况吗?人人都会御剑飞行吗?平民坐一回车必须得死吗?

    靠近窗边的陶楠突然惊呼一声,“外面……外面是什么鬼怪?”

    竹子编织的车帘被风掀起,又轻柔落下,通过一瞬缝隙,祈离悻勉强看清车厢外的状况。

    天色漆黑朦胧,周围是荒山野岭,树影摇曳,树叶呜呜鸣泣,恍如鬼哭,林中升起一团云雾,雾里有个黑色人影。

    那“人”身高非人,头顶可与树梢齐平,大约一丈多高,右手提一把柴刀,长度差不多是成年女性的个子,身材壮硕,看着有些厚实,走起路脚踏实地,气力无穷。

    他的头颅明显是缝合在脖子上,连接处皮肉外翻,淌下黑色血迹。

    脸上手艺更精妙绝伦,满是东拼西凑的缝制痕迹,鼻根下没有鼻子,只有失去血肉裹藏的白骨,像是整颗头剁下来打碎,再片片拾回,顾不上缺失的碎肉,匆匆一针一线缝起。

    月黑风高,枯骨腐肉走出云雾,朝她们的马车步步逼近。

    地上沙石好像随着他抬脚落脚的动作而轻微起落,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冻僵身上寸寸皮肤,祈离悻仿佛跟着感受到了震荡。

    眼泪止不住地流下,陶楠只能两手紧紧按住嘴巴,避免泄露一丝哭声。

    选中“新娘”那刻,她知晓前路生不如死,必遭万般折磨,几日几夜寝食难安,害怕睁眼身处地狱,甚至时时贴身偷藏匕首,意图自戕了结。

    离家时她自认已舍生忘死,真正领悟此前新娘何种情绪,直到亲眼目睹魇都怪物。

    苟活于遍地怪物的炼狱,前人付出,她永生不可企及。

    竹帘垂落,视线渐渐昏暗,祈离悻听见自己异常吵闹的心跳,进行爆炸倒计时。

    “是魇都鬼主的使役一丈鬼!众同僚列阵!”

    护送的人群里有谁喊了出来,此话一出,车厢外陆陆续续响起拔剑声。

    祈离悻凑到窗下,伸出两根手指揭开竹帘一角。

    布衣男丁纷纷抛去外衣,暴露修士服饰,马车被鹅黄道袍团团围住,众人提剑捏诀,使出绝技剑法抵御一丈鬼。

    人生头回碰见活生生的鬼,祈离悻震惊之余没耽误动脑,一下察觉出逻辑不通。

    单陪同献祭就三四十位剑修,驻守梨桥镇的修士得多少,还畏惧魇都魔修?

    她们本是献给魇都鬼主的祭品,护送的人大可将她们扔给一丈鬼,何必费人又费力,再者,民间向魔修献祭,怎会有正道修士参与其中,不打自己的脸么?

    由修士一路护卫,拿她们当引蛇出洞的诱饵?

    刀剑激烈相撞,雾气里弥漫血腥味,哀嚎此起彼伏。

    一丈鬼猛劲抡起柴刀,锋刃飞舞血色,似兰花在空中绽放,艳丽颜色久不凋谢。

    剑法对一丈鬼不起作用,与他的身高和巨型柴刀相比,剑修们如同小儿挥舞树枝。

    佩剑碎成片,修士身躯被柴刀劈开,从中流出内脏,断肢残骸四处掉落。

    祈离悻迅速松开竹帘,遮挡喷溅过来的鲜血。

    “他们打着献祭的幌子,暗地里另有诡计,外头没谁能信。”祈离悻长呼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既有遇人就砍的恶鬼,又有不怀好意的剑修,危险程度拉满,她手无缚鸡之力,难道开头即结束?

    员工手册上说,死亡时间和规定时间相差五分钟以上,维修员会受到惩罚,她不要付费上班。

    余光闪烁银色光芒,祈离悻循光看去,隐约瞧见陶楠正双手握住什么抵上脖颈。

    “陶姑娘!冷静!先别死!”

    祈离悻飞快地从她手里夺过匕首,用力扔出窗外,防止她抢回去伤害自己。

    失去选择死法的时机,陶楠哭道:“为何不遂我所愿!魇都那种鬼地方我不去,我做不到!”

    颈部被刀尖刺破,留下红色细痕,她没有感觉疼,抱着膝盖泣不成声,“我想阿娘,想回梨桥镇。”

    “祈姑娘,你不想家人吗?”

    祈离悻静默良久,如实答道:“他们见到我会不愉快,所以并不是很想。”

    她越神色自若,陶楠心里越五味杂陈,看她的眼神混合更多复杂思绪。

    “独自在外,”她抿了抿嘴唇,“你不害怕么?”

    “怕啊。”祈离悻停顿片刻,又补充,“前途灰暗,退一步粉身碎骨,怕得要死。”

    “但每次挺过煎熬,犹如重获新生,便发觉来时路跌跌绊绊不过如此,后面还有更难熬的,因为命运不仅偏颇,更会斩尽杀绝。”

    陶楠眼眶通红,两行晶莹泪珠顺着脸颊滑落,话语带着哭腔,“祈姑娘,不会说劝慰勉励的话,不必硬说。”

    祈离悻无奈闭嘴。

    早知道技术烂透,该念台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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