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的感觉只是感觉,国庆假期很快过去,返校之后,各种课程和考试堆在一起,蒋京津好几个周末都没空回过家,剪出第一支vlog的时候,恰好是立冬那天。

    “怎么一转眼就到期中了,又得开始准备各种阶段作业,”阿水抱怨,“这破专业谁爱学谁学吧,听起来挺光鲜,实际就没一天舒坦的!”

    罗罗和陈幸有课,宿舍里就她们俩。蒋京津边摆弄手机边随口安慰阿水:“没事啊宝,凑合活吧,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死吗?不过是谁给了你咱们这专业听起来光鲜的错觉呢?不都是说我们文化课成绩丢人的吗?”

    阿水语塞,一拍桌子:“蒋京津你能不能说点好话了!”

    相处这么久才发现,甜妹什么的,完全是蒋京津最不符合实际的标签。

    长视频发布总是慢一些,盯着屏幕上显示成功的字样,蒋京津终于松了口气,打开备忘录删掉“发布国庆vlog”这个待做事项,赶紧马后炮哄阿水道:“哎呀哎呀,不气啊阿水宝宝,咱们待会儿就开始弄作业,我一定监督你!”

    “得了吧,要你监督我,我们俩都得完蛋,”阿水瞥了她一眼,“我至少没有把国庆的vlog攒到现在发。”

    蒋京津:“……”

    说起来,这事儿确实是她没料到的。

    国庆那会儿因为生病,本来的计划基本作废,拍的素材最后挑挑捡捡才凑够五分钟的时长,?这对于?正儿八经的vlog拍摄来说,已经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可?flag就立在那儿,蒋京津还是硬着头皮剪了出来,?为此还开了个剪辑软件的会员,修改了好几遍,这终于能在一个月后的今天发出去。

    或许是因为没有ddl,也可能是因为剪辑不讲究章法,蒋京津倒是觉得剪vlog还挺好玩儿的,回顾之前拍的一些小片段也感觉有意思,但毕竟是第一次做这事儿,说心情一点都不忐忑是假的。

    视频发布出去,和阿水一块儿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也研究不出数据和平时有什么十分不同的大变化。

    “算了算了不管流量了,”蒋京津把手机扔到一边,捞起平板打开老师给的选题文件,“糊了就糊了吧,至少flag没倒,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阿水摸摸下巴,想法跟她不一样:“我怎么感觉这条效果会很好呢?”

    vlog这种东西,最重要的就是要让人有收看的欲望,既然想着要认真做,蒋京津当然不可能丝毫没有准备,也听了辛苒的建议,在片头介绍上加上学校专业这样类似的标签。

    点开评论饶有兴趣看了几条,阿水得出一个结论:“说真的京津,你还挺适合吃这碗饭的,喏,人家都说了,颜值即正义。”

    评论里一大半都在夸蒋京津颜值高,还有一小半,在问视频里出现的男声是谁。

    “不过评论区都在说什么小哥哥,你找了朋友出镜吗?”

    阿水这把挂了预言家,蒋京津大概是蹭上了最后一波平台的国庆流量扶持,vlog不仅各种数据都在往上涨,还上了词条热门,虽然靠后,对业余小博主来说已经是很亮眼的成绩了,何况这才是第一次尝试。

    陈幸和罗罗这样夸赞着,边念出了视频下面的几条评论,好奇地问她。

    “没呢,就傅元初,国庆我不是跟他一块儿去的桐城么,不过我特意把有他脸的镜头cut了,怎么还会被人cue,还真是阴魂不散,太晦气了!”

    蒋京津说起这个还略有些遗憾,因为原定的出游计划几乎都没能实现,记录的素材自然也有限,挑挑拣拣后,还是避免不了傅元初的声音出现在vlog里。

    听她这么解释,另外三个人都了然地点点头,不过听着她愤愤不平的语气,阿水还是客观评价道:“其实你别说,傅元初声音还挺好听的,喏,一堆评价小哥哥好帅的……虽然确实是没露脸哈。”

    接收到来自蒋京津的眼刀,阿水赶紧转口。

    然而刚完整看完一遍视频的罗罗又接着点评道:“对呀京津,而且感觉他对你还挺贴心的,评论也都夸你俩关系好呢。”

    剪辑后的视频里,非要拆分着数秒数的话,傅元初出现的时间不算长,只是过马路的时候,会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扯过蒋京津的衣袖,提醒她“小心车”,买东西的时候一般也是这只手的主人付钱,甚至吃饭的时候,旁边负责转动桌子的也是这只手……

    罗罗说的委婉,实则评论区里大多都是在用博主“男朋友”这样直白的字眼指代傅元初。

    “啊啊啊不可以啊,傅元初算个什么东西怎么敢抢我的风头!!!”蒋京津抓狂,跑出来一连串直白的语气词。

    一副不管舆论怎么说,反正老娘必须要艳压傅元初的气势。

    得,这是真不服气。

    寝室另外三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赶紧打消了觉得两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念头。

    但如果再熟一点,换句话说,如果傅元初在场的话,立马就会知道,蒋京津感到尴尬,或者说想回避一个话题的时候,惯用的手段就是用一堆夸张的语气词来做掩饰。

    周五,依旧是学校后街,服务员把碗筷端上来的时候,蒋京津还有些心不在焉的。

    “怎么了京津,我看你那条数据很好呀,粉丝也涨了不少。”辛苒看她状态不对,关心道。

    这才过了没几天,已经涨了两万粉丝,任谁看都是很不错的成绩,蒋京津自己也很开心。问题是,每多一个点赞,多一条评论,就会让她再想到一次傅元初。

    “嗯?”蒋京津回神,若无其事道,“没事呀,可能是被大作业折磨得,我感觉我这两天气血都亏空了,待会儿得多吃点补回来。”

    期中平等地凌迟每一个人,辛苒颇有同感地点点头:“我也是,在实验室待到快长蘑菇了。”

    话题顺其自然转开,一顿饭下来,除了聊剪辑技巧,其他时候两人都在吐槽各种作业。

    偏怕什么来什么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一顿饭快结束,最后一道草莓刨冰刚端上来,就听见荆磊的声音:“哟?这么巧,你们也在这儿?”

    蒋京津愣了一下,转头,果然见傅元初也在。

    “得,省得纠结吃哪家了,咱们一块儿拼个桌呗?哥们儿最近快被专业课折磨死了……”说完不等同意,荆磊已经自然地坐下。

    “你们就不能换一家吃吗?我们都快吃完了。”蒋京津搅着刨冰,这句主要是针对傅元初的,“早知道就去楼上坐了。”

    被问到的人已经自然地在她旁边坐下,倒是荆磊拉硬架:“傅元初又干什么缺德事儿了,待会儿我边吃边听你说,完事让他把这桌单也买了,好好给你评评理啊。”

    她撇撇嘴,只装作看不见傅元初,也没说话。

    辛苒看得好笑,随口接了一句:“怎么就你们俩?”

    “别说了,另外两个还在实验室长蘑菇呢,就等着我给带赈灾粮回去了,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期中考,简直是丧尽天良泯灭人性!”

    两人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聊,倒是蒋京津抓住荆磊话里的关键词,顾不上那点别扭劲,问傅元初:“你今晚要回家?”

    “感冒好了?”傅元初没回答,也扫了桌子角的码,问她。

    蒋京津横他一眼:“这都一个月了好吧,早好了。”

    说到一个月的时候,她顿了一下,反思自己对这个时间点会不会记得太清晰,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一停顿,又觉得自己反思的这个举动也很奇怪。

    “二十八天。”傅元初点完餐,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

    “什么?”蒋京津没反应过来。

    “我说,”傅元初今晚还挺有耐心,“离你感冒,过了二十八天。”

    短短两句对话间,蒋京津早就来不及想自己奇怪不奇怪了,倒是觉得气氛有点奇怪。

    不够傅元初对数字和时间向来都异常敏感,她止住思绪,跳过这个没什么意义的话题,又绕回最开始:“所以你今晚到底回不回家?”

    家虽然就在本市,但离大学城还是很有一段距离,渐渐习惯住校之后,蒋京津也没有非得每个周末都要回去,更别说傅元初。

    “回,”傅元初正在倒水,给她的杯子里也重新满上,“一块儿?”

    蒋京津边嘟囔边用勺戳着碗里的冰沙,塞了颗草莓进嘴,说话都含糊不清:“你不是忙么?怎么还每天孔雀开屏一样,晃什么都不知道。”

    好好的话头被她绕到人身攻击上,傅元初也觉出点不对劲来,瞥她一眼:“火气这么旺呢?”

    小吃街摆的都是宽敞的四方桌,另一边,荆磊和辛苒在商量小组作业,倒是很热火朝天,嘈杂的街道环境音中,反倒显得傅元初和蒋京津这边有些安静。

    蒋京津头也不抬:“你管我,待会儿没公交了,没钱回。”

    草莓冰沙再好吃,也不至于一直埋着头吃,更别说她话也回得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一看就是生闷气的模样。

    这一个多月,约饭也不出来,后来知道她忙,傅元初也没非要凑上去讨嫌。

    “蒋京津,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奇怪呢?”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蒋京津。

    “你才奇怪呢?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啊?”恰好服务员端了傅元初那份砂锅上来,热气冒起来,蒋京津又咬了口草莓,夸张地自己的冰沙往旁边挪了挪。

    她当然也知道自己有点奇怪,但对这种情绪、或者说现状又丝毫摸不着头绪。

    蒋京津想起下午出宿舍前,罗罗用宿舍新买的那口小锅煮了红糖姜茶,给她喂了一口,浓稠的甜腻里,是避无可避的辛辣。

    是太过复杂的,对她来说难以理解和参透的。

    所以她选择忽略。

    “我跟你一块儿回家吧。”

    傅元初因为她冷不丁地一句话抬眼,看蒋京津的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又憋什么呢?”

    蒋京津忽然光明正大地笑起来:“一一,你给我付车费吧!”

    果然,这样就一切都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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