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季明泽一只手提着从食堂端出来的饭盒，另一只手还拿着两个包裹。圣瓦伦丁的食堂大致分成三类：特招生、普通学生和S级。
今天在班里他帮一个A级的少爷做了点小事，对方转了他5000兰索当作酬谢，让他去食堂三楼吃顿好饭。纠结半天，他还是决定把钱省下来，去食堂一楼打了一份50兰索的晚饭。即便是最低级别的供应特招生的食堂饭菜，放在外面也是要价高昂食材新鲜的美味了，季明泽每顿饭都觉得十分满足。
他在心里盘算，加上学院发的奖学金，他攒下来的钱足够在年末寒假的时候请爸妈出国旅游了。
程向川也拜托他帮忙取了两个快递。快递都是今天才到，包裹不算重，他重叠着放了两个。
季明泽把东西都拿在手里，决定回寝室以后再吃饭。今天作业不少，还得抽空洗衣服烘干，顺便把宿舍的卫生打扫一下……他瞥了一眼快递盒包装上的字。
……阿川他买录音笔做什么？
-
【A.D.内部通知群】
【艾伯特】：这次庆典举办权，我们拿下了！
五分钟后，飘出来第一条消息。
【蒋芭蕾】：那就恭喜咯
【艾伯特】：多亏了郁渺，我把庆典流程文件一报给学院，看到举办地址是大主教旧庄园，马上就批了。
【艾伯特】：@郁渺，没你真不行
【郁渺】：不客气^^
向来风平浪静，都自持身份的群里见蒋芭蕾和她开口，也纷纷热闹了起来。
郁渺回复完以后就没有看手机。下午她一边听课认真做完笔记，一边听拍卖失败的蒋芭蕾唉声叹气：“都快拿下了，结果来了个神经病一下子出了我两倍的价格。”
“那是多少钱？”郁渺好奇地问。
蒋芭蕾比了一个数字：“3.5亿兰索。”
“粉钻这么大的是少见，不过这价格有点夸张了。”同样熟悉高珠市场价位的郁渺点评道，顺便把书本收拾起来，“你等会要干嘛？”
“沈槐星在临安市中心新盘了个酒吧，我等会准备去玩玩，”蒋芭蕾趴在桌子上，懒洋洋道，“你去吗？”
“没兴趣。”她提起书包，“那我先走了。”
“拜拜。”
路过程向川座位时，郁渺冲他也摆了摆手，示意再见。
蒋芭蕾撑着脸看程向川的表情，少年兀自镇定的脸和从耳廓上浮现的一点薄红，下午被抢拍的心情骤然变得兴味十足。
该怎么说呢……她的这位朋友，出自本心的善意，却往往会引来别的企图。
她慢吞吞站起来准备离开，听说沈槐星给她选妃似的从经纪公司新进来的练习生里精挑细选了几个想攀高枝的，蒋芭蕾难得升起了一点兴趣。
相较于好友，她更喜欢这种目的明确，更温顺也更乖巧的宠物。就算闹了点小脾气，从指缝里露出的一点东西也能轻松打发掉。
-
郁渺的思维随着感冒日趋好转而变得清晰。
大学申请迫在眉睫，未婚夫也可以开始谋定了。
S级当然是最好的，但能够做到勉强合她心意，还能听话好相处的一般很少见。郁渺考虑将标准放低一点，如果是新贵家族的子弟，足够听话也未尝不可。
如同郁礼所说，在婚姻关系中占据主动方比双方互相的爱慕更为重要。她们这种人的婚姻不是共同进入爱情的殿堂，而是步入你死我活的权力厮杀场。如果她能一直压制她的丈夫，那她无疑会成为利益交换中获益最大的人。
所以，人选相当重要。
……换句话说，比起人，她需要的是一条身份高贵的狗。
鞋跟踏在走廊的地板上，发出轻微声响。
“郁渺学姐……”有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穿着校服，面孔有些稚嫩，脸上布满了细小的雀斑，从他洗到泛白的制服衣料上看，大约是特招生。
她停下脚步，脸上挂出一个温和的假笑：“有什么事吗？”
“可以拜托你去一个地方吗？”他看上去几乎要哭了，胆怯地说，“有几个学长拜托了我在找你。”
“别哭啊。”郁渺和少年的身形差不多高挑，她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他，随着她的动作，原本被别在耳后的碎发落到脸颊上，伴随着一股微苦的薄荷香气，温柔笑道，“有什么事慢慢说。”
少年几乎有些呆滞，他的脸瞬间从脖子红到头顶，“他们……他们……”语无伦次起来。
压抑住心里泛起的不耐烦，郁渺的语调更加温柔起来，几乎像是引诱般轻声说：“他们是谁？”
“H.M.B、他……他们让你去楼上的休息室！”少年有些急切地说，“学姐，他们找来了好多特招生，打赌说看第几个能把你引过来！你走吧，不要理这群人！”
“他们有说，如果被派来的特招生没有找到我的话会发生什么吗？”
少年用纸巾擦掉刚才因为惊恐落下的眼泪：“他们说……会让这个人滚出学院，”他慌忙补充，“学姐你走吧，我没事的，我会在AAS上投诉校暴，会长他处理这些事情一向很公正。那群人已经高三了，只要避开这一年我可以继续安心读书……”
郁渺轻轻止住他的话，“没关系的。”
她的发丝垂散在肩头，走廊处的夕阳光照进来，让原本的黑发笼上一层浅金色的光。那张不笑时素来有些冷淡的脸此时漾着温和的笑意，安抚道：“我不怕他们，你也不用害怕。”
“带路吧。我不知道他们的休息室在哪。”
-
电梯到五楼时打开，少年给郁渺指了个方向：“就是那扇门，学姐。”
郁渺微微颌首，随后温和道：“你回去吧。”
“学姐，真的没关系吗？”饱受霸凌的特招生看上去忧心忡忡，“我们先报告给学生会吧？”
“嗯，真的没关系。”她的语调骤然变得有些冷，这是她耐心要耗尽的前兆。挤出最后一个笑容，郁渺伸手将少年推回电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提着书包朝刚才为她指路的门走去。
五楼的休息室大多独属于个人，郁渺自己也有一间，以前用来充当她和蒋芭蕾逃课不知道去哪的间休室用，里面摆满了游戏机和卡带，还有负责她们俩宿舍饮食的专人来定期准备食物。
刚才指路的休息室没有挂上门牌号，只是大门上有一个烫金的拇指大小的蜂鸟标。
她站在门口，礼貌地敲了三下。
几乎是敲门声落下的一刹那，大门被打开。
馥郁的酒香气味扑面而来，伴随着烟草气味和一些纷杂的香水气息。
郁渺皱了皱眉，休息室内布置得比她的那间豪华不少。皮质沙发上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青年，他的头枕在一名容貌相当漂亮的少女大腿上，对方纤细白净的手指正在替他剥葡萄皮，染上些许紫色汁液的手指将绿色的果肉放进青年口中，目光对视时，青年含住对方的手指，用几乎粘腻的目光凝视住那张即使在圣瓦伦丁都漂亮得显著的脸。
有点恶心。
郁渺收回目光，面无表情走进休息室内。
“找人来叫我，有什么事吗？”她目光扫过角落里瑟缩着，因为她的到来而松了一口气的少男少女，不由得发出感叹：“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无聊。”
她真的不明白，欺负这样一群无力反抗的人到底有什么乐趣？
小时候围观大人打猎，老式猎枪的铅弹射中奔跑逃窜的动物身体时，偶尔会溅出一点血，如果位置好，猎物倒下时迸裂出的脑浆也带走了痛苦。如果不行，这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旅途中她得一直听着那些声音各异的濒死哀嚎。
她讨厌这种声音。觉得残忍的同时，又把她和那群因为射中猎物而开怀大笑的人做了区分，让她变得格格不入而感到厌烦。
“我们这种无聊的人当然跟郁小姐你、还有时会长这样的人不一样啊。”吃葡萄的青年撑着女孩的腿坐了起来，那张脸枯瘦，轮廓分明。但眼睛泛着异常的亮光，“我们只是很好奇，圣瓦伦丁大主教那块地你们是怎么得到的使用权？能劳烦郁小姐你解释一下吗？”
“还是说，你们压根没有得到那块地的许可，只是借由学生会那边的名头拿了下来呢？”青年脸上泛起和她记忆里那些看到猎物哀嚎时如出一辙的兴奋表情，“毕竟时景和薄昱都是A.D.的社员。”
除了青年以外，有人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不曾抬头看她。
也有人背对着郁渺，在窗外凝视对面教堂塔顶的白鸽。
虽然没有看到正脸，但郁渺知道这二人也是蜂鸟社中的核心人物。他们选择让青年当作直接对峙她的出头鸟，自己则隐在其后。
“就因为这个？”
郁渺叹了口气，用一种近乎讽刺的笑容缓慢开口，“我们确实没拿到许可。”
“宋期，尝试用你萎缩掉的可悲小脑尽力展开一下想象，”郁渺使用了最刻薄的语气讽刺，“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座庄园是在我名下的资产？”
青年表情微微僵住。
“这不可能！一个月前我就已经尝试联系庄园主，对方根本没说会出租使用权甚至是卖掉它！”宋期脸色有些难看，他的手指掐入女孩的大腿，将对方的皮肤掐得青紫，但女孩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真是个脑残。郁渺冷眼看着他，忽然为宋家这一代生出的继承人感到一点悲哀。
虽然她梦里也是被人斗垮的那个失败者，但至少在被其他几个爱慕安雅的男人联手送进监狱前，她还是动了脑子，让不少人、尤其是谢家吃足了苦头。“时景未婚妻”这个位置让宋期来坐，预计安雅转来第二个月就能进监狱提前打卡了。
她站在原地，小手指缠绕上发尾，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我是真的很好奇。”
“你和宋家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回忆起夏天聊起时景时惯用的表情，郁渺按照记忆开始模仿，她弯了弯眼睛，“能够有资格和我比？”
宋期脸色铁青，掐住大腿皮肤的手指越发用力，指甲盖中几乎出现一点猩红的颜色。身后的女孩吃痛，不小心发出一点低低的哀泣声音，他立刻转身给了女孩一个耳光：“贱人，谁准你说话的？！”
他抬手又准备扇一个耳光，郁渺皱眉准备出声阻止，但比她声音更快的是一个抓住手腕的动作。
有人从休息室后面的小房间走出来，一只手揉着眼睛，另一只手死死握住宋期手腕，声线因为才睡醒而显得有些喑哑。握住宋期的那只手上，手背上长出不少泛着粉色的新肉疤痕，指节分明而略显粗粝，手腕上还挂着一条黑色的编线手绳，恰好卡住这人手腕处的骨节。
“可以了宋期，”对方似乎有些没睡醒，略带了点鼻音，“吵架没赢就算了，你怎么还打起女人来了。”
季明泽一只手提着从食堂端出来的饭盒，另一只手还拿着两个包裹。圣瓦伦丁的食堂大致分成三类：特招生、普通学生和S级。
今天在班里他帮一个A级的少爷做了点小事，对方转了他5000兰索当作酬谢，让他去食堂三楼吃顿好饭。纠结半天，他还是决定把钱省下来，去食堂一楼打了一份50兰索的晚饭。即便是最低级别的供应特招生的食堂饭菜，放在外面也是要价高昂食材新鲜的美味了，季明泽每顿饭都觉得十分满足。
他在心里盘算，加上学院发的奖学金，他攒下来的钱足够在年末寒假的时候请爸妈出国旅游了。
程向川也拜托他帮忙取了两个快递。快递都是今天才到，包裹不算重，他重叠着放了两个。
季明泽把东西都拿在手里，决定回寝室以后再吃饭。今天作业不少，还得抽空洗衣服烘干，顺便把宿舍的卫生打扫一下……他瞥了一眼快递盒包装上的字。
……阿川他买录音笔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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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内部通知群】
【艾伯特】：这次庆典举办权，我们拿下了！
五分钟后，飘出来第一条消息。
【蒋芭蕾】：那就恭喜咯
【艾伯特】：多亏了郁渺，我把庆典流程文件一报给学院，看到举办地址是大主教旧庄园，马上就批了。
【艾伯特】：@郁渺，没你真不行
【郁渺】：不客气^^
向来风平浪静，都自持身份的群里见蒋芭蕾和她开口，也纷纷热闹了起来。
郁渺回复完以后就没有看手机。下午她一边听课认真做完笔记，一边听拍卖失败的蒋芭蕾唉声叹气：“都快拿下了，结果来了个神经病一下子出了我两倍的价格。”
“那是多少钱？”郁渺好奇地问。
蒋芭蕾比了一个数字：“3.5亿兰索。”
“粉钻这么大的是少见，不过这价格有点夸张了。”同样熟悉高珠市场价位的郁渺点评道，顺便把书本收拾起来，“你等会要干嘛？”
“沈槐星在临安市中心新盘了个酒吧，我等会准备去玩玩，”蒋芭蕾趴在桌子上，懒洋洋道，“你去吗？”
“没兴趣。”她提起书包，“那我先走了。”
“拜拜。”
路过程向川座位时，郁渺冲他也摆了摆手，示意再见。
蒋芭蕾撑着脸看程向川的表情，少年兀自镇定的脸和从耳廓上浮现的一点薄红，下午被抢拍的心情骤然变得兴味十足。
该怎么说呢……她的这位朋友，出自本心的善意，却往往会引来别的企图。
她慢吞吞站起来准备离开，听说沈槐星给她选妃似的从经纪公司新进来的练习生里精挑细选了几个想攀高枝的，蒋芭蕾难得升起了一点兴趣。
相较于好友，她更喜欢这种目的明确，更温顺也更乖巧的宠物。就算闹了点小脾气，从指缝里露出的一点东西也能轻松打发掉。
-
郁渺的思维随着感冒日趋好转而变得清晰。
大学申请迫在眉睫，未婚夫也可以开始谋定了。
S级当然是最好的，但能够做到勉强合她心意，还能听话好相处的一般很少见。郁渺考虑将标准放低一点，如果是新贵家族的子弟，足够听话也未尝不可。
如同郁礼所说，在婚姻关系中占据主动方比双方互相的爱慕更为重要。她们这种人的婚姻不是共同进入爱情的殿堂，而是步入你死我活的权力厮杀场。如果她能一直压制她的丈夫，那她无疑会成为利益交换中获益最大的人。
所以，人选相当重要。
……换句话说，比起人，她需要的是一条身份高贵的狗。
鞋跟踏在走廊的地板上，发出轻微声响。
“郁渺学姐……”有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穿着校服，面孔有些稚嫩，脸上布满了细小的雀斑，从他洗到泛白的制服衣料上看，大约是特招生。
她停下脚步，脸上挂出一个温和的假笑：“有什么事吗？”
“可以拜托你去一个地方吗？”他看上去几乎要哭了，胆怯地说，“有几个学长拜托了我在找你。”
“别哭啊。”郁渺和少年的身形差不多高挑，她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他，随着她的动作，原本被别在耳后的碎发落到脸颊上，伴随着一股微苦的薄荷香气，温柔笑道，“有什么事慢慢说。”
少年几乎有些呆滞，他的脸瞬间从脖子红到头顶，“他们……他们……”语无伦次起来。
压抑住心里泛起的不耐烦，郁渺的语调更加温柔起来，几乎像是引诱般轻声说：“他们是谁？”
“H.M.B、他……他们让你去楼上的休息室！”少年有些急切地说，“学姐，他们找来了好多特招生，打赌说看第几个能把你引过来！你走吧，不要理这群人！”
“他们有说，如果被派来的特招生没有找到我的话会发生什么吗？”
少年用纸巾擦掉刚才因为惊恐落下的眼泪：“他们说……会让这个人滚出学院，”他慌忙补充，“学姐你走吧，我没事的，我会在AAS上投诉校暴，会长他处理这些事情一向很公正。那群人已经高三了，只要避开这一年我可以继续安心读书……”
郁渺轻轻止住他的话，“没关系的。”
她的发丝垂散在肩头，走廊处的夕阳光照进来，让原本的黑发笼上一层浅金色的光。那张不笑时素来有些冷淡的脸此时漾着温和的笑意，安抚道：“我不怕他们，你也不用害怕。”
“带路吧。我不知道他们的休息室在哪。”
-
电梯到五楼时打开，少年给郁渺指了个方向：“就是那扇门，学姐。”
郁渺微微颌首，随后温和道：“你回去吧。”
“学姐，真的没关系吗？”饱受霸凌的特招生看上去忧心忡忡，“我们先报告给学生会吧？”
“嗯，真的没关系。”她的语调骤然变得有些冷，这是她耐心要耗尽的前兆。挤出最后一个笑容，郁渺伸手将少年推回电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提着书包朝刚才为她指路的门走去。
五楼的休息室大多独属于个人，郁渺自己也有一间，以前用来充当她和蒋芭蕾逃课不知道去哪的间休室用，里面摆满了游戏机和卡带，还有负责她们俩宿舍饮食的专人来定期准备食物。
刚才指路的休息室没有挂上门牌号，只是大门上有一个烫金的拇指大小的蜂鸟标。
她站在门口，礼貌地敲了三下。
几乎是敲门声落下的一刹那，大门被打开。
馥郁的酒香气味扑面而来，伴随着烟草气味和一些纷杂的香水气息。
郁渺皱了皱眉，休息室内布置得比她的那间豪华不少。皮质沙发上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青年，他的头枕在一名容貌相当漂亮的少女大腿上，对方纤细白净的手指正在替他剥葡萄皮，染上些许紫色汁液的手指将绿色的果肉放进青年口中，目光对视时，青年含住对方的手指，用几乎粘腻的目光凝视住那张即使在圣瓦伦丁都漂亮得显著的脸。
有点恶心。
郁渺收回目光，面无表情走进休息室内。
“找人来叫我，有什么事吗？”她目光扫过角落里瑟缩着，因为她的到来而松了一口气的少男少女，不由得发出感叹：“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无聊。”
她真的不明白，欺负这样一群无力反抗的人到底有什么乐趣？
小时候围观大人打猎，老式猎枪的铅弹射中奔跑逃窜的动物身体时，偶尔会溅出一点血，如果位置好，猎物倒下时迸裂出的脑浆也带走了痛苦。如果不行，这就意味着在接下来的旅途中她得一直听着那些声音各异的濒死哀嚎。
她讨厌这种声音。觉得残忍的同时，又把她和那群因为射中猎物而开怀大笑的人做了区分，让她变得格格不入而感到厌烦。
“我们这种无聊的人当然跟郁小姐你、还有时会长这样的人不一样啊。”吃葡萄的青年撑着女孩的腿坐了起来，那张脸枯瘦，轮廓分明。但眼睛泛着异常的亮光，“我们只是很好奇，圣瓦伦丁大主教那块地你们是怎么得到的使用权？能劳烦郁小姐你解释一下吗？”
“还是说，你们压根没有得到那块地的许可，只是借由学生会那边的名头拿了下来呢？”青年脸上泛起和她记忆里那些看到猎物哀嚎时如出一辙的兴奋表情，“毕竟时景和薄昱都是A.D.的社员。”
除了青年以外，有人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不曾抬头看她。
也有人背对着郁渺，在窗外凝视对面教堂塔顶的白鸽。
虽然没有看到正脸，但郁渺知道这二人也是蜂鸟社中的核心人物。他们选择让青年当作直接对峙她的出头鸟，自己则隐在其后。
“就因为这个？”
郁渺叹了口气，用一种近乎讽刺的笑容缓慢开口，“我们确实没拿到许可。”
“宋期，尝试用你萎缩掉的可悲小脑尽力展开一下想象，”郁渺使用了最刻薄的语气讽刺，“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座庄园是在我名下的资产？”
青年表情微微僵住。
“这不可能！一个月前我就已经尝试联系庄园主，对方根本没说会出租使用权甚至是卖掉它！”宋期脸色有些难看，他的手指掐入女孩的大腿，将对方的皮肤掐得青紫，但女孩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真是个脑残。郁渺冷眼看着他，忽然为宋家这一代生出的继承人感到一点悲哀。
虽然她梦里也是被人斗垮的那个失败者，但至少在被其他几个爱慕安雅的男人联手送进监狱前，她还是动了脑子，让不少人、尤其是谢家吃足了苦头。“时景未婚妻”这个位置让宋期来坐，预计安雅转来第二个月就能进监狱提前打卡了。
她站在原地，小手指缠绕上发尾，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我是真的很好奇。”
“你和宋家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回忆起夏天聊起时景时惯用的表情，郁渺按照记忆开始模仿，她弯了弯眼睛，“能够有资格和我比？”
宋期脸色铁青，掐住大腿皮肤的手指越发用力，指甲盖中几乎出现一点猩红的颜色。身后的女孩吃痛，不小心发出一点低低的哀泣声音，他立刻转身给了女孩一个耳光：“贱人，谁准你说话的？！”
他抬手又准备扇一个耳光，郁渺皱眉准备出声阻止，但比她声音更快的是一个抓住手腕的动作。
有人从休息室后面的小房间走出来，一只手揉着眼睛，另一只手死死握住宋期手腕，声线因为才睡醒而显得有些喑哑。握住宋期的那只手上，手背上长出不少泛着粉色的新肉疤痕，指节分明而略显粗粝，手腕上还挂着一条黑色的编线手绳，恰好卡住这人手腕处的骨节。
“可以了宋期，”对方似乎有些没睡醒，略带了点鼻音，“吵架没赢就算了，你怎么还打起女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