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够了,我又不是有分身术,拿这么多衣服干嘛。”

    谢稳喜手里抱着一堆衣服,看着姜安玉还没有打算停手的样子,连忙出声阻止。

    谁知道姜安玉买起衣服来比她在菜市场里挑大白菜还随便,眼睛都不眨一下,看到有合适的就叫她试试。

    本来是说要给乐乐买新衣服的,怎么就变成给谢稳喜购置衣物呢?

    童装店和成人女装店差得可真够远的。

    谢稳喜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也确实需要添上几件衣服。

    自从上大学以后频繁接触网络购物,她经常为了买个短袖转辗四五个购物平台,最后怒花九块九。费时费力不说,买回来的质量都没有她以前在乡村大集上随手挑的好,手洗搓几下都要小心翼翼。

    而且这些个网络平台真是害人不浅,动不动就来个映入瞩目的“只差0.01元即可提现100元”,这让致力于薅光全天下所有羊毛的她怎么能放过?结果别说一百了,瞎忙活几个小时,就连一块钱也没看不到。

    最后时间耽误了,钱也耽误了。有这功夫,她去食堂做兼职都能免费吃上碗饭。

    说来真是两把辛酸泪啊。

    谢稳喜想想之前自己竟然因为姜安玉没有问过自己的意见就带她去试礼服而生气,只觉得自己还是太装了,真是目光狭隘斤斤计较!

    如果可以,请再多来点有钱砸死我好吗?毫无知觉被资本腐蚀的谢稳喜幻想起了自己坐在钱堆里数钱的画面,钞票都数到手软。

    至于姜安玉为什么对她那么好,谢稳喜当然是觉得自己能力太出众了,像她这样有能力的人在市场上当然是很抢手的,姜安玉自然不舍得把这种人才流通出去。

    更何况姜安玉花在她身上的钱只是目前的她难以承受,在有钱人眼里不过是三瓜俩枣,给她了又能怎样。

    谢稳喜被金钱炮弹轰炸多了,也就不想装模作样地扭捏了。她火速选了两三套比较日常、方便运动的衣服出来,一脸无辜地等着姜安玉结账。

    姜安玉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对这些简单的衣物不太满意:“刚才试的裙子挺好看的,怎么不一起拿上。”

    “上学哪有空注意这些啊,又麻烦又不方便的。”谢稳喜不在意地摆摆手。

    姜安玉脑海里浮现出谢稳喜那天黑色鱼尾裙勾勒的腰线和线条流畅柔美的锁骨,他若有所思,放慢了语气:“你还记得那天的鱼尾裙吗?我真是想不出谁还能比你更合适,这些裙子也是,你要是不穿出去真是太遗憾了。”

    他叹了一口气,满满都是惋惜。

    谢稳喜也想起了那套华贵的衣物,被她埋在了衣柜最深处,像一场远离现实的华美梦境。

    “你想买就买喽,穿不穿是我的事。”谢稳喜没有直视姜安玉恳切的目光,自顾自低声嘟囔着:“又不是我付钱,问这么多做什么……”

    姜安玉满意地点点头,叫服务员过来打包整理好衣物,也不知道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谢稳喜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心里在想什么,尤其是姜安玉这个冤大头。

    她只觉得很占用衣柜,一个寝室就那么小小的空间,衣服太多了怎么放得下。转念一想,大可以把这些发到二手网站去嘛,在困难的时候也不失为一种退路。

    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来,大包小包的走。

    姜安玉路过什么都要问谢稳喜需不需要,就比如路过鞋店,他就要张嘴:“要不要进去买双鞋,刚好搭个一身。”

    谢稳喜无所谓脚上快要开胶的白色运动鞋,哈欠连天:“大夏天的随便穿穿拖鞋不就好了,穷讲究那么多……”

    她只觉得陪男人逛街怎么那么累,生命都在这种无聊的地方浪费掉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嘴上没有催促姜安玉的意思,却毫不掩饰生无可恋的表情。

    姜安玉最后买了几件乐乐最近一直念叨着的公主裙,希望回去能让小女孩少掉一点眼泪。

    终于可以如谢稳喜的愿,结束了这场大采购。

    来到地下停车场,谢稳喜把购物袋朝后座一丢,拖着虚脱的脚步走向了副驾。

    姜安玉发现谢稳喜也挺好懂的,心情好就坐在副驾,心情不好就跑到后面谁也不理。

    像今天这样花了一笔钱,就自觉的往前面坐了。

    “走吧,我们去接乐乐。”谢稳喜系好安全带,等着姜安玉发动车子。

    姜安玉心底暗笑,看来也不催着下班了。他没有说出来,怕这个薄脸皮又挪到后面了。

    他驾驶着车辆,只觉得安心,哪怕谢稳喜闭目养神没有交流也觉得稳妥,这种感觉就像会一直有人在他身边一样。

    红灯亮起,谢稳喜的脑袋因为惯性微微歪向一边,头发胡乱地遮住了秀气的脸,已然是累得睡着了。

    姜安玉哑然失笑,逛街有这么受累吗?

    他忍不住抬起手,轻柔地抚摸过女孩的发丝。她的头发浓密又柔软,跟主人一样随意散漫地垂在凸起的锁骨处。

    落日的余晖把最外层的头发染成了暗红色,看起来像是火红的晚霞,充满着阳光的味道。

    姜安玉的眼里充斥着自己都不曾预料到的柔情。

    红绿灯跳转,停滞的车流开始行动了,他放慢了车速。

    ……

    乐乐欢快地爬到了后座,俨然没有之前的难过。

    今天在补习班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她正愁着怎么分享呢。

    姜安玉把食指放到了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扬起下巴示意着熟睡的谢稳喜,要乐乐小声一点。

    乐乐双手捂着嘴巴,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可惜关车门的声音还是太大,让睡得本来就差不多的谢稳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呀,乐乐回来了。”她艰难地越过椅背,欢迎着兴奋的乐乐。

    乐乐显然已经忘记了被丢去兴趣班的隔阂,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自己是怎么用乐高拼着各种形状和模型。

    姜安玉目视前方,点点头:“看来乐乐对编程很感兴趣啊。”

    谢稳喜不知道编程和拼积木有什么关系,可能是锻炼小孩子空间和思维逻辑之类的能力吧。

    以她浅薄的想象力,还以为兴趣班只和数学语文之类的挂钩呢,最高级的也就是学点钢琴和小提琴了。

    瞧瞧,人家这才是真兴趣。谢稳喜酸酸的想到。

    唉,白天不懂夜的黑,穷鬼也猜不透富人的心。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好自己的独木桥吧,有钱人的路哪里值得她来操心。

    今天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姜安玉把头偏向副驾,熟练地问到:“要回学校吗?”

    谢稳喜还没出声,就听到乐乐嚷:“不行,我一下午都没看到姐姐!乐乐要和姐姐一起吃晚饭。”

    这要是不答应,可一有通好闹的。

    更何况谢稳喜也有自己的考量,这不就省下一顿饭钱了吗。姜家再怎么敷衍,晚饭也绝不会比谢稳喜的糊弄餐更差的。

    车辆穿梭在马路上,又是原路返回。

    乐乐这家伙,还说要谢稳喜陪她吃晚饭,自己早已经趴在坐垫上呼呼大睡了,脸上甚至还有一个红印子。

    小孩睡觉都不能轻易叫醒,你不知道迎接的是一个睁不开眼的安静天使,还是吵闹着的恐怖噩梦。

    俩个成年人安静地把乐乐转移进了卧室里,等着她自己睡醒。

    回到家时间已经不早了,姜安玉打电话叫人送餐过来。

    谢稳喜想起电视剧里面的豪门生活,不都是住在独栋别墅,有一屋子的佣人前后左右的伺候着,哪像姜安玉这样蜗居在一个普通的老旧小区里面,而且打电话这样送来送去的未免有点太不方便了。

    也许是距离的拉进或者是安静的独处,让她把这个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释放出来。

    姜安玉微微发愣,还是开口解释了,“我妈她愿意住这里,她不想跟我走。”他眼里划过一丝伤痛,不知道再宽慰谁:“而且我也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也算是一种提醒吧……”提醒自己不要忘记,那些被践踏的自尊和母亲冷漠的眼神。

    他勉强地扯出一个微笑。

    谢稳喜感同身受,爹不疼娘不爱的日子她也经历了很久,让她转辗反侧的寄宿时光在记忆里面也没有一丝温情。

    只不过她没有选择,只能逃离,而姜安玉有纠结和停留的资本。

    可能是因为感受过亲情的温度,所以才不舍得离开吧。谢稳喜拍了拍他宽阔的背,安慰道:“人都是会变的,就连是父母也不意外。而且你妈妈的情况很特殊……”

    她提起那张照片,佐证道:“你妈妈也是抱着你合过照的,想让你们的印记保留下去。可能她也有过很期待你出生的时刻,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很难说,谁能预料到呢。”

    谢稳喜压低声音,好像这样就能更好地安抚人心。

    姜安玉笑了笑,他其实不太觉得姜雪会有和自己的合照,他总觉得姜雪看自己的眼神有着藏得很深的怨恨,偶尔还会有愧疚。

    反倒是姜雪看乐乐的眼神,有着说不尽的亲情和爱,比有着血缘关系的自己都要深厚得多。

    多么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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