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告诫自己不要考虑魔王任何的话，不要外泄自己的任何想法。但是当听到“龙蛋”一词时，她忍不住心动向往。
可是转念一想，她只是一个奴仆，魔王为什么要送她龙蛋？
是在考验她吗？
尤利娅思绪辗转，不过在脑海里也只是一瞬的事。她应该拒绝，但是说出口的却是：“谢谢大人的赏赐。”
魔王慢吞吞地收起池子里的触手，“龙蛋你拿着不方便，等你以后来宫殿生活了，我再给你。”
以后来宫殿生活，是说自己没日没夜都要陪伴在他身边吗？像费伊陪着维克多一样？
尤利娅垂下眼睛，快速应道；“好。”
“你就负责监视维克多，把他的一切行动都告诉我。”
即便心头万般疑问，她依旧平静应道：“好。”
触手卷着托盘，把它放到她怀里，“你可以回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底下浮现一个六芒星的魔法阵，金光闪耀，微风吹拂。一眨眼，尤利娅回到了熟悉的黑塔。
她站在十二楼的拐角处，黑塔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变化。
尤利娅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了，她好想大哭，然而这样会惊动楼上的维克多。
她抿着嘴，回到厨房把饭倒掉。回到浴室，把身上属于魔王的那些味道全部冲洗掉。
额头上没有伤口，皮肤光滑干净。完全想象不到，一只恶魔的角曾经被野蛮地拔|出来。
她回到卧室，把门锁上，躲进被窝里。
她没有再哭，盯着被子发呆。
脸上全是迷茫。
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顺从魔王，彻底地成为他的奴仆吗？
魔王比维克多可怕一万倍，尤利娅光是想想那副光景，就已经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告诉维克多？可是魔王说契约者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奴仆被其他人契约……
她在被窝里翻滚，而且就算告诉维克多，能怎么办呢？
他打得过魔王吗？
不过……魔王明明能自己进入黑塔，他的实力比维克多强悍很多。他能杀死全部黑塔学员，也能重伤维克多，那么为什么——他要自己监视维克多？
维克多身上有什么令他忌惮的地方吗？
不知不觉，她陷入睡眠，等到醒来时，外面静悄悄的。
黑塔的塔尖一如往常，像夏日的萤火虫，闪烁着光亮。
尤利娅爬起来，披了一件外套，提着提灯走上十三楼。
维克多的血已经挤不出来了，他又喝了瓶魔药。等到恢复点体力，他准备划开自己的大腿。
费伊睡在他脚边的篮子里，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打了个喷嚏。
实验室上方，经久不散的浓雾似乎消散了些，可以看得见星空了。
他怔怔地仰望星空，伸出指节分明的手，似乎想要触摸那片蔚蓝。
尤利娅进去时，看见的就是他两只手臂缠着纱布，独自坐在实验室里。
月华从圆顶流下来，照出一个光圈。他坐在迷蒙昏暗的光圈里，神色茫然。
维克多其实很好看，黑发蓝眸，肤色白皙，五官深邃精致。他坐在椅子上，流云一样的黑袍质感精良，松松垮垮地遮住脚踝。
胸口的扣子没有全部系起来，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在黑袍的衬托下，那抹白皙更甚。
维克多听到动静，腰背挺直，脸色不再茫然，恢复起从前的那股从容和自信，“怎么上来了？”
尤利娅把提灯放到桌上，暖黄色的光圈驱散黑暗，将二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
尤利娅本来想一股脑地把事情告诉他的，可是看到刚刚那一幕，不知为何，她居然有点不忍心了。
“维克多。”她突然想叫他的名字。
维克多诧异地抬头，尤利娅站在光圈边缘，一半脸藏在阴影里，一半脸没什么表情。
她只是叫了一声，没有再接话。
维克多伸手，示意她到自己跟前。
她的手冰凉，维克多两只手握住她的手，给她取暖。
尤利娅构思着语言，她想了很多，却始终不知道怎么开口。
维克多察觉她有心事，拍了拍她的肩膀。
尤利娅突然坐下，额头搭在他的肩膀上。
维克多愣了一下。
良久，尤利娅的声音才闷闷地传来。
“大人，魔王……为什么要……”剩下来的语句她没说。
维克多当然能明白，他好看的脸一阵扭曲，“魔王行事随意，压根无法用常理解释。他肆意滥杀无辜，在他眼里，杀人就和我们喝水一样，平平无奇。可能他只是路过，觉得碍眼，就把黑塔灭了。”
尤利娅抓住他的外袍，“那当时您是怎么活下来的。”
维克多闭了闭眼，这段回忆很痛苦，但他愿意揭露。“可能他以为我死透了，然而实际上我没有。那么多的死人中，总归会有一两个没死的。”
“大人，他是恶魔。”尤利娅喃喃地说。
这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只是尤利娅的心声。
可是维克多却被这话点透了。他用力抓住尤利娅的胳膊，似乎明白了什么困扰许久的地方。
“大人？”
维克多放开她，魔杖一挥，几本书飞来。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一边翻着书，一边叫道。
“斯图尔特是深渊的恶魔之王，虽然他从深渊里已经爬出来几十年了。但是那群恶魔依听从他的指令。这就是为什么我召唤不出来恶魔的原因，所有的召唤仪式都是和深渊连通的！我永远不可能从深渊召唤出恶魔！”
尤利娅；“可是上次那只恶魔？”
“你不是说你来自异界吗？我的召唤阵法召唤到的，要么来自异界，要么就是不听魔王命令的恶魔。然而不服从魔王，意味着它们本身实力高强，就算不小心被我召唤出来，也不会听我的话。”维克多明白了这一切，颓然地倒在椅子。
“原来，这么多的努力，全是白费的。”
“大人。”尤利娅担忧地叫他。
但很快他就重打起精神，“没关系，知道了为什么就会好做很多。”他脸上露出笑意，“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大人？”
维克多魔杖挥来挥去，几样东西飞来。
“我要去深渊一趟。”他郑重宣布道。
尤利娅一惊：“大人，你也说那些恶魔全听魔王的话，你去深渊，无异于……”
维克多与她交换了个眼神，“别担心。既然它们不能回应我的召唤，那我亲自去打败一只，逼它跟我缔结契约。只要跟我缔结契约，它就再也不会服从魔王 。”
尤利娅被这话吓得不轻，试探道：“如果它们已经跟魔王缔结了契约呢？”
维克多收拾包裹的手一顿，“恶魔之王和恶魔缔结契约？斯图尔特应该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
“万一呢，大人。万一魔王猜到了你的想法，提前把那些强大的魔王缔结契约。万一那些被缔结契约的恶魔再假意和你缔结契约，背地里打算害你怎么办？”
尤利娅声线颤抖，但是陷入兴奋中的维克多听不出来。
“不可能。”他说，“被缔结契约后不可能再跟别人缔结契约。”
尤利娅心中苦涩，“世上的魔法阵那么多，说不定就有可以这种魔法阵呢。”
维克多收拾的动作慢了下来。尤利娅的神情很惊恐，她这么担心自己，维克多摸了摸她的额发。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如果真的发现它们已经被魔王缔结契约了，那我就杀了它们好了。”
尤利娅瑟缩着，大胆地问他：“为什么？那些恶魔也是被迫的，大人你只要别管它们就好了。”
维克多被她的质问问住了，想到尤利娅本身也是一个恶魔，可能对同族之间保有一份特殊的怜爱之心。
他压下心头的那种古怪的不适感，好脾气地解释道：“虽然缔结契约，看似单方面是我在操控恶魔。但是恶魔一旦有什么事，可能也会反过来影响我。斯图尔特这人，手段又多，我不得不防。”
尤利娅心都要碎了，她背过身去，肩膀耸了一下。
维克多奇怪地叫她：“你怎么了？”
“大人，你会带我去吗？”
维克多果断拒绝：“不行，太危险了。”
这是今天以来，尤利娅听到的最感动的一句话了。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打消坦白一切的冲动和决心，轻轻地抱住维克多：“大人，你要当心。”
维克多觉得今天的尤利娅太伤感了，他怜爱地触摸她的脸颊，“别担心，我用传送阵。很快就会回来的。”
二人分别后，尤利娅回到自己卧室，把门锁上。
黑蛇盘旋在床腿上，本来打算狠狠地吓她一下。但是尤利娅却没有看见它，径直推开窗户，让冰凉的晚风吹进来。
早春的气息一股脑地灌进来，尤利娅仰着脸。她的红发像一团火，在风中飘扬。
她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地眺望远方。
黑蛇维布伦突然就觉得，今天的她很痛苦，很伤心。
于是打算吓她一跳的维布伦，重新盘旋在床腿上，好奇地盯着她的背影。
可是转念一想，她只是一个奴仆，魔王为什么要送她龙蛋？
是在考验她吗？
尤利娅思绪辗转，不过在脑海里也只是一瞬的事。她应该拒绝，但是说出口的却是：“谢谢大人的赏赐。”
魔王慢吞吞地收起池子里的触手，“龙蛋你拿着不方便，等你以后来宫殿生活了，我再给你。”
以后来宫殿生活，是说自己没日没夜都要陪伴在他身边吗？像费伊陪着维克多一样？
尤利娅垂下眼睛，快速应道；“好。”
“你就负责监视维克多，把他的一切行动都告诉我。”
即便心头万般疑问，她依旧平静应道：“好。”
触手卷着托盘，把它放到她怀里，“你可以回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底下浮现一个六芒星的魔法阵，金光闪耀，微风吹拂。一眨眼，尤利娅回到了熟悉的黑塔。
她站在十二楼的拐角处，黑塔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变化。
尤利娅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了，她好想大哭，然而这样会惊动楼上的维克多。
她抿着嘴，回到厨房把饭倒掉。回到浴室，把身上属于魔王的那些味道全部冲洗掉。
额头上没有伤口，皮肤光滑干净。完全想象不到，一只恶魔的角曾经被野蛮地拔|出来。
她回到卧室，把门锁上，躲进被窝里。
她没有再哭，盯着被子发呆。
脸上全是迷茫。
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顺从魔王，彻底地成为他的奴仆吗？
魔王比维克多可怕一万倍，尤利娅光是想想那副光景，就已经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告诉维克多？可是魔王说契约者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奴仆被其他人契约……
她在被窝里翻滚，而且就算告诉维克多，能怎么办呢？
他打得过魔王吗？
不过……魔王明明能自己进入黑塔，他的实力比维克多强悍很多。他能杀死全部黑塔学员，也能重伤维克多，那么为什么——他要自己监视维克多？
维克多身上有什么令他忌惮的地方吗？
不知不觉，她陷入睡眠，等到醒来时，外面静悄悄的。
黑塔的塔尖一如往常，像夏日的萤火虫，闪烁着光亮。
尤利娅爬起来，披了一件外套，提着提灯走上十三楼。
维克多的血已经挤不出来了，他又喝了瓶魔药。等到恢复点体力，他准备划开自己的大腿。
费伊睡在他脚边的篮子里，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打了个喷嚏。
实验室上方，经久不散的浓雾似乎消散了些，可以看得见星空了。
他怔怔地仰望星空，伸出指节分明的手，似乎想要触摸那片蔚蓝。
尤利娅进去时，看见的就是他两只手臂缠着纱布，独自坐在实验室里。
月华从圆顶流下来，照出一个光圈。他坐在迷蒙昏暗的光圈里，神色茫然。
维克多其实很好看，黑发蓝眸，肤色白皙，五官深邃精致。他坐在椅子上，流云一样的黑袍质感精良，松松垮垮地遮住脚踝。
胸口的扣子没有全部系起来，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在黑袍的衬托下，那抹白皙更甚。
维克多听到动静，腰背挺直，脸色不再茫然，恢复起从前的那股从容和自信，“怎么上来了？”
尤利娅把提灯放到桌上，暖黄色的光圈驱散黑暗，将二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
尤利娅本来想一股脑地把事情告诉他的，可是看到刚刚那一幕，不知为何，她居然有点不忍心了。
“维克多。”她突然想叫他的名字。
维克多诧异地抬头，尤利娅站在光圈边缘，一半脸藏在阴影里，一半脸没什么表情。
她只是叫了一声，没有再接话。
维克多伸手，示意她到自己跟前。
她的手冰凉，维克多两只手握住她的手，给她取暖。
尤利娅构思着语言，她想了很多，却始终不知道怎么开口。
维克多察觉她有心事，拍了拍她的肩膀。
尤利娅突然坐下，额头搭在他的肩膀上。
维克多愣了一下。
良久，尤利娅的声音才闷闷地传来。
“大人，魔王……为什么要……”剩下来的语句她没说。
维克多当然能明白，他好看的脸一阵扭曲，“魔王行事随意，压根无法用常理解释。他肆意滥杀无辜，在他眼里，杀人就和我们喝水一样，平平无奇。可能他只是路过，觉得碍眼，就把黑塔灭了。”
尤利娅抓住他的外袍，“那当时您是怎么活下来的。”
维克多闭了闭眼，这段回忆很痛苦，但他愿意揭露。“可能他以为我死透了，然而实际上我没有。那么多的死人中，总归会有一两个没死的。”
“大人，他是恶魔。”尤利娅喃喃地说。
这句话前言不搭后语，只是尤利娅的心声。
可是维克多却被这话点透了。他用力抓住尤利娅的胳膊，似乎明白了什么困扰许久的地方。
“大人？”
维克多放开她，魔杖一挥，几本书飞来。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一边翻着书，一边叫道。
“斯图尔特是深渊的恶魔之王，虽然他从深渊里已经爬出来几十年了。但是那群恶魔依听从他的指令。这就是为什么我召唤不出来恶魔的原因，所有的召唤仪式都是和深渊连通的！我永远不可能从深渊召唤出恶魔！”
尤利娅；“可是上次那只恶魔？”
“你不是说你来自异界吗？我的召唤阵法召唤到的，要么来自异界，要么就是不听魔王命令的恶魔。然而不服从魔王，意味着它们本身实力高强，就算不小心被我召唤出来，也不会听我的话。”维克多明白了这一切，颓然地倒在椅子。
“原来，这么多的努力，全是白费的。”
“大人。”尤利娅担忧地叫他。
但很快他就重打起精神，“没关系，知道了为什么就会好做很多。”他脸上露出笑意，“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大人？”
维克多魔杖挥来挥去，几样东西飞来。
“我要去深渊一趟。”他郑重宣布道。
尤利娅一惊：“大人，你也说那些恶魔全听魔王的话，你去深渊，无异于……”
维克多与她交换了个眼神，“别担心。既然它们不能回应我的召唤，那我亲自去打败一只，逼它跟我缔结契约。只要跟我缔结契约，它就再也不会服从魔王 。”
尤利娅被这话吓得不轻，试探道：“如果它们已经跟魔王缔结了契约呢？”
维克多收拾包裹的手一顿，“恶魔之王和恶魔缔结契约？斯图尔特应该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
“万一呢，大人。万一魔王猜到了你的想法，提前把那些强大的魔王缔结契约。万一那些被缔结契约的恶魔再假意和你缔结契约，背地里打算害你怎么办？”
尤利娅声线颤抖，但是陷入兴奋中的维克多听不出来。
“不可能。”他说，“被缔结契约后不可能再跟别人缔结契约。”
尤利娅心中苦涩，“世上的魔法阵那么多，说不定就有可以这种魔法阵呢。”
维克多收拾的动作慢了下来。尤利娅的神情很惊恐，她这么担心自己，维克多摸了摸她的额发。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如果真的发现它们已经被魔王缔结契约了，那我就杀了它们好了。”
尤利娅瑟缩着，大胆地问他：“为什么？那些恶魔也是被迫的，大人你只要别管它们就好了。”
维克多被她的质问问住了，想到尤利娅本身也是一个恶魔，可能对同族之间保有一份特殊的怜爱之心。
他压下心头的那种古怪的不适感，好脾气地解释道：“虽然缔结契约，看似单方面是我在操控恶魔。但是恶魔一旦有什么事，可能也会反过来影响我。斯图尔特这人，手段又多，我不得不防。”
尤利娅心都要碎了，她背过身去，肩膀耸了一下。
维克多奇怪地叫她：“你怎么了？”
“大人，你会带我去吗？”
维克多果断拒绝：“不行，太危险了。”
这是今天以来，尤利娅听到的最感动的一句话了。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打消坦白一切的冲动和决心，轻轻地抱住维克多：“大人，你要当心。”
维克多觉得今天的尤利娅太伤感了，他怜爱地触摸她的脸颊，“别担心，我用传送阵。很快就会回来的。”
二人分别后，尤利娅回到自己卧室，把门锁上。
黑蛇盘旋在床腿上，本来打算狠狠地吓她一下。但是尤利娅却没有看见它，径直推开窗户，让冰凉的晚风吹进来。
早春的气息一股脑地灌进来，尤利娅仰着脸。她的红发像一团火，在风中飘扬。
她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地眺望远方。
黑蛇维布伦突然就觉得，今天的她很痛苦，很伤心。
于是打算吓她一跳的维布伦，重新盘旋在床腿上，好奇地盯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