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12点,东门步行街的美食长廊人声鼎沸。虽然深圳没有什么地方特色小吃,但是天南海北的美食都在这里聚集。此时在人潮的中央,一名青年打开了青岛啤酒的拉环,橙黄的气泡踊跃而出。

    “虽说组织的经费有点紧张,但也不用到这种地方开会吧。”青年一口灌下小半罐啤酒,肚子里像吞下一团火焰。

    沧渊面无表情地端起一碗臭豆腐,轻轻一瞥,刚刚还在冒热气的豆腐块立马冷却下来。

    “喧闹的长街是最好的掩护,况且你们每次行动都闹出这么多名堂,钱都用到善后上了。”

    “这能怪我吗?”青年一愣,“我靠,我和山崎已经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吧?要我说并不是我们的问题,是张东的替身过于变态了好吧。加速和忽视重叠在一起,只有大范围攻击才能对付得了,但这样势必会对周围环境造成破坏啊,你还要求我们不能杀人,这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

    “山崎说是你非要戏耍敌人,才让他逃掉的。其实早不如安排他一个人去,说不定就得手了。”铁塔一般的壮汉坐到沧渊身边,手里拎着至少五十串烤鱿鱼,引来周围一阵瞩目。

    青年目光游移:“是这样吗……哈哈……没想到这么晚了还这么热……”他悄悄擦去满头大汗。

    沧渊打开可乐的盖子,掏出两颗冰块,三人身边突然凉快起来。

    “我还要喝的呀!”壮汉心疼地咬着鱿鱼串。

    一只纤细的手覆盖着可乐的盖子上,轻柔的寒光闪过,可乐却没有丝毫变化。少女歪着头出现在壮汉身后,笑盈盈地说:“已经干净啦,老公。”

    “说了多少次了,开会的时候叫白瑜大人。”壮汉宠溺地递过一串鱿鱼,少女却拉住了他的手:“我在减肥。”

    “喂喂喂,工作时候不要秀恩爱啊!”青年大声抗议。

    “宗洋,如果你找个伴侣,也许就不会这么心理扭曲了。”沧渊淡淡道。

    宗洋嘿嘿一笑:“抱歉啦我只对小孩子感兴趣,不过吴霜序刚把我的玩具弄丢了,这下得找点新的乐子。”

    少女冷冷地白了他一眼:“畜生。”

    “不要内讧不要内讧,”宗洋赶紧摆摆手,“在成功刺杀神之前,咱们一定要团结一心,临泽大人肯定也同意。”

    “话说今天临泽怎么没来?”白瑜皱皱眉头。

    “他有要紧事,今天我来旁听。”最后一位嘉宾入场,恭敬地坐在了宗洋旁边。

    “不是吧?连你都能来开会了吗?临泽大人有点瞧不起人啊!”宗洋鄙夷地说道。

    男子有点尴尬,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装有‘骨殖火’的手指不安地相抵。白瑜递上一根串串:“别听他瞎说,来,撸串。”

    沧渊叹了口气,用纸巾擦干净嘴唇上的油渍,沉声道:“首先,既然‘朗基努斯’计划还在执行,我们就不能产生太多分歧。乔夕是必须回收的,但现在出了很多问题,比如谁都想不到她的替身成长得这么快,刚开始还只能控制潮湿空气,现在几乎能自由控制水和气体了,尤其是依靠湿度遁形,给我们的抓捕提升了太多难度。”

    “是啊,照这个速度,没准过几天小八爪鱼就变成了海神波塞冬呢。”白瑜狠狠地咬了一口炭烤章鱼烧。

    “但这还不是重点,在她身边的那两个替身使者更让我担心。张东,他的替身非常难缠,虽然没什么攻击能力,但生存简直强到不可思议。或许直接炸平他所在的街区才能彻底解决他。”

    看到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沧渊赶紧补充:“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比起张东,其实我更担心另外一个人,”白瑜说,“凌寒,这个人的替身非常诡异,即使经历数次战斗都没有人能看出实际的功能。”

    “仇恨女士第一次进攻时,他的替身能力发动,破除了仇恨领域;第二次他的替身直接攻入了使用者的精神深处!两种毫无关联的顶级能力,这种替身不容小觑。”

    “至少他现在还没能熟练掌握替身能力,不是吗?”宗洋小声嘀咕。

    “我担心的不止是替身能力。”白瑜愈发严肃,“而是在被领域攻击时,他觉醒了突破领域的能力;仇恨女士爆发时,他直接觉醒了见到本体的能力,简直像是命运的宠儿,无论遇到什么危机都能完美应对!”

    “没准这就是他的替身能力‘解决困难’呢,那他的替身是不是叫‘米奇妙妙工具’啊?”宗洋继续说着烂话,“要真是这样我们应该抓捕凌寒才对,他更接近朗基努斯的本质呢。”

    “凌寒值得持续关注。”沧渊接着说,“还有另外一点,他和吴霜序现在关系貌似非常复杂。”

    “吴霜序只是想通过他接近乔夕吧。”少女猜测。

    “你们不了解吴霜序这个人,”白瑜摇摇头,“我跟他本科阶段就认识了,这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想做的事就直接去做了,不想做的,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都逼不了。不过我也没法解释他和凌寒怎么交流这么密切。”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他不想跟我们合作了,朗基努斯计划没吴霜序不行。”沧渊吸了一口草莓奶昔。

    “这……我们只能依靠孟平跟他交涉了,不过我觉得要一个男人放弃自己耗费一生的研究也是不太可能的事。”白瑜用纸巾擦着满手的油,少女一边装作嫌弃,一边帮他擦嘴。

    “如果我们先控制住乔夕,也许他就会不得不屈服。”宗洋提建议,“不过刚才也说了,他们三个人都不好对付。”

    “很快,他们学校要举办运动会了。”一直不开口的男人终于接过话题,“我想请那对双胞胎姐妹来帮帮忙,解决张东和凌寒。然后乔夕交给你们。”

    “这次不能再失败了,”白瑜正襟危坐,“到现在为止,沧渊、临泽、宗洋、啸天、山崎、孟平的能力都被他们见识过了,不仅没有成功回收,每一次战斗反而都给他们带来巨大提升。如果这次再失败,咱们这边能打的都打完了,可能永远奈何不了他们了!”

    “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总是想着打打杀杀,”少女打了个哈欠,“要不直接让我去和乔夕谈谈,也许就成了?女孩子总是有共同话题的嘛。”

    宗洋哈哈大笑:“这个乔夕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是留着dio血脉、篡改过命运之人。”

    “篡改过命运又如何,只要还会流泪,还会伤心,人就只能是人。”女孩眼里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老板!这桌打包带走!”

    凌寒狠狠拍向张东的后背,正在吃早饭的张东差点被炒粉噎死,凶神恶煞地转过来:“发什么神经?”

    “喂,我现在好像能控制替身了。”凌寒眼里藏不住笑意。

    “真的吗?”身旁的乔夕也为他高兴,“快给我们瞧瞧!”

    一阵动听的音乐响起,一只薄荷绿的哈蒙德手风琴突然出现在桌子上。随即音乐切换到另一首歌,黝黑的贝斯掉落到凌寒手中。

    “你这是在搞乐队吗?”张东傻眼了。

    “这两首歌好耳熟啊,”乔夕使劲回忆,“好像在‘知识’里面听到过。”

    “是披头士的《With a Little Help from My Friends》和《Fixing a Hole》啦,收录于‘胡椒军士的孤独之心俱乐部’这张专辑里,此专被誉为摇滚史上第一专。”见多识广的张东解释道。

    凌寒点点头:“是的,我回去搜了一下替身发动时的歌词,确实是这两首歌。现在看来,两首歌对应的能力各不一样,《朋友的帮助》让我们当时突破了仇恨女士的领域,《补洞》让我和那个男孩的内心直接接触了,有点像读心术。”

    “我靠,你这不是纯外挂吗!”张东惊呼,“且不说这两个能力已经超级变态,这张专辑可是有足足十三首歌啊!难道你还有十一种无敌的能力?这不完爆我的月光宝盒?”

    “没这么离谱,”凌寒赶紧否认,“我感觉只有在第一次爆发的时候才有巨大的威力,那天我回家之后又试了试,用《补洞》偷看我妈的想法,发现没法到达仇恨女士那种层次的内心,只能看到一层即时的和一层深处的,即时的是周五晚上鲜记超市的番茄会打特价,深处的是如果这次期中我考砸了就把我的kindle没收……不过再用就不灵了,这个招式对一个人好像只能用一次。”

    “那你赶紧看看我的,我不想被你偷窥到什么奇怪的念头。”张东主动把脑门贴过来。

    凌寒弹动贝斯,厚实的弦音划过三人的身体,他轻声说:“你现在在想,等会语文课可以用来补觉……深层的话,你喜欢肖雨佳?”

    张东顿时涨红了脸:“你胡说……我怎么会喜欢那种书呆子呢……我……”

    乔夕突然插话:“原来如此,上次发数学成绩的时候你还特意抢了一半过去发,看到肖雨佳的不在那一沓你又找课代表换了,是为了亲手发给她吧?”

    “胡说八道!”张东都快急死了,“我我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大佬们的分数不行吗?凌寒你这替身纯粹血口喷人!”

    凌寒耸耸肩:“我是有点震惊……认识你这么多年都没看出你喜欢谁。”

    张东转过头,不再参与讨论。

    “至于另外一个能力,就更鸡肋了,大概跟‘破除桎梏’有关吧,但我那天试着用绳子绑住自己的脚,这个替身能力顶天帮我把绳子变松,可以说是毫无作用了。”

    “说不定,你的替身是会慢慢成长的,到最后就会变成初次爆发的样子。”乔夕想象着,“况且你还有十一种替身能力呢,足够救咱们十一次诶!”

    “这只是张东的说辞罢了,没准死到临头我的替身都被吓跑了。”凌寒叹了口气,“不过无论如何,现在遇到敌人我有一定的反击之力了。”

    “你要反击谁?”老班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两人身后。

    凌寒浑身一激灵,磕磕巴巴地说:“反击……极坐标方程!我感觉现在掌握极坐标与参数方程的诀窍了!”

    “那不错,值得鼓励。”老班拍拍他俩的肩,“乔夕,上次那个班徽搞定了吗?”

    “搞定了,做了好几个,我现在就拷到电脑里去。”乔夕拿上U盘离开座位,只留下老班充满压迫感地站在凌寒身边。他试探性地问:“老师,期中出分了?”

    “六门都出了,分数还在统计,别着急。”

    毫无价值的回答,凌寒心里就像猫爪一样心急火燎。很多时候老师早就搞定了改卷,但是完全不理会学生的焦虑,拖到最后才把分数发到班上。

    “大家先停一停,”老班拍拍手,晨读和讲小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先来看看乔夕设计的logo。”

    乔夕点开PPT,第一张是一本摊开的图书,第二张是起航的帆船,第三张是飞舞的人影……灵动又活泼,大家连连感叹班里终于来了一个有艺术细胞的人。

    “我个人最推荐的其实是这一个,”乔夕点开了最后一页ppt,一只举着旗帜的八爪鱼作冲刺状,仿佛要冲出屏幕,“这只八爪鱼象征着班上七个小组和带领咱们的刘老师,红旗指着胜利的方向……”她侃侃而谈,“它的名字叫做,潮汐!希望我们能踏浪而行,永争第一!”

    “好!”大家纷纷鼓掌,老班也被带动情绪,高喊道:“同学们,就用这个,怎么样!”

    “好哦!!!”大家都开心地应和,只有凌寒和张东一头雾水,不知道乔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上课铃不偏不倚地响起,凌寒的疑问憋在心里,想问乔夕但是语文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乔夕向来是不愿意把上课时间用来聊天的。

    于是凌寒和张东呼呼大睡,这样时间过得最快,四十五分钟一眨眼就结束了。一睡醒凌寒就把张东扯过来,两人齐问:“为什么拿潮汐来当班徽?”

    “你们不是一直怀疑周围有卧底吗?”乔夕神秘地说,“既然是卧底,那肯定会知道我们的替身。刚刚在展示的时候,我悄悄用一层水膜覆盖到你们所有人的脉搏上,在我讲到潮汐时,全部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心率、血压发生变化,分别是你俩,还有——肖雨佳。”

    “这不可能!”张东大吃一惊,“她一个从早到晚坐在桌子上学习,扫地都在背单词,连体育课都用来写作业的人,怎么会是卧底呢?”

    凌寒由衷地佩服:“我有你观察一半仔细,物理还能再提几分。”

    张东又红了脸:“我不是在开玩笑,但肖雨佳不可能是卧底。”

    “我也倾向于不是,”乔夕点点头,“上次我牙刷杯忘在洗浴间了,她还主动帮我拿回来。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啊。”

    “我……我去找她私聊!”张东心神不宁地转过头去,接下来几节课都没能听进去。如果肖雨佳真的是企图谋害乔夕的人之一,他肯定不能饶恕。但那个巷子……那个早晨……不可能是假的啊……

    第五节课刚结束,抢饭的同学火箭一般飞出教室,余下不着急的人有说有笑地整理东西,或者回味着刚刚上课的内容。张东坐到肖雨佳的前座,突然转过来趴到她的桌子上。这个戴着巨大黑框眼镜、脸上有些痘痘的普通女生被吓了一跳,小声问:“你有什么事吗?”

    “关于潮汐,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张东故作冷酷地问。

    果然肖雨佳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环顾了四周一圈,贴近张东的耳畔:“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张东继续试探。

    “那,拜托你叫他们不要找我麻烦,”肖雨佳害怕地抱住了头。

    “他们是谁?”

    “大概在一两个月前的晚上,华哥布置了一张白卷子,哦对,是乔夕刚转来的那一天。”她紧张地解释,“但是我那天晚上忘了做,回到宿舍才想起来,因为我怕早上赶不完,就在锁门之前回了一趟教室。”

    张东眼睛瞪大,万万没想到肖雨佳被卷进了这一切:“当时教室里有什么?”

    “我走到隔壁班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完全不像是学生,像两个校外人士!我被吓得走不动路,躲在门外偷听他们讲话……”

    “他们说什么了?”

    “听的不是很清楚,但隐隐约约能听见‘原来是八爪鱼’,‘回收’,‘潮汐’这些话,跟乔夕今天讲的一样!我现在感觉乔夕和他们有点关系……”

    “这你不用担心,”张东连忙打断这个话题,“那他们的样子,你还记得吗?”

    “他们没开灯,但看得出是一男一女,”肖雨佳绞尽脑汁,“哦对了,隐隐约约看见那个男的头上有东西在发光,我想看清楚,但不小心把门推开了,我跟他们对视了!老天爷,我根本不敢拿卷子,撒腿就跑,到第二天起大早回来补完的。”

    “其实他俩是在排练话剧啦,”张东安慰她,“乔夕家里人在深圳大剧院工作,跟学校文娱部还有合作。那天晚上他俩排到很晚,说吓到了某位女同学,叫我来帮他们道个歉。”

    “你怎么知道是我?”肖雨佳突然疑惑。

    “因为……我想起你第二天早上过来赶卷子呀,这很反常,就觉得是你了,你看,我是不是有做侦探的天赋?”

    肖雨佳突然被逗笑了:“行了行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花那么多心思在这上面了,还以为隔壁班遭贼了呢。我去吃饭了,要一起吗?”

    “不……不了,我还要再刷会题。”张东超级想一口答应,但坐在一旁偷听的乔夕凌寒肯定要找他讨论,只能忍痛拒绝。

    肖雨佳刚走出教室,凌寒就凑上来:“所以那天晚上其实沧渊和另外一个人在隔壁吗?”

    “嗯,应该没错。”张东点点头,“不过这倒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虽然监控被做了手脚,但也许他们会忽略出入记录。学校只有学生宿舍,没有哪个校工会住在学校里,通常到十一点之后所有非住宿生都会离开,我们只需要查查是谁那天留在学校里就好啦,无论是走读生还是校工。”

    “好耶,这下终于有进展了。”凌寒乐开了花。

    乔夕稍加思索:“正好,过两天运动会,时间比较自由,咱们找个机会一起去查查吧。”

    “那咱们白天去,晚上我要回家一趟,”张东补充道,“运动会那天我妹过生日,我得去给她买礼物。”

    “乔夕,你的生日什么时候?”凌寒突然问。

    “我?身份证上写的是12月24,平安夜那一天,”乔夕想了想,“去年生日父亲好像忙着做手术,母亲也没赶回来,给我转了两百让我吃点好的。倒是有很多过去的‘同学’和‘朋友’发祝福短信给我。不过无所谓啦,其实我也不知道人们为什么会热衷于庆祝自己出生的这一天。”

    “怎么能无所谓呢!”凌寒突然激动起来,“有人给你过生日,说明他们在意你的存在,会为你来到这个世界上感到开心,会庆幸与你的相遇。如果过生日都没有朋友在身边,那就太悲惨了。乔夕,今年你的生日我们陪你一起过吧!作为你‘重生’之后新认识的朋友,我们真的很高兴认识你!”

    “我举双手双脚支持!”张东也表示赞同。

    “喂,干嘛突然煽情?”乔夕有点不好意思了,“今年生日是个周日,我到时候买个蛋糕跟大家一起分享吧。”

    秋天的风穿过了教室,消解火热的同时隐约又传来一股萧杀之气。

    运动会是下半年少有的两天假期,每个班在入场仪式上都会认真准备一小段节目,有的班级cos《进击的巨人》的调查兵团,有的跳EXO的《咆哮》,甚至还有身披盔甲复刻《鸿门宴》的,竞争在田径项目开始前就已经产生,就比哪个班更能整活。

    “我去,你快看四班!”凌寒整个人裹在一只大西瓜里,艰难地指出手。

    “那是外聘人员吧?”张东穿着一身东瀛忍者的鬼衣,感到不可思议,“属实有点震撼了。”

    站在四班最前面的是两个金发双胞胎女郎,有着与中国人截然不同的高鼻梁蓝眼睛,穿着兔女郎的衣服,随着学生演奏的怀旧city pop搔首弄姿,活脱脱美国泡沫经济时代的缩影。

    凌寒点点头:“还是文科生能整活,不过咱也不差!”

    很快轮到凌寒他们上场,刚刚来到阵营中央,全校都爆发出一阵狂笑:张东挥舞双刀假意劈砍,凌寒赶紧把半只“西瓜”丢到一旁,接着香蕉、苹果、蓝莓轮番入场……这是时下最流行的游戏水果忍者,博得了一片掌声。

    两个年级几十个班终于乌泱泱地列阵在操场上,运动员进行曲震天动地地循环着,学生们穿着奇装异服,满头大汗地听完校领导演讲,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句——

    “校运会,开幕!”

    震耳欲聋的掌声响起,乔夕不得不对身旁的凌寒大声喊:“凌寒,我去搬水,你们加油!”

    “好!”凌寒也大声回应。

    刚开始就是最紧张刺激的4*100米接力,乔夕本来很想给张东加油,无奈被分到了后勤任务,只好去班里帮忙把水搬到操场。

    “乔夕!”另一个负责搬水的同学抬起头,是和乔夕一个寝室的肖雨佳。

    乔夕两只手抓起两大箱矿泉水,把肖雨佳吓了一跳:“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没什么啦,我在家的时候经常锻炼。”乔夕突然想起不该过于暴露替身能力对自己的强化。

    “我跟你说,今天中午张东突然来找我说奇怪的话哦,他有没有告诉你?”

    “啊……有啊。”乔夕有点慌张,她向来不愿意无端隐瞒身边的人。

    “我悄悄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啊,我一直有点觉得张东有点关注我,”肖雨佳有点害羞地把脸转过去,“是不是有点自恋了……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这怎么会,张东经常在背后说你厉害呢,学习很努力,总是比他考得高。”这倒没说错。

    “这样吗?其实是因为去年我生日的时候,我以为只有咱们班的女生知道,可是张东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这让我好意外,我也不知道他从哪看到我生日的。”

    “哇,没准他真的喜欢你呢?”乔夕才说出口就后悔了,立马转移话题,“话说,你们生日一般怎么过呀?会准备生日蛋糕这些吗?”

    “现在学习太紧张了,生日都不会怎么大张旗鼓地过,不过好朋友都会准备生日礼物,我们一般都会在幸福西点买那种分装好的小蛋糕到宿舍来给大家吃。”

    “哦哦,”乔夕点点头,“有人告诉我,生日的意义在于有人在意你的存在,为你来到这个世界上感到开心,是这样吗?”

    “不止这样,”肖雨佳有些搬不动了,靠着墙稍作休息,“我家条件其实挺差的,但每年生日我妈都会做满满一桌饭菜,还会偷偷问我朋友我想要什么礼物。其实过生日最重要的就是和家人在一起嘛,庆祝开开心心又长大一岁,为大家的平安幸福许个愿望,这样就很有意义啦。”

    “和家人在一起么……”乔夕有点黯然神伤,也把水放下,“抱歉我去上个洗手间,你可以先送一箱过去,我马上赶到。”

    “嗯嗯,他们接力赛也该跑完了,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拿个第一。”

    乔夕在洗手间关上门,狠狠踩着冲水板,试图用水流的声音掩盖轻轻的啜泣。

    从那天凌寒说完生日的话题之后,一股隐隐约约的悲伤就如风暴席卷她的内心。甚至更早,在命运改动的那一天,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悲伤与恐惧如同两座巨大的乌云覆盖在她心头。

    她仿佛来自世界之外。连路边的野草都有母株,她却像是一个高傲随意的作者草草修改了自己的小说大纲,被添加进故事线的角色一般,原本属于她的悲剧并没有删除,而是莫名添加了作者自认为满意的另一段剧情而已,若没遇上凌寒、张东这些朋友,可能自己现在还是孤魂野鬼一般,被一个恐怖的组织疯狂咬住,连性命都堪忧,谈何生日呢。

    但偏偏又意外的,自己拥有了家人、朋友、同学,这些美好的回忆似乎属于平行时空的自己,碰巧被她体验了而已。可扪心自问,她真的好想好想永远这样生活下去,做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乔夕,有没有替身都无所谓。

    乔夕抹了抹眼角,试图调整好情绪,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她愣住了,一种不安的感觉袭来并瞬间用潮汐覆盖住全身。

    “请问是乔夕同学吗?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

    张东累得像条死狗一样趴在跑道尽头,周围是疯了一般欢呼喝彩的同学。

    今年前三棒的水平明显落后于其他几个班,等张东接棒的时候别人的第四棒都跑得老远了,还好自己平时有练过,使尽浑身解数给班级争了个第二。

    “我去宿舍换个衣服……”张东接过凌寒递过来的脉动,“马上是不是轮到你的一千五百米了?能拿第一不?”

    “没问题的!我都跑了好几天了,现在感觉自己能跑过博尔特!”凌寒跃跃欲试,但他的信心主要来源于刚刚扫了一眼其他班级的人员名单,报名1500米的都是比他更超重的选手。

    张东跟他击了个掌,慢悠悠地晃到宿舍,在寝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打开MP3播放椎名林檎的音乐,趴在窗口往远处的操场望去,正好能看到凌寒在做准备运动。

    “加油喔!”他隔空比了个耶。

    在少数参加的几名学生中,凌寒简直像是家猪混进了野猪部落,观众们甚至怀疑这几个人能不能完成全程。

    发令枪轰鸣,凌寒一个健步冲了出去,认真地调整呼吸和配速。剩下几个胖子不紧不慢地散起步来,很快凌寒就领先了他们整整一圈。

    “继续保持……还有两圈多……”凌寒心里默念,顺便数着拍子。

    “凌寒好样的!”周围的好哥们不断在给他打气。

    “一号选手再领先一圈!”解说员大声吆喝,看的全场师生热血沸腾。

    “哇靠加油加油!!!”张东也兴奋地跳了起来!

    “凌寒选手的速度在下降,他是怎么了,看起来有些疲惫啊!”解说员的目光一直盯着凌寒,“让我们给他加油!”

    “加油,加油!”整齐划一的呼喊响彻云霄,可即便是这样,凌寒的速度还是慢了下来,简直可以用蜗牛爬来形容。

    怎么会这样?张东又急又气,立马转身想冲到操场,但宿舍的门不偏不倚被卡住了。这种老式的木门偶尔会需要从外面开门,喊外面的同学开一下就好了。

    “有人在吗!帮忙开一下门好不好!”张东急的嗓子都快喊哑了,可是木门纹丝不动,门外连走动的声音都没有。

    张东火速走到窗边,正好看到同班的男生在楼下:“喂,上来帮我开门呐!”

    宿舍在五楼,正常来说大声叫唤肯定能被听见,可楼下几个人有说有笑,就是没人抬头看看。

    不对劲。张东心中警铃大响,往远处望去,凌寒已经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一二一二……”凌寒在心里给自己数着拍子。在累到极点的时候,他就会闭上眼睛往前跑,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跑完了。

    可最后冲刺的这条路怎么如此艰难呢?拼了命地跑了半天,不仅加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反而质疑接踵而至。

    “你看那个选手,开始跑的那么欢,到最后还是不行了。”

    “肥仔都一个样的啦,重在参与嘛。”

    “笑死,听说他还专门练了几天,就这点都跑不完……”

    言论如铅一般压向他的身体,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呆住了。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推上棋盘的棋子,怎么短短百米的赛道,突然变成了沙漠般广袤无垠。

    “见鬼了?”他万分震惊,往前努力跑了几米,但是离终点依然有数公里的距离。

    “不对,这是敌人的替身攻击!”他努力冷静下来,望向四周,同学们都在盯着他看,有的嘲笑有的惋惜有的还在给他鼓气,唯独没有看到诧异的表情,说明在他们眼里,自己依然在跑道上正常比赛。从刚才听到的声音大概能够知道,自己虽然保持着节奏,但在观众眼中自己已经和走一样了。

    他望向其他选手,在这广阔的跑道上,那几个重量级选手像是坐上了喷气式飞机一样,很快就要超越自己了。

    怎么办?凌寒有点慌张,敌人藏在几千人中间,自己又被几千双眼睛盯着,不知道张东和乔夕能否看穿他此时的境遇?不对,敌人敢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说不准他俩都已经遭遇了险境!

    凌寒深吸一口气,黝黑的贝斯出现在他手中。

    “来吧,让我结束这场闹剧。”

    “当大雨倾落,我开始修补漏洞,让我的思绪停止游移”

    “它会去往哪里呢?”

    “当裂缝在门上蔓延,我也开始修补,让我的想法不再游荡”

    “它会去往哪里呢?”

    当同学和老师有所察觉,陌生又动听的旋律夹杂在运动员进行曲中时,海潮般的信息流灌入了凌寒的大脑,在场千百名观众的想法被他所悉,在无边无际的念头之中,他迅速筛查到了一组信息——

    即时:拖住凌寒和张东,让他们无法干涉捕获乔夕。

    深层:替身流沙,能在某一维度拉长距离,与此维度成90度方向拉长最小……

    “切换替身!”没有任何犹豫,凌寒身边飞过薄荷绿的手风琴,韵律如风过松林。

    “凌寒选手怎么走到别人的跑道去了?啊呀……”解说员被迷惑住了,但在破解能力的全力发动下,凌寒终于突破了流沙的桎梏,眼前的跑道恢复了正常。

    他往回望去,那几个胖子不慌不忙地散步到他身边,即将发起最后的冲刺,此时浑身快累趴的凌寒几乎没法再一同比拼。

    “凌寒!”老班走到他视野之内,“告诉我,你想不想赢!”

    赢?简直做梦都想好不好?这几个月来没日没夜地刷题、背单词、记模板、练字体……连吃饭都只排人最少的素食窗口,不就是为了赢一次吗?

    为什么要赢?不只是为了母亲和自己受到的侮辱吧?他真的好想像张东一样,被惊艳和嫉妒的声音包围,那种披星戴月的感觉,谁不想要?宛如流星闪过,雏鸟破壳,活着就是为了那种瞬间啊!

    “呀!!!!”凌寒爆发出几乎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双脚都开始颤抖了,上肢几乎失去了平衡,却推动着整个身体向前,在最后一秒,他不顾一切地向前飞扑,他知道会摔得很惨,但可以赢。

    “第一名,凌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同学们都沸腾了,男生们围过来想把凌寒抛到天上,又尴尬地发现举不起来,只好哄笑着把他扶起,大家肩并着肩一阵蹦跶。

    “喂喂喂,没人发现我磕了一脸血嘛?”凌寒无奈地用冷毛巾敷住脸,大家很快一哄而散,这时候张东一脸恐慌地赶到他身边:“我草,你也被攻击了吗?”

    “我还好,你见到乔夕了吗?”凌寒突然想起刚才听到的“捕获乔夕”。

    “没有,我刚刚被锁在宿舍了,敌人的替身能力貌似能够隔绝内外的声音,压根没人来给我开门,最后我走防盗窗去隔壁宿舍才出来的。”张东气急败坏。

    “乔夕在后勤部是不是?我们快去找找。”两人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操场边上的棚子处,肖雨佳在这里刷题,给运动员们发水。

    “喂,你有没有看到乔夕?”凌寒的眼里几乎能喷出火焰,把肖雨佳吓了一跳。

    “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五楼……”她战战兢兢地说,“她拿水说要去上个厕所,我就先下来了,但她现在都还没过来,好奇怪。”

    “走!”凌寒没有片刻迟疑往教室赶,张东紧随其后,走时跟肖雨佳摆摆手,“运动会就不要做题啦,不差这一两天。”

    凌寒走到五楼,在走廊中间散落着两箱怡宝,以及有一瓶拧开后流了一半在地上。

    “该死的!乔夕一定是被他们抓走了,草!”凌寒脖子上青筋暴跳,张东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模样,怒目金刚仿佛下一刻就要杀人。

    “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冷静!乔夕随时会被杀掉!”凌寒勃然大怒,一阵低吼惹来了其他同学的注目。“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

    “你胡扯什么?”张东又惊又怒,“你现在完全没有线索,急有什么用!”

    就在他们争吵的时候,那瓶倒在地上的怡宝突然站立起来,瓶子里的水尽数浮到空中,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很快那团水分散开了,渐渐变成熟悉的字体:

    亲爱的凌寒、张东:

    很抱歉,他们开出了我无法拒绝的条件,我必须要去面对自己的命运。请你们务必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没有人比我更想好好活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乔夕是主动跟他们走的?”凌寒心乱如麻,“不,不对,她一定是被威胁了,她现在肯定身处险境之中,我们赶快出发去救她!”

    “去哪救?你知道他们总部在哪?”

    “奥狄制药。”凌寒一字一顿地说。

    张东深吸一口气:“你听我说,以我们现在的能力,直接去敌人的老巢只能是送死,我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出发……”

    “你不去我去。”凌寒根本不听他说完,转头就要出发。

    “凌寒!”张东挡在他前面,“你以为我是为了乔夕加入到这一切的吗?假如乔夕死了,你觉得我就会放弃对这个组织的追击?”

    凌寒愣住了。

    “你别他妈以为只有自己苦大仇深,我亲眼见到他们杀死了无辜的人,简直像踩死一只蟑螂,没有痛苦也没有愧疚,”张东咬牙切齿,“拜托你考虑一下身边的人,乔夕确实是受害者,那其他人呢?如果你彻底把他们惹毛了,他们不顾一切地来做掉你,你身边的人怎么办?你父母怎么办?你考虑过吗?”

    凌寒默不作声,张东继续说:“其实有一种感觉,在得到替身的那一刻起就能感到,我没问过你,但你是不是跟我一样,觉得我们变得‘不同于常人了’。”

    凌寒大惊,他一直想告诉乔夕,但没敢开口。在最早知道替身存在时,虽然他开口闭口都是“抢劫”、“作弊”这种玩笑,但他心里始终清楚,替身使者能够轻易地做到常人无法企及的事。从获得替身的那一刻起,他就瞬间变成了羊群里的狼,而他有且仅有两种选择——保护羊群和享用羊群。

    “我……没有……”他结结巴巴地说。

    “我不知道你如何选择,但那个组织显然选择用成员的替身做了违反规则的事,这是我无法容忍的。”张东沉声道,“我无论如何都会将他们终结,无论是为了你们,还是为了心中的正义。”

    “所以,冷静下来,乔夕比我们聪明地多,她也不是那种寻死觅活的悲观主义者,既然她选择了这么做,肯定有难以言说的理由。”

    “嗯……”凌寒点了点头,“张东,谢谢你。”

    “这不是张东吗?”一个温润的女声在背后响起,凌寒大吃一惊:“妈?”

    “你别叫我妈,我都要被你气死了。”凌寒妈妈撇撇嘴,“刘老师叫我今天无论如何来一趟,一看就是你又犯了什么事了。”

    凌寒的脑瓜子飞速搜索着自己近期的一言一行,除了晚修课看电子书外好像没有什么被抓到的坏事啊?难道是老班怀疑自己和乔夕谈恋爱?

    “咋都在这站着呢?回班上哈。”老班出现在三人旁边,跟凌寒妈打招呼。

    凌寒心里七上八下,连张东都投来同情的目光。

    一天的项目早已结束,下午六点同学们纷纷回到教室安排第二天的活动,突然一位陌生的阿姨出现在教室里,大家都有点意外。

    “阿姨好!”一个去过凌寒家里玩的好哥们大声喊。

    “你好你好~”凌寒妈环顾一周,有好多个熟悉的面孔,都是凌寒的狐朋狗友。

    老班站到讲台中央,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同学们,期中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但这次我不想这么快提成绩,我想讲一个人。”

    “在好多年之前,就在这间教室里,坐着一位非常优秀的男生,不仅每一门学科都能考年级前列,他还能所有同学保持良好的关系,体谅别人的难处,在困难时伸出援手。一个老师能遇到这样的学生真的倍感荣幸。”

    “但他的家境其实很艰苦,从小失去了父亲,母亲自己创业开店,生意不好只能维持基本的生计。可是他从来没在同学们面前展露过自己的痛苦,他给我们的印象一直都是笑着的,无论遭遇什么困境。”

    “哪怕是这么好的一个男生,因为无依无靠,有一些校霸就盯着他收保护费。我想出面帮他,可他告诉我‘不用这么做,坏人不会轻易变好,只要拼命学习考个好大学就能保护自己了’,我就这么相信了。”

    “可是坏人不仅不会变好,还会越变越坏,那几个畜生知道了他的家庭情况,竟然私下去找他的母亲要钱,威胁说不给钱就在学校‘好好照顾你的儿子’,‘我们家里在上面有关系,你报警都没用’。那位可怜的母亲来自外地哪敢反抗,只好更加省吃俭用把钱交了出去。”

    “再后来,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捅死了那些畜生,把自己的人生也搭上了,我真的不敢想起他最后看见我时的那双眼睛,那种失望,那种愤慨,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再也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了!我只敢让我的学生拼命学习,想让他们走的远一点,永远不会遇到那些恶棍!”

    班里一阵肃穆,老班望向凌寒母子,大声说:“凌寒,这次期中考试你考了班上第十,赌约是你赢了,我向你和你的母亲道歉。”说着他九十度鞠躬。

    “凌寒妈,你有一个了不起的孩子,我希望他能一直坚定自己的善良,不要像我一样懦弱地逃避过往。”

    “刘老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过去是我做的不对,我也向你道歉!”凌寒立马起立,也向讲台方向鞠了一躬。

    万马奔腾般的掌声响起,这一刻会永远铭记在所有人心中。

    凌寒妈怪不好意思的,小声对凌寒说:“那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哦。”

    凌寒点点头,心里满是骄傲。

    “那么下面班长发一下成绩条,凌寒妈,我们到办公室聊聊。”

    班里立刻沸腾起来,惊喜与悲鸣接二连三的响起,张东更是瘫软成一团烂泥:“天杀的,年级排名掉了一百多名,班上前三十都没有,我不会被我爸活活打死吧……”

    凌寒心里微微一动,其实这次能够前十,也多亏了张东出了意外吧。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老班还是愿意道歉,确实是足够大度了。

    乔夕的座位上也飘来一张纸条,凌寒忍不住看了一眼。

    乔夕:年级排名:1;班级排名:1;总分:6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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