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夕打开手机，在五人小群里发了句：“我们已到达，敲了门没有回应。”
一个远坂凛的头像立刻回复：“会不会是你敲得太小声了？”
乔夕想了想，回了句：“不可能吧，凌寒说我都快把门板拍烂了。”她的头像是夕阳下的美年达西瓜口味汽水。
头像是喜羊羊气球的凌寒发了六个点表示抗议。
“保持警惕，虽然老许不是替身使者，但他知道替身使者社会的存在，也许会做一些自我保护的措施。”吴霜序的头像是自己穿着西装的照片，凌寒一直吐槽像缠着别人卖保险的。
“顺便一提，我和张东也快到公司了。”安博里欧刚刚注册了微信账户，在系统自带的头像里给自己挑了个巡游的海豚。
“好的，注意安全。”乔夕放下手机，指了指许智成家的大门，“要硬闯吗？说实话，我们最好不要把私闯民宅养成习惯。”
“那就当他主动邀请我们进入吧。”凌寒拉奏手风琴，铁门的锁扣咔哒一声解开，他故作惊讶道：“啊呀，门怎么自己开了？”
乔夕笑着翻了个白眼，在开门瞬间用水覆盖住了整个房间，里面安静到没有一只蚊子扇动翅膀。
“这是？”乔夕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走到餐桌旁边，桌上摆着小半锅白粥和四只盛着粥的碗，有一罐吃了一半的豆腐乳，盖子还开着。她轻轻触摸碗壁，惊讶地挑起眉毛：“这粥还是热的？刚刚还有人在这里用餐？还是四个人？”
凌寒注意到墙上的全家福：“你看呐，这对夫妻抱着两个婴儿，想必是许智成一家四口在吃早饭吧。”
乔夕观察了一下，确实有两碗的分量不是特别多，而且餐桌上撒了一些粥水，是儿童用餐过的痕迹。
“吴霜序说他老来得子，照片上应该就是他们没错，”凌寒突然醒悟，“不对啊，既然在这吃饭为啥不来给咱们开门？”
“连碗筷都不收拾就消失了，你觉不觉得他们在躲着我们？”乔夕推测。
“为啥？咱俩虽然破坏公物、私闯民宅、经常翘课、小完便忘了洗手，但也不至于人见人嫌吧？”
“后面两个不要带上我，”乔夕汗颜，“主要是，我刚才检测到这屋里没人，房间也没有别的出口，他们能躲到哪里去呢？”
凌寒突然噤声，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乔夕立马默契地闭嘴。只见凌寒轻轻拨动贝斯，一个女人的声音轻轻传到凌寒心中——“不要让他发现咱们藏在柜子里。”
他悄悄贴近乔夕，耳语道：“他们藏在柜子里，我不知道是哪个柜子。”
乔夕点点头，装作漫不经心地在屋里踱步，实则是把水播撒到卧室、厨房、书房的每个柜子上，随后潮汐猛地发动，所有柜子被同时打开。
“没有，里面啥都没有，”凌寒挨个检查了一轮，纳闷道。
“呜哇，呜哇……”卧室里传来一阵儿童的哭声，两人大惊，同时循声奔去，声音似乎来源于堆满玩具的儿童床。
乔夕指了指玩具中央的芭比梦想豪宅：“那个也是柜子吧。”
“豪宅”的卧室里，有一个专门给芭比存放衣物的柜子紧紧闭着，声音就是从中传来。
“喂，现在出来还没事，要是让我们亲手把你逮出来……”凌寒假意威胁道，“不要低估了组织的手段。”
扑通！
中年男人突兀地出现，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你把我带走吧，我的家人是无辜的，放过我的老婆孩子吧！”
他的身后是盈满泪水的妻子，怀里抱着两个大约三岁的儿童，含糊不清地说着：“你们是谁呀？”
这让凌寒万分愧疚，赶紧扶他起来：“许先生你误会了，我们是吴霜序派过来的，他说你之前跟他失联过，之后也没说清楚前因后果，本来我们到南京希望能与你友好交流一下，但看到你离职我们就亲自登门拜访。”凌寒越说越觉得这段话像威胁，连忙解释道：“咱可不是组织的人哈，你就当咱们是吴霜序的亲卫兵。”
许智成骇然道：“吴霜序？他为什么会到南京来？”
“这……”乔夕见许智成没能认出自己的身份，定然不能透露太多，“是南京分部邀请他来做项目，就带我们几个一同访问了。你不用害怕，有危险我们会保护你的，我俩都是替身使者。”
“好，好……”许智成用眼神示意妻子先带孩子们离开，然后坐在椅子上跟他们说：“接下来我讲的，你们都要如实告诉吴霜序，因为我只是处在危险边缘，而他已经在风暴中央！”
凌寒心头一沉。
“在‘命运之夜’结束后，南京分部的员工开始整合仅存的资料，尽可能地保存研究数据，为此本部派了一批人来帮我们。原本我以为没什么问题，只是工作量大了点，但渐渐地我发现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事实——我周围的人，失去了原本的一些特征。”
“啥玩意？”凌寒一头雾水，“你同事参加变性手术了吗？”
“不是这种变化，是那种微妙的，很小但很说不通的变化，比如我楼下有个很爱占别人便宜的员工，本来每天下班她都要假装凑巧路过停车场，然后蹭同事的车回去，可有天起她突然不这么做了，从此开始自己挤地铁回去；还有个同事一直只喝现磨咖啡，差不多同一时段开始我看见他喝速溶的了。类似的变化每天都在发生，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慢慢地我发觉周围几乎所有人的个人习惯都发生了改变！”
“万一是巧合呢？”乔夕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被凌寒的吐槽习惯传染，“总不可能他们都是外星人伪装的吧？”
“我开始压根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我下班的时候在桌上看见一张便签，上面写着‘快逃’，我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就随手丢掉了，结果第二天我的一个同事，他是替身使者，直接就人间蒸发了，无论什么方法都联系不上，我有种奇怪的预感就去查了下他的物件，结果发现他的字迹跟便签的字迹是一模一样的！”
“妈呀……”凌寒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想跟吴霜序讲讲这里发生的事，结果点开邮件，我被深深震撼到了，一排的红点！我这段时间给吴霜序发的邮件全是未发送！可之前我明明看到的是发送成功！至此我才明确身边肯定是出大问题了，但这种情况下没有一个人我可以完全信任。我翻到吴霜序给我最后发的一则邮件，那是一封抄送，相当于吴霜序转发了别人发他的邮件给我，但内容却写的是‘许智成，离开这里，如果你想活命的话’。我吓傻了，也不敢主动联系吴霜序，直接找借口离职了，反正组织的事情我再也不敢触及一点，谁爱干谁干吧，我只求家人能够平安！”
乔夕皱紧眉头：“这听起来很诡异，你有跟吴霜序安排在这边的人联系过吗？”
“没有，吴霜序没跟我说过这些，但本部派来的人基本都认识他。”许智成摇摇头，“拜托你们不要在外面提起我了，这真是太可怕了。”
“放心吧，吴霜序知道之后会保护你的。”凌寒才说完就犹豫了，以吴霜序现在的能力自保都难，他还能保护谁？
“说句我个人的看法……”许智成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虽然远在南京分部，但还是觉得吴霜序需要提防一个人，那就是临泽。”
“临泽？”乔夕颇感意外，这和吴霜序说过的“临泽才是最危险的那个”对应上了。
“在他加入之前，首领把权力一分为二，科研部由吴霜序牵头，管理层是白瑜和沧渊负责。你们应该知道吴霜序和白瑜一直都是一伙的，所以差不多整个组织都是他的一言堂。但是临泽携带资金加入之后，沧渊为了平衡权力的天平自然而然地被笼络过去，管理层的人虽然信服于吴霜序，但是也不满他的教条和严格，而且财富比声望更能收买人心，临泽很快就有了自己的领导班底。但吴霜序好像一直不知道这些，我之前跟他提起他都找话题岔开，我真担心他有一天会被自己身边的人算计死。”
“你说得没错……”凌寒想起药厂那天白瑜就站在了临泽身边，吴霜序在组织里可能完全没有能够依靠的人。
除了他们三个组织外的学生。
“行，不过你们是怎么躲到这么小的柜子里的？”
“这是我老婆的替身，‘装在套子里的人’，可以携带数人藏到封闭空间里。这段时间我们每天都闭门不出，等着我办好移民逃到澳大利亚，一旦有危险我们就藏进柜子里。”
“我们走了，祝你们一路平安。”凌寒二人挥手跟许智成告别，两个小家伙还屁颠屁颠地把他们送到门口。才走下一层楼梯，许智成又追下来，神色紧张地说：“还有最后一件事，不保证一定可信，你们可以自己判断。”
“科博公司的董事长，刘俊哲，我之前见他联系过一个外国客户，印象里是临泽麾下的人，我怀疑他跟临泽也有勾结。”
凌寒和乔夕面面相觑，谢过许智成后，两人都心事重重。
乔夕点开手机，群聊里有来自张东的@和未读信息。
“@极恶八爪鱼 @你怎么知道我考进班上前十了快点到科博公司来，有熟人请客。”
“来来来，快坐快坐。”
“吴先生是长辈，应该坐主位来。”
“我来帮大家烫碗筷。”
凌寒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忙得不亦乐乎的金发女子和金发男童：“我没看错吧？你们一个法国人，一个美国人，怎么这么了解中国的餐桌文化？”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五音不全的人不要唱歌，是不是这么说的？孟平！”朱斯蒂娜把普洱给大伙倒上。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无五音难正六律。六律是我国古代的一种律制，古乐的十二调。假使不用六律的音符做标准，就不能订正宫、商、角、徵、羽等五个音。”孟平乐呵呵地接过茶水。
“原来如此，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啊！”安博里欧感慨。
三个高中生一齐沉默。孟平刚刚一直在研究菜单，待服务员离开后他摊摊手：“我不太清楚你们的口味，所以让他们把招牌菜都上一份。”
“哇，让你破费了，”凌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有破费哦，”朱斯蒂娜得意洋洋地晒出一张员工卡，“我们这段时间在南京分部工作，员工在这用餐都是半价，况且孟平才发了奖金，请你们一顿也是应该的。”
“谢谢孟平哥，”乔夕有礼貌地道谢，虽然在几个月前她差点在少儿图书馆弄死对方。
“喂，怎么孟平发了奖金，你没有，不会是有人工作在划水吧？”张东不怀好意地问朱斯蒂娜。
朱斯蒂娜大叫：“靠！他就比老娘来早了几个月，不然奖金轮得到他？”
吴霜序打圆场道：“好啦好啦，你也有很大贡献。”
很快一盘又一盘丰盛的佳肴端了上来，科博公司的伙食非常好，完全不输外面的米其林饭店。凌寒虽然嘴没停过，但是心里一直放着许智成说过的事，没能专心品尝美食。这时他想到了上次老班在墓园提到的“孟平”，问道：“孟平哥，你以前在哪里读的书啊？”
“我高中在美国那边读，然后在法国拿的PhD学位。”
“牛逼！所以你们两个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吗？”凌寒望了望朱斯蒂娜。
“是工作认识的啦，我大学期间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每天都坐在不同男孩的副驾驶座上，怎么会主动搭讪这种书呆子呢？”朱斯蒂娜骄傲得像一只斗鸡，孟平无奈地摇头。
凌寒这才确定孟平不会是老班说过的可怜学生，算是暂时放下了顾虑，大快朵颐起来。
“你们在这边待多久啊？”朱斯蒂娜新开了一瓶可乐。
“不清楚，要看研学项目持续多久。”张东给凌寒乔夕使了个颜色，暗示他们不要把发生的事情说出去，“总之不会在南京待太久。”
凌寒放下碗筷，大声宣布：“我吃饱啦！先去上个厕所，你们慢慢聊。”
吴霜序眼见凌寒离开，开口问道：“孟平，你们在这边的工作进度如何？还顺利吧？”
“谢吴先生关心，目前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开春之前能完全交接。”孟平淡淡道，像是一个员工在跟老板交谈。张东始终感觉餐桌上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模糊到仿佛被一层水汽覆盖，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叮！”吴霜序的手机屏幕亮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尴尬地说：“凌寒说他忘了带纸，我去给他送一下。”
他一出门，张东立马觉得呼吸顺畅起来，他与乔夕对视一眼，对方显然也有同样的感觉。
餐桌对面，是吃得满嘴流油的朱斯蒂娜和始终面带微笑的孟平。
“我跟你说，你现在非常危险！”凌寒像倒豆子一样把上午发生的事一股脑透露出来，吴霜序听着紧缩眉头。
“临泽？其实我一直都在关注他，但他的行踪始终飘忽不定，而且莫名跟首领走得很近。”
“走得不近才奇怪吧？你们组织都靠别人的资金撑着一口气，我要是面具男早就拉着你和沧渊一起去讨好他了。”
“你太夸张了，”吴霜序浅笑一声，又担忧起来，“不过老许说临泽与刘俊哲私联，这倒是很危险，假如南京分部的邀请背后站着的是临泽，那我应该立刻送你们离开这里。”
凌寒一转话题：“关于老许说的‘周围的人全都变化了’，你怎么看？”
吴霜序沉默，这显然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范围。
凌寒自顾自地往下说：“你觉得会不会存在一种替身，能够操纵一大群人？没有精神控制那么恐怖，但是能在必要时机改变别人的意志？”
“也许会有吧，替身总是千奇百怪的。”吴霜序叹了口气，“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替身，为何背后隐藏的黑手还不来对我们‘洗脑’？或许是替身使者对这种能力存在抗性？”
“很有可能，老许说过有个替身使者失踪了，在失踪前还留了字条提醒他逃跑。哦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虫箭？”凌寒这才想起刚到南京时发生的事还没跟吴霜序提到过。
“虫箭 ？！你在哪里听说的？”吴霜序突然严肃起来。
“啊？不是听说，这玩意现在就在乔夕手上。”
“早在当年dio与组织达成合作时，他跟高层提到过这个东西。他说虫箭是一种天外来物，能够使人类的某种隐藏基因激活，原理或许和石鬼面有相似之处，但99%受到虫箭作用的人都死了，只有少数幸运儿受此恩惠成为了替身使者。而原本就是替身使者的人，则需要受到虫箭的‘筛选’才能够使用，虫箭能够将他们的替身进化成‘镇魂曲’，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dio很快就消失在了历史上。”
“dio没给自己使用吗？还是说他没通过虫箭的‘筛选’？”凌寒感觉脑瓜子嗡嗡的，“不管怎么说这玩意应该挺危险，绝对不能落到别人手上！”
“乔夕现在把虫箭放在哪？”
“酒店……呃……”
一个清洁工旁若无人地从隔间里走了出来，凌寒二人像白天见了鬼一样盯着他。然而清洁工熟视无睹，抓起拖把和水桶就往外走去。
“站住！”凌寒一把扯住他的衣服，“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在偷听我们谈话？”
“你不要乱讲！”清洁工一脸莫名其妙，无辜地喊道，“我忙活了一上午在这里打了个盹而已，根本没听见你们在说什么。”
“不对，打盹也不至于一点动静也没有，你肯定刻意隐藏了自己，老实交代，你是不是Mix的杀手？！”凌寒急忙召唤出贝斯拨弄片刻，结果越来越纳闷，他听到的心声都是些家里长短的小事：孩子要交的学费、老婆干洗的衣服、今晚在超市要抢的特价菜……没有一个跟组织或Mix有关。
清洁工又急又气：“小老板，能放我走了吗？”
吴霜序赔笑道：“不好意思，我这孩子有点精神问题。”
凌寒尴尬地点点头：“对，对。”清洁工板着脸扬长而去。
“这个人不对劲，”吴霜序托着下巴，“我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他却完全没被吵醒。”
“百分之一百有问题，我进厕所的时候就把每个隔间的门轻轻推了一下，没能看到他的唯一原因就是他贴着门后躲着。但我窥探他的心声却没看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凌寒抬起头，警觉起来，“我的读心术会不会在某个时刻开始失去效果了？”
“你既然能看到他的心里，说明替身仍在生效。保险起见，你回忆一下近期对谁使用过读心术？”
凌寒略加思索：“我在南京这边还看过刘董事他弟弟的心思，也是什么都没能看出来。说不准他反过来对我施加了什么替身能力，不过有机会最需要查看的是刘董事的心思。”
“关于他们兄弟两个其实组织做过很周密的调查，从他们出生到现在绝大多数资料都被扒过，他们大概率只是比较优秀的普通人罢了。先别吓自己，赶紧回去把虫箭收好。”吴霜序拍了拍他的肩，两人离开厕所。
张东见他俩忧心忡忡的样子，疑惑地问道：“咋去了这么久？凌寒掉坑里了？”
凌寒罕见地没有跟他掰扯，而是背起书包：“我们还有点事，现在就回酒店。”
“可是甜点还没上呢！”安博里欧显然舍不得这顿大餐。
“这么早就回去？我还想带你们去银杏湖乐园玩大摆锤。”朱斯蒂娜感到很可惜。”
“下次来深圳一起去游乐园吧，还可以带你去鬼屋逛逛，那个鬼屋可是物超所值。”凌寒几乎是拖着乔夕和张东就往外赶，吴霜序和安博里欧紧随其后。众人匆匆道别，朱斯蒂娜啃着最后一个鸭腿，不满地说：“什么嘛，请他们吃饭竟然这么急着走，天晓得下次见面要什么时候。”
孟平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想，不会太久。”
“完蛋！虫箭不见了！”乔夕大吃一惊，“我明明放在行李箱里面没动过，它就这么消失了？”
“我也记得你放在箱子里……”凌寒冷汗直流，指挥道：“吴老头，快去查监控！”
“我觉得没必要，”张东靠着墙，冷静分析道，“敌人又没有房卡，也不知道你的行李箱密码，就这么不知不觉地偷走了虫箭，我想他或者他们不会轻易留下行踪。”
“没错，其实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用幽灵房间在门、窗处都设了‘门禁’，一旦有人进入这间房，都会被视为申请进入幽灵房间，然而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安博里欧点点头。
“关键是谁会知道虫箭啊？”凌寒大声嚷嚷，突然想起了什么，难以置信地望向吴霜序。
吴霜序立刻拨打给公司：“您好，我需要一位清洁工的信息……什么……好的。”
他放下手机，神色怪异地说：“林振东，他叫我们过去。”
“吴先生好久不见！”这个销售冠军一样的西装男子狠狠握住吴霜序的手，“没想到生物学界的泰斗亲自来带高中生了，真是诲人不倦呀！”
“先不说这个，怎么前段时间联系不上你？”吴霜序皱起眉头。
“啊，我刚换了新手机，想找回你的联系方式，但咱俩又没有多少共同联系人，就被耽搁了，非常抱歉。”这倒是个合理的借口，但乔夕忍不住追问道：“你在这边做什么工作？”她记得上次张东说过林振东的工作栏是空的。
“这个嘛，咱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我在这边做一些报表、算账之类的工作，顺带帮吴先生盯紧刘董事兄弟俩。”林振东神秘兮兮地说，“没猜错的话这位小美女就是乔夕同学，旁边的小帅哥就是凌寒同学，嗯，是不是还有一位同学没来呀？”
“张东他肚子痛，就留在酒店了，”凌寒解释道，“对了，你在这边卧底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拿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情报可不是种在盆里的韭菜，要多少切多少，就我目前看来南京分部没什么问题。”林振东信誓旦旦道。
“你有没有觉得周围的人有什么变化？比如说……喜欢蹭车的同事突然不蹭了……这种。”
“这种变化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吧，我们每个人都在改变，无论是外界因素干扰还是内心的成长，都会让今天和明天的我们截然不同。”林振东感慨道。
“那……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位清洁工的信息。”吴霜序最担心还是虫箭的事，林振东带着众人查了监控，也核对了员工信息，结果让人大失所望：这位清洁工在这里已经干了三年了，而且就监控来看，他从厕所出来就一直在忙活卫生，没有跟任何人交流过。
而且从凌寒说出虫箭到赶回酒店，这点时间还真不够把几个人的行李全都翻一遍再复原。
“喵的……今天怎么这么背。”凌寒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倒在沙发上。
“新年要有新气象哦，凌寒同学，只要保持乐观总有一天会好运连连！”林振东脸上堆满了笑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递给他。
吴霜序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振东，你不是说你尿酸高吗？怎么还在喝碳酸饮料。”
“嗨，都是为客人们准备的嘛。”林振东的声音让人无比舒畅，但这张熟悉的脸让吴霜序隐隐约约感到一丝陌生。
像是两个人中间夹了一层蒙蒙的水雾，伸手触碰则是伪装成熟人的怪物。
“大发现。”张东和安博里欧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走道里。
安博里欧递给吴霜序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一串地址，是南京某个著名的别墅区，有无数行踪诡谲的富豪在此处落脚。
“我们再次搜查了刘董事的办公室，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但临走时我们还去他秘书办公室逛了逛，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卖什么关子啊赶紧说！”凌寒急得快要跳起来。
“秘书桌上有两个订餐地址，一个是刘董事居住的公寓，还有一个是陌生的别墅区。我们用秘书办公室的电脑查了一下这个地址，以及相关的聊天记录，发现这个住在这里的是‘NovaCure Health’公司的重要客户。”
“什么壳……”凌寒脑瓜子没转过来，但吴霜序已经神色大变。
安博里欧叹了口气：“凌寒，你不知道吧，这是临泽旗下的公司，能住在这种等级的别墅区，很可能临泽本人就在南京。”
“他来做什么？”乔夕一挑眉，“更重要的是，他跟南京分部的头头有所勾结，这对我们非常不利。”
“现在我们在在暗敌人在明，找个机会把他们都收拾了再慢慢拷问！”凌寒摩拳擦掌。
吴霜序斩钉截铁道：“我现在就打票送你们回深圳，这里太危险了，你们多待一秒都可能出事！”
“Why？”凌寒无法接受，“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咱们好不容易掌握了这么多线索，又有主动权，不趁现在把他们一网打尽，等他们阴谋得逞就全完了。”
“不可能的，我不能再让你们参与进来，这座城市里已经藏了太多野心家，公司、临泽、Mix，每一条都是致命的毒蛇。你们不回深圳我始终无法放心。”
凌寒还想说点什么，张东拉了拉他的肩膀：“就听吴先生的，咱们回家吧，还有那么多作业没写呢。”
凌寒顿时听懂了他的暗示，因为张东知道他在出发前就把作业全都赶完了，于是连连点头，装作勉强的样子：“行，就听你一次。”
吴霜序颇有意外凌寒竟然这么听话，但还是用特殊身份买了四张回深圳的机票，顺便问问安博里欧：“你是回深圳还是留在南京？”
“我要去上海一趟，昨晚刚联系到一个懂暗网的朋友，他能帮我查些Mix的资料。”
这时吴霜序又想起肖雨佳：“你们那个女同学呢？不要让她一个人留在南京。”
张东回答：“她跟我说决赛在深圳举办，今早坐飞机回去了，不过在深圳总归是安全一些。”
飞机上，凌寒出奇得安静，乔夕全程在闭目养神，只有张东好像真的吃坏了肚子，每隔几分钟就去上一次厕所。
刚落地，张东又龇牙咧嘴说着想上厕所，凌寒跟吴霜序挥挥手：“吴老头，你先走吧，咱们回头自己打车回去。”
吴霜序疑神疑鬼地看着这三个小鬼，就此别过。
“您好，请帮我们寄存一下行李。”张东和乔夕拖着行李箱来到前台。
“存放行李按小时计费，不足24小时算一天，寄存时限为90天……”
“90天？9个小时都足够了！”张东诡异一笑，走到一棵盆栽背后，忙碌的人群没有谁会注意到这里。
凌寒捧着两个冰淇淋神色紧张地跑过来，乔夕纳闷道：“你干嘛要买两个？”
“我也不想买，可是前一个人中了‘再来一个’，他都没注意到就把包装纸丢了，我就顺手捡来咯……”
“我的老天爷，”乔夕赶紧召唤出潮汐给凌寒洗了洗手，“为个冰淇淋掏垃圾桶这种事还是别再做了。”
“站稳了！”张东抓起凌寒和乔夕，月光宝盒绽放银色闪光，这是替身全力发动的前兆。
前一秒还在深圳机场的三个人，下一个瞬间已经站在了南京的大地上。
张东有些疲惫地说：“果然还是有点勉强啊，我要维持这条‘线’，才能确保我们再度回到深圳，所以接下来如果爆发战斗可能要靠你俩了。”
“连通”的领域只有一间教室那么大的体积，但如果压缩成薄薄“面”，则可遮天蔽月。
而再度压缩，变成极细的线，则可跨越1357公里的距离，让他们跳过三个省穿梭自如，好似虫洞。
“放心好了，咱们三个在一起就是无敌的！”凌寒两指夹起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一串小字。
钟山国际，B005号
NovaCure Health
以及用红圈圈起来的——“临泽”。
一个远坂凛的头像立刻回复：“会不会是你敲得太小声了？”
乔夕想了想，回了句：“不可能吧，凌寒说我都快把门板拍烂了。”她的头像是夕阳下的美年达西瓜口味汽水。
头像是喜羊羊气球的凌寒发了六个点表示抗议。
“保持警惕，虽然老许不是替身使者，但他知道替身使者社会的存在，也许会做一些自我保护的措施。”吴霜序的头像是自己穿着西装的照片，凌寒一直吐槽像缠着别人卖保险的。
“顺便一提，我和张东也快到公司了。”安博里欧刚刚注册了微信账户，在系统自带的头像里给自己挑了个巡游的海豚。
“好的，注意安全。”乔夕放下手机，指了指许智成家的大门，“要硬闯吗？说实话，我们最好不要把私闯民宅养成习惯。”
“那就当他主动邀请我们进入吧。”凌寒拉奏手风琴，铁门的锁扣咔哒一声解开，他故作惊讶道：“啊呀，门怎么自己开了？”
乔夕笑着翻了个白眼，在开门瞬间用水覆盖住了整个房间，里面安静到没有一只蚊子扇动翅膀。
“这是？”乔夕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走到餐桌旁边，桌上摆着小半锅白粥和四只盛着粥的碗，有一罐吃了一半的豆腐乳，盖子还开着。她轻轻触摸碗壁，惊讶地挑起眉毛：“这粥还是热的？刚刚还有人在这里用餐？还是四个人？”
凌寒注意到墙上的全家福：“你看呐，这对夫妻抱着两个婴儿，想必是许智成一家四口在吃早饭吧。”
乔夕观察了一下，确实有两碗的分量不是特别多，而且餐桌上撒了一些粥水，是儿童用餐过的痕迹。
“吴霜序说他老来得子，照片上应该就是他们没错，”凌寒突然醒悟，“不对啊，既然在这吃饭为啥不来给咱们开门？”
“连碗筷都不收拾就消失了，你觉不觉得他们在躲着我们？”乔夕推测。
“为啥？咱俩虽然破坏公物、私闯民宅、经常翘课、小完便忘了洗手，但也不至于人见人嫌吧？”
“后面两个不要带上我，”乔夕汗颜，“主要是，我刚才检测到这屋里没人，房间也没有别的出口，他们能躲到哪里去呢？”
凌寒突然噤声，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乔夕立马默契地闭嘴。只见凌寒轻轻拨动贝斯，一个女人的声音轻轻传到凌寒心中——“不要让他发现咱们藏在柜子里。”
他悄悄贴近乔夕，耳语道：“他们藏在柜子里，我不知道是哪个柜子。”
乔夕点点头，装作漫不经心地在屋里踱步，实则是把水播撒到卧室、厨房、书房的每个柜子上，随后潮汐猛地发动，所有柜子被同时打开。
“没有，里面啥都没有，”凌寒挨个检查了一轮，纳闷道。
“呜哇，呜哇……”卧室里传来一阵儿童的哭声，两人大惊，同时循声奔去，声音似乎来源于堆满玩具的儿童床。
乔夕指了指玩具中央的芭比梦想豪宅：“那个也是柜子吧。”
“豪宅”的卧室里，有一个专门给芭比存放衣物的柜子紧紧闭着，声音就是从中传来。
“喂，现在出来还没事，要是让我们亲手把你逮出来……”凌寒假意威胁道，“不要低估了组织的手段。”
扑通！
中年男人突兀地出现，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你把我带走吧，我的家人是无辜的，放过我的老婆孩子吧！”
他的身后是盈满泪水的妻子，怀里抱着两个大约三岁的儿童，含糊不清地说着：“你们是谁呀？”
这让凌寒万分愧疚，赶紧扶他起来：“许先生你误会了，我们是吴霜序派过来的，他说你之前跟他失联过，之后也没说清楚前因后果，本来我们到南京希望能与你友好交流一下，但看到你离职我们就亲自登门拜访。”凌寒越说越觉得这段话像威胁，连忙解释道：“咱可不是组织的人哈，你就当咱们是吴霜序的亲卫兵。”
许智成骇然道：“吴霜序？他为什么会到南京来？”
“这……”乔夕见许智成没能认出自己的身份，定然不能透露太多，“是南京分部邀请他来做项目，就带我们几个一同访问了。你不用害怕，有危险我们会保护你的，我俩都是替身使者。”
“好，好……”许智成用眼神示意妻子先带孩子们离开，然后坐在椅子上跟他们说：“接下来我讲的，你们都要如实告诉吴霜序，因为我只是处在危险边缘，而他已经在风暴中央！”
凌寒心头一沉。
“在‘命运之夜’结束后，南京分部的员工开始整合仅存的资料，尽可能地保存研究数据，为此本部派了一批人来帮我们。原本我以为没什么问题，只是工作量大了点，但渐渐地我发现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事实——我周围的人，失去了原本的一些特征。”
“啥玩意？”凌寒一头雾水，“你同事参加变性手术了吗？”
“不是这种变化，是那种微妙的，很小但很说不通的变化，比如我楼下有个很爱占别人便宜的员工，本来每天下班她都要假装凑巧路过停车场，然后蹭同事的车回去，可有天起她突然不这么做了，从此开始自己挤地铁回去；还有个同事一直只喝现磨咖啡，差不多同一时段开始我看见他喝速溶的了。类似的变化每天都在发生，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慢慢地我发觉周围几乎所有人的个人习惯都发生了改变！”
“万一是巧合呢？”乔夕也觉得不可思议，但被凌寒的吐槽习惯传染，“总不可能他们都是外星人伪装的吧？”
“我开始压根没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我下班的时候在桌上看见一张便签，上面写着‘快逃’，我以为是谁的恶作剧就随手丢掉了，结果第二天我的一个同事，他是替身使者，直接就人间蒸发了，无论什么方法都联系不上，我有种奇怪的预感就去查了下他的物件，结果发现他的字迹跟便签的字迹是一模一样的！”
“妈呀……”凌寒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想跟吴霜序讲讲这里发生的事，结果点开邮件，我被深深震撼到了，一排的红点！我这段时间给吴霜序发的邮件全是未发送！可之前我明明看到的是发送成功！至此我才明确身边肯定是出大问题了，但这种情况下没有一个人我可以完全信任。我翻到吴霜序给我最后发的一则邮件，那是一封抄送，相当于吴霜序转发了别人发他的邮件给我，但内容却写的是‘许智成，离开这里，如果你想活命的话’。我吓傻了，也不敢主动联系吴霜序，直接找借口离职了，反正组织的事情我再也不敢触及一点，谁爱干谁干吧，我只求家人能够平安！”
乔夕皱紧眉头：“这听起来很诡异，你有跟吴霜序安排在这边的人联系过吗？”
“没有，吴霜序没跟我说过这些，但本部派来的人基本都认识他。”许智成摇摇头，“拜托你们不要在外面提起我了，这真是太可怕了。”
“放心吧，吴霜序知道之后会保护你的。”凌寒才说完就犹豫了，以吴霜序现在的能力自保都难，他还能保护谁？
“说句我个人的看法……”许智成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虽然远在南京分部，但还是觉得吴霜序需要提防一个人，那就是临泽。”
“临泽？”乔夕颇感意外，这和吴霜序说过的“临泽才是最危险的那个”对应上了。
“在他加入之前，首领把权力一分为二，科研部由吴霜序牵头，管理层是白瑜和沧渊负责。你们应该知道吴霜序和白瑜一直都是一伙的，所以差不多整个组织都是他的一言堂。但是临泽携带资金加入之后，沧渊为了平衡权力的天平自然而然地被笼络过去，管理层的人虽然信服于吴霜序，但是也不满他的教条和严格，而且财富比声望更能收买人心，临泽很快就有了自己的领导班底。但吴霜序好像一直不知道这些，我之前跟他提起他都找话题岔开，我真担心他有一天会被自己身边的人算计死。”
“你说得没错……”凌寒想起药厂那天白瑜就站在了临泽身边，吴霜序在组织里可能完全没有能够依靠的人。
除了他们三个组织外的学生。
“行，不过你们是怎么躲到这么小的柜子里的？”
“这是我老婆的替身，‘装在套子里的人’，可以携带数人藏到封闭空间里。这段时间我们每天都闭门不出，等着我办好移民逃到澳大利亚，一旦有危险我们就藏进柜子里。”
“我们走了，祝你们一路平安。”凌寒二人挥手跟许智成告别，两个小家伙还屁颠屁颠地把他们送到门口。才走下一层楼梯，许智成又追下来，神色紧张地说：“还有最后一件事，不保证一定可信，你们可以自己判断。”
“科博公司的董事长，刘俊哲，我之前见他联系过一个外国客户，印象里是临泽麾下的人，我怀疑他跟临泽也有勾结。”
凌寒和乔夕面面相觑，谢过许智成后，两人都心事重重。
乔夕点开手机，群聊里有来自张东的@和未读信息。
“@极恶八爪鱼 @你怎么知道我考进班上前十了快点到科博公司来，有熟人请客。”
“来来来，快坐快坐。”
“吴先生是长辈，应该坐主位来。”
“我来帮大家烫碗筷。”
凌寒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忙得不亦乐乎的金发女子和金发男童：“我没看错吧？你们一个法国人，一个美国人，怎么这么了解中国的餐桌文化？”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五音不全的人不要唱歌，是不是这么说的？孟平！”朱斯蒂娜把普洱给大伙倒上。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无五音难正六律。六律是我国古代的一种律制，古乐的十二调。假使不用六律的音符做标准，就不能订正宫、商、角、徵、羽等五个音。”孟平乐呵呵地接过茶水。
“原来如此，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啊！”安博里欧感慨。
三个高中生一齐沉默。孟平刚刚一直在研究菜单，待服务员离开后他摊摊手：“我不太清楚你们的口味，所以让他们把招牌菜都上一份。”
“哇，让你破费了，”凌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有破费哦，”朱斯蒂娜得意洋洋地晒出一张员工卡，“我们这段时间在南京分部工作，员工在这用餐都是半价，况且孟平才发了奖金，请你们一顿也是应该的。”
“谢谢孟平哥，”乔夕有礼貌地道谢，虽然在几个月前她差点在少儿图书馆弄死对方。
“喂，怎么孟平发了奖金，你没有，不会是有人工作在划水吧？”张东不怀好意地问朱斯蒂娜。
朱斯蒂娜大叫：“靠！他就比老娘来早了几个月，不然奖金轮得到他？”
吴霜序打圆场道：“好啦好啦，你也有很大贡献。”
很快一盘又一盘丰盛的佳肴端了上来，科博公司的伙食非常好，完全不输外面的米其林饭店。凌寒虽然嘴没停过，但是心里一直放着许智成说过的事，没能专心品尝美食。这时他想到了上次老班在墓园提到的“孟平”，问道：“孟平哥，你以前在哪里读的书啊？”
“我高中在美国那边读，然后在法国拿的PhD学位。”
“牛逼！所以你们两个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吗？”凌寒望了望朱斯蒂娜。
“是工作认识的啦，我大学期间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每天都坐在不同男孩的副驾驶座上，怎么会主动搭讪这种书呆子呢？”朱斯蒂娜骄傲得像一只斗鸡，孟平无奈地摇头。
凌寒这才确定孟平不会是老班说过的可怜学生，算是暂时放下了顾虑，大快朵颐起来。
“你们在这边待多久啊？”朱斯蒂娜新开了一瓶可乐。
“不清楚，要看研学项目持续多久。”张东给凌寒乔夕使了个颜色，暗示他们不要把发生的事情说出去，“总之不会在南京待太久。”
凌寒放下碗筷，大声宣布：“我吃饱啦！先去上个厕所，你们慢慢聊。”
吴霜序眼见凌寒离开，开口问道：“孟平，你们在这边的工作进度如何？还顺利吧？”
“谢吴先生关心，目前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开春之前能完全交接。”孟平淡淡道，像是一个员工在跟老板交谈。张东始终感觉餐桌上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模糊到仿佛被一层水汽覆盖，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叮！”吴霜序的手机屏幕亮起，他低头看了一眼，尴尬地说：“凌寒说他忘了带纸，我去给他送一下。”
他一出门，张东立马觉得呼吸顺畅起来，他与乔夕对视一眼，对方显然也有同样的感觉。
餐桌对面，是吃得满嘴流油的朱斯蒂娜和始终面带微笑的孟平。
“我跟你说，你现在非常危险！”凌寒像倒豆子一样把上午发生的事一股脑透露出来，吴霜序听着紧缩眉头。
“临泽？其实我一直都在关注他，但他的行踪始终飘忽不定，而且莫名跟首领走得很近。”
“走得不近才奇怪吧？你们组织都靠别人的资金撑着一口气，我要是面具男早就拉着你和沧渊一起去讨好他了。”
“你太夸张了，”吴霜序浅笑一声，又担忧起来，“不过老许说临泽与刘俊哲私联，这倒是很危险，假如南京分部的邀请背后站着的是临泽，那我应该立刻送你们离开这里。”
凌寒一转话题：“关于老许说的‘周围的人全都变化了’，你怎么看？”
吴霜序沉默，这显然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范围。
凌寒自顾自地往下说：“你觉得会不会存在一种替身，能够操纵一大群人？没有精神控制那么恐怖，但是能在必要时机改变别人的意志？”
“也许会有吧，替身总是千奇百怪的。”吴霜序叹了口气，“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替身，为何背后隐藏的黑手还不来对我们‘洗脑’？或许是替身使者对这种能力存在抗性？”
“很有可能，老许说过有个替身使者失踪了，在失踪前还留了字条提醒他逃跑。哦对了，你有没有听说过虫箭？”凌寒这才想起刚到南京时发生的事还没跟吴霜序提到过。
“虫箭 ？！你在哪里听说的？”吴霜序突然严肃起来。
“啊？不是听说，这玩意现在就在乔夕手上。”
“早在当年dio与组织达成合作时，他跟高层提到过这个东西。他说虫箭是一种天外来物，能够使人类的某种隐藏基因激活，原理或许和石鬼面有相似之处，但99%受到虫箭作用的人都死了，只有少数幸运儿受此恩惠成为了替身使者。而原本就是替身使者的人，则需要受到虫箭的‘筛选’才能够使用，虫箭能够将他们的替身进化成‘镇魂曲’，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意思，dio很快就消失在了历史上。”
“dio没给自己使用吗？还是说他没通过虫箭的‘筛选’？”凌寒感觉脑瓜子嗡嗡的，“不管怎么说这玩意应该挺危险，绝对不能落到别人手上！”
“乔夕现在把虫箭放在哪？”
“酒店……呃……”
一个清洁工旁若无人地从隔间里走了出来，凌寒二人像白天见了鬼一样盯着他。然而清洁工熟视无睹，抓起拖把和水桶就往外走去。
“站住！”凌寒一把扯住他的衣服，“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在偷听我们谈话？”
“你不要乱讲！”清洁工一脸莫名其妙，无辜地喊道，“我忙活了一上午在这里打了个盹而已，根本没听见你们在说什么。”
“不对，打盹也不至于一点动静也没有，你肯定刻意隐藏了自己，老实交代，你是不是Mix的杀手？！”凌寒急忙召唤出贝斯拨弄片刻，结果越来越纳闷，他听到的心声都是些家里长短的小事：孩子要交的学费、老婆干洗的衣服、今晚在超市要抢的特价菜……没有一个跟组织或Mix有关。
清洁工又急又气：“小老板，能放我走了吗？”
吴霜序赔笑道：“不好意思，我这孩子有点精神问题。”
凌寒尴尬地点点头：“对，对。”清洁工板着脸扬长而去。
“这个人不对劲，”吴霜序托着下巴，“我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他却完全没被吵醒。”
“百分之一百有问题，我进厕所的时候就把每个隔间的门轻轻推了一下，没能看到他的唯一原因就是他贴着门后躲着。但我窥探他的心声却没看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凌寒抬起头，警觉起来，“我的读心术会不会在某个时刻开始失去效果了？”
“你既然能看到他的心里，说明替身仍在生效。保险起见，你回忆一下近期对谁使用过读心术？”
凌寒略加思索：“我在南京这边还看过刘董事他弟弟的心思，也是什么都没能看出来。说不准他反过来对我施加了什么替身能力，不过有机会最需要查看的是刘董事的心思。”
“关于他们兄弟两个其实组织做过很周密的调查，从他们出生到现在绝大多数资料都被扒过，他们大概率只是比较优秀的普通人罢了。先别吓自己，赶紧回去把虫箭收好。”吴霜序拍了拍他的肩，两人离开厕所。
张东见他俩忧心忡忡的样子，疑惑地问道：“咋去了这么久？凌寒掉坑里了？”
凌寒罕见地没有跟他掰扯，而是背起书包：“我们还有点事，现在就回酒店。”
“可是甜点还没上呢！”安博里欧显然舍不得这顿大餐。
“这么早就回去？我还想带你们去银杏湖乐园玩大摆锤。”朱斯蒂娜感到很可惜。”
“下次来深圳一起去游乐园吧，还可以带你去鬼屋逛逛，那个鬼屋可是物超所值。”凌寒几乎是拖着乔夕和张东就往外赶，吴霜序和安博里欧紧随其后。众人匆匆道别，朱斯蒂娜啃着最后一个鸭腿，不满地说：“什么嘛，请他们吃饭竟然这么急着走，天晓得下次见面要什么时候。”
孟平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我想，不会太久。”
“完蛋！虫箭不见了！”乔夕大吃一惊，“我明明放在行李箱里面没动过，它就这么消失了？”
“我也记得你放在箱子里……”凌寒冷汗直流，指挥道：“吴老头，快去查监控！”
“我觉得没必要，”张东靠着墙，冷静分析道，“敌人又没有房卡，也不知道你的行李箱密码，就这么不知不觉地偷走了虫箭，我想他或者他们不会轻易留下行踪。”
“没错，其实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用幽灵房间在门、窗处都设了‘门禁’，一旦有人进入这间房，都会被视为申请进入幽灵房间，然而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安博里欧点点头。
“关键是谁会知道虫箭啊？”凌寒大声嚷嚷，突然想起了什么，难以置信地望向吴霜序。
吴霜序立刻拨打给公司：“您好，我需要一位清洁工的信息……什么……好的。”
他放下手机，神色怪异地说：“林振东，他叫我们过去。”
“吴先生好久不见！”这个销售冠军一样的西装男子狠狠握住吴霜序的手，“没想到生物学界的泰斗亲自来带高中生了，真是诲人不倦呀！”
“先不说这个，怎么前段时间联系不上你？”吴霜序皱起眉头。
“啊，我刚换了新手机，想找回你的联系方式，但咱俩又没有多少共同联系人，就被耽搁了，非常抱歉。”这倒是个合理的借口，但乔夕忍不住追问道：“你在这边做什么工作？”她记得上次张东说过林振东的工作栏是空的。
“这个嘛，咱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我在这边做一些报表、算账之类的工作，顺带帮吴先生盯紧刘董事兄弟俩。”林振东神秘兮兮地说，“没猜错的话这位小美女就是乔夕同学，旁边的小帅哥就是凌寒同学，嗯，是不是还有一位同学没来呀？”
“张东他肚子痛，就留在酒店了，”凌寒解释道，“对了，你在这边卧底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拿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情报可不是种在盆里的韭菜，要多少切多少，就我目前看来南京分部没什么问题。”林振东信誓旦旦道。
“你有没有觉得周围的人有什么变化？比如说……喜欢蹭车的同事突然不蹭了……这种。”
“这种变化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吧，我们每个人都在改变，无论是外界因素干扰还是内心的成长，都会让今天和明天的我们截然不同。”林振东感慨道。
“那……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位清洁工的信息。”吴霜序最担心还是虫箭的事，林振东带着众人查了监控，也核对了员工信息，结果让人大失所望：这位清洁工在这里已经干了三年了，而且就监控来看，他从厕所出来就一直在忙活卫生，没有跟任何人交流过。
而且从凌寒说出虫箭到赶回酒店，这点时间还真不够把几个人的行李全都翻一遍再复原。
“喵的……今天怎么这么背。”凌寒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倒在沙发上。
“新年要有新气象哦，凌寒同学，只要保持乐观总有一天会好运连连！”林振东脸上堆满了笑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递给他。
吴霜序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振东，你不是说你尿酸高吗？怎么还在喝碳酸饮料。”
“嗨，都是为客人们准备的嘛。”林振东的声音让人无比舒畅，但这张熟悉的脸让吴霜序隐隐约约感到一丝陌生。
像是两个人中间夹了一层蒙蒙的水雾，伸手触碰则是伪装成熟人的怪物。
“大发现。”张东和安博里欧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走道里。
安博里欧递给吴霜序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一串地址，是南京某个著名的别墅区，有无数行踪诡谲的富豪在此处落脚。
“我们再次搜查了刘董事的办公室，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但临走时我们还去他秘书办公室逛了逛，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卖什么关子啊赶紧说！”凌寒急得快要跳起来。
“秘书桌上有两个订餐地址，一个是刘董事居住的公寓，还有一个是陌生的别墅区。我们用秘书办公室的电脑查了一下这个地址，以及相关的聊天记录，发现这个住在这里的是‘NovaCure Health’公司的重要客户。”
“什么壳……”凌寒脑瓜子没转过来，但吴霜序已经神色大变。
安博里欧叹了口气：“凌寒，你不知道吧，这是临泽旗下的公司，能住在这种等级的别墅区，很可能临泽本人就在南京。”
“他来做什么？”乔夕一挑眉，“更重要的是，他跟南京分部的头头有所勾结，这对我们非常不利。”
“现在我们在在暗敌人在明，找个机会把他们都收拾了再慢慢拷问！”凌寒摩拳擦掌。
吴霜序斩钉截铁道：“我现在就打票送你们回深圳，这里太危险了，你们多待一秒都可能出事！”
“Why？”凌寒无法接受，“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咱们好不容易掌握了这么多线索，又有主动权，不趁现在把他们一网打尽，等他们阴谋得逞就全完了。”
“不可能的，我不能再让你们参与进来，这座城市里已经藏了太多野心家，公司、临泽、Mix，每一条都是致命的毒蛇。你们不回深圳我始终无法放心。”
凌寒还想说点什么，张东拉了拉他的肩膀：“就听吴先生的，咱们回家吧，还有那么多作业没写呢。”
凌寒顿时听懂了他的暗示，因为张东知道他在出发前就把作业全都赶完了，于是连连点头，装作勉强的样子：“行，就听你一次。”
吴霜序颇有意外凌寒竟然这么听话，但还是用特殊身份买了四张回深圳的机票，顺便问问安博里欧：“你是回深圳还是留在南京？”
“我要去上海一趟，昨晚刚联系到一个懂暗网的朋友，他能帮我查些Mix的资料。”
这时吴霜序又想起肖雨佳：“你们那个女同学呢？不要让她一个人留在南京。”
张东回答：“她跟我说决赛在深圳举办，今早坐飞机回去了，不过在深圳总归是安全一些。”
飞机上，凌寒出奇得安静，乔夕全程在闭目养神，只有张东好像真的吃坏了肚子，每隔几分钟就去上一次厕所。
刚落地，张东又龇牙咧嘴说着想上厕所，凌寒跟吴霜序挥挥手：“吴老头，你先走吧，咱们回头自己打车回去。”
吴霜序疑神疑鬼地看着这三个小鬼，就此别过。
“您好，请帮我们寄存一下行李。”张东和乔夕拖着行李箱来到前台。
“存放行李按小时计费，不足24小时算一天，寄存时限为90天……”
“90天？9个小时都足够了！”张东诡异一笑，走到一棵盆栽背后，忙碌的人群没有谁会注意到这里。
凌寒捧着两个冰淇淋神色紧张地跑过来，乔夕纳闷道：“你干嘛要买两个？”
“我也不想买，可是前一个人中了‘再来一个’，他都没注意到就把包装纸丢了，我就顺手捡来咯……”
“我的老天爷，”乔夕赶紧召唤出潮汐给凌寒洗了洗手，“为个冰淇淋掏垃圾桶这种事还是别再做了。”
“站稳了！”张东抓起凌寒和乔夕，月光宝盒绽放银色闪光，这是替身全力发动的前兆。
前一秒还在深圳机场的三个人，下一个瞬间已经站在了南京的大地上。
张东有些疲惫地说：“果然还是有点勉强啊，我要维持这条‘线’，才能确保我们再度回到深圳，所以接下来如果爆发战斗可能要靠你俩了。”
“连通”的领域只有一间教室那么大的体积，但如果压缩成薄薄“面”，则可遮天蔽月。
而再度压缩，变成极细的线，则可跨越1357公里的距离，让他们跳过三个省穿梭自如，好似虫洞。
“放心好了，咱们三个在一起就是无敌的！”凌寒两指夹起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一串小字。
钟山国际，B005号
NovaCure Health
以及用红圈圈起来的——“临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