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联姻?!”七海的瞳孔瞪得浑圆,虽然她知道忍足家条件不错,但是这个词从眼前的人口中说出来还是让她有种身处狗血言情剧的错觉。

    忍足侑士扶了扶眼镜,无奈道:“是呀。父母说如果我没有自己想结婚的对象,就要接受家族联姻了,否则要把我赶出家门。”

    “那你有见过你的联姻对象吗?”

    七海脑中立刻浮现一些大家族的大小姐应有的形象,多半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礼,花道茶道样样精通那样吧。

    “嗯。”忍足侑士点点头,接下来说出的话令七海愈发惊诧。

    “其实,那位小姐有自己喜欢的人,但是她的父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所以她现在也在为联姻的事头疼呐。”

    “那你们两个要是真的被迫结婚,也太惨了吧......”他被迫娶一个心有所属的人,她被迫和爱的人分开。

    “没有什么破局之法吗?”

    “比如说......”七海窝在沙发里认真地思考起来,对侧的忍足侑士翘着二郎腿靠着沙发靠背,姿势十分放松闲适,镜片下凝视着她的目光却颇有些意味深长。

    今天本是一个普通的商业洽谈日,忍足侑士来她的俱乐部办公室找她聊理疗士的外聘事宜,却没想到正事聊完,她便从他口中收到了这样的重磅消息。

    墙上的日历最上方写着平成25年,距离国三那一年发生的种种往事已过去十年,坐在茶几两侧的七海和忍足侑士都步入了24岁的年纪。

    最近几年,他们周围的伙伴一个接一个地结婚生子,倒是这两个人被剩下了,七海的理由是忙于工作,忍足侑士亦如是。

    这倒没什么好怀疑的。

    这十年是国际职业网坛最辉煌璀璨的十年,这样的局势,她功不可没,或者说居功甚大也不为过。网球运动蓬勃发展,忍足家名下的医院与NA俱乐部打配合,培养出了一批又一批针对网球运动常见损伤的理疗士和治疗师,与ITF亦有合作。

    这样的背景下,忍足家的长辈自然都见过她的面,知道她这号人的存在。

    七海不知道,忍足侑士却是知道的。家中长辈曾随意地提起过,“七海那个孩子挺不错的,侑士啊,如果你能和她在一起,我们也不用操心了。”

    十年能够冲淡许多东西,譬如一些未曾言明便自行消散的感情,她早已忘得七七八八。但换一个角度来看,也能将表面沉淀的尘土吹散,暴露出潜藏在心底的一些无法言说的东西,或许是年少时的冲动,或许是长久的遗憾。

    七海仍在认真地替自己的挚友思索着,嘴上叨叨个不停:

    “侑士,以前读书的时候喜欢你的那些女生你还能联系得上吗,哈哈,说不定她们之中会有人愿意和你结婚。啊,也不用,你们医院那么多小护士喜欢你呢,我觉得你要找个其他人来结婚还是容易的......”

    忍足侑士,这几年被冠上了日本医疗界的钻石单身汉名号,不仅未婚,这些年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找过。也是因此,坊间也有传言是他在某方面不行。

    语毕,她抬头,莹亮的紫瞳一眨一眨着。“侑士,你觉得我刚才那些提议怎么样,这样那位小姐至少暂时不用被迫和自己喜欢的人分开了。”

    他没有正面回应。

    “七海,听说你最近也被催婚催得很紧?”

    慵懒低哑的关西腔传到她的耳中,带上了一层漫不经心的滤镜,七海一时间并未多想。

    “是种岛告诉你的吧,侑士,你快别提了。”七海猛地一拍脑门,向后一瘫,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愁眉苦脸地哀叹起来。

    “爸爸妈妈的同事的孩子最近不知道怎么的全部都结婚了。哥哥流连花丛间,他们早就不指望了,结果就把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最近出差的时候也天天在SNS上念叨我呢。”

    还好她现在有自己的房子,至少不必回家面对催婚。

    忍足轻轻勾起唇角。“之前你说的情况,我在想如果一个女孩子喜欢我,我却在不喜欢她的情况下和她结婚,似乎也不太好。爱情电影里,这样的婚姻都会变成怨侣。”

    他的这一番话再次让她陷入了沉思,侑士说的也没错,这样仍然对双方都不是很公平。

    “那怎么办哦。”

    “七海,你要不要考虑和我结婚?”

    七海维持着仰倒的姿势,眨了眨眼。

    十数秒后。

    “啊?!”她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直起身,脸上的表情由于过分惊讶显得有些呆滞。

    “七海,你不讨厌我吧。”

    “当然不讨厌。”

    “我长得不丑吧。”

    “侑士,你帅得天妒人怨。”她给出了肯定的评价。

    “既然这样,你又没有喜欢的人,不如我们假结婚,先过了这一阵,你觉得呢?之后我们可以再离婚。”

    七海彻底傻眼。怎么办,他说的这个主意好像还真有几分可行性......假结婚,这么狗血的情节,也算是让她给碰上了。

    “如果你怕财产问题,我们可以先签好协议。”

    她忙摆手,“不是因为这个啦。”

    “那你还有什么顾虑的吗?我也是关西名门之后,炙手可热的优质股呐。”忍足侑士摊手,嘴角微微上扬,关西腔中不知为何透出一丝狡黠。

    “呃,没......”

    ————————

    三个月后。

    “什么呀,真是群讨人厌的家伙呐。”

    “侑士,你没事吧?”七海满心满眼的担忧,一边搀扶着喝得醉醺醺的忍足侑士,一边将家门关上,于一片昏暗中将他送到了他的卧室。

    “没想到我的酒量这么弱呐。”忍足侑士撩了撩额前的发丝,语气充斥着无奈。“看来,以后要去参加酒量速成班才行呀。”

    七海无语凝噎,喝醉了还要扮演吐槽役,侑士你真的很执着诶。

    “你喝了那么多,喝醉是肯定的啊,笨蛋!”

    在那次会谈的一个月后,他们便闪婚了。去忍足家会见他的一大家子亲戚时,忍足侑士选宣布了他们要结婚的消息,把忍足谦也吓得够呛,浪速之星再也浪不起来。后来通知岳人婚礼消息的时候又把向日岳人吓了一大跳,差点从地面一口气蹦到月球。

    婚后,考虑到工作便利,新房还是买在了东京,只不过两人清楚这场婚姻的真相,即使住在一套房子里也依然是分房睡,相敬如宾。从始至终,除了婚礼当天的那一个形式所需的浅吻,他们未曾越过雷池半步。

    今晚有个饭局,对面的几个社长不知道什么毛病,总是劝酒劝个不停。偏偏只要这次合作达成,无论是俱乐部还是他的康复医院项目都可再上一层台阶,他怕她喝醉,全程不断地替她挡酒。

    七海费力地将人扶到床沿坐下,替他摘下眼镜放到床头。“侑士,我替你煮些醒酒汤,如果难受就喊我,听到了吗?”

    忍足侑士闭着眼,双眉微蹙,脸颊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晕,蓝黑发尾散乱在西服的肩侧,他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话。

    她却因着眼前这幅西装狼尾帅哥醉酒图心下微动。

    不愧是侑士,喝醉酒了看起来也这么帅气,不如说越发性感诱人了,咳咳。

    国三时179高的忍足侑士现在身高为188,所以才说白大褂诱惑什么的,毕竟个子高又有肌肉才撑得起来......

    她是知道的,侑士表面总是一副散漫的态度,行动却并非如此。譬如,即使工作再忙碌也坚持早起锻炼,不过,出于室友关系,他没有让她见过衣服下的光景。

    也难怪那些小护士见了他总是一副快要被帅晕的样子,这副身材样貌再配上制服诱惑,要不是假结婚,她多半也会把持不住。

    “外套一股酒气,我帮你脱了哦。”七海坐到床边,伸手替他解开西服纽扣,视线不经意间移到领口的胸针上——那是十年前那场舞会上她送他的胸针,婚后,只要是穿西服的场合,他都别着这枚黑钻胸针。

    “都十年了,侑士,你该不会是打算戴到胸针变成古董的年纪吧......还是你在暗示我该给你买个新的了?”

    她嘟哝着,顺手将胸针也取下,俯身放到床头的眼镜边,再回身时,她的唇却擦过一抹温软。

    七海呆滞了几秒,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伸手轻抚过自己的唇,又做贼心虚般偷瞄了一眼他的唇,屋内的酒气仿佛都被刚才的意外冲淡了些许。

    ......没事没事,婚礼上他也亲了她一下,现在就算扯平了。而且他现在应该意识不清,没有注意到才对。

    稍稍放下心来,七海将脱下的外套扔到一边沙发上,走出卧室。同一时刻,床上的人睁开了双眼,眸光沉沉。

    落地窗外是东京繁华璀璨的夜景,窗边,简单冲了个澡后换上吊带睡裙的七海站在岛台前利落地做起醒酒汤。

    空气中逐渐弥漫起一阵果香,咕嘟咕嘟的沸腾水声越发衬托出四周的寂静。他平时回到家后喜欢放些浪漫的昭和歌曲,七海思索片刻,干脆也去把唱片机打开了。

    “今天就放河合奈保子的月半小夜曲好了。”

    悠扬深情的女声伴着咕嘟声回响在偌大的客厅里,不知怎么地,她的脑中突然划过一个字——家。

    此情此景,确实很像古早日剧里的剧情。

    “应酬回来醉酒躺在床上的丈夫,和为丈夫煮醒酒汤的妻子吗,哈哈。”七海自娱自乐地随口吐槽了一句。

    “最后是蜂蜜。”舀起一勺蜂蜜甩进小锅,勺子在苹果橙子煮的汤中摇晃了一阵,她这才将勺子拿出,放到水槽中。又从餐厨柜里取出一个隔热碗,七海正准备拎起锅将滚烫的醒酒汤倒进碗中晾凉,身后却传来了稳重的脚步声。

    “侑士,你好点了吗?”她嘴上问着,手上的动作不停,没有转过身。

    汤已经转移到碗里,七海放下锅,疑惑于身后怎么没了动静,腰侧却伸过来两只手。他的鼻子抵着她的后脑勺,发丝掠过她的耳廓,带起点点痒意。

    七海愣住了。

    回想起结婚以来的这两个月,他们甚至没有拥抱过,侑士他大概是喝醉了才会做出这样的行动,倒也没什么斤斤计较的必要。

    估计等他第二天醒来,就得疯狂吐槽自己了。

    “好香。”或许是醉酒的缘故,他的嗓音越发低哑,说出来的又是这样容易让人误会的台词,色气十足。

    口中和鼻子喷出的热气伴随着酒气喷撒在她裸露的肩膀上,霎时间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她的心忽地漏跳了一拍,再次跳动起来时,速度快了不止一点。

    “侑士,你别这样说话......”她真的会误会的!

    七海羞着脸道,试图转过身来,他却箍她箍得紧紧的,一时间松不开。

    “七海,结婚前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了呐。”

    “......”啊?

    “那,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找她结婚,她已经结婚了,还是她不喜欢你吗?”

    伴随着震惊,胸口返上来一丝懊恼,似乎......还有一点酸意。

    如果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还要找她嘛......她刚才差点就产生了不该有的非分之想。而且他现在还抱着她,真是过分,难道她是什么替身吗!抱着她,心里想的却是别的女人之类的......好渣!

    “我已经和她结婚了,可是她好像忘了以前的事,你说我该怎么办?”

    “......”诶?

    他松开了双臂,她转过身来,他的鼻梁上并未架着眼镜,狭长的深紫色双眸中透出一些沉甸甸的、一眼望不到底的情愫,像一汪深潭。

    唱片机里传出温柔的歌声。

    【想要和喜欢的人结合,深深地祈祷着。】

    【划破青春的云,拥抱四季。】

    她总算回想起一些尘封已久的回忆片段,他似乎好像大概确实曾经喜欢过她。不,不需要那么多的缀词,他喜欢过她,她是知道的,所以,现在也依然是吗?

    “侑士,你现在喜欢我吗?”七海仰头望着他,试探着开口。

    他轻笑着:“我不会和不喜欢的人结婚,爱情是不能勉强的,婚姻也是。”

    “那我们要不假戏真做?”她眨了眨眼,面上甚至还藏着一丝期待。

    忍足侑士于几秒的无言以对后扶额,“什么呀,早知道你这么容易就同意了,我之前就不该犹豫。”

    他说的犹豫指的是什么事姑且不论,她意识到了另一处不对劲——他说话和动作看起来都挺利索的。

    “侑士,你没喝醉啊?”

    “有点。我要是彻底醉倒了,你扶得动我吗?嘛,今天就算我们结婚的第一天好了。”

    忍足又托腮,皱着眉道:“不行,这样一点也不romantic呐。”

    “新婚第一夜不浪漫可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七海只剩下了满脸的生无可恋。事实证明,忍足侑士根本不是什么低音炮渣男人设,他的血液里分明流淌着关西人的吐槽基因。

    “侑士,浪漫可以以后补上,你倒不用——”

    她的身体忽地凌空了。

    “侑士?!”七海瞪大了眼,慌忙揽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别的我改天再补,有一件事今天就可以做呢,这是丈夫的职责所在。”他的腔调漫不经心,透着十足的懒散,抱住她的双臂却收紧了。

    “醒酒汤呢?”

    “待会儿再喝。”

    行动证明,医生对人体的了解和在某一方面的实操能力确实非常人可及。

    指弄琴弦,春颂低吟,潮起潮落。

    疼痛很快消失,泛上来的是一阵接一阵带着酸胀酥麻,又难以启齿的更为极致的感受。

    “侑士,不行,不行了......”她攀着他的背,细声细气地哀求着,浑身轻颤不止。

    他俯身,耳畔低哑性感的嗓音不断撩拨着她残存的理智。“根据我的观察,应该还能继续,要相信医生的话。”

    她想她要收回之前认定忍足侑士只有关西人的逗比基因的前言,他分明是一只腹黑关西狼,窗外的月光一打进来就现出原形了。

    羞怯之下,她的感官越发敏感。“你到底在,观察什么,不许再观察了......”

    只是,她越是这么说,他的行动就越发不可收拾,从床上到琴房,琴键随着动作奏响无序的乐章,客厅唱片机中的靡靡歌声像是隔了层纱,缓缓飘入耳畔,变得朦胧婉转。

    【滑落的流星的光晕,在心中荡起涟漪。】

    【残月又似心痛的寂寞,像美丽的瞳孔一样,请爱我。】

    【寻找幸福的两人,如果能相拥着活下去,请不要放手。】

    【即使顺着时间的银河流淌成为大人,也不要放手。】

    “七海,我只做你的爱人。”

    他附在她的耳边,一字一句,深情款款。

    是谁说月亮不够耀眼?月光照在身上,渗进心里,她说他胜过一切。

    If线-忍足侑士线-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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