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环顾,跳下来数名江湖上叫得上名字的高手,其中不乏有往届问道榜前三首。

    “这是做什么?”万俟瑶道。

    万俟寒生眼睛油亮觉得甚是有趣,“风雨定江湖有个规则若对获胜结果不服的可以拉响告天铃,上台挑战。”

    万俟瑶道:“一直都有吗,那我们刚才怎么没人上来?”

    万俟寒生笑了一下,道:“我之前只听说过,也是第一次见。不过无缘无故谁会去为难一个小辈,岂不损了他们大名。”

    行吧,说到底就是还入不了他们的眼,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像现在数十人围住沈慈危,恐怕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不多时沈慈危已经被数十人围在中间,两名锦衣甲见势不对撤了下去,师徒二人也在与沈慈危说了两句后磕磕绊绊下去了。万俟瑶道:“这是准备以多欺少,没有道理啊。”

    万俟寒生见她噘着嘴,眼神中透着正义之气,玩笑道:“你知道这铃专为那些人准备的吗?无门无派没背景没根基的,当然沈慈危这种丧家之犬也算。如果实力够硬无可厚非将来或能徒孙满堂自立门户,要是刚冒尖就被这些成名已久的江湖前辈打压下去,这辈子除了找机会依附其他大家,恐怕难有出头之日。”

    万俟瑶气愤地跺了一下地,道:“不公平!这告天铃分明就是用来打压普通人的。”

    万俟寒生轻描淡写地道:“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普通人。”若赢的是漠风关,谁会上去为难他,去跟他背后的势力作对。互利共生,一致排外,让强的更强巩固自身。这就是门派长盛之道。

    说话间楼下早已拳脚相接。这几日遇上找麻烦的不过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气势口号倒是响当当“江湖七杀若遇必除”。“江湖七杀”指的就是《英雄录》上的七个恶人,说他们坏事做尽害人无数,大恶能引起江湖动乱,小恶能残害老弱病残。至于真恶假恶不过是两点子墨水的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显然这十人不是这个由头,其中几人出手的几下实力不俗,若但单拎出来硬碰硬任意一人都让她吃力,跟何况沈慈危一次对上这么多。

    万俟瑶问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头?”

    万俟寒生低眸下看顺阶下楼,道:“龙头关厌无求、沙边魇师、引溪关龚离、魑魅诡侣、柏林山庄白星若、居然还有洞鹤云府拂映春……没人帮他的话这样耗着也能累死他。”仇人、旧人、小人、恶人都来齐了,这些人声名在外,一举一动受到关注,沈慈危毕竟与渡水关有着理不清的关系,事已平息,旧事再提空落人话柄,没办法做到个人和小门派那般打着除害的幌子掩耳盗铃明面上讨伐他。便不约而同选择在问道结束拉响告天铃,名正言顺针对他,目标一致更有优势。

    万俟瑶话还未说出口,万俟寒生就道:“你别想,成为众矢之的,我可不会……”帮你。还未说完差点被迎一头击,那人埋着头三阶当一步的上头,匆匆忙忙,万俟瑶避过给那人让出道路。万俟寒生难看冷睨了一眼低一台阶那人,却见抬头之人,松了眉头道:“肖栾云,你上来做什么?”

    肖栾云跑得脸色绯红,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放在腰上,喘着气看了他一眼,没功夫跟他叙旧,转而目光落了万俟瑶身上,粉衣裳,梳辫子,让人联想到海棠朝露,是她没错,“你就是万俟瑶吧,沈……姓沈说你有一种药丸能保命,我想买一粒,不,有多少买多少。”

    说着他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钱袋子胡乱塞到万俟瑶手里,“我只带了这些,五十两一粒,你点点能买几粒。”

    五十两!一粒?谁定的!?

    万俟瑶掂掂压手的钱袋子,想到前几天有人一文钱都看不上她的九死一生丸,一下子哭笑不得,道:“沈慈危告诉你,我的九死一生丸要五十两一粒?”

    肖栾云擦着额头的细汗,抱怨道:“不然还有谁,他还说要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你还不一定会这么便宜卖给我。”

    万俟瑶听完忍不住噗笑一声,无功不受禄她的药若是想要免费也成,便道:“你带我去看看谢前辈吧,那药丸也不是吃多了就好得快,九死一生丸要是没达到必须吃的地步那就是毒药了。”

    谢晋走在前头,“这样再好不过了,姓沈的下手也太狠了,不过刚才他居然把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还算有点良心。”

    万俟瑶跟万俟寒生跟上并肩下楼,对视一眼,他们站在楼上不清楚具体说了什么,听肖栾云一说颇为意外。她道:“那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的。”

    肖栾云笑道:“这个啊,他说得很清楚的,二楼那么多女子,我一眼过去就你知道是你。”

    万俟瑶好奇道:“那他这么说的?”

    肖栾云转头盯着她连看,思索一番道:“秀容肤光照雪色,唇腮一抹挂海棠。佳人清宛朝阳露,烟火三分更怡情。”

    万俟瑶一听麻麻酥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咬紧嘴唇,她就不该问,她肯定这不是沈慈危能说出来的话。身畔的万俟寒生听了抱起双臂,一只手放在唇边干咳两声,接着警告地道:“肖栾云说人话!”

    肖栾云:“好吧,这是我见姑娘由感而发,不过他形容的大致也是这样。”

    万俟寒生不带犹豫一脚往肖栾云屁股上踢,道:“还说!”

    幸好肖栾云反应及时向前跳了一下躲过去,接着走进又是第二脚,万俟瑶一把把他拉了回来,道:“好了,多大点事。”

    肖栾云护住两边屁股靠过来躲到万俟瑶身后,眼神得意略有挑衅意味的看着万俟寒生,万俟寒生虽不服气却也没在说什么。看样子这两人相识已久甚至关系不错。

    下到一楼,万俟瑶避免二人争斗在中间隔开。肖栾云小声在万俟瑶耳边道:“你跟他什么关系?我就从来没见过他听过谁的话。”

    万俟瑶指着自己道:“你觉得我跟他像不像?”

    肖栾云侧着头意义对照了下鼻眼嘴,发现确实有相似之处,却是一冷一热的两种表现,他猜道:“你俩是堂姐弟!”

    万俟瑶:“真没意思,一下子就猜到了。”

    肖栾云道:“他是我兄弟,他的事我都知道,长得像有这样听你话,肯定就是同龄、一家人还是比他长的,我就只能想到漠关主的侄女了。”看来他跟万俟寒生的关系非比一般,万俟朗月离开漠风关后就先少有人提及,跟别说离开时只有三岁的万俟瑶了,估计没几人知道有他的存在。而肖栾云却知道她。

    谢晋倚坐在一楼的空角落里,紧闭双眼面色青白嘴唇发紫,有三人守着照顾,擦拭鲜血询问状况,回头见肖栾云大胯走来,腾出位置。

    万俟瑶蹲到他跟前,一看情况把了脉象,神色突然严肃起来,掏出瓷瓶在手心一倒,一颗黑色小粒递给肖栾云,“喂给你师傅,我来替他调息。”

    肖栾云感到突如其来的紧迫,没有多问手捏住谢晋两颊然他张嘴,将药喂进去,“师傅吃进去就好了。”他的话似乎没有得到回应,喂进嘴里的药抵在后舌尖吞咽不下,他让人拿水过来才勉强与水灌下。

    万俟瑶盘坐在谢晋身后替他调匀气息,台上沈慈危正以一人之力对抗群起围攻,没人理会隐在角落处的他们。突然万俟瑶一睁,紧随着前面的谢晋猛地突出一口淤黑鲜血,意识也逐渐转醒。肖栾云眼泪又包不住了,与几人合理让谢晋从新靠到墙边。

    万俟瑶站起身,抿着唇一团愁云,万俟寒生道:“怎么了吗?”

    万俟瑶道:“谢前辈……看样子像中了毒,不过一个中毒者怎么会盛气大涨正常与人武斗呢,我说不上来,你师傅这个人平常怎么样,跟人比武也是像刚才那般?”

    肖栾云转头道:“绝对没有,他虽有心结,但他绝对不会发狂伤害无辜。你的意思是刚才的状态是中毒所至?谁要害我师傅?”

    万俟瑶摇头:“现在还不清楚,我没见过也没听过有能控制人心智的毒。”

    万俟寒生奇道:“毒就是毒,折磨人或者要人死,怎么可能有控人心智的毒,除非它不是……”

    万俟瑶和万俟寒生异口同声道:“不是毒!”

    既不是毒那就不是要他死,那是什么?

    依他的表现,像是为执念所牵绊,字字句句无不大吐苦水满腹怨恨。出手毫不留情,大肆追逐甚至伤人性命,沈慈危出手之所以重就是因为他只要还剩一只胳膊能抬就要继续纠缠,不死不休。不难让人怀疑有人利用谢晋,暗中对付沈慈危。

    万俟瑶分析道:“若沈慈危真不敌谢前辈,死于鬼手下,会怎样?”

    她自答道:“谢前辈就是公认替罪羊,说他执念太深已成心魔,不惜一切扫除登顶障碍也在情理当中,没人会察觉他出了问题,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万俟寒生道:“若是谢晋反过来死在沈慈危手里,呵,这下又有理由弄他了。而且……”他看向半跪在地上替谢晋顺气的肖栾云,“我这朋友会让他走不出盛京城。”

    万俟瑶一边眉毛上挑,心道:“他看起来还没堂弟大,泪珠子还在脸上挂着,居然有这种本事。八关阁里果然是藏龙卧虎啊。”

    正想着,背后“咻”的一声,万俟瑶快半拍发应侧身躲过,顺便推了一把身边的万俟寒生,菱形飞镖从两人中间飞过,险险从他颧骨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万俟寒生脸上刺痛一阵,摸到血迹,脸上像结了一层万年不化的寒冰,唯有杀人才能泄愤。谨遵万俟朗月一直跟着的猎熊慌了神,又想去捧万俟寒生的脸又害怕被这张临界温度的俊脸冻伤,“寒、寒、寒生,少关主,你没事吧,你不要动怒,冷静,吸气,来跟我学,吸气……呼气……”

    猎熊、小苗十分滑稽的在他面前吸气呼气,万俟寒生耗尽了耐心,眼中火光冲天,冲他们低沉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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