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橘黄色台灯下,温雨眠盯着电脑屏幕,双手忙不停地敲着键盘,仲夏夜的风穿过纱窗被分割成无数细小的风丝,耷拉在她的皮肤上,和着偷跑进来的晚香玉气味,为夏日的烦闷带来一缕清流。

    最近两天她卡文卡得厉害,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后续的剧情条理分明地陈列在她脑子里,可就是码不出来,手一碰到键盘,脑子就神游天外,她现在手上存稿只够三天的量,如果最近三天再码不出来,她的全勤眼看着就要飞走,恼得温雨眠一起床就往电脑前坐,奈何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字数二百五。

    晚风带来些微的凉爽中,她揉着太阳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刚进入状态,窗外不知哪家放起歌来——

    “后来

    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

    消失在人海

    后来

    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温雨眠刚进入的状态霎时被戳破,笔挺的腰背颓唐下来,双手无力地撑在桌面捧着脸颊。

    她被一种名为“害怕后悔”的情绪缠住了,进不得退不得,平日四选一的选择题她毫不犹豫,现下却做不出一道二选一的选择题。

    她烦躁地搓了一把脸,拿起手边的手机翻看朋友圈,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朋友、同学们的生活角落在她面前展露,浏览着不同人不同的际遇,不同的轨迹,人生有无数种可能一面让温雨眠烦闷的心脏渐渐平静下来。

    手指一下一下地在屏幕上滑动,同班同学一条朋友圈引起她的注意。

    【听说陶庄山有一大片野生茉莉才来的,辛辛苦苦爬山半天,什么都没看到,失望透顶,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山里风景还不错。】

    温雨眠点开文案下的九张照片大致浏览了一遍,腰背挺直几分,眼眸一转,留言道:【这座山在哪里?】

    片刻后,同学回复:【在河北那边,你要去的话我给你发具体定位。】

    很快,同学私聊她,发来具体定位,还附赠一个旅游攻略的链接。

    【山里没怎么开发,几乎没有其他人,比较原生态,还是值得去。】

    温雨眠回了句谢谢,点开链接认真看起来。

    半个小时后,她点出和雷啸的聊天界面。

    温雨眠:【想不想爬山?】

    雷啸:【怎么突然想到爬山?】

    温雨眠握着手机,在心里回答他——因为我想赌一把,如果能够找到那片茉莉,就是上天告诉我莫离。

    手机屏幕上回复过去的消息却是:【一整个暑假都困在家里,想呼吸大自然的清新空气。】

    雷啸:【爬山不好玩,又累,要不我带你去江南怎么样?你之前不是说想去吗?】

    温雨眠:【陪我去吧,求你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就求了你这一次……】

    雷啸往后靠进转椅里,转动转椅,透过落地玻璃窗将整座城市尽收眼底,他疲惫地捏上眉心,这人还真会找地方。

    手机熄屏又被他按亮,看着屏幕上哀求的言语,雷啸到底心软了,打字回复:【爬哪座山?】

    温雨眠:【我同学分享的,河北那边有座陶庄山,不是景区,高度适中,风景也很不错。】

    雷啸:【准备什么时候去?】

    温雨眠:【明天怎么样?】

    好半晌,雷啸回复来个【OK】

    回完雷啸消息,一桩心事稍微落下,温雨眠突然心血来潮想看最近读者们对她新文的评价。

    写文最忌讳就是十成十地在意读者评价,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一篇小说没办法做到让所有读者都满意,必然会有某些读者给出负面评价,如果被这些负面评价影响,接下来的文就会偏离作者的设想,被读者牵着走,最后变成无数个读者想法结合起来的大杂烩,四不像。

    温雨眠为了防止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个星期最多翻看一次评论区。

    上次翻看差不多是十来天前,是时候该看看了。

    看评论之前,她已经做好了读者会吐槽她的准备。

    打开评论区一大篇幅密密麻麻的黑字映入眼底时,温雨眠心脏咯噔一跳,不会吧,写这么长一段来DISS我吗?

    扫过那个熟悉的,印象中DISS过她好几次的ID,温雨眠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道这位大爷这次又要从哪个角度DISS她。

    有些作者会拉黑这种挑剔的读者,怕影响码字心情,温雨眠从不会,不是因为她抗压能力强,心理素质比别的作者好,纯粹是因为要挑刺就得看文,要看文她就有收入。

    谁会嫌钱多呢,反正她不会。

    不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想要收入,就得承担被DISS的风险。

    温雨眠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认真看起那一长串文字。

    从头到尾细细读完,温雨眠人傻了,她从没想过【乳茶妹妹】这个ID居然会写这么一大段表扬她的感情线。

    要知道之前几本但凡有感情线的部分都被这位妹妹喷得体无完肤,温雨眠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视,又仔仔细细地将这条长评看了一遍。

    居然没有幻视,真的是乳茶妹妹给的长评……

    温雨眠震惊之余,注意力很快被评论结尾所吸引。

    【综上所述,本人10000%确定,春水煎茶谈恋爱了,钢板被爱情滋润成绕指柔。】

    温雨眠想了想回复:【谢谢你对我情感描写方面进步的肯定,但是我必须得澄清一点,我没有谈恋爱,别毁我清誉……】

    。

    陶庄山下不远处的平地,路虎揽胜缓缓停下。

    温雨眠打开副驾驶车门,一阵清风习习而来,她深吸口气,感受着来自山林草木的清新,一个多小时车程带来的昏昏欲睡一扫而空。

    她下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抬头望了眼被云层遮住的太阳,心情甚好,“今天这日子选的不错,不热。”

    “山里更凉快。”雷啸从后座拉出两个背包,一个背在身前,一个背在身后。

    温雨眠一转头就看到雷啸这模样,笑着伸手,“给我,我自己背。”

    “不给。”雷啸说完立刻顺着小路跑上不远处的石阶,边跑边喊:“你追上我,我就还给你。”

    “你有病吧?!”温雨眠笑骂道,下意识地跟着往前跑。

    打闹间,两人入山渐深。

    走进山里,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空气中弥漫着的全是草木的气息,仿佛是大自然的巨大屏障,将喧嚣与纷扰隔绝在外,时间变得缓慢而悠长,带来一种久违的宁静与平和。

    脚下是松软的泥土和枯枝落叶,每一步似乎能感受到大地的脉动。

    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为这片山林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浪漫。

    二人没说话,一前一后一步一步地踏着山路,享受这难得的放松时刻。

    。

    山下,伴随着刺耳的急刹声,一辆黑色丰田急停到路虎揽胜一侧。

    驾驶座下来一人,大力甩上车门,快步绕到路虎揽胜另一侧,趴在地上,探手从车底抠出一枚电池大小的东西。

    副驾驶下来的另一人皱眉催促道:“快点。”

    “好了,走吧。”

    。

    路过一处汨汨流动着的泉水,温雨眠停下脚步,双手聚成个碗状捧起一捧水来,清澈无比,不见半分杂质,树叶缝隙的点点阳光洒在其上,如斑斑星光,看着就让人心生喜爱。

    温雨眠洗了洗手,又捧起一捧水擦了把脸,舒服地喟叹:“凉凉的好舒服啊,你也来洗洗。”

    雷啸伸着手凑上来,透明的泉水流过他指缝,身上爬山运动泛出的热气霎时少了一半。

    温雨眠一屁股坐到泉水旁边一米处那块突出的大石头上,“休息一下。”

    她揉着小腿四处打量,该说不说,这陶庄山的景色确实好,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抬眼便是一副风景画,近处草木繁盛,各抒姿态,远处层峦叠翠,云深雾绕。

    她正感叹着,余光中出现两团移动着的影子,温雨眠侧头看去,发现是两个背着背篓的中年男人正远远走来,看样子应该是山上的山民。

    看清楚是人,温雨眠没兴趣地挪开目光,继续欣赏着山中秀丽的风景。

    如此美景,他俩就只能干看着,想到这里,温雨眠颇为遗憾地对坐在另一块石头上的雷啸哀叹,“好可惜啊,没带两杯松花酒,再不济保温杯带点茶水也好。”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温雨眠竖起大拇指,“知我者,雷啸也。”

    雷啸冲她一挑眉,“那必须,我可是春水煎茶太太的头号读者。”

    两人说话间,那两位山民已经走到近前,但没有径直离开,而是笑着招呼他们,“来爬山啊?”

    在城市里呆太久,很少遇到这种陌生人突然热情打招呼的情况,温雨眠有些没反应过来,怔愣片刻后,才笑着回答:“是啊。”

    两位中年男人在泉水旁卸下背篓,其中严肃些、高一些的男人没说话蹲在泉水旁洗手洗脸喝水,另一位矮些的男人洗着手饶有兴致地搭话,“你们看起来挺年轻的,是学生吗?”

    温雨眠点头,“嗯,在北京上大学。”

    “哇,北京上大学,真厉害。”矮个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竖起大拇指,满脸艳羡,“不像我们,没文化,什么都不懂。”

    温雨眠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笑着道:“还好还好。”

    两人洗好后,背起背篓,看样子是要离开,温雨眠已经准备好说再见,没想到矮个男人突然开口,“你们是大学生的话,是不是很懂英语啊?”

    温雨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对上对方的笑眼,还是友好地点头回答:“还行吧。”

    “那你们能不能帮我们个忙啊?”

    “什么忙?”

    矮个男人扯了扯衣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家里的电视机不知怎么的,被调成了英语的,也看不了电视,我们按来按去都按不好,今天去找了山下修电视的,他说要200才愿意上山,我们没舍得。能不能请你们帮帮忙,帮我们调回汉字啊?调不回汉字也没关系,调到能看电视就行。”

    原来是这种小事,温雨眠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没问题。”

    雷啸眼底闪过一丝锐利,不着痕迹地打量起这两个男人来,对上高个男人的目光后,才垂下眼睫收回视线。

    “那我们快走吧。”矮个男人开心地抖了抖背上背着的背篓,兴奋说道。

    温雨眠点头起身,雷啸也跟着站起身。

    二人背上背包,跟在带路的两个男人身后,向山林深处去,身后哗啦啦的流水声愈渐模糊,直至完全听不到,小路两侧树木花草越来越繁盛,只剩下格外幽深的虫鸣鸟叫。

    。

    大概二十多分钟,矮个男人满脸笑意地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座红砖围出的院子道:“到了,就在那里!”

    温雨眠好奇地打量着那围墙,她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如此原生态的围墙,连水泥都没抹,就一块砖,一道水泥缝的原始模样。

    走至近前,高个男人掏出钥匙去开那道挂着大锁的斑驳木门。

    “咔哒”一声,锁扣弹开,男人取下挂锁推开木门。

    温雨眠好奇地探头往里张望,视野被门挡住一部分,只能看到黄土院里溜达着几只悠闲的鸡鸭。

    她正抬步欲跟在二人身后进去,被雷啸抬手拦住。

    她不解地扭头看去,就听雷啸沉声道:“你在这等我,我去。”

    温雨眠不解发问:“为什么?”

    雷啸没解释,只低低道:“听话。”

    温雨眠很少见雷啸脸上出现这么严肃的表情,她抿了抿嘴,虽然不明所以,但没再坚持,往后退了一步,轻轻颔首,示意自己在这里等他。

    矮个男人似是察觉到身后没人跟上,回头看,见温雨眠二人站在门口没进来,他热情地招手,“你们进来呀。”

    雷啸对温雨眠轻轻点头,在矮个男人的催促的目光中走到他身边。

    矮个男人奇怪地看了站在原地的温雨眠一眼,“那个姑娘不进来吗?”

    “她说你们这山里风景好,想看看风景,电视的问题我一个人能搞定。”

    听人说起山里的风景,矮个男人立马咧开个大大的笑容,“不是吹牛,我们这山里的风景是真的好,经常有北京的游客来玩。”

    矮个男人在屋前的台阶上放下背篓,领着雷啸径直走进堂屋。

    这间堂屋不大,但因家具不多的原因,显得相当空旷,右手边是一张颇有岁月痕迹的沙发凉椅,墙上贴着一张花开富贵的海报,贴的时间太久,已经褪色,只有胶带粘住的部分还残留着鲜明的色彩。

    左手边放着一个老式的电视柜,上面摆着一台老式的电视机,电视机的一侧是个两手握的白瓷花瓶,插着一束五颜六色的花,没什么质感,一看就是塑料的,另一侧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放着的照片——

    雷啸还没来得及看清,一只手就将相框扣了起来。

    顺着那只手往上看,矮个男人表情局促又慌张地对雷啸一笑,从相框后面拿出一个遥控板递给他,“遥控在这里,麻烦你帮忙看看。”

    雷啸接过遥控,矮个男人埋头走到电视另一侧,按下开关。

    暗淡的电视屏幕亮起,雷啸扫了眼显示的英文,是设置方面的内容,应该是点进设置后不小心将语言模式调成了英文,又不知道怎么调回去。

    他三两下找到语言设置,把默认语言改回中文,又顺手退出系统设置。

    看到屏幕上出现熟悉的电视节目和中央电视台台标,矮个男人兴奋地欢呼出声,“哇!不愧是大学生!真厉害!随便按按就弄好了!太感谢了!”

    雷啸将遥控板递还给他,“不用谢,如果没什么……”

    话没说完,被另一道粗犷的男声打断,“大学生喝些水。”接着,一杯水被递到雷啸眼前。

    目光触及那杯水时,雷啸神色一凛。

    玻璃杯里的水半满,悬着一些白色漂浮物,水杯外壁沾着几点暗红色,看起来像是干涸的血迹?

    见他盯着水杯没动静,高个男人又把水杯往他面前递了递,“喝水。”

    雷啸抬眼的一瞬间,瞥见高个男人和矮个男人目光短暂交汇,又快速移开,神色都甚是怪异。

    他掩藏住心中的警铃大作,面不改色道:“我不渴,谢谢。既然电视已经调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他立马转身往门外走。

    孰料还没来得及迈出门槛,就被高个男人拦住,嗓音毫无起伏道:“快十二点了,留在家里吃午饭吧。”

    雷啸188的个子绝对不算矮,高个男人比他还高出小个头顶,常年农活劳作,让他露出T恤外的手臂肌肉虬结,挡在门口,像座小山似的,把外面的日光挡了个七七八八,背着光的脸满是阴郁,眉间那道疤痕更显狰狞。

    “不用了,我们带了吃的。”

    雷啸垂眸绕开他继续往外走。

    下一秒,一股力拉住他的衣角,矮个男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别啊,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一定要留下来吃饭。我去做饭,你们陪姑娘看看风景,做好了我叫你们吃饭。”

    雷啸猛地一发力,挣脱身后的拉扯,像门外狂奔。

    身后两人似是没反应过来,及至雷啸跑到院门口,才听到矮个男人“他怎么跑了”的疑惑声和追来的脚步声。

    院外,温雨眠正站在树下仰头望攀上攀下的几只小松鼠,听见身后传来声响回头看,就见雷啸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她奔来,他身后跟着表情凶狠追来的高个男人。

    “跑!”雷啸吼声吓得温雨眠一个激灵,顾不上问到底怎么回事,撒腿就跟着他一起跑。

    起初身后还传来矮个男人“你们跑什么啊!”“请你们吃饭又不是要你们的命!”“我做饭很好吃的!”的叫喊声,后来渐渐没了声响。

    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脚下路的痕迹完全消失,树叶间透下稀稀疏疏的阳光也不见踪迹,温雨眠停下脚步,向后张望一眼,确定没人追上来,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道:“不行了……我不行了……跑不动了……肺要炸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雷啸靠到身侧的树干上,狠狠喘了两口气,咽了口唾沫,才缓缓道:“那两个人不太对劲。”

    温雨眠嗓子干得快要冒烟,从包里翻出水杯喝了一大口,才哑声哑气地问:“不对劲?什么不对劲?”

    “刚进到屋里,矮个男人就慌张地把电视柜上放着的相框倒扣,”雷啸接过温雨眠递来的保温杯咕噜一大口,舔了舔嘴唇继续说:“我调整好电视后,高个男人端了杯水出来,那水不对劲,有好些白色漂浮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杯壁上还挂着几滴暗红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干涸的血迹。”

    “就这些?”温雨眠脸上表情渐渐一言难尽起来。

    雷啸想了想,“还有他们说要留我们吃午饭,我已经说明不吃,他们还抓着我的衣服不让走,我用了好大力才挣脱开。”

    “对了,这两人还总是意味深长地对视,十有八九包藏祸心。”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防备心这么重,”温雨眠有些哭笑不得地分析道:“扣倒相框可能是有什么隐私不想让外人看到;山中泉水矿物质多,烧开后有白色漂浮物很正常;杯壁上暗红色的东西有可能是不小心溅上的老抽或者鸡血猪血什么的;抓住衣服留你吃午饭是山民淳朴害怕你太客气转身就走;至于两个人总是意味深长对视,这完全是你的主观看法,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已经成立。”

    “你一个庆大的高材生,不会这些都想不到吧。”温雨眠调侃地望向雷啸,却见他不知何时垂下头,定定地盯着地上的杂草,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她正想问怎么了,就听雷啸低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温雨眠立刻想起雷啸的家庭环境,那样的富贵人家,那样糟糕的家庭关系,再加上外界对有钱人的虎视眈眈和恶意,防备心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清了清嗓子,笑着应和:“说得对,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还得多向你学习。”

    雷啸没接话,顺着背后靠着的树干滑坐到草地上,仰头看向温雨眠,一双眸子里盈满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温雨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雷啸,像是春天的冰面,碰一碰就会碎掉。

    她被这样的眼神刺得心口难受,上前靠在他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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