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云猛得惊坐起,大口喘着气,冷汗从鬓角流下,谢雁慌忙起身安抚着哄道:“别怕,别怕,我在。”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纤长的脖颈,白皙光滑,没有任何伤口。

    只是一场噩梦。

    紧绷的神经松懈,她瘫软在谢雁的怀里,紧搂着他的脖颈,眼眶微红。

    谢雁将苏青云拢在怀中,如哄小孩般柔声道:“是假的,只是一场噩梦......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翌日,雪停了,暖阳渐渐融化了积雪。

    和尚们早早地就在庭院中洒扫,寺里的梵钟被敲响,声音空旷而悠长。

    顾卓已将马车牵至院门,苏青云等人辞别了老和尚后便下山了。

    车轮和马蹄在积雪中留下道道痕迹。

    山脚下有一处茶棚,虽是冬日,但茶棚中的人却仍是热闹非凡,大部分人都是欲前往都城的过客。

    苏青云几人要了些茶点裹腹。

    “小二,给我们上两壶酒,再来些小菜!”一旁桌上的一名男子喊道。

    片刻后,店小二便端着酒菜来了,“二位客官请慢用。”

    男子斟了杯酒对着友人道:“你听说了吗?据说藩王这两日就要进都城了。”

    “唉,毕竟是叔父总不好年年过年都让他在那处鸟不拉屎的地方吧,过个年总得团聚不是,哪怕不是亲的。”

    “不过三年前那场大火也是真骇人,敢放火的人胆子也真大,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那场大火当年似乎传出些风声,听说好像是......”男子压低了声音贴近友人的耳边道。

    另一名男子思索了一番后,点了点头道:“也是,要是我弟弟给我的封地是那种常年饥荒,时不时水灾旱灾,难民不断的,是我我可能也要烧。但我倒还听过另一种传闻。”

    “哪一种?”

    “说当年那场大火其实是落水的三皇子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陷害太子,毕竟谁让太子是女的,让一个女人压自己一头,做弟弟的肯定气不过啊。”

    “皇帝虽是把太子之位给了自己的女儿,但说到底这女子总有一天得嫁人,倒是将来这皇位不知是落到哪个异姓家族的头上。”

    “要有这好事,那第一个一定是谢家,那谢家公子谢雁据说和那小太子是青梅竹马呢......”

    苏青云听闻喝水的动作一顿。

    谢雁也听见了,不禁眉间皱起。

    林昭从不远处走来道:“大人,该启程了。”

    “嗯。”谢雁起身顺势牵起苏青云的手。

    此时离都城不过只有五十里路,然而苏青云坐上马车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看向窗外。

    谢雁看了一眼苏青云,身子不由得靠近了些,轻咳了一声道:“我与太子不算青梅竹马,只是幼时因着爹娘公务繁忙,在宫中被皇后娘娘带过一阵罢了。”

    苏青云听了谢雁的解释,转过头,看着谢雁的神情,不由得挑了挑眉,手指曲起轻勾了勾谢雁的下巴,调笑着道:“怎么了钦差大人?怕我生气啊。”

    “你没有生气吗?”谢雁道,“那你怎么刚才一直不说话?”

    苏青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因为笑意肩膀不由得抖动着,片刻后她抬起头,好看的笑颜望着谢雁的眼睛道:“先前不是嫌我烦,要我闭嘴吗?现下我不说话了,怎么还委屈上了?”

    谢雁听完,别扭的扭过头道:“没有。”

    苏青云看着谢雁的模样,笑得越发甜了,她转身整个后背靠在谢雁的怀里,谢雁下意识抬手扶稳,她透过细微的车帘看着窗柩外白茫茫一片道:“我没有生气,我就是......”

    就是又忽然想起昨夜那场噩梦,若之后真的噩梦成真,独活着的谢雁该怎么办。

    即使噩梦没有成真,但到底谢雁是这个时代的人,而自己是个异类,穿越很可能是一场意外,若是哪一天突然又穿回去了后,谢雁又该怎么办。

    良久苏青云的没有开口,谢雁不禁问道:“就是什么?”

    苏青云扬起头,视线倒转,她不忍看向谢雁的眼睛,只是将视线落在他的耳垂处道:“谢雁,若是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该怎么办?”

    半晌,谢雁捧起苏青云的脸颊,一个浅吻落在苏青云的眼尾道:“那我会去找你。”

    苏青云一震,心尖像是被指尖掐了一把的酸楚,她下意识拨弄谢雁身上的锦绣纹路道:“若是找不到该如何?”

    “那便一直找。”谢雁的语气坚定。

    苏青云觉得自己有些彻底绷不住了,猛力眨了眨眼睛,抬头撞见了谢雁漆黑的眸中,“笨蛋。”

    谢雁的指尖轻碰了碰苏青云泛红的眼尾道:“若是担心我找不到你,那便让我做个记号。”

    “什么记号?”苏青云有些茫然的问道。

    下一秒,苏青云的手腕被抓起,一条红绳被系在纤细的手腕处,红绳的中央还有一枚血红色的珠子,珠子上刻着“雁”。

    “这是什么?”苏青云嗓音微紧道。

    谢雁撩起衣袖,露出他手腕上的红绳,同样有一颗红色的珠子,只是上面刻着的是“青”。

    他指尖扣紧苏青云的指尖,红绳从腕间滑落,逐渐靠近彼此道:“庙中的老和尚说这是月老的红线,系上后你就再也跑不掉了,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得到你。”

    苏青云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哑着嗓音道:“嗯,我不会跑的。”

    —

    临近都城,窗柩外变得车水马龙起来,马车停在了一处府邸,苏青云掀起轿帘,看了一眼大门处的牌匾——谢府。

    谢雁牵着苏青云道:“走吧。”

    门口的小肆看见多月未见的少爷,忙跑进屋道:“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

    一名容貌秀丽,典雅端庄的女子正在院中修剪花叶,从眉语间可以看出那便是谢雁的母亲。

    李月遥听见小肆的声音,眸色一喜,将手中的剪刀交给了一旁的丫鬟后匆匆迎了上去。

    谢林知见夫人如此匆忙,赶忙放下手中的书卷追了上去道:“慢点,当心脚下。”说着就扶着自家夫人的手臂。

    谢雁看见爹娘从院中迎了出来,作揖道:“爹,娘。”

    李月遥看见已经离家多月的儿子,眸色微动,轻抚了一下谢雁的脸颊道:“瘦了,路上吃了很多苦吧。”

    谢雁的神情柔和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谢林知倒是先注意到谢雁身旁的姑娘,看样貌觉得有些眼熟,不由得问道:“这个姑娘是?”

    苏青云一下子有些紧张,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肩上的长发,乖巧地答道:“谢老爷,小女子名苏青云。”

    “苏青云?”李月遥像是想起来什么问道,“可是济舟的小女儿?”

    苏青云一愣,没想到谢雁的爹娘竟认识原身。

    “对,苏济舟正是家父。”

    李月遥看出苏青云的紧张,忙牵起她的手安抚道:“别紧张,我们其实是你爹娘的朋友,只是那时候你还太小,也许不记得我们了。”

    苏青云听了这番话,努力从原身的记忆中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几段模糊的记忆从脑海中闪过。

    “云儿,过来,这是你谢伯伯,谢伯母。”

    小苏青云乖巧地作揖道:“谢伯伯,谢伯母。”

    李月遥看着乖顺的苏青云,心中欢喜得很,忙将小苏青云抱在腿上,拿起桌上的糕点道:“小青云,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糕点。”

    小苏青云咳了咳,摆了摆手道:“谢伯母,我生病了,这些甜食不能吃。”

    李月遥看着小苏青云苍白的小脸,心中不免一揪,她放下手中的糕点道:“伯母家有个儿子,比你年长几岁,那等小青云病好了,和父亲母亲一起来都城找哥哥玩好吗?

    小苏青云点点头道:“好。”

    苏青云看着面前李月遥的脸颊和记忆中女子温和的样貌逐渐重叠,她道:“记得,谢伯母,谢伯伯。”

    李月遥看着苏青云泛着些许红润的脸,心中不免欣慰了几分。

    谢林知和李月遥相看了一眼,都没提起苏家的伤心事,只招呼人回屋用晚膳。

    晚膳的圆桌上,谢雁时不时地给苏青云的碗中夹着菜。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尽收谢林知和李月遥的眼中,当晚,谢林知奉了夫人的命令将谢雁叫到了院中的暖亭。

    谢林知在暖亭中早已摆上了棋局,见谢雁掀帘走了进来,忙道:“多月没回来了,快赔你老爹下几盘棋。”

    谢雁脱下大氅交给一旁的丫鬟,坐在谢林知的对面,手执白棋,思索一番后落了子。

    这一手打破了原本僵持的局面,倒让谢林知不由得坐起身认真起来。

    两人手执一黑一白追得难舍难分,半柱香后谢雁将手中的白子放下道:“爹,你输了。”

    谢林知看了一眼自己的黑棋已被逼至了角落,只好认输,却又不甘心,撤掉棋盘上的黑棋后道:“再来一局。”

    谢雁看着亲爹这副模样,不由得笑了笑道:“爹,今晚你应该不是为了让我来你和下棋的吧。”

    谢林知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有正事忘了,只好放下手中的棋子道:“其实也无事,你娘就是想让我来问问,你对青云是......”

    谢雁似是早就猜到了一般,手上不由得摩挲着手中的棋子,微弯了弯嘴角道:“喜欢,是要成亲的那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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