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微露,花叶上仍结着霜,临近苏府的两户人家被敲响院门。

    院门外急促的声响吵醒了屋内正睡得正香的孙窑,他簇起眉终于忍受不住了,气势汹汹地拿起院内的锄头冲了出去,一把将院门拉开,正要破口大骂,就被两名衙役一把扣住。

    孙窑吓得冷汗直流,手中的锄头都掉在了地上,惊慌道:“大人,大人,我是犯什么事了,大人?为什么.......为什么抓我?”

    门外的衙役浩浩荡荡地跑了进来,分别站在院门两端,在衙役的身后走出一位容貌秀丽,衣着红袍官服的女子背着手从人后走了出来。

    苏青云朝孙窑亮了亮令牌,淡淡地看向孙窑道:“带走。”

    而另一边谢雁也将另一户人家押送回了县衙。

    两人被分别关在不同的牢房中,以免串供,比起孙窑另一间牢房里的男子董秀却一直破口大骂道:“我做错什么了,你们要这么关我!你们官府仗势欺压,欺负平民,狗官!是不是还准备屈打成招,让我认罪!不可能的!”

    董秀看了一眼身旁墙上挂的刑具开始不断猜疑。

    苏青云站在一旁听着他骂,良久,应是骂累了董秀终于停了,苏青云的耳根终于清净了,她平静道:“骂够了吗?骂够了就我来说了。”

    苏青云翻开手中的纸道:“董秀,临青县人,曾三次参加科举均落榜,现在临青县离水村做教书先生家中有一妻一子,我可有说错。”

    董秀冷哼一声,不答。

    “既不回答,便是默认了。”苏青云点了点头,收起手中的纸卷疑惑问道,“从刚才我就好奇,我们还没问你什么呢,你怎么就说我们要严刑逼供让你认罪呢?是要让你认什么罪呢?”

    董秀被苏青云问的一噎,顿了顿道:“能是什么罪,你们这些狗官不都喜欢严刑逼供,草草结案吗?”

    这番说辞倒让苏青云想到了阜阳县的县令崔画,她立刻严肃道:“董秀你既这么肯定得说,定是知道哪个县令做过此事,别怕,告诉本官,本官定上报皇上,必对他严惩不贷!”

    董秀被苏青云一番话说得彻底一愣,他不过是太害怕了,看见墙上的刑具胡说罢了,现下真是骑虎难下,生怕自己又说错什么话,被苏青云反将一军,便看向一旁,闭了嘴。

    然而这模样看在苏青云眼中以为是董秀受尽委屈,又迫于淫威不敢说,只能用眼神示意她,苏青云便顺着董秀的眼神看过去,正是周瑞站的位置。

    周瑞见苏青云看过来的眼神,便知她误会了,吓得冷汗直流,忙道:“大人,大人,下官没有,你别,别听他胡说.....”

    苏青云却充耳不闻,只摆出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看向董秀道:“别怕,你口中所说的县官是不是周瑞,周大人。”

    董秀彻底傻眼,没有证据,随意诬陷他人,还是县令,要是被查出来,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他赶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没有谁,刚刚,刚刚都是,都是我胡诌的。”

    “哦?”苏青云道:“虽是胡诌但定也是真心话,既然没有严刑逼供的县官,那你说的认罪是什么?可是心虚下说出的实情?”

    董秀瞪大眼睛,彻底无法辩解,只能不停摇头道:“不是,不是的,我没——”

    苏青云却不给他翻盘的机会,直接打断道  “是不是你先前做过什么亏心事,没被人发现,一直抱着侥幸心理,现下被我们抓了,一时情急,说漏了嘴,还是.......”

    苏青云前进半步,俯身眯了眯眼道:“还是说你先前对县衙,亦或是大理寺撒过谎。”

    —

    另一边牢房内,谢雁坐在一旁,不论林昭如何询问,孙窑都缄默不语,只是两腿却害怕地发抖。

    片刻后,牢房外走近了名衙役,在谢雁耳朵轻声嘀咕些什么,谢雁便起身道:“带走。”

    一旁的衙役解开孙窑椅子上的镣铐,孙窑不明就里,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不由得害怕地问道:“你们做什么,要带我去哪里!”

    然而两边架着他的衙役却不语,只是给孙窑戴上方枷,抬着手臂出了牢门。

    一路上,孙窑的恐惧使他的感官被放大,可以清晰地听见身后跟着的两名衙役低声谈论。

    “唉,那董秀是不是招了。”

    “那肯定的啊,我们大人什么手段,谁能从她手下说谎?”

    “那这孙窑......”

    “有一个招了,也就不需要他说什么了,徇私舞弊,在这么重要的大案上敢和大理寺的人撒谎,怎么着也得是杀头的大罪啊。”

    孙窑听到最后三个字瞬间全身被雷劈了一样,两腿一软,地上赫然出现一滩水顺着孙窑的裤管流下。

    孙窑红着眼眶,仿佛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朝谢雁大喊道:“大人!大人!我看见了!我知道!我说!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娘子才刚怀上,她不能没有我啊,求求大人了......”

    谢雁听闻停下了脚步。

    牢房内的苏青云同样也听到了,看着被塞住嘴巴的董秀微弯了弯嘴角道:“孙窑都招了,你还打算蛮着吗?”

    这招离间计用的恰到好处,董秀的脸色瞬间灰败了下来。

    回到牢房内的孙窑恐惧的心终于落下,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嘀咕道:“反正横竖都要死,也不怕了。”

    押司坐在一旁已执起笔,谢雁淡声道:“三年前,苏家灭门案那晚你听到了什么,如实说。”

    孙窑静默片刻缓声道:“那天我记得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我和娘子很早就从地里回来了,因为那场雨农活没法干了,我很早就上榻了。”

    “大概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被一阵很响的雷声惊醒,迷迷糊糊听到屋内有些动静,很嘈杂,听不太清。”

    谢雁问道:“大概是什么声音?”

    孙窑回忆了一番后,便道:“里面好像有马车声,还有谈话声和一群跑步的声音。”

    谢雁眯了眯眼道:“三年前的这点小事都能记这么清楚,当初为什么要对大理寺的人说什么都没听见。”

    孙窑赶忙辩解道:“我害怕啊,早上开门就看见一具尸体躺在我家门口,离我家不过几步远的地方,苏家三十几口人全死,死状还这么惨,连县令一家都惨死,我哪敢说啊,我要是说了,万一那凶手上门来找我怎么办,大人,我也是有娘子的人,我不能不顾她的安危啊。”

    谢雁不语。

    在这种情形下人下意识地撒谎来保全自己实属正常,但这种明晃晃的谎言大理寺当时却没有发现,属实是滑稽之谈。

    他道:“继续。”

    “其实那些声音之中还混杂着雷雨声,听得不是特别真切,我当时又太困了,以为是在做梦,没当回事,下一秒就又睡过去了,直到大概天懵懵亮的时候,院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猛烈地拍打声。”孙窑想到此,仍有些害怕道,“我娘子害怕,让我去看看,我看了一眼窗外,那天外面特别黑,根本看不清,还有些闪电,我这人又爱胡思乱想,就越想越害怕,但门外的拍门声越来越响,我忍着害怕,就想着去看看。”

    “但当我走到院门时,门外的声音越发清晰,还有含糊不清地哭声,这么黑的天,还有哭声,我以为是鬼,连把手都不敢摸,就只敢网门缝里望一眼。”

    孙窑脸色瞬间煞白,“就那一眼,我终身难忘,门外的人浑身是血,左手的胳膊断了还连着一小块胫骨,一只眼睛被挖了,满是血窟窿,就这么生生贴在门板上,血混着地上的雨水流进了我家院子里,还没等我叫出声,突然那个人背后冲过来一个黑衣人,猛得就把他的头给砍了。”

    “我一下子就倒在地上,捂着嘴就往家里跑,将门和窗全部锁死,整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

    孙窑说到这里,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那夜的情景仿佛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如同一只受惊又淋了雨的老鼠,猛得一抖。

    “我觉得他看见我了,他可能觉得我看见他的脸了,他怕我报官,要杀我灭口。”

    谢雁看着孙窑的泪流满面的脸,沉声道:“所以你看见他的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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